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還記得自己被他抱著跑了一路,記得他急劇的心跳,粗喘的呼吸聲,還有他擁緊了的懷抱……
干裂的嘴唇蠕動了下,她輕聲的道:“孩子一定在的,對嗎?”
不是她對這個孩子有什么感應(yīng),才兩個月,她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又怎么會有感應(yīng)。
她相信的,只是祁令揚會保護好她。
祁令聰冷笑了一聲:“杜若涵,你知道醫(yī)生用了多大的力氣才保住這個孩子嗎?”
他還在公司加班,接到祁令揚的電話,就火速的趕過來了。
從祁氏大樓到古華路的醫(yī)院,平時開車要大半個小時的路,他只用了半個小時不到就趕到了。
到的時候,她還在手術(shù)室里。
祁氏的總裁親自壓陣,醫(yī)院一點都不敢怠慢,連已經(jīng)下了班的婦產(chǎn)科專家都被叫回醫(yī)院進了手術(shù)室。
祁令聰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杜若涵,我可以不計較為什么你不好好的待在家里,而是在這邊的醫(yī)院,但我可以告訴你,如果這個孩子沒了,我一定弄死你!”
祁家的老宅距離這里比較遠,甚至不在一個區(qū),她如果是在家里出事,不會送來古華區(qū)的醫(yī)院。
這些天,家里的下人也告訴他,她經(jīng)常外出,有時候天黑才回來。
年底公司事務(wù)多,她懷著身孕,他不想悶著她,也就隨了她的意。
可她真的,讓他起了掐死她的沖動。
杜若涵可以從他的語氣里,感受到他噴薄的怒氣,甚至空氣都壓抑的令人喘不過氣來。
她一向怕他,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她也不知道,事情會變得這么嚴重。
杜若涵輕輕的閉上眼,說道:“不會的,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又怎么會希望他有事呢?”
“這只是個意外而已……”
“我不管你出了什么意外,總之,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
祁令聰?shù)难鄣赘≈鴼⒁狻?br />
結(jié)婚四年了,她的心里只有祁令揚,作為一個男人,他又怎么能忍受!
拳頭緊握,咯吱咯吱的響。
手背上的青筋鼓了起來,他的指骨上,有著一抹鮮紅的擦痕,像是打過什么人而留下的痕跡。
祁令聰在趕到醫(yī)院以后,在手術(shù)室外,就把祁令揚一拳揮倒在地。
別以為他不知道,杜若涵跑到古華區(qū)來做什么!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再度的開口,聲音中已經(jīng)透著冷靜:“醫(yī)生說你的情緒不穩(wěn),也造成了胎兒不穩(wěn)定,這幾個月,你都需要做保胎。等你身體穩(wěn)定一些,我就給你辦轉(zhuǎn)院。”
“現(xiàn)在你好好休息�!�
祁林聰說完了,掖了掖西服的衣襟,轉(zhuǎn)身出去了。
如果不是她剛動完手術(shù)不適合移動,他此刻就會把她轉(zhuǎn)院出去。
……
蘇湘在醫(yī)院躺了大半天,終于在幾瓶鹽水掛完以后,咳嗽沒有那么厲害了,燒也退了下去,體力也恢復回來了。
護士幫她拔了輸液管,蘇湘活動了下手腕,半條手臂涼的發(fā)麻。
宋媽媽拿了熱水袋給她熱敷,蘇湘正要讓她回去,病房的門推開,傅寒川又回來了。
宋媽媽看到傅寒川,站了起來,笑著說道:“先生,您來了。太太正好掛完鹽水,已經(jīng)好很多了�!�
蘇湘看都不看他一眼,垂著頭只是拿著熱水袋熱敷,只當他不存在。
如果他不來的話,她好得會更快的。
誰曉得他一會兒又會說出什么傷人的話來?
傅寒川抵著唇咳了一聲,淡淡的“嗯”了一聲,手在蘇湘的額頭上貼了下,溫度沒有那么燙了。
而蘇湘在他的手背貼在她額頭時,往后縮了下,躲開了他的手。
宋媽媽看到傅寒川來了,這兩人又鬧著別扭,加緊了手上收拾的動作準備回去,蘇湘叫住了她。
——宋媽媽,你晚上來送晚飯的時候,把我的手機也帶過來吧。
比起正常人,手機更是她的溝通工具,沒有手機在身邊,即使不用,她都沒有什么安全感。
而且在醫(yī)院躺著,真的很無聊。
宋媽媽一走,病房里的尷尬又回來了。
蘇湘余光瞥了一眼傅寒川,每年的年底都是公司最忙的時候,他不在公司待著,跑這兒來做什么。
傅寒川往她面前丟了一把鑰匙,說道:“車還在修車行,反正現(xiàn)在你住院,就先放在那里,鑰匙別再丟了�!�
莫非同下午的時候來了一趟他的公司,把鑰匙送了過來,看到他手背上的牙齒印還好一頓嘲諷。
蘇湘無語的噴了一鼻子氣,這話說的,好像鑰匙是她弄丟了似的,但她還是拿起了鑰匙。
一看就是新的。
她的車開了幾年了,那把鑰匙被傅贏摔過無數(shù)次,上面有些毛邊。
蘇湘捏住鑰匙,放在了枕頭底下。
兩人再度的無話可說。
傅寒川忽然脫了鞋子,往床上躺了上去:“過去點�!�
蘇湘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往旁邊讓了讓。
好在是高級病房,連病床都是加寬加大的,兩個人躺著沒有一點問題。
傅寒川拎開被子躺進去了就閉上了眼,一只手蓋住了眼睛,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蘇湘就在他的身側(cè),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很重。
一天一夜未合眼,一回到公司就連續(xù)主持了兩場會議,一個國際連線,又接見了一個重要客戶,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蘇湘抿唇看了他一眼,剛才看他的時候,眼睛里都是紅血絲。
而且,好像他也病了,她剛剛聽到他咳了一聲,大概是被她傳染上了感冒。
那也是他活該,誰讓他在她病的那么重的時候,還要對她亂來?
蘇湘撇了撇嘴,不過沒想打擾他休息,輕手輕腳的往旁邊挪。
才動了下,手腕就被人捉住了,傅寒川寒星似的眼盯著她:“又上哪兒去?”
蘇湘指了指洗手間,此時她身體里裝著750毫升的生理鹽水,需要排泄。
傅寒川松了她的手,就在蘇湘要進入洗手間的時候,一道聲音幽幽而來。
“藥膏抹了沒有?”
蘇湘“砰”的一下關(guān)上了門,待她再出來的時候,傅寒川已經(jīng)睡著了。
傅寒川過來的時候,帶了厚厚的一份文件,此時文件就安安靜靜的放在床頭柜上。
蘇湘百無聊賴,就拿過來看了。
原來是西班牙旅游推廣的宣傳文案,好幾份,傅寒川應(yīng)該是要從這里面挑出一份來作為最終的決斷。
蘇湘是傅家的人,但是跟傅氏公司沒有半點關(guān)系,她感興趣的,不過是她關(guān)注了的那個旅行博主罷了。
傅寒川說,是在她的,才定下了他走過的旅途路線。
蘇湘一份份的看完,抬頭的時候,面前一雙漆黑的眼望著她。
傅寒川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
蘇湘從來不看他公司的東西的,便把文件放了回去。
未免他又沒事挑事,蘇湘抬手解釋。
——我只是無聊看看。
傅寒川坐起來,低啞著嗓音道:“看完這些,覺得怎么樣?”
蘇湘一怔,他居然沒有生氣她碰了他的東西。
——不怎么樣。
這些文案里,沒有一份她有興趣的。
什么廣告、推旅行軟文,微電影計劃,吸引力太低了。
傅寒川從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她的興致缺缺。
蘇湘對西班牙有多向往,他是知道的,當初沒有帶著她去,兩人還冷戰(zhàn)了。
可他的手下做出來的東西,居然沒有吸引到她的向往,可想而知這些東西有多令人失望了。
傅寒川過來的時候,是司機送過來的,在車上,他就粗略的看過這些方案了。
無聊又乏味,都懶得看第二眼。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么做?”
蘇湘想了想,抬手比劃起來。
——專門制作一檔旅行綜藝。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哂笑了下:“好大的口氣。你知道制作一檔綜藝,花費要多少嗎?”
——你缺錢嗎?
這一問,傅寒川被堵住了。
不過任何商業(yè)公司,都是以盈利為目的,不管多么有錢,最終的目的是賺錢,而不是燒錢。
蘇湘指了指那堆文件,問了起來。
——你們簽約了那個歌星?
當初挑選形象大使的時候,蘇湘在傅寒川的書房見過,四大美人,各有特色,剛才在那些文案里看到的,都是圍繞著這個歌星與那旅行客,那么最后的旅游形象大使,看來就是她了。
不是那個鄭恬兒?
蘇湘一想到這個跟傅寒川曾經(jīng)共住一家酒店的女人,心口就悶悶的。
不是她最好。
不過這個燕伶長了一張高級臉,會讓人一看就覺得,這條專訂路線是屬于高端路線。
高端路線,一下子就拉開了與別家旅游公司的檔次。
這就是第一印象。
傅寒川說道:“她現(xiàn)在是裴羨旗下的藝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蘇湘點了下頭,這就難怪了。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把另外兩個女星也同時簽約下來。
那個鄭恬兒就算了,倒胃口。
傅寒川目光微微一閃,摸著下巴,所有所思的看了眼蘇湘,她的想法倒是大膽……又出人意料……
形象大使為什么只能是一個,不能是三個?
既然是出去旅行,可以是一個人的旅行,但更多的是親友結(jié)伴。
按照她剛才說的做旅行綜藝,再簽約下三個藝人,足夠開一檔節(jié)目了。
眼下綜藝節(jié)目大火,很多新出來的品牌都是借著冠名贊助商而被廣為人知,宣傳效果可想而知。
而如果傅氏做定制綜藝的話,每一期播出,那一站的旅行點就已經(jīng)被宣傳出來,隨著游客的涌入,已經(jīng)提前實行了盈利……
而上一季綜藝成功,下一季的啟動,隨著新路線的開辟,也會帶來新的奇點刺激點,后續(xù)的策劃沿著主線下去,反而越做越成熟,影響力擴大的同時,也相應(yīng)的節(jié)約了時間成本跟其他方面的成本……
傅寒川盯著蘇湘,眸中微光閃動,蘇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是說了幾句話,怎么一副好像她很美味可口的樣子,看得她發(fā)毛。
這時,病房的門敲了兩聲隨后打開了,莫非同笑嘻嘻的拎著一只果籃走進來,看到傅寒川躺在了病床上,而本該是病人的蘇湘卻坐在椅子上,狠狠一愣。
“你們倆什么情況?”
“你來干什么?”這話是傅寒川問的,面色不怎么高興的樣子。
莫非同把果籃放在一邊,說道:“來探病啊,不是說你老婆病了嗎?”
傅寒川懶得理他:“東西送來了,你可以走了�!�
莫非同“哼”了一聲,只當沒聽見,說道:“猜我剛才在走廊看到誰了?”
“……”
莫非同只好自揭答案:“祁令聰。他在這兒干什么?”
誰都知道,古華區(qū)這邊,是祁二少的地盤,祁家大公子幾乎不來這里。
傅寒川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我看你真是管的比銀河還寬。年底了,你就沒有一點要忙的嗎?”
莫非同道:“忙,就是忙到不想管事了,出來透透氣�!�
莫非同看了一眼蘇湘,其實他過來,就真的是來探病送個果籃。
倒不是他閑的慌,而是這人吧,不認識的時候,就覺得沒啥事,但之前兩次見面,不管好壞,吃了人家的飯,總算是認識一場了。知道人家病了,就來探望一下。
“行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倆了�!蹦峭怀霈F(xiàn)了幾秒鐘,就擺擺手走了。
蘇湘收回視線,看向傅寒川,剛才的話題中斷了,但是她有話要說。
蘇湘吸了口氣,拿起床頭柜上傅寒川放著的手機,讓他解鎖。
傅寒川看了她一眼,解開了密碼鎖把手機丟還給她。
蘇湘低著頭,在上面敲打了一會兒,然后拿給他看。
上面寫著:學校元旦有一個跨年晚會,想要我?guī)兔ε啪氁幌挛璧�,我已�?jīng)答應(yīng)了那邊的老師,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會去。
這件事,她今天已經(jīng)考慮了一天。
本來,按照他們兩人目前的狀況,并不適合提出來,她甚至不用手語跟他說,而是用打字的,就是要清晰的表明她的態(tài)度。
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祁令揚會幫他們排舞,就會說到做到。
這本身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不過因為祁令揚的關(guān)系,傅寒川一定反對,所以她就說成了是學校那邊拜托的。
進入了十二月份,距離元旦越來越近,她得先把這件事定下來,不然時間上會來不及。
雖然她說了,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她都會去做,但這個男人不妨礙她的話,她會順利很多。
傅寒川看完,又看了看她道:“你不是要考證?”
——我可以抽時間去。
傅寒川道:“你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我反對有用嗎?”
都寫了不管他同不同意,她都會去,那還說什么說,不過是知會他一聲罷了。
他說完,又盯著她,目光冷了下來,陰沉沉的道:“蘇湘,我警告過你的事情,不要再忘了�!�
學校,聾啞人APP,祁令揚,這些,都跟這個女人牽扯著關(guān)系,所以有關(guān)學校那邊的事,都會令他反感。
……
又一天的住院,大概是病情緩解了,蘇湘的心情好很多了,只是兩天沒見到傅贏,心里想的很。
傅寒川跟宋媽媽過來的時候,會把小家伙的視頻拍給她看,小家伙對著鏡頭找媽媽,看得蘇湘恨不得立即回家去親親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