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高端了,不過從昨天一晚上的營業(yè)額來看,確實多了不少。
“哦,這樣啊……”陸薇琪抿了一口酒,輕輕的笑了,“我許久沒有回國,感覺都變了好多�!�
幾句話過去,話題從傅寒川的身上岔開了,大家又各自的開始了說笑,因為陸薇琪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那些人又問起了她這些年在國外的生活。
“世界各地的飛,幾乎沒有什么停留�!标戅辩魑⑽⒌目嘈α讼拢坝袝r候還是很想念大家的�!�
“肯定很累�!标惓啃奶鄣目此岸际萘诉@么多。不過還是一樣漂亮。”
說完,她有些幽怨的瞥了一眼傅寒川,如果不是他,陸薇琪也不會一直在外漂泊,傷心的不肯回來。
試問,深愛的男人娶了別的女人,還生了個兒子,心里能不難過嗎?
只是她不肯說出來罷了。
到現在,她還不愿意給傅寒川任何的壓力,裝作一切都已經過去。
……
傅家別墅。
蘇湘一個人坐在玻璃房喝了些雪莉酒,甜甜的味道,酒香里有一股淡淡的杏仁香,確實很好喝,一口酒,一口煎餛飩,居然喝完了整瓶的酒。
從看夕陽一直到看月出。
雖然雪莉酒的濃度不是很高,但這么一瓶子的酒下去,腦子就有些發(fā)漲了。
蘇湘搖了搖頭,好在沒有喝醉。
她披了件外套下樓散散酒氣,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小區(qū)附近的小公園。
因為天氣冷了,這里到了晚上就很少有人出來散步消食了。
公園中央的秋千無人玩耍,蘇湘平時都帶著傅贏坐上去玩一會兒,自己倒沒怎么坐過。
一坐上去,秋千的支架吱吱嘎嘎的響,寂靜的夜也就多了這么一點點雜音。
她將秋千稍微蕩的高了一些,整個人騰空起來,像是要飛起來,一顆心也跟著懸了起來,但幾次過后,就放開了,越蕩越高。
“啊……”
一聲驚呼,蘇湘嚇了一跳,立即的停下了秋千,鞋底在地面上一陣摩擦,等穩(wěn)住身形往身后看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女人扶著一個健身器材在那里喘氣。
蘇湘連忙跑過去,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你怎么了啊?是不是我撞到你了?
這里黑漆漆的,就一點路燈,沒有注意到也是有可能的。
女人扶著心口看著她的手臂一陣比劃,微愕的看著她:“你……你是個啞巴?”
不過她沒有表現出惡意,只是純粹的闡述了一個事實。
蘇湘抿了下唇,看她只是驚嚇到,便放心了些。
她掏出手機來寫道:你沒事吧?
女人搖了搖頭,被蘇湘扶著坐到一邊的休息椅上。
她笑了笑,臉色依然有些蒼白:“沒事,剛才走過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
蘇湘看著她,女人長了一張鵝蛋臉,尖尖的下巴水汪汪的眼睛,一看就是個大美人,而且有種我見猶憐的美感。
這個小公園她經常帶著傅贏出來散步,這邊附近的居民她有些印象,但是這個女人,好像從來沒見過,大概是剛搬過來的新住戶吧。
蘇湘一個人在公園反正也挺無聊,就試著跟女人搭起話來。
她寫道:你是新來的住戶嗎?
女人看完,搖了搖頭,往遠處的小區(qū)深深的看了一眼輕聲說道:“我是來看望我一個朋友的�!�
早晨杜若涵在超市買完了東西以后就去了祁令揚的家,兩人幾乎沒有什么話。她給他做了一桌的菜,但他一口都沒吃就走了,她一個人,在充滿他氣息的屋子里呆了很久。
確認他不會回來了,她就出來了。
她知道,他是在躲她。
因為心里難受,就在這小公園隨便的散散心。
杜若涵想起在別墅里的事,臉上就一陣苦澀的笑。
她真的是瘋了,只是看到他跟另一個女人親密,就難受的受不了。
她不顧一切的親吻了他……
杜若涵難過的捂住了臉,他一定更加疏遠她了……
可是,可是她從來沒有停止過愛他,他卻有了另外喜歡的女人,她該怎么辦?
蘇湘看著女人痛苦的神情,沒想到還有一個比她心情更不好的人。
她寫道:有什么我能幫你的嗎?
杜若涵看了她一眼,這時,她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杜若涵一看到來電顯示,臉色就變了下,握著手機慌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因為起勢過猛,她的身體微微的晃了下,蘇湘連忙的扶住她。
她感激的笑了下,然后側過身體接起了電話。
蘇湘站在她的身后,隱約的聽到她唯唯諾諾的聲音:“跟朋友在外面逛逛……”
“嗯嗯,馬上就要回來了�!�
蘇湘看她在講電話,看樣子也沒什么事了,便慢慢的走開了。
兩個女人在小公園的這一萍水相逢,誰都沒有想到以后,會有那樣糾纏至深的糾葛……
……
1988。
洗手間外,傅寒川靠在墻邊,正要點煙的時候,輕輕的腳步聲傳來。
陸薇琪看到他,腳步停了下來:“寒川�!�
傅寒川看了看她,夾著煙的手指了下女洗手間的方向:“上洗手間?”
陸薇琪微微的笑著道:“不是,我是來找你的�!�
傅寒川挑起一側的眉頭望著她,陸薇琪往外看了一眼道:“我是想說,易輝他這個人只是性子直了些,沒有別的意思�!�
傅寒川點燃了煙道:“我知道�!�
梁易輝跟陳晨都是陸薇琪最鐵的朋友,一個藍顏知己,一個閨蜜,當年就是因為傅寒川跟蘇湘的那一夜,梁易輝跟他決裂了。
在有些場合,甚至對傅寒川是針鋒相對的。
好在如今兩人在不同的領域,碰見的機會不多。
兩句話后,兩人似乎再無話可說,陸薇琪望著傅寒川,眼眸深處像是深埋了某種東西就要破開,但最終,她只是眨了下眼,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一切又回復到了淡然的平靜。
轉身的時候,她輕輕的道:“少抽些煙,對身體不好……”
腳步聲又輕輕的響了起來,隨著走遠消失不見。
三兩句話就結束了這幾秒鐘的私下談話,快得好像不曾發(fā)生過似的。
薄薄的煙霧中,傅寒川深邃的眼閃著微光,指尖的煙燃盡了,他才把煙頭丟在垃圾桶上,起身離開。
大廳里的聚會已經差不多了,這時候陸薇琪站了起來說道:“對了,我這里有些票,平安夜那天是北城站的首場演出,大家有空就來給我捧場�!�
她從包里掏出一疊的票來,這些票,都前排最好的位置。
分發(fā)到了傅寒川的時候,她多拿了幾張,笑著道:“我在飛機上遇到卓雅夫人,她說很想看我的演出,這張票就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她了。對了,還有傅太太,若是有時間,請她也一起來觀看�!�
幾個人都看著陸薇琪手里的那幾張票,她要請那個啞巴來看她的演出?
傅寒川愿意?
就見傅寒川接過了那幾張票:“嗯,好。”
陸薇琪笑了笑,轉頭又繼續(xù)的把票分發(fā)完了。
“好了,我今天才剛回來,有些累就先回去休息了,以后再一起出來玩。”
梁易輝跟莫非同都站了起來。
“我送你回去�!眱蓚人幾乎是同時說出來的。
陳晨看了他倆一眼道:“好啦,有我在,要你們送干嘛呀,一個個的都是匹狼。讓你們送,我可不放心�!�
說完,她的眼珠微微一轉,看向傅寒川:“不過要是傅少送的話,我倒是放心了�!�
傅寒川眼眸淡淡,拿起茶幾上的酒瓶喝了一口道:“我喝了酒,不方便開車。”
“你……”
陳晨的火一下子冒出來了,他剛才整場都沒有喝酒,喝的都是巴黎水,這會兒才喝酒,什么意思呀!
陸薇琪的臉上閃過難堪,但快的令人無從發(fā)覺。
“陳晨,你干嘛呀。”陸薇琪拽了陳晨一把,語氣一頓,又看了眼四周的人笑著道,“我跟寒川都已經分手了,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要再把我們兩個扯在一起了,這樣多尷尬啊�!�
雖然尷尬猶在,但這么一說,氣氛已經好轉了很多,傅寒川看了眼莫非同,把車鑰匙丟給他道:“你沒喝酒,送我回去�!�
莫非同看了眼手里那把帶著小翅膀標志的車鑰匙,一口氣提了起來:“我……”
在傅寒川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他抓了抓頭發(fā)站了起來:“好吧,走走走……”
再不走又得鬧起來了。
主場的人物散了,其余的人便也都散了。
陳晨把陸薇琪送到了陸家,也順便的在她家住了下來。
作為好閨蜜,陳晨最想知道陸薇琪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時陸薇琪正在收拾行李,陳晨穿著她的睡衣抱著枕頭趴在床上,看著她忙來忙去。
她問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俊�
“我知道你這些年不回來,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對他,不然你早回來了�!�
“……”
陳晨說了很多,但基本上都是她一個人自言自語,最后,她忍不住了,坐起來直接說道:“我知道,你還愛著他!”
陸薇琪蹲在地上,拿著衣服的手停頓了下,隨后立即的否認:“我沒有,我跟他已經過去了,我早就已經放下了。”
陳晨才不相信她。
她從床上跳下來,從陸微琪的行李箱里面把一只獎杯拿了出來說道:“如果你真的放下他了,就不會帶著他的獎杯到處飛了!”
那一只帶著翅膀的小金杯就是三年前,傅寒川在車賽上贏來的,他用它來跟她求婚。
陳晨盯著陸薇琪,繼續(xù)的說道:“今天你明明那么累,卻還愿意去1988,你為的就是能看他一眼!”
陸薇琪瞪著陳晨,溫婉的面容此時顯得有些冷,她緊捏了下拳,再松放開,上前把小金杯拿了回來,放在了書桌架子上,她跟傅寒川合照的旁邊。
“我不愛他了,這個小金杯,只是我的留念而已。”
“再說了,他已經結婚,還有孩子了。陳晨,你就不要亂說了,不要再把我跟他扯到一起,會給別人帶來困擾的�!�
“我跟他這樣,挺好。”
陸薇琪繼續(xù)的收拾起了東西,陳晨看著她,心酸難受。
她道:“你這么說,我就知道你沒有放下�!�
她看了一眼那張合照,明明就是現實版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陳晨道:“那個啞巴是蘇家硬塞給傅寒川的,如果不是因為她懷了身孕,傅寒川根本就不會娶她�!�
“那時候,他還在等你回來�!�
“這些年,傅寒川也從來沒有對外承認過她,就連出席一些宴會,都是找的別的女人。整個北城的公子哥兒里面,就他的緋聞最多了。”
陸薇琪收拾東西的手慢了下來,等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又重新加快了速度。
“我不想知道這些,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問過他的任何事,我說了,我跟他都已經過去了�!�
陳晨皺了皺眉,根本沒有把陸薇琪的那句話聽進去,兀自說道:“不對,聽說傅寒川帶著她去過金家的生日宴�!�
“金家?”陸薇琪轉頭看她。
“對,金語欣在給他家兒子做家教老師�!边@是陳晨后來打聽到的。
金語欣的父親只是個學院副院長,跟她們不是一個圈的。
陳晨看向陸薇琪,篤定的道:“看吧,你還是關心傅寒川的。你愛他,不然這些年,你也不會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了�!�
陸薇琪的面色微微一僵,咬了下嘴唇轉過身,輕聲道:“陳晨,別說了,他已經結婚了……”
055
我撞車了
陳晨看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心里就沉甸甸的。
她皺了皺眉,猶豫的問道:“薇琪,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問你。當年傅寒川向你求婚,你為什么忽然就去了俄羅斯學舞蹈呢?”
“難道對你來說,舞蹈比愛情更重要嗎?”
“如果那時候你沒有走,就不會發(fā)生那樣的事了。傅寒川不會娶那個啞巴,現在的傅太太是你,你也就不會這么痛苦了�!�
陸薇琪站著,轉頭看向漆黑的夜色,一時恍惚了起來,仿佛又回到三年前的那個輾轉難眠的夜晚。
哭泣,掙扎,痛苦……每一分鐘都在自我否定中,每分鐘都在煎熬……
過了好一會兒,她苦笑了下,看著陳晨道:“是嗎?”
她搖了搖頭,視線落在那只獎杯上,平靜的說道:“陳晨,愛情跟事業(yè),如果是你,你會選擇哪一個?如果這份事業(yè),還擔負著你的家族命運呢?”
“……”陳晨望著她,說不出來了。
很多事情,在別人看來,可能就是一道答案明確的選擇題,對當事人來說,卻是一道看不到對錯的判斷題。
曾經,陸家在北城也是門庭顯赫,陸薇琪可以說是當時的第一名媛,不過在五年前,陸家在海外的投資失利,家道就中落了,甚至不及現在金家的地位。
如果陸薇琪不是很早就跟他們這些富幾代、高干子弟玩在一起,以她現在的身份地位,就跟金語欣一樣,連進入他們這個圈子的資格都沒有。
名門家的子女尚且是這樣,陸家的那些人在富豪圈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陸薇琪去俄羅斯繼續(xù)深造,為的,還是想利用個人的品牌,重振陸家。
陸薇琪又看向了窗外的夜色,繼續(xù)的道:“那時,傅老爺子病重,傅寒川想盡快的跟我結婚生子。你知道,作為一個舞蹈家,如果我生了孩子,就很難再返回舞臺了。這樣的我,還怎么重振陸家?”
陳晨看了她一會兒,說道:“薇琪,你就是心高氣傲。如果你嫁給了傅寒川,陸家不也一樣能起死回生?你看看現在的蘇家!”
說到這里,陳晨的語氣就難掩氣憤了。
蘇家,不就是用卑劣的手段得到了現在的一切嗎?
而對當時的陸薇琪來說,這一切本來是唾手可得的。
陸薇琪的笑更加的苦澀了些:“可能是我受不了吧,當愛情變得不平等……”
她沒有再說下去,搖了搖頭:“可能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注定,我只能跟他愛過……”
陳晨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你這么做可能是正確的。如果當時你嫁給了傅寒川,那么現在在傅家遭難的,就是你了�!�
“那個啞巴,在卓雅夫人的手里,日子并不好過,卓雅夫人一直想要把她踢出去�!�
卓雅夫人那種什么都追求完美的女人,如果家里沒什么背景,還真的討不了好。
她要的,是那種各方面都能配得上傅寒川的女人。曾經的陸薇琪,就是她眼里最完美的兒媳婦。不過陸家家道中落后,卓雅夫人對陸薇琪也就冷落了起來。
甚至在傅寒川求婚被拒后,她反而沒有太生氣自己的兒子失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