第178章
蘇湘停下來,轉(zhuǎn)頭看著傅贏。
見他皺眉繃著臉,那模樣跟傅寒川簡直一模一樣。
她淡聲道:“將書包撿起來�!�
“我不!”傅贏索性腿一彎,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來了。
“你不也放了我鴿子!你都沒管我!我就只一次,你生氣什么!”
蘇湘默了下,往回走了幾步,到他面前。她將書包拿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想要往他身上背,傅贏推開了她根本不肯配合。
“你走開�!彼蜷_手表,準(zhǔn)備打電話叫人來接,蘇湘一手摁住了他的手表說道,“我沒有生氣�!�
傅贏毛著眼睛瞪她,根本不相信。
蘇湘輕嘆了口氣道:“我生氣的是剛才常小姐說的那些話。她對你那么了解,但是我卻對你知道的那么少�!�
她回來,跟孩子的接觸也就這一點(diǎn)點(diǎn)的時間。
她心里難過的是,她錯過了孩子成長最有意思的時候。從一個話都說不太連貫的奶娃娃,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學(xué)習(xí)風(fēng)控投資,那種飛躍她幾乎難以想象。
他還會別的什么呢?
傅贏的眉毛舒展了開來,看了看她,眨了下眼道:“你真的不是為了那個生氣嗎?”
蘇湘輕笑了下,一把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拍他屁股上的灰塵,也趁機(jī)的教訓(xùn)了幾下:“都多大的孩子了,還是個男孩,怎么能學(xué)著坐地上撒潑呢,誰教你的……”
傅贏嘟著小嘴臉紅了下,伸出手臂將書包背起來。
他得不到東西的時候,就會坐在地上哭鬧,這樣她們就會把他要的東西給他了。
如果他不愿意去上課,坐在地上那么鬧一下也是可以的。
當(dāng)然,前提是爸爸不在的時候。
他理直氣壯:“我還是個孩子,孩子就可以這樣。”
蘇湘嗤笑了下:“你是個孩子不假,但是你這樣子,連良見到過嗎?”
傅贏立即忽閃了下大眼睛,往后看了一眼,好像身后連良瞧見了似的。
今天連良下午請假回家,她媽媽來接她走的。
傅贏繃了繃臉,哼了一聲:“她也是個孩子,還是女孩子�!�
意思就是,連良那樣的小姑娘肯定比他鬧得還厲害。
蘇湘笑道:“我看未必。連良很懂事的�!�
蘇湘瞧了一眼傅贏,她對傅贏已經(jīng)沒有以前那么了解,但是這孩子對連良那個小姑娘特殊,她是瞧的出來的。
傅贏癟著小嘴不吭聲了,蘇湘牽著他的小手慢慢的往前走,緩緩說道:“傅贏,我對你失約沒有生氣,是因?yàn)槲抑�,你失約肯定有你的理由。你不會故意不來�!�
“同樣的,我離開,也是有我非走不可的理由�!�
“你是我的寶貝,丟下你離開,你不會知道,我對你有多牽掛�!�
“就像你在莊園的時候,你也會想我在教育中心等著,是不是會難過,對不對?”
傅贏抿著嘴唇不吭聲,但是他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蘇湘淡笑了下,想到了什么,她的腳步停了下來,低下身對著他又問道:“那……剛才我跟常小姐爭論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可以說一下,為什么一句話都不說?”
“是不是我們嚇到你了?”
她不應(yīng)該當(dāng)著孩子的面去跟常妍爭論那些,傅贏還小,也不知道她跟傅家,還有傅寒川之間的矛盾,但傅贏很聰明,不知道她跟常妍爭論的時候,他是不是聽出了什么。
傅贏望著她,小嘴張了張又閉緊了,似乎在琢磨著要不要說,最后他道:“哎呀煩死了,還走不走了。沒有準(zhǔn)時回家,我就要倒霉了�!�
小家伙拽緊了書包帶子往前一路小跑。
他只是想要看一下,她是不是會緊張,為了他,她能做到什么地步,會不會又跟以前一樣,把他丟下來交給別人了。
……
傍晚的傅家。
事實(shí)上,傅寒川只在最初的時候?qū)iT盯過一次傅贏的放學(xué)時間,之后傅贏早一點(diǎn)還是晚一點(diǎn)到家,只有吳老師還有宋媽媽知道。
傅寒川公司工作那么忙,哪有那么多時間盯著他。
傅贏雖然在走路回家的時間上花費(fèi)多了點(diǎn),但他寫作業(yè)的時候沒有再玩游戲機(jī),注意力也集中了,很快就把作業(yè)完成了。
一個人吃過晚飯,專業(yè)的風(fēng)控投資師已經(jīng)等候在一邊,等傅贏休息一下過后便開始了上課過程。
傅贏托著下巴聽老師講課,腦子里在想一些問題,這些問題使得他今天的模擬試驗(yàn)賠了。
小家伙懶洋洋的收起課件,傅寒川這個時候才下班回家,老師將今日的教學(xué)進(jìn)程說了下便回去了。
傅寒川坐在餐廳桌上,宋媽媽將熱著的飯菜端出來,傅寒川拎起筷子,傅贏自己爬上他對面的座椅。
臭小子自己送上門來了。
傅寒川看了他一眼,冷聲說道:“你今天的投資全賠�!�
傅贏是他的兒子,有他的基因在,腦子不會差。
傅贏趴在桌面上瞅了他一眼:“爸爸,你是不是跟媽媽離婚了?”
小家伙自然不會透露這些天,都是蘇湘送他回來,就想著怎么套他的話。
學(xué)校里也有父母離婚的孩子,更何況他所處的圈子多的是有后媽后爸的孩子,離婚這個名詞,他一點(diǎn)兒都不陌生,也知道這里面的意義。
傅寒川拎著筷子的手頓了下,臉色黑了下來,聲音跟著沉了下來:“你說什么?”
傅贏最怕爸爸拉長臉盯著他的樣子,他縮了縮脖子,眼睛忽閃了下,歪過脖子瞅著別處道:“他們都這么說的�!�
有人跟他說,他媽媽丟下他不管去了別處,自然也有在他耳邊說,爸爸媽媽離婚了的。
傅寒川的氣息沉了沉,傅贏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問過這個問題,但是當(dāng)年蘇湘的事情鬧得太大,有嚼舌根的在孩子面前說些什么,這個是防不勝防的。
薄唇一掀,他冷冷的吐了兩個字:“沒有�!�
傅贏看他回答了他的問題,膽子又大了一些。
他手里拿著一輛巴掌大的小汽車在桌面上推來推去,偷偷的瞥著傅寒川,又問道:“那媽媽為什么不回來?”
“她是不要我們了嗎?”
“……”傅寒川縱然毒舌刻薄,但是對于兒子的問題卻是只能用威嚴(yán)鎮(zhèn)y壓。
他抬起腕表看了一眼:“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這個時間,你不是該睡覺了?”
小家伙問答無果,又看著要惹毛爸爸了,訕訕的爬下椅子回房間。
傅寒川對著面前一桌半溫的菜,忽然沒了胃口,筷子一擱碗邊上起身走了。
宋媽媽是全程聽到了這對父子倆的對話的,看著傅寒川走了,問道:“先生,你不吃了嗎?”
回答她的是書房的關(guān)門聲。
宋媽媽搖了搖頭,收拾起了碗筷。
書房內(nèi),傅寒川坐在電腦前,打開了視頻。
視頻里,手語教學(xué)者比劃著手語,一邊慢慢的說著每個動作的意思。
他往后一靠,百無聊賴的看著那一個個的動作,心里忽然一陣煩亂。
那女人學(xué)會了說話,就跟插了翅膀要上天似的,各種逍遙自在,得了個愛心大使不夠,不好好的來處理她的私事,還跑去報(bào)名參加舞蹈大賽,切,看她怎么折騰!
“喵……”睡在機(jī)箱上的大白貓這個時候醒來,順著他的大腿爬了上來,貼著他的手臂各種蹭,喵喵叫的親昵,尾巴都翹起來了,踩著貓步在他兩條大腿來回走。
男人的襯衣卷起,毛茸茸軟軟的貓毛蹭的他手臂發(fā)癢。
傅寒川垂下眼眸,揉了揉它的大臉,從貓頭一擼,一直擼到尾巴那兒,那貓兒就乖巧的蹲坐在他腿上,舒服的呼嚕呼嚕念經(jīng),不時的還伸出舌頭舔一舔他的手指。
“你這東西倒是會討好……”
男人淺笑了下,打開抽屜,里面有一支營養(yǎng)膏,那貓兒聞著味道湊上來吧唧吧唧的舔,順勢往他身上一趟,抱著他的手腕吃的更舒坦了。
那嬌柔的姿態(tài),那微微瞇起的嬌媚眼神,看得人心里發(fā)酥。
男人的目光溫柔,一下一下擼著貓毛:“可惜有的人就是不聽話,說說,怎么讓她聽話……”
……
湘園門口。
“阿嚏……”
蘇湘將祁令揚(yáng)送到車邊只覺得鼻子癢,忍不住的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吸了吸,祁令揚(yáng)將她的衣領(lǐng)豎起來擋風(fēng)。
“是不是感冒了?”
蘇湘又吸了下鼻子道:“可能吧�!�
室內(nèi)外的溫差大,可能不小心嗆到了風(fēng)了。
祁令揚(yáng)抬頭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里面暖暖的燈光透出來。
他道:“別送了,回去沖一杯感冒茶喝,這個天氣降溫厲害�!�
蘇湘“嗯”了一聲點(diǎn)頭,她笑了笑:“你可真啰嗦……”
她話沒說完,就被祁令揚(yáng)捂住了。
160
我,舍命奉陪!
“說我啰嗦�!�
他松開手,在她額頭彈了下,嘣的一下梆梆響。蘇湘吃痛捂住了額頭,水汪汪的眼睛瞪著他,祁令揚(yáng)伸手又給她揉了起來。
“想聽我關(guān)心的人還沒資格呢,你倒好……”
男人微微低啞的聲音帶著寵溺,溫潤的眼眸中也盛滿了寵溺,那微溫的掌心熨貼在額頭,像是帶了電流似的酥麻。
兩人的視線碰觸在一起,蘇湘感覺不自在了起來,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皮,雙手搓著手臂低聲道:“不玩了,時間不早了,你上車吧。”
祁令揚(yáng)看她搓著手臂,又將她微塌的衣領(lǐng)拉了拉:“那我走了,你趕緊進(jìn)屋去�!�
說著,他也不再多做耽擱,拉開了車門上車離開。
蘇湘看著那車漸漸遠(yuǎn)去,微聳了下肩膀回屋。
她沖了一杯感冒茶,捧著熱乎乎的水杯回到工作室,將白天沒做完的工作繼續(xù)。
才坐下沒幾分鐘,家里傭人來敲門:“蘇小姐,外面好像有人,但是我出去的時候又不見了。”
蘇湘的水杯放在唇邊,聞言微微的皺了下眉:“有人?”
張媽神色緊張,說道:“是啊,我剛才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下,就見到我們家門外好像有人,可是我出去看的時候,又不見了�!�
蘇湘抿了下唇瓣,她才剛進(jìn)屋沒多久,可是剛才她并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樣。
如果外面有人,又是誰?
蘇湘有些不大放心,放下水杯道:“我出去看看�!�
張媽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夜色漆漆,馬路上幾盞照明燈發(fā)出昏暗光芒,路燈下的樹木影影綽綽,安安靜靜的與往日并沒有什么不同。
平日里月色好的時候站著看一看還覺得挺好,此時一看,未免心慌了起來。
張媽道:“蘇小姐,不然告訴祁先生,讓他來看看,要不要加強(qiáng)保安什么的?”
祁令揚(yáng)剛離開,而且過兩天他就要去新西蘭出差,蘇湘不想他在外工作還放不下,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可能是經(jīng)過的路人吧�!�
這里是別墅區(qū),不過這里都是獨(dú)棟的別墅,距離間隔比較大,可能是有什么人在外散步也不一定。
張媽又張望了一眼,這大晚上冷颼颼的,誰還跑出來散步�。�
蘇湘道:“沒事了,回屋吧�!�
這件事也就這么過去了。
兩天后,祁令揚(yáng)飛去新西蘭,蘇湘抱著珍珠去機(jī)場給他送行。
小珍珠委屈的撇著小嘴,張開肉呼呼的手臂要他抱,祁令揚(yáng)笑了起來,從蘇湘手里抱著小丫頭,在她臉上親了親,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奶香味。
“爸爸出去幾天就回來,在家好好聽媽媽話,不可以惹媽媽生氣,懂嗎?”
珍珠歪靠在他的胸口,小腦袋耷拉著,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樣子,捉著他胸口的一顆紐扣玩,也不搭理人。
祁令揚(yáng)笑了下:“平時不見你這么黏著我�!�
催促登機(jī)的提示響了起來,蘇湘把珍珠抱了過來說道:“大概是知道保護(hù)傘不在了,這時候就開始撒嬌了。”
平日里蘇湘嚴(yán)肅起來的時候,祁令揚(yáng)都會過來勸,是珍珠忠實(shí)的奶爸,小丫頭精的很。
祁令揚(yáng)扯了扯唇角,又摸了下珍珠的圓臉,隨后視線轉(zhuǎn)向了蘇湘,對著她道:“那么你呢?”
蘇湘臉頰微微紅色,吶吶的對著他道:“什么?”
祁令揚(yáng)道:“就要不在你身邊了,不黏我一會兒嗎?”
蘇湘笑了起來,說道:“別夸張了行不行。”
祁令揚(yáng)這些年也時有出差,只是沒有離開這么長時間的,可能真的會有些不習(xí)慣。
登機(jī)的催促又響了兩遍,蘇湘抬頭看了看電子告示牌說道:“趕緊上飛機(jī)吧,就要起飛了�!�
祁令揚(yáng)看了下時間,不能再耽擱下去,才又囑咐了她幾句,最后他揉了下她的頭發(fā),低聲說道:“有事就去找楚爭,我來不及趕回來,不過也別忘了打電話告訴我,嗯?”
又是那種放心不下又充滿寵溺的眼神,蘇湘點(diǎn)點(diǎn)頭:“嗯,知道了……”
見蘇湘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祁令揚(yáng)這才去檢票處。
蘇湘看著他進(jìn)閘,兩人最后揮手告別,她做著珍珠的小手:“跟爸爸說拜拜。”
珍珠小手捂著小嘴飛吻,奶聲奶氣的說拜拜。
等蘇湘轉(zhuǎn)身之時,眼前一個人影晃過,她微怔了下,等再看過去時,滿眼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
她微沉了口氣,大概是那天晚上有些被張媽嚇到,感覺有人跟著她似的。
蘇湘抱著珍珠上車,驅(qū)車離開了停車場。
而在飛機(jī)頭等艙,祁令揚(yáng)打開電腦,屏幕就是蘇湘跟珍珠母女的照片。
珍珠趴在綠油油的草坪上,面前對著一株蒲公英嘟起了小嘴,一半的蒲公英飛了起來,蘇湘半躺在她的身側(cè)對著鏡頭微笑,及肩的黑發(fā)微垂,笑容明媚,畫面讓人一看就覺得很溫暖很美。
空姐過來服務(wù),看到那一張屏保圖片,笑著說道:“真漂亮。”
祁令揚(yáng)抬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她是我太太……”
……
卓雅夫人開完董事會議,踩著高跟鞋從傅氏大樓走出來,面前一輛紅色cooper開過,她微皺了下眉毛,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傅氏大樓的某處,眉心皺得更緊了一些。
管家老何將車開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下,卓雅夫人拉開車門上車,手指揉著太陽穴,眉心不曾舒展。
此時她的腦子里還想著那一輛紅色cooper,那啞巴當(dāng)年將傅家老宅大門撞爛,刺耳的叫聲依然回蕩在耳邊,刺得她腦袋疼。
老何等了一會兒,不聽她說起要去哪兒,便問道:“夫人,現(xiàn)在去華夫人那里喝茶,還是回老宅?”
卓雅夫人想了想,說道:“去常家看看吧�!�
老何愣了下,隨即應(yīng)答:“是的,夫人。”
車子開起,卓雅夫人支著腦袋,淡漠的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
她暗示過了常妍,可不見她有什么動靜,這幾天傅家也沒見她過來……
一會兒就到了常家別墅門口,老何將車停下,下車去跟常家的下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