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面對他莫須有的指控,蘇湘的眼睛倏然放大。
她一側(cè)頭,甩開了他手指的鉗制,雙手從他的掌控下掙脫了出來,用力一把推開了他。
傅寒川被她這一推,還真的推開了。他的身體撞上了前座的靠背,不過這狹小的空間要容納兩個人,尤其其中一個還是身材高大的男人,蘇湘的這一推,只是將兩人的距離稍稍拉開了一些。
不過這一點點的空間,也為她贏得了一點點的喘息空間。
她忍不住的開腔怒道:“我什么時候拋夫棄子了?”
“傅寒川,你別忘了,我們的婚姻關(guān)系,是你親手結(jié)束的!”
因為憤怒,她的語速都比平時要快。
她可沒有忘記,喬深拿著一張離婚證站在她的公寓門口,她是用怎樣的心情接過那一張離婚證。
有些事一旦說起,所有的一切都鮮活了起來,那三年婚姻中的屈辱,包括她被當(dāng)成工具一樣的利用,她才萌芽的感情,也被他的殘忍扼殺了。
傅寒川面對著她的一臉怒容,心中的火氣反而小了些。
她還能生氣,說明她遺忘的還不夠徹底,至少,對他不是陌生人一樣的冷漠。
傅寒川輕輕的笑了起來,蘇湘被他這樣的笑弄得身上發(fā)毛。
他這個人本來就不怎么樣,不然就是冷笑、皮笑肉不笑,很少能夠見到他有真心笑容。
蘇湘皺了皺眉,伸手就要推開車門。
“你走開,我要下去了。”
她的手剛碰到把手,身體就又被人扳了過來,那具高大身體再次的往前傾,大幅度的陰影籠罩在她的上方。
傅寒川的唇角上揚,眉眼中帶著一些痞氣,他道:“結(jié)束了的婚姻,但也做過你的丈夫,你不也真真實實的給我生下了兒子嗎?”
他的手指摸在她細滑的臉頰,終于不是夢中的虛幻,而是真真實實的,溫?zé)峒毮�,柔軟光滑,比綢緞多了些溫度,是他熟悉的手感。
手指往下,從她細細的頸線上緩慢劃過,目光也專注的盯著她的每一寸皮膚。
無關(guān)情谷欠,只是感受著那一份真實。
指腹下,好像都能感覺到她血管中細微的鼓動,血液奔流的速度。
她心跳的聲音好像都能聽到,她在緊張?
漆黑的眼眸帶著一絲邪氣與她的對視上。
蘇湘緊張的瞪著他,她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什么,卻害怕他一個發(fā)狂,將她的衣服給撕碎了。
畢竟那種事,在她以往的歲月中,只要違抗了他,惹怒他,換來的就是那種對待。
手指一直到她精致的鎖骨,描摹出那個形狀才停下,好像畫了一個對勾,在蘇湘充滿警惕的瞪視下,男人輕扯了下唇角,手指一彎,捏起她垂在耳側(cè)的一縷頭發(fā)在手指繞圈。
頭皮被他越扯越緊,蘇湘在這種叫人窒息的曖昧中忍無可忍的一把將頭發(fā)奪了回來。
她想到了什么,將右手豎了起來,無名指動了動,那手指上的鉆石碎光在昏暗光線中閃耀。
她道:“傅先生,請你別說得那么曖昧,我結(jié)婚了,我的先生見到會很!不!高!興!的!”
蘇湘尤其重點的說了最后幾個字,告知她要說的信息,請他有點自知之明的放她回去。
傅寒川瞧了一眼她的鉆戒,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蘇湘被他針刺似的目光盯住,很不舒服的動了動。
她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可能再次的把這個男人惹怒了。
卻見男人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他道:“你的先生?”
他的目光倏地冷了起來,像是刀片似的在她的皮膚上刮著。
在他逼視似的目光下,蘇湘吞了口口水,兀自逞著勇氣鎮(zhèn)定的道:“當(dāng)然,這三年,不是應(yīng)該有新的開始了嗎?”
“結(jié)婚生子,不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闭f著,她頓了下,“傅寒川,你不也有新的開始了嗎?”
今晚,她從頭至尾沒有看他一眼,應(yīng)該說,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讓自己不要去看他。
但有些畫面,不是自己不去看,就不會落入眼中的。
他身邊陪著的女人是常妍,她也在人后的閑話中,依然聽著傅、常兩家要聯(lián)姻的消息。
也是,她沒有離開之前,傅家便對那位常小姐非常的中意,她離開之后,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妨礙他們了。
傅寒川哂笑了一聲,捏著她的發(fā)梢撓她的眼睛:“你是在試探我嗎?”
蘇湘皺起了眉頭,諷刺道:“你有什么值得我試探的?”
她的唇角微微的勾了起來:“橋歸橋,路歸路。我一個已婚婦女,而你呢,我見過你最惡劣的品質(zhì),你以為我對你還有興趣?”
不管這個男人是惱怒也好,溫柔也罷,她不該對這個男人再有任何的情緒。
三年前,她是身不由已,與他捆做了一堆,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她還能傻得再往坑里跳嗎?
盛裝歸來,她不是為他而來。
蘇湘的左一句“我的先生”,右一句“已婚婦女”,讓傅寒川努力忍著不要嚇到她的念頭瞬間潰敗。
誰是她的先生?
他再也沒有耐心跟她保持著好脾氣下去。
傅寒川的臉色再度的沉了下來,低了幾個聲調(diào)的嗓音道:“你敢再說一句試試看?”
蘇湘也不想再這么下去,她不知道自己的冷靜,對著他還能夠持續(xù)多久。
她認真的對著他的眼睛,平靜的道:“傅先生,請你讓我下車。我的女兒還在家里等我回去�!�
“……”
就見傅寒川的眼眸徹底的冷了下去,車廂這種密閉的空間,將兩人呼吸的聲音都好像放大了數(shù)倍。
蘇湘可以感覺到他吹拂在她臉上的呼吸越來越不穩(wěn)定,越來越灼熱。
那幽深的眼底深處,有一簇光在微微閃爍,像是涌起的風(fēng)暴點越來越大。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令人窒息的空間響起:“你的女兒?”
蘇湘此時面對他的盛怒,心里的畏懼反而消失了。
她諷刺的勾起了唇角:“你忘了啊,三年前……”
蘇湘的話還沒說完,嗓音就被吞沒在兩人的唇齒間。
她的眼睛倏地睜大了,奮力的掙扎了起來,但她的力道對一個盛怒的男人而言,弱的跟小雞似的。
她輕易的就被他制住了手腳,稍感反抗就被他更用力的握住,手腕上只有不斷的緊縮感,還有他一再擠壓過來的胸膛,讓她無所遁逃。
他不斷的追逐著她,吞噬著她所擁有的一切,呼吸、感官、恥辱……
……
宴會廳中,祁令揚好不容易甩開了幾位大佬,走到安靜的角落給蘇湘打電話。
天曉得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應(yīng)酬,虛與委蛇的,他寧可聽小珍珠的咿咿呀呀。
電話響了幾聲一直沒有人接聽,祁令揚對著還在撥打的電話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家酒店距離湘園不到半個小時,算起來她離開也就二十多分鐘,應(yīng)該還在車上,不可能聽不到電話的,除非她手機的靜音模式還沒改過來。
正在這時,卓易拎著酒杯走了過來,他往宴會廳中掃了一眼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傅寒川……他好像不在場內(nèi)?”
祁令揚聞言,臉色立即沉了下來,銳利的眼眸往整個大廳掃視了一遍,在蘇湘離開的時候,他分明讓人去纏住傅寒川的!
男人沉著臉,行色匆匆的往出口走了過去……
141
你考慮清楚嗎
正要走出宴會廳的時候,眼前忽然一道人影橫了過來,擋在了祁令揚的面前。
面對來人,祁令揚的眼眸立即沉了下來,低低的呵道:“讓開!”
裴羨唇角微微一彎,舉了下手中的酒杯示意,笑著道:“我只是想找祁總聊聊新的項目,看看有沒有合作機會,不過……祁總都是這么對待別人的嗎?”
一看就是拖延術(shù)。
祁令揚冷聲道:“裴先生可以找我的助理�!�
說完,他不再理他,徑直的往門口走了出去,裴羨眼看拖不住了,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忽然說道:“祁總,這次回來,還沒時間跟大傅先生說上話吧?”
祁令揚的眼睛微瞇了起來:“什么時候,裴少喜歡管別人的家事了?”
裴羨看著傅正南往這邊走來,他輕扯了下唇角別了下頭,然后便邁開了步子往大廳中央走了。
祁令揚正抬步繼續(xù)走出去,身后一道低沉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令揚�!�
祁令揚的腳步一頓,傅正南走到他的面前說道:“回來了,怎么不說一聲?”
面對傅正南,祁令揚神色淡淡,低頭擺弄著他的袖扣:“走的時候,我也沒有說一聲。”
傅正南面對兒子的不在意,只能無話可說。他打量著這個在外的兒子,比起以前,他更成熟也更加沉穩(wěn)有氣魄了。
他是滿意的,也是遺憾的。
滿意于他出色的能力,也遺憾他當(dāng)年的退出。
傅正南眸光微微一動,說道:“這次回來,是要為祁氏做事嗎?”
不遠處,卓雅跟一位闊太太聊完,一轉(zhuǎn)頭,就看到大廳接近門口的地方,傅正南正跟祁令揚交談著什么。
臉上的笑意冷了下來,這時,又一個過來跟她打招呼的。
“夫人,你這件衣服是許大師的手筆嗎?聽說他已經(jīng)很久不穿了……”
有人跟她打招呼,卓雅夫人瞬間掛起笑,跟那位太太聊了起來,也收起了盯著那邊最后的一道余光。
祁令揚就算回來了又怎樣?現(xiàn)在傅氏是她的兒子的,那個人再也別想回來分半杯羹!
……
停車場內(nèi)。
“……”
車廂中,死一般的沉寂。
蘇湘可以看到傅寒川鐵青的臉色,他額頭的青筋突突的跳動著。
如果這可以讓他離開,并且永遠都不要再來打擾她的話,她不后悔這么說。
“蘇湘,你還在恨我曾經(jīng)對你做過的事?”男人烏沉的眼對著她,極低的聲音說著,“你在報復(fù)我?”
她一再的強調(diào)不會背叛,就是在恨他曾經(jīng)對她的背叛。
蘇湘?zhèn)冗^了頭,淡淡的望著窗外,唇角微勾,帶著一絲嘲諷。
“你有什么可值得報復(fù)的?”
她頓了下,轉(zhuǎn)過頭來對著他,看了一眼被他緊扣的手腕,平靜的道:“我不想再多說什么了,傅寒川,我說了,我的女兒還在家里等我,請你讓我回家,好嗎?”
對著她清冷的面容,傅寒川看了她幾秒,忽然冷笑了起來。
蘇湘被他笑的發(fā)毛,皺眉防備的盯著他。
傅寒川的目光在她平坦的肚子上掃了一眼,薄唇開合:“蘇湘,你不可能再有孩子的�!�
在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蘇湘每次結(jié)束后都要清洗自己,那時候他就說過,她不可能懷孕,為此她甚至去醫(yī)院做過檢查。
三年后,又一次的聽到他這么篤定的說。
蘇湘的嘴唇抿緊了,就聽傅寒川冷聲肯定的道:“那不是你跟祁令揚的種�!�
“你怎么……”
不等蘇湘說完,傅寒川打斷了她,薄唇吐出了三個字:“七星子�!�
蘇湘臉色一變,睜大了眼睛瞪著上方的男人。
傅寒川輕吸了口氣,語調(diào)平靜的說道:“兩年前,祁令聰去法國開會,那次,他把杜若涵也帶了過去,想一起度過六年的結(jié)婚紀念日,結(jié)果在看歌劇的時候,遇上了恐襲。祁令聰為了保護杜若涵,當(dāng)場死亡�!�
“杜若涵重傷昏迷了三天,醒來后自己拔掉了救護裝置,臨終前遺言,要把她的女兒交托給你……”
蘇湘一想到杜若涵,喉嚨哽了下,眼睛微微的晃動了起來。
……
三年前,杜若涵在看到蘇湘跟祁令揚睡在一起的那個視頻后,情緒崩潰。
為了不讓蘇湘跟祁令揚在一起,她偏激的撞了蘇湘的車致使那孩子小產(chǎn)。
其實杜若涵那個時候,只鉆在自己的牛角尖中,偏執(zhí)的認為自己一生所愛只有祁令揚一個。在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也是在瞞著祁令聰,不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祁令聰軟禁她,是為斷她的念想,也是為了保護那個孩子,沒想到還是差點失去了。
撞車后,醫(yī)生第一時間將孩子從她的腹中取出時,還留著一絲微弱心跳,祁令聰命令醫(yī)生全力救治。
但七個月的孩子,又因母親長期以來的情緒不穩(wěn),胎兒發(fā)育的很不好,幾乎不抱什么希望。
即便是這樣,祁令聰還是要留下她的命,胎兒出來后便被送進了保育箱,小小的嬰兒全身上下插滿了管子,看到都會覺得心尖刀刺似的疼。
而那時候的杜若涵在感受到那小小的生命離開,整個人是恍惚的。
祁令聰也瞞著她,只告訴她那個孩子不在了。
杜若涵的世界里,不再是祁令揚的影子,而是祁令聰憤恨的眼神,一次次的在幻覺中,聽到那孩子幽怨的說:“媽媽,你為什么不要我?”
在這種情況下,持續(xù)了很久,一直到杜若涵徹底的醒悟過來,覺得后悔對不起那個孩子,情緒又一次的崩潰,祁令聰才帶著她去見那孩子。
看著已經(jīng)恢復(fù)起來的女兒,兩人的感情這才有了轉(zhuǎn)機。
卻還是抵不過突如其來的殘酷。
祁令聰死后,杜若涵的世界是崩塌的,她本就是個為情而生的人,祁令聰不在了,她覺得自己活著也沒有什么意義。
她想到了蘇湘,把女兒托付給了她唯一信任的人,也希望她能夠原諒她那時的任性。
而那個時候,蘇湘還在跟著公益團隊在到處游歷,直到祁令揚抱著珍珠找到了她……
……
祁令聰夫婦在法國遇難,這在當(dāng)時的北城鬧得很大,祁海鵬受不住打擊,一夜白頭,那個時候的他沉浸在喪子的悲痛中,沒有精力去照顧那個病弱的嬰兒。
祁令揚在結(jié)束了喪事后,帶走了那個嬰兒。
但傅寒川那時候并不知道,祁令揚會帶著那個孩子去找蘇湘。
因為那個時候,蘇湘已經(jīng)失去了音信,他也并不知道杜若涵臨終前會留下那個遺言,也就沒有將兩者聯(lián)系起來。
只是在知道蘇湘這次回來,帶著個女兒,才又徹查了一番。
那個孩子瘦弱,看起來只有兩歲的樣子,但其實,她已經(jīng)三歲。
若不是鐵定蘇湘不可能有孩子,還真的會讓人以為,那是她跟祁令揚所生。
傅寒川的薄唇開合,又一次的道:“蘇湘,那不是你的孩子�!�
從回憶中收回神思,蘇湘望著傅寒川,承認道:“是,她是杜若涵的女兒,但她現(xiàn)在是我的女兒�!�
她的眼睛沉了沉,微微的瞇起反問道:“傅寒川,你一再的說我無法再生育,你憑什么這么篤定?”
她去做過檢查,為了防止傅氏旗下的醫(yī)院受他控制,她還專門去公立醫(yī)院做了檢查,得出的結(jié)論只是她的身體虛弱而已。
她甚至懷疑過是傅寒川出了問題。
雖然她跟祁令揚沒有發(fā)生什么,但在外人看來,她跟他有過親密關(guān)系,他卻還能這么篤定的說,她不能夠生育。
蘇湘對視著傅寒川,不放過他臉上一絲的表情。
而傅寒川只是神色淡淡,平靜道:“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