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來這里工作才幾天,但印象中,那位傅太太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的,就算生氣也只是悶著,從沒見過這么……氣急敗壞。
宋媽媽也奇怪,往房間的方向看過去,疑惑的道:“太太回來了?”
她怎么會從學�;貋砹耍�
……
北城的白天對西班牙來說,剛好入夜。
此時,在馬德里富人區(qū)的某條街道上,一棟獨棟的別墅門口亮著橘色的燈光,好幾輛豪車緩緩到來,賓客從車上緩步下來,每一位都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又一黑色的林肯車緩緩的停下。
門口站著的幾位賓客,連同別墅的主人都看過來,看到車上下來的男人時,都明顯的露出了怔愣的面容。
名流間,就算互不相識,但多少有所耳聞,但車上下來的這張臉,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東方臉孔。
只見他從容的從車上下來,挺拔高大的身材不亞于任何歐洲的男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孔俊美如鑄,舉手投足間都透著王者的氣息,睥睨的霸氣。
而在男人下車后,又走下來一個女人,高挑的身材,精致的面容,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是自帶光芒的發(fā)光體,讓整個門庭都亮了下。
“鄭小姐,哈哈哈哈……”薩卡認出鄭恬兒,笑哈哈的上前來與她擁抱了一下,用著蹩腳的中文道,“鄭小姐今晚真是光彩照人,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鄭恬兒穿著一件高腰露背的藍色禮服,光滑如水的裙擺在她的腳踝如波紋拂動。
待站穩(wěn)了,鄭恬兒保持著雍容又有些俏皮的笑意說道:“薩卡先生,難道我以前就不漂亮嗎?”
“哦,鄭小姐,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這么迷人,我任何時候都對你感興趣�!彼_卡毫不掩飾對她的愛意,也抓緊機會捉住鄭恬兒光滑的小手親吻了下她的手背。
盡管這是個老頭子了,但被人夸被人惦記著喜歡,鄭恬兒還是很高興的。
薩卡跟鄭恬兒打完招呼,這才看向站在一邊的男人。
薩卡這輩子見過太多的人了,而以他這個身份地位,見過的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可這個男人,一出場的氣勢太強了,甚至都搶了他這個老爵爺的風頭,所以薩卡便有意的晾一晾。
傅寒川穿了一件啞光感帶有暗紋的黑色西服,更加突顯出他東方男人的神秘感,就算他什么都沒做,依然令人很難忽視他。
薩卡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伸出手:“你是傅?”
傅寒川微微一笑,點了下頭,與他交握了下:“薩卡先生,你好�!�
“哦,傅先生果然與別的中國商人不一樣,很不一樣�!�
薩卡沒有想到那位與他約見的中國商人是這樣一個男人,跟他以前接觸過的都不一樣。
感覺……看不透他似的。
薩卡往一邊瞧了眼鄭恬兒,又笑了笑:“鄭小姐,他是你的男朋友?”
鄭恬兒笑著故意的用中文道:“他是我的男性朋友。”
因為中文交流的關系,外國人并不明白這其中的一字之差,就誤以為傅寒川就是她的男友了。
薩卡又哈哈的笑了起來,轉身招呼還在門外的賓客一起進去。
一場夜宴就此展開。
傅寒川進去的時候,感覺到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下,拿出來看了下,是蘇湘發(fā)來的。
我不能去學校上課了,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他的眉毛微微一挑,唇角勾出一抹冷意來,沒有做任何的回復,又放了回去。
作為今晚傅寒川的女伴,鄭恬兒在一側只看到了屏幕上一個名字,好像是傅家的那位啞巴太太。
不過看傅寒川這么不在意的樣子,看起來外界的傳聞是真的,傅先生十分不喜他的這位太太,連一條信息都不愿回復。
一晚上,觥籌交錯,薩卡興致勃勃的展示著他的那些私人珍藏,每一件都是古董藝術品,其中不乏一些在拍賣會上幾十年都沒有再出現過的絕世珍品,令人嘖嘖驚嘆。
而對傅寒川來說,他的目標只是薩卡的那座古堡,雖然這些珍藏叫人大開眼界,但是在北城,有一家叫“觀古”的私人博物館,其家主,就是傅家。
一個從小就在私人博物館穿梭玩耍長大的人,對這滿屋子的古董器件,自然不會表現出太多的驚奇。
薩卡注意到了傅寒川的波瀾不驚,問道:“傅,這些藏品,你都不喜歡?”
剛才薩卡在介紹那些古董的時候,就一直在觀察那個中國男人。他喜歡向別人展示他的財力,宣告他的富有,這樣,那位美麗的鄭小姐也許就會對他多一些青睞。
傅寒川適時的笑了下說道:“這些絕世珍寶,不是一句喜歡就能夠代表人的心情的。它們是精湛的技藝,是古人的智慧穿過時光來到我們的眼前,對它們,只有敬畏�!�
所以傅家的私人博物館是對外開放的,而不是像這樣,只有高貴名流才能鑒賞。
薩卡聽得似懂非懂:“敬畏?”
這時候,鄭恬兒上前說道:“薩卡先生,傅先生在中國,有一座私人博物館呢�!�
薩卡立即的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博物館!
“哇哦!”
傅寒川淡淡的笑道:“薩卡先生如果有機會來北城,我可以親自帶著薩卡先生也去鑒賞一番。不過薩卡先生的古堡,我可沒有,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讓我進去觀賞一番?”
因為是私人的古堡,那里是拒絕閑雜人等進去觀賞的,而傅寒川此行的目的,包括他剛才說的那一番話,都是有意的引導。
薩卡立即感興趣了起來,親自領著傅寒川往上一層樓走,鄭恬兒跟隨在他們的身后。
此時,原本作為薩卡重點邀約的鄭恬兒已經變成了跟那些普通賓客一樣,成為了傅寒川的陪襯。
不過她并不在意,反正她今晚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鄭恬兒望著前面傅寒川寬闊的背影,唇角微微的翹了起來。
這一晚,她發(fā)現傅寒川再也沒有拿出手機看一眼……
……
北城,古華路的別墅。
蘇湘回到房間,氣怒的一連給傅寒川發(fā)了幾條消息質問他,然后就坐在床上,等著傅寒川的回復。
可是她等到中午吃飯也沒有等來一條消息。
午飯間,蘇湘緊繃著的臉一看就知道她此時心情不好,那渾身散發(fā)出來的怨念就連還不懂事的傅贏都不敢惹她,沒有上去纏著她。
蘇湘沒有胃口吃飯,只喝了幾口湯就回了房間,她看了看手機,依然沒有一條回復。
這一等,等到她睡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手機還是像死了一樣。
蘇湘氣極了。
傅寒川這是在報復她昨天沒有接他的電話嘛!
她來回在屋子里踱步,終于等不下去了,就把消息發(fā)給了喬深。
蘇湘有喬深的電話,因為有時候傅寒川會讓他送她去傅家老宅,但蘇湘從來沒有主動給喬深發(fā)送過消息,問他傅寒川的事情。
她寫道:傅先生在你身邊嗎?
喬深接到了蘇湘的消息,可以說意外,也不那么意外。
他輕輕的撓了撓額頭,在屏幕上敲打:傅先生今晚去參加了一個私人的品鑒會。
蘇湘看到回復,咬了咬嘴唇,在品鑒會上就不能看她的消息,不給她回復了嗎?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那個男人故意的不理她。
蘇湘:那你知道傅寒川對教育局那邊的人說了什么嗎?
這個時候,她連“傅先生”三個字都不愿意客氣的說了,直接寫了他的名字,因為她的溫柔她的優(yōu)雅,已經在這段時間里消失殆盡了!
喬深再次的摸了摸額頭,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目光停留在那一行字上。
他當然知道傅先生做了什么,因為那個打到教育局的電話是他打的,在傅寒川的授意下。
喬深委婉的寫道:傅先生是不想傅太太您太累。
哼!
蘇湘看到這一行回復,就氣得再也不想說什么了。
喬深的這句話就等于承認了,那件事是傅寒川做的!
她把手機直接摔在了床上,如果是摔在地上的話,估計屏幕就直接碎了。
他太過分了,怎么能因為一些小事,就剝奪了她工作的權利!
蘇湘氣得眼睛都紅了,可是生完氣,她悲哀的發(fā)現,自己無論做什么,都是要經過別人的允許,她才能做什么。
未出嫁的時候,她被父母管束,她的婚姻,她不能自己做主,結婚后,她的管轄權又被交給了傅家。
她的一舉一動,都沒有自己能夠做主的權利。
蘇湘坐在地上,默默的流淚,宋媽媽推開門進來,想給她送些吃的,看到蘇湘坐在地上哭,嚇了一跳。
“太太,你怎么坐在地上�!彼螊寢寷]有戳穿蘇湘臉上的眼淚,把手里端著的托盤放在了房間的茶幾上,然后立即的過來扶起她。
宋媽媽把蘇湘扶著坐在靠窗的沙發(fā)上:“太太,你這是怎么了?”
蘇湘抹了一下眼淚搖搖頭,別開了頭。
這個時候,她什么都不想說。
宋媽媽想到了什么,有些了然的輕嘆了一口氣。
宋媽媽從來到這一家開始,就見這對小夫妻幾乎無時不刻的吵架冷戰(zhàn),這大概是又吵起來了。
現在的吵架,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出國吵了。
宋媽媽輕聲安慰道:“太太,你先吃些東西,別餓壞了身體,有什么等傅先生回來好好說,現在他人在國外,什么都說不清楚的�!�
說完,她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不再打擾她。
這一下午……這一晚上……漫長的時間在光影中流逝。
蘇湘一直都沉默的待在房間里,就連晚上傅贏的洗澡都讓宋媽媽去做了。
一夜過去,天色已經亮了。
蘇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了的,醒來的時候習慣性的看時間,又急急忙忙的跑去洗漱,刷牙的時候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恍然想起來她現在已經被停職了。
她不用急著去做早餐,也不用趕時間去上班。
頓時,她的肩膀耷拉了下來,放下了嘴里的牙刷,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的。
外面的房間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傅贏光著小腳跑進來,委委屈屈的投入了媽媽的懷里。
麻麻昨天都沒有給他洗澡澡,也沒有陪他睡覺覺。
蘇湘抱著兒子,心里難受的空空的感覺才有了填補。
她抱著傅贏回到房間給他洗漱干凈了,又幫他換了睡衣,穿上小襪子,穿上兒童鞋……這一切都是慢條斯理的,她再也不用為趕時間而像打仗一樣忙亂了。
做完這一切之后,她去到廚房做早餐,傅贏像是條小尾巴似的跟著她。
因為時間充裕,蘇湘甚至有閑情做精致的幼兒餐了。
宋媽媽看到蘇湘在廚房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驚訝的說道:“太太,你今天不去上班嗎?”
她想到昨天蘇湘就忽然回來了,在家呆了一整天也沒出去。
盡管被停職已經成了事實,但宋媽媽這一說,蘇湘還是感覺心臟像是被戳了下。
她放下鍋勺,比劃起來。
——我以后都不用去學校了。
比劃完,她的神情更加寥落了一些,轉頭重新拿起鍋勺慢慢的攪動鮮蝦粥。
這一顆顆的蝦仁,都是她剛才一顆顆的剝出來的,可想而知她現在有多么清閑了。
做完早餐粥,蘇湘盛在一只碗內,還擺了一個好看的角度,放上切開的跟牛奶棗,拍下照片上傳到了微博。
宋媽媽在一邊看著,覺得今天的傅太太有些奇怪。
她從來不會把自己做的東西拍照片的。
……
西班牙馬德里的酒店。
傅寒川在薩卡的私人品鑒會上得到了滿意的答復,薩卡松口,愿意跟他洽談合作了。
喬深等在酒店,看到傅寒川踩著沉穩(wěn)步子而來,什么都沒問,接過他遞過來的西服外套。
對喬深來說,傅先生出馬,從來不會鎩羽而歸的,他也從來不會做浪費時間的事情。
這已經是常規(guī)狀態(tài)了,既然是常規(guī)狀態(tài),又有什么好問的。
喬深衣服掛起來,看了傅寒川一眼,他倒是比較擔心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
“傅總,太太發(fā)消息來了�!眴躺畹吐曊f道。
傅寒川解開領帶,隨手丟在一邊,睨了喬深一眼:“你說什么了?”
喬深搖搖頭,只說道:“太太似乎很生氣�!�
莫名其妙的被人舉報,而這個舉報人是自己的丈夫,不生氣才怪。
其實喬深也很好奇,為什么傅先生忽然叫他打電話去教育局,讓他們停了傅太太的職。
“傅總,為什么要停了太太的職,她在那邊不是做的挺好的嗎?”
蘇湘在聾啞學校任職,這件事沒有什么人知道,不會影響到傅家的。
傅寒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質疑我?”
喬深立即的感受到了老板的眼神“關愛”,立即道:“不敢,那傅總,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回房了�!�
老板的夫妻之事,他哪里敢多嘴,頂多自己再受些氣罷了。
此時的馬德里已經是深夜了,傅寒川掏出手機打開屏幕,上面一下子顯出了多條信息。
傅寒川,是你舉報我的嗎?
傅寒川,你為什么要停了我的職?
傅寒川,你怎么能這樣!
傅寒川……
傅寒川……
049
半斤八兩,誰嘲笑誰啊
即便沒有看到她的臉,傅寒川也能想象到蘇湘那張憤怒到通紅的小臉,也可以想象到她既生氣又無計可施的像是困獸一樣團團轉的樣子。
傅寒川冷酷的勾了下唇角,將手機放在一邊,拿了浴袍慢條斯理的進浴室洗澡。
他就不信,他沒有辦法治她……
……
另一邊,鄭恬兒卸完妝又洗了一個澡,清除了一天的疲憊,但這還不能完全放松,她還要聽經紀人講明天的工作安排。
薩卡那邊的廣告代言,基本上可以敲定,就只等簽約了。
她原本不想簽這個代言,不是因為代言費少,而是薩卡的問題。她沒有辦法跟一個老頭子睡一張床,而傅寒川的到來,讓她可以既拿下代言,又不用被潛規(guī)則。
只不過,這樣一來,傅寒川那邊就欠了他兩個人情……
傅寒川……
傅寒川……
這個男人真的不簡單吶,一頓早餐,就把她原本的計劃打亂。
這樣一來,如果要拿下傅氏的形象大使,就有些難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