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傅寒川拿出一份鑒定報告來,緩慢說道:“她不是沖動,而是從她回來就開始在策劃了�!�
裴羨拿過那張報告,喬影湊過頭來看完了,兩個人都是一臉震驚,裴羨把紙遞給了莫非同。
“她的跟腱,早就已經(jīng)負傷了?”
傅寒川點了下頭道:“在三年前,她的腳受過一次嚴(yán)重扭傷,那個時候經(jīng)過醫(yī)治,她的傷得到了復(fù)原。不過在那之后的時間里,她過于追求事業(yè),沒有好好休息,導(dǎo)致舊傷惡化。”
傅寒川一直在想陸薇琪這么做的動機,她是一個醉心于舞蹈的人,再怎么樣用摔斷腳來陷害蘇湘,這個代價太大了。
陸薇琪的跟腱斷裂以后,他請了專家醫(yī)生來給她做治療。
盡管陸薇琪的傷非常嚴(yán)重,但還是被醫(yī)生從她的新傷里看出了舊傷問題。
陸薇琪所說的崩潰,應(yīng)該就是知道他跟蘇湘奉子成婚,她在打擊之下摔倒負傷。
傅寒川捏著眉心,這些事情,剛才他在陸薇琪的病房里面完全沒有提及。
他不想再給陸薇琪任何糾纏他的機會。
他本就是這樣一個冷情的人……
莫非同手舉著那一張紙,擰著眉,像是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語道:“難怪……”
喬影看了他一眼:“難怪什么?”
莫非同將那張紙放了下去,聲音更淡了一些,說道:“我看過她在世界各地的演出,但是在北城的那幾場演出,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現(xiàn)在回想,她旋轉(zhuǎn)的時候,速度慢了半個拍�!�
莫非同就算是個粗人,看了她那么多場的演出,音樂跟動作都已經(jīng)像是膠卷似的定在了腦子里,細微的差異他可以感覺到,但沒有那么明顯也就沒有特別留意。
陸薇琪是一個非常自傲的人,以她的個性,她不允許完美的自己在舞臺上有摔倒的時候,而她又對蘇湘充滿了怨恨,就將這一切都算在了蘇湘的頭上。
如果她的這一計劃成功,就可以把蘇湘趕走,成為新一任的傅太太,也算是完成了她所說的,回來找回屬于她的一切。
而她這樣的從舞臺上退下來,還能保有那么一份榮耀。
莫非同神色復(fù)雜的看了一眼傅寒川,感慨的嘆了口氣。
喬影對這種偏激類型的毀滅性女人也是無語,諷刺的道:“她這也算得上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
自己落了個一無所有,還把人家算計的離了婚。
在這一場噩夢里,誰也沒有得到什么,都失去了自己重要的東西。
一陣沉默后,喬影才想起來之前要問的問題。
她看向傅寒川道:“對了,你怎么沒再陪著蘇湘?”
傅寒川眸光微微一動,但身體沒有再有任何的動作。
裴羨看他的表情不太對勁,便轉(zhuǎn)移了話題,他拍了拍喬影的手背道:“快到吃飯時間了,找家餐廳打包點好吃的來給我們莫少補補身體�!�
喬影意會,起身站了起來便往門外走去。
本來她是一直的往電梯那邊過去了,但是轉(zhuǎn)了個彎,看到前面一間病房門口站著的兩個警察,里面一直不停的有叫罵聲傳出來。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不過還算是相識一場。
喬影嘆了口氣,走了過去,但沒有推門進去。
去看一個一敗涂地的人最后的狼狽沒有意思,她在門口停了一會兒。
陸薇琪依然在瘋狂的叫罵著,忽然門口傳來一道似是嘆息的聲音。
“一樣是傷了腳,有的人是為了算計別人,有的人卻得到了人心�!�
“她是個啞巴,但她知道真心對人,陸小姐,你只把真心給了自己,失去……也就別怨天尤人了�!�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離去,陸薇琪坐在地上,怔怔的看著門口的方向。
她一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兩手,失去?
096
喜歡上一個人
一個星期后,蘇湘就可以出院了。
在這一個星期里,發(fā)生了些不大不小的事。
陸薇琪人證物證俱在,被警方帶走的前一天晚上,據(jù)說她曾試圖自殺,被及時救了回來,現(xiàn)今還躺在病床上,按照醫(yī)生的說法,她有很嚴(yán)重的抑郁癥。
祁令揚說起這些的時候,蘇湘很平靜。
不管陸薇琪是不是真的患有抑郁癥,她相信法律會有一個公正的判決。
傅氏的股價回升,比原來還高了幾個百分點,蘇湘聽到這個時候,覺得這個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
傅氏的事,有榮光的時候與她無關(guān),辱沒的時候才與她有關(guān),現(xiàn)在她脫離了傅家,就更沒有關(guān)系了。
西班牙的旅游綜藝順利開拍,那個旅行客還特意在,給她發(fā)了一瓶雪莉酒的圖片,恭喜她沉冤得雪。
不過沒有聽到傅寒川恢復(fù)職務(wù)的事情,這段時間里,她也沒有再見到傅寒川。
蘇湘微微的皺著眉毛,這一星期里,她也沒有拿到離婚證。
“另外還有,我離開耀世了,不再是慈善項目的負責(zé)人�!�
蘇湘一愣,從思緒里回過神來,一臉驚愕的看向祁令揚。
——你不管了?
祁令揚笑了笑說道:“APP的項目已經(jīng)順利上線,目前來看,運營也可以,我可以功成身退,去做另外的事了�!�
蘇湘點了下頭,聽起來好像是這樣,APP以后就只要維護和更新,確實沒有別的什么大事了。
——那你以后做什么呢?
蘇湘記得祁令揚開始做這個項目,是說自己閑來無事才做著玩。本來以為他只是個閑散公子,但從他這幾個月做成這么大一個項目來看,他的能力是很強的。
——你要去你家的公司工作了嗎?
祁令揚的目光微微閃了下,有些神秘的說道:“確實要去一家公司上班,不過不是祁氏�!�
蘇湘看他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不過還是笑著祝他工作順利。
“唔,一開始應(yīng)該不會太順利。”祁令揚挑了下眉毛,“不過我會讓自己順利起來的。”
蘇湘笑了下,這個時候護士進來給蘇湘換最后一次藥,祁令揚退開在一邊,看著護士拆開她的紗布,本來好好的,忽然另一個小護士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4052號的病人不見了,快去幫忙找人!”
那人跑進來說了一句就趕緊出去找人了。
小護士一臉慌亂,看了看蘇湘,又往走廊外看了眼。
換藥是很簡單的事,耽擱一時半會兒也沒什么,不過這里的每一個病人都是有身份的,怠慢不起。而4052號的病人是個小孩子,要是出事了,她們負責(zé)這一層樓的醫(yī)生護士都要倒霉。
看著小護士手足無措的樣子,祁令揚上前兩步說道:“我來吧,你先去找人�!�
那小護士一聽,得了救星似的點頭說了聲謝就跑出去了。
蘇湘驚了下,連忙擺手,她怎么能讓他來做這種事情。
祁令揚道:“換個藥而已,能有什么難的�!�
蘇湘當(dāng)然不是怕他不會弄,抬起手正要比劃,祁令揚已經(jīng)接過了小護士的活兒,輕輕的將她的腳放在邊沿上,一圈圈的將紗布拆開。
腳底的傷口,連蘇湘自己都不想看。
一道道大大小小的傷縱橫交錯,涂抹著藥膏像是秘制豬蹄似的。
祁令揚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腳上的傷,再次看到,還是皺緊了眉毛。
聽說她被送進醫(yī)院的時候,整個人完全虛脫了,雙手雙腳皮開肉綻,護士給她擦拭的時候都不敢看。
她是怎么做到忍下這么大的痛苦,從那片山地里走出來的?
當(dāng)他得知蘇湘為了找人,自己跑到山上后,只后悔不該讓她一個人去的。
祁令揚的呼吸沉了沉,從她的腳上移開目光,繃著一張臉轉(zhuǎn)頭拿膏藥。
蘇湘拎起被子想把腳蓋起來,祁令揚正好拿了藥轉(zhuǎn)過頭來,他看了她一眼平聲道:“已經(jīng)比我上次看到的時候好多了�!�
“過段時間,等你傷口完全愈合了,再擦點去疤的藥膏就恢復(fù)如初了。”
藥膏擦在腳底涼涼的,還有些癢,蘇湘忍著笑想要躲閃,祁令揚另一只手捉住了她的腳踝摁住了她:“別亂動,就快好了。”
“二少不覺得自己這公益做得太寬了嗎,怎么,這是還準(zhǔn)備做護工?”
一道諷刺的聲音涼涼的自房門口響起。
兩人一起抬頭看過去,就見傅寒川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傅寒川的那一張臉,蘇湘微微的哆嗦了下,好像見鬼了似的。不過他不是不來見她了嗎?
傅寒川冷著臉走進來,冷厲的眼一掃蘇湘,再看向祁令揚,冷笑了一聲。
“二少,這里是醫(yī)院,不如把你這覬覦別人老婆的毛病也一起治治吧?”
祁令揚站了起來,兩個男人差不多高,一起站在那里,若是笑一笑,就是霽月清風(fēng),可是像這樣都冰著臉看著對方,就是電閃雷鳴了。
蘇湘皺緊了眉毛,傅寒川這是吃的哪門子醋。
在她去找手機的時候,祁令揚冷聲道:“傅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們傅家為了從漩渦里擺脫出來,已經(jīng)跟她撇清了關(guān)系?”
“怎么,現(xiàn)在沒事了,又承認她跟你有關(guān)系了?”
蘇湘找到了手機,但同時那些天的難堪也在腦中鮮活了起來。
被趕出傅家,像是過街老鼠被人謾罵。
她的小臉黯了下來,微微的垂下了眼眸,也就沒有看到傅寒川森冷的表情,還有垂在身側(cè)冒出了青筋的拳頭。
傅寒川輕輕一眨眼,唇角勾起一個陰冷的笑意,他往前走了一步,兩人的距離更逼近了些。
他道:“那么一定是你記錯了,傅家從來沒有那樣說過�!�
說著,他垂眸掃了蘇湘一眼,這個時候又有種要掐死她的沖動。
祁令揚唇角一掀,嗤笑了一聲:“傅少……”
“祁先生,我跟她有些話想要單獨談?wù)劊裉熘x謝你了�!�
祁令揚轉(zhuǎn)頭看了眼蘇湘,她的手指剛從手機上挪開,表情平淡。
他輕吸了一口氣,再看向傅寒川,淡淡說道:“那好,等你出院以后,我再來看你�!�
祁令揚沒有再多停留,拿起搭在沙發(fā)上的外套,經(jīng)過傅寒川時,瞥了他一眼沉著臉走了出去。
傅家沒有那么對外公開過,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蘇湘是被迫發(fā)出那聲明,這比傅家自己發(fā)聲明跟她撇清關(guān)系還要殘忍。
殺人不過一刀子捅下去,但是把刀給人,逼著她自己捅下去,這種事傅家的人做起來一點都不覺得慚愧嗎?
呵呵,傅家……
祁令揚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光。
傅寒川待門關(guān)上以后,拎了拎西褲坐了下來。
他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極度壓迫的氣息,好像讓空氣都凝結(jié)了起來。
蘇湘垂著眼眸沒看他也能感覺到那種冷意,她捏了捏被子,不自在的動了動,想要將擱在床邊的腳收回來。
正在這時,腳踝忽然被人扣住了,她一驚,就見傅寒川一手拿著藥棉沾了膏藥往她的腳底摁上去。
蘇湘疼得眉毛都要豎起來了,男人擺著一張寒臉,手上動作沒有半點溫柔,給人施刑似的,像極了電視里那些人面獸心的冷酷魔頭往人的腳底按烙鐵。
這種痛,跟摁烙鐵差不多了。
蘇湘的腳扭動了起來,她不要他擦了。
傅寒川的手卻像是鐵鉗似的牢牢的摁住她,兩個人像是打架似的又扭到了一起。
蘇湘彎著腰,雙手死死的抱住傅寒川的一條手臂想將他推開,男人紋絲不動之時,她一口直接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傅寒川眉頭都沒皺一下,手臂一抖就將她抖了開來,手上的動作也沒停,蘇湘被痛一刺激,又繼續(xù)撲了上去。
扭打了一陣,終于兩只腳的傷全部的上完了藥。
這一遍藥涂抹下來,蘇湘的后背都出了一層汗,傅寒川的西服外套上只是多了幾個口水印子還有些褶皺。
他淡淡的掃了一眼,臉上再也沒有多余的表情了。
蘇湘虛脫的靠坐在床頭喘著氣,手指在手機上點動:“你是來給我離婚證的嗎?”
這段時間他都沒有出現(xiàn),而今天是她在醫(yī)院的最后一天,這個時候他不來,以后就只能送到蘇家去了。
蘇家,是他最不愿意踏入的地方。
不過他們之間拖了這么久,是要一個了結(jié)了。
傅寒川的眼睛幽深,臉上也是一如既往的毫無波瀾,但蘇湘看著他的表情,莫名的就覺得一股冷意從腳底升起。
她抿了下嘴唇,吞了口唾沫。
她已經(jīng)簽下離婚協(xié)議了,那個傅家……她也不想再回去。
但是傅寒川的表情,怎么好像不是來給她離婚證的?
只聽傅寒川陰冷的道:“你很想離婚?”
蘇湘垂下眼皮,將頭側(cè)向了一邊。
胸腔里躍動的心跳慢慢的平緩了下來。
傅寒川看著她的側(cè)臉,她沒說什么,但是態(tài)度已經(jīng)擺在了那里。
“呵……”傅寒川冷笑了一聲:“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很想跟我離婚?”
蘇湘的手指頭動了下,但是沒有再有更多的動作了。
公告已經(jīng)發(fā)的人盡皆知,她再回到傅家,告訴別人她又復(fù)婚了嗎?
傅家是絕對不會開口說什么的,任何有損傅家顏面的事情,傅家都不會做。
那她是不是到時候又要告訴別人,這一切都是她為了洗脫嫌疑,給自己做的安排,全部都是她自導(dǎo)自演了一出戲?
她得多賤吶,還要繼續(xù)讓人指著她的鼻子說她身殘志堅,耍盡了手段都要占著傅太太的位置屹立不倒。
事實證明,沒有愛的婚姻舉步維艱,她太辛苦太痛苦太累了……
蘇湘一想到那些委屈,就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手指頭。
下巴一痛,蘇湘被人捏著硬是掰過頭來,對上男人冰魄似的眼,眼底深處隱隱的閃動著火光。
“蘇湘,你敢跟我提離婚?”
“你不是最疼傅贏,最舍不得他的嗎?”
“你信不信我馬上就給他找個后媽?”
“你就不擔(dān)心他的后媽對他不好,虐待他嗎?”
蘇湘最不想聽到的“后媽”兩字,在她被掩埋得奄奄一息的時候,就是傅贏給了她力量。
她心都快碎了,這么多年,她留在傅家就是為了傅贏,哪有媽媽舍得丟下自己孩子的。
可是她真的受不了了,她怕自己再留在傅家,早晚有一天她會控制不住這日日夜夜的煎熬,拿刀子對著自己。
所以她想離開了,反正她已經(jīng)簽下離婚協(xié)議,長痛不如短痛,這樣至少還能活著,看著傅贏長大。
這段時間,她也漸漸的適應(yīng)了沒有傅贏的日子,熬一熬總會過去的。
蘇湘淚流滿面,崩潰的用手語比劃,激烈的情緒使得她揮起的手臂力氣特別大。
——你也是他的爸爸!他是你的兒子!如果你找的女人欺負他,就是你這個爸爸無能失��!
“你說什么!”
傅寒川氣結(jié),瞪著眼的樣子簡直要吃人,蘇湘已經(jīng)是破罐子破摔,更加沒有什么顧忌,她一把推開了傅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