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她情緒低落,想著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口袋里的手機嗡嗡的震動了下。
看著短信的內容,蘇湘就心慌了起來。
危在旦夕!
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憑著本能跌跌撞撞的在茶園間跑了起來。
傅寒川!
……
護士取下針頭,讓傅寒川自己壓著綿球,然后便拎著空瓶離開了。
傅寒川面色陰沉的似是要滴出水來。
裴羨臨走前說他通知了蘇湘,可直到這個時候也沒見人過來,想來,她已經不在意他的死活了。
呵呵……
男人瞇著眼倏地站了起來,黑著臉徑直的往門外走去。
他也就沒有看到在走廊的拐角,站在那里觀望的一道嬌小身影。
蘇湘看著傅寒川完好無損的走出病房,便也轉身從另一個出口悄悄的離開了。
在來醫(yī)院的時候,她一門心思的奔過來,不過在經過護士站的時候留了個心眼,去問了一句,也就知道了傅寒川其實并無大礙。
醫(yī)院大樓的臺階上,外面的春光爛漫,但沒有一絲一點的射入男人的眼底。
就在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的時候,一道紅色車身落入他的視線,男人的唇角微勾了下,大步走了出去。
蘇湘看著面前突然多出來的人影,嚇得緊急剎車,后背起了一身的冷汗。待她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她的臉立即垮了下來。
他是車禍沒撞死,就要來第二次嗎!
兩人的目光隔著一道玻璃對視著,蘇湘掃了那男人一眼,掛了車檔倒車,準備換一個方向,但她的車技在傅寒川那里就是小兒科,被他撞上了還想逃?
“蘇湘,你欠了我一千多萬,不應該下車來把這筆賬解決了嗎?”
男人淡淡的說著,蘇湘眉頭一皺,她什么時候欠了他一千多萬?
蘇湘待在車里不動,就見傅寒川掏出手機,他把手機翻過來給她看了下上面的號碼,音調懶懶的道:“肇事逃逸,我不介意讓交警來處理。”
她碰都沒有碰他一下!
蘇湘捏了捏手指頭,下車甩上車門。
她抿著唇瞪他,就見男人目光涼淡的瞅著她道:“因為你,我的車報廢了,我也進了醫(yī)院,車子加上醫(yī)藥費,精神損失費營養(yǎng)費,還有占用了我的寶貴時間,一千多萬算是少的。”
要知道,他一份合同價值都要上億。
蘇湘額頭的一根神經突突的跳,她覺得傅寒川是發(fā)神經了。
——你是姓賴的嗎?
他自己開車有問題,賴在她的頭上?
傅寒川往前幾步,在她的跟前停住,身高優(yōu)勢擋住了所有的光,蘇湘只覺眼前投下一大片的陰影,她不得不仰頭看著面前的男人。
傅寒川的語調慵懶:“因為你,我才開車出神撞了車,你說這不怪你,怪誰呢?”
蘇湘垂著的手捏著,視線落在他額頭的一個鼓包上。
男人又往前走了半步,腳尖抵著她的,頭再低下一些,與她的視線相觸,微微低啞的嗓音帶著蠱惑:“蘇湘,你趕過來,其實你是關心我的,是不是?”
蘇湘抿緊了唇瓣,手指捏的更緊了一些,她將頭偏了過去,強迫自己跳動的心臟冷靜下來。
下巴被人捏住,逼迫著她抬頭。
“好,你不愿意談這個問題,那我們就談談別的。你欠了我一千多萬,看你也是還不起的,那就以身抵債如何?”
“這個時間,去民政局還來得及�!�
他的手慢慢的伸過去,就要捉住蘇湘戴著戒指的那只手時,蘇湘的手一動避了開來。
她往后退了一步,唇角扯起一抹笑。
——你問過卓雅夫人了嗎?她同意我跨入你家那高貴的大門嗎?
傅寒川并不意外她說出這句話,他的臉色一變,正經無比的道:“如果我說,我已經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呢?”
蘇湘的笑意僵在臉上,卓雅夫人居然答應了?這怎么可能?
傅寒川道:“我用我的方式說服了她,所以,你回來不會再有問題。”
這話,蘇湘當然不信。她揚起了小巧的下巴,抬手比劃起來。
——不是還有離婚贍養(yǎng)費嗎?一千多萬,你從那里面扣好了。
傅寒川有錢有勢,白的也能變成黑的,但是要她再相信姓傅的,除非她變成一個白癡!
蘇湘比劃完,跳上車揚長而去,而傅寒川也沒有再攔著她。
他微瞇著眼,看那紅色車影消失了,才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出去。
“……對,不管用任何辦法,給我盡快搞定……”
有錢能使鬼推磨,她想逃?
男人陰冷的勾了下唇角,將掛斷的手機收入口袋,長腿信步往外走去……
……
好像一切都平靜了下來,除了每天依舊在門口收到一束桔�;�,蘇湘的日子變得格外的簡單起來。
傅寒川沒有再來找她,而那一枚戴在蘇湘無名指的粉鉆戒指,也沒摘下。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用了各種方法,用洗手液,用油,都沒有將那枚戒指摘下。
清晨,蘇湘睜開的第一眼,她舉起手指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掀被起床洗漱。
打開門出去晨跑,門口照舊斜靠著一束桔�;�,里面插著一張卡片。
這些天,祁令揚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但是會附上一張卡片,把一天的事情寫在上面,不管是有趣的還是無聊的。
這天,蘇湘看到卡片的最后,眉梢微動了下。
帝梵先生為新的合作項目再次來到北城,黛爾也來了,恰逢她的生日,帝梵先生想在中國給她過一個中國式的生日,特意邀請她也去參加。
蘇湘抿著唇,將卡片放回了花束中,然后抱著那一束花到了樓下,塞入垃圾桶。
才轉身,迎面祁令揚站在她的面前,微微笑著看她。
他看了一眼那束花,一點都不意外蘇湘對那束花的處理方式。
修長的手指從那花里將卡片夾了出來,他看了眼打趣道:“花扔了就扔了,但這情書,你好歹點一把火燒了吧,被別人看到,我很沒面子啊�!�
他拿出打火機,將那張卡片點燃了。
一團火光亮起,在即將要燒到他手指的時候,他才松開手,那一團燃燒著的火焰將卡片的最后一角吞噬,發(fā)出最后明亮的火光,落在地上時,只掙扎著最后的燃燒,最后化為灰燼。
蘇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抓著掛在脖子上的毛巾往前走。
她一身運動衣的裝束,祁令揚知道她最近在健身,也知道她在做為長途旅行做準備。
祁令揚拉住她的手臂說道:“黛爾很想見你,去見見她吧�!�
蘇湘望著他不動,不做任何回應,祁令揚輕嘆了口氣道:“你不肯原諒我,但是黛爾她沒有錯,不覺得她很可愛嗎?”
“而且……”他頓了下,看著蘇湘認真的道,“你已經把自己隔離這個世界很久了。蘇湘,如果你準備自助旅行,最好試著跟人交往�!�
“我知道你不想見任何人,但作為你遠方的朋友,他們對你是友善的,不要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好嗎?”
祁令揚說這話的時候,心里并不好受。
蘇湘對一切這么的防備,是他造成的。是他以朋友的名義接近她,給了她深深的傷害,才讓她現在對一切都這么小心翼翼,甚至把自己封閉了起來。
蘇湘的眼微動了下,狐疑的看著祁令揚,他怎么知道她想要出去旅行?
祁令揚從她防備的眼神里看出她的意思,輕笑了下說道:“你聯系上了那位旅行客,在咨詢他旅行的事宜,他給你的建議是先鍛煉好自己的身體,是不是?”
蘇湘愣住了,祁令揚抿了下唇,接著道:“蘇湘,關于你的一切,我都有留意著�!�
看到蘇湘緊張了起來,他立即道:“你不要緊張,我做這一切只是想保護你。我不會妨礙你的任何想法,你想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但你要讓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哪兒�!�
“不過在這之前,去參加黛爾的生日,假如有一天,你旅行到了丹麥,帝梵先生可能會全資資助你周游整個北歐�!�
他試著換了個輕松的話題,也順道勸她走出這個自我封閉。
祁令揚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機給她看了一段視頻,上面是黛爾用丹麥的手語給她發(fā)出邀請,然后又用語音發(fā)了一條。
“說起來,是你帶著她走出了那個世界�!�
“去吧,好嗎?”
……
祁令揚的勸說,讓蘇湘動心,他說的沒錯,她需要學會跟人打交道,不管是好人還是惡人,她都要去面對,她的身后再也沒有傅寒川,也沒有任何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黛爾生日的那天,蘇湘一襲淡藍緞面旗袍從她的COOPER車內走出,長發(fā)盤在腦后,精致的小臉更顯突出,她掛著微微笑意,踩著高跟鞋面對著驚愕的眾人輕點了下頭示意,然后捏著珍珠手包入場。
蘇湘雖然不怎么出現在公眾場合,但關于她的傳說在上流社會中,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續(xù)寫著,盡管一直都不那么出彩,但總歸讓人忘不了她。
所以在陸薇琪事件之后,人們再看到她,當然是驚訝的。
她不是已經跟傅家脫離關系了么?
而這樣的她,看似背后空無一人,但氣場似乎更強大了,她身上的光芒,并不因為她孤身一人而黯然失色。
因為帝梵先生跟傅氏的人合作,傅氏的重要人物悉數出場。傅寒川的一雙眼緊緊的盯著那一道身影,微微的瞇起了眼睛。
而卓雅夫人看到蘇湘,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氣息微沉了下。
盡管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到這個女人,但看到她,依然很不舒服。
回頭看到祁令揚也走了進來,她的面色更難看了一些。
祁令揚跟傅寒川在傅氏明爭暗斗了幾回,不分上下,這次丹麥方面帶來更大的業(yè)務合作,帝梵先生跟祁令揚有了之前的交情,自然也是交給他的。
祁令揚一身白色的立領西服,在眾人之中,是個翩翩佳公子又有卓著能力的存在,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現在的他,再也不像是以前那樣無人關注,而是會場的焦點。
而他一眼就看到了在跟黛爾打招呼的蘇湘,不顧眾人目光,徑直的朝著她走了過去……
130
離開的倒計時4
蘇湘來到會場就徑直的走向了帝梵父女,感謝他們的邀請。
黛爾看到蘇湘就撲了過去,孩子氣的抱著她的腿部甜甜的對她笑,一點都沒有一段時間不見的那種生疏。
帝梵家族在丹麥屬于王室,禮儀應是很嚴格,但是蘇湘看帝梵先生對黛爾似乎并沒有太多的管束,不知是他太忙疏忽了,還是考量了帝梵夫人過世對黛爾格外憐愛的緣故。
總之小姑娘在這陌生的地方對著這么多人還算自在鎮(zhèn)定,已經沒有蘇湘當初遇到她時,對世界的那種敵意。
黛爾看到蘇湘也是更加開朗,毫不在意形象的指著自己缺了的一顆門牙,表示她在開始換牙了。
帝梵對著蘇湘用蹩腳的中文笑著道:“歡迎你來。”
蘇湘跟他擁抱了下。
眾人中,有人在議論蘇湘怎么會出現在這里,看到這一幕都顯得有些吃驚。
一個靠不入流手段上位的啞巴,居然跟帝梵先生有交情?
因為帝梵家族強大背景的緣故,可沒有人敢說因為今天的壽星也是個啞巴,惺惺相惜之類的風涼話傳出來。
帝梵先生放心的把黛爾交給蘇湘,便跟北城的那些大佬們應酬去了,蘇湘眼尾冷冷的余光打量著那些看客們,跟黛爾兩人彷若無人的在角落聊天。
她把她準備的生日禮物送給黛爾。
如今的她,已不懼他人目光。
曾經,她被禁止出現在任何的公眾場合,她倒不是借著帝梵先生的光在這里狐假虎威無視他人,只是不想再去看別人怎么看她。
她就是她,蘇湘,不再是蘇家藏在深閨的小女兒,也不是傅家的那個隱忍委屈的啞巴媳婦,她得試著去擺脫那些符號。
偶爾有借著跟黛爾打招呼的人走過來,有意無意的打量著蘇湘,蘇湘都淡然處之,而黛爾更不想搭理那些人,笑著點頭示意就算完事,那些人也只能悻悻的走開。
私心里,蘇湘其實是有些羨慕黛爾的。
她屬于王室,就算不能再開口說話,帝梵家族也沒有將她藏起來的意思,帝梵先生看起來很忙,卻在女兒生日的時候,為了讓她開心,也為她不懼別人的目光,為她在異國他鄉(xiāng)舉辦這么盛大的生日宴會。
被寵愛的人才有勇氣對抗這世界,她比她幸運太多。
蘇湘心里用涼淡的目光看著這場浮世繪。
再次引起眾人驚訝的是之后到場的祁令揚,在見到蘇湘之后,就直接的往她那邊走去了。
上流社會的關系網盤根錯節(jié),賓客中有不少跟傅、祁兩家都有交情,見到那一幕更添了話題。
“他們怎么認識?”
“我好像記得,去年卓雅夫人的結婚紀念日就見過那兩人在一起?”
“哦,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那時候只覺得奇怪,這看起來是關系匪淺啊�!�
有人稍稍的往傅家的人那里瞥了一眼,玩味的道:“幾年前,那蘇家不就盯上過祁家的那第二個孩子,這啞巴是不是被傅家踢出來后又看上祁家的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搞笑了……”幾個人掩著鼻子低笑了起來。
盡管那些人的說話聲音很低,蘇湘從余光里看到那些人眉來眼去的看好戲的神情就知道她們不會說什么好聽的話。
祁令揚這時已經到了蘇湘的跟前,難得的露出不悅的神情說道:“不用去在意別人怎么想,自己自在就好。”
蘇湘抿唇點了下頭,祁令揚這時又溫柔的笑看著她道:“你能來這個宴會,我很高興�!�
蘇湘看了他一眼,用語音道:“我不是因為你來的�!�
在來這個宴會之前,蘇湘為了能夠跟黛爾說上話,把那個APP給重新安裝上了。
后來她也想明白了,不管祁令揚當初的企圖如何,這款軟件是實實在在的給了她方便的,而且這里面有她的心血,她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祁令揚淡笑了下,看了一眼仰頭看著他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的黛爾,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臉,對著蘇湘道:“當然�!�
他垂頭,將手里拿著的生日禮物送給黛爾給她道賀,然后對著蘇湘道:“我先去找一下帝梵先生�!�
這邊說著話,另一邊,傅寒川淡淡一掃他們,拿著酒杯轉過了身去,他微轉著酒杯,雙眸間微光閃動,不知道他在想著什么。
他走向那些聊八卦的女人們,那些女人看到他過來,微微的驚了下。到底是那啞巴的前夫,而且還是不好惹的傅寒川,背地里說人是非不是自找麻煩嗎?其中一個女人心虛的擠著笑打了個招呼,給同伴使了個眼色就趕緊的走了。
傅寒川抿了一口酒,冷冷的掃了一眼那群嘰嘰喳喳的麻雀們,神色淡漠的將空了的酒杯放在長桌上,他只是過來放個酒杯,順便拿兩杯新酒而已。
不過嘛……
眼眸冷冷一轉,他一手拿著一杯紅酒,徑直的走到了蘇湘的面前,蘇湘看著傅寒川,眉頭皺了下,防備的看著他。
她的眼神在告訴他:這里是帝梵先生的主場,別亂來。
傅寒川遞過一杯酒去,淡淡的道:“只是請你喝杯酒,不用這樣防著我吧?”
蘇湘看了一眼那杯酒,語音道:“我開車來的,不喝酒。而且黛爾在這里,當著一個小姑娘的面喝酒不太合適�!�
剛才蘇湘在手機上打字的時候,傅寒川就一直的看著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眼底藏著微微笑意。
這時,橫空伸出一只手來,把他的那杯酒接了過去,祁令揚已經跟帝梵先生打完招呼,回頭就看到傅寒川在請?zhí)K湘喝酒。
他看了傅寒川一眼,淡笑道:“蘇湘不方便喝酒,我便替她喝了吧�!�
他仰頭一飲而盡,將空了的杯子倒過來,一滴不剩。
傅寒川的眼底閃著針尖似的寒光瞧著祁令揚,氣息微沉了下。
什么時候輪到他替蘇湘喝酒了,他算什么身份。
只見他一側唇角微微一勾,也不計較,淡然的將剩下的那一杯喝了,用透明的空杯對著蘇湘示意了下道:“既然不能喝酒,那請你跳一支舞,總可以吧?”
說著,他擺出紳士的邀舞姿勢,蘇湘的唇角微抽了下,能不能不要這么高調,她只是想安靜的給黛爾賀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