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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翠蓮愣住了,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第101章

    翠蓮

    翠蓮知道自己失算了,心里有些埋怨老太太為什么不晚兩天再死,也好讓她坐實了名份再說,只要有了妾的名份,就算等上兩三年也比現(xiàn)在強。但若要就此放棄,她又吞不下這口氣,知道佟氏那邊沒希望了,只好另想法子。

    她也不知是從哪里尋得了些上好的脂粉與花露水,精心裝扮好了,有事沒事便在張保的書房前面晃,等待著機會。

    張保身邊的女子,不管是妻妾還是女兒、奴仆,皆不愛熏濃香,因此他對那股子氣味無法忍受,偏翠蓮又愛接近他,真鬧得他苦不堪言,忍不住向妻子抱怨。

    佟氏用帕子掩了嘴,趴在桌邊低低地笑,時不時望望丈夫那副苦惱的模樣,眼波流轉(zhuǎn)處,直引得張保心中一動,挨身過去,執(zhí)了她的手。

    佟氏羞紅了臉,忙摔了手道:“一邊兒去,外頭還有人呢,你要做什么?”

    張保笑道:“這有什么?咱們是夫妻,人之大倫,天經(jīng)地義�!彼X得妻子臉紅了更見風(fēng)情,便又挨近了些。

    佟氏唾他一口,起身換了個座兒,道:“天色還早呢,我才用了禮儀大義來壓人,如果自己倒犯了,還有什么臉面去見人?”說罷嗔了他一眼。

    張保更是心癢癢:“橫豎咱們晚上在一處,別人怎么會知道?只要你事后喝一碗那藥,就連后患都沒了�!彼职み^去,討好地道:“夫人——”

    佟氏又羞又躁,摔了門簾出去了。至于張保到底有無如愿,倒是個無解的謎題。

    閑話休提,且說那翠蓮連試了幾回,都是無功而返,但風(fēng)聲卻已經(jīng)傳出去了,府里的下人都有意無意地說些閑話,連舊日與她一起執(zhí)役的丫環(huán)仆婦,以及其他幾房的“翠”字輩丫環(huán)小妾,都在暗中嘲笑她。她有所覺察,便感到丟了臉面,心一橫,計上心來。

    她拿出積下的銀兩,買通了府里一個廚子,不知弄了包什么藥粉來。打聽到某個晚上張保要在書房獨處,便花了銀子賄賂書房侍候的小廝,放她進去。那小廝從前都不肯答應(yīng)的,這次居然肯了,讓她喜出望外。

    當(dāng)晚,她置辦了些精致酒菜,自己好好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輕薄的水紅綢衫,衣鈕都做過手腳,極容易松脫。她松松地挽了挽頭發(fā),精心化了個妝,要把那三分姿色化成十分天仙,便趁人不備,端了酒菜往書房去。

    張保在屋里問是誰在敲門,翠蓮便嬌滴滴地答道:“三老爺,是翠蓮給您送消夜來了�!睆埍TS是餓了,便讓她進去,門關(guān)上以后,四周靜悄無聲。

    約摸過了一柱香功夫,便聽到一聲怒吼,門被一腳踢開,張保一把將那翠蓮摔到院中,四周人聲漸起,許多人打了燈籠來看是怎么回事。

    張保怒道:“賤人!爺見你侍候過老太太,對你一向禮遇,她老人家還未過七七,你就裝扮成這個樣子來勾引爺,居然還敢在酒中下藥?!你當(dāng)爺好欺負(fù)不成?!”說罷轉(zhuǎn)頭對聞聲而來的佟氏道:“夫人看著辦吧,我不想再看到她!”

    那翠蓮在地上哭成一團,頭發(fā)都亂了,領(lǐng)口也被掙開,露出雪白的肌膚,臉上的妝糊作一團。她不停地向張保和佟氏求饒,佟氏瞄她一眼,便叫兩個媳婦子架起她,送到外面大廳上去,她要請幾位太太一同審問。

    婉寧聽到風(fēng)聲,知道審的是奶奶生前的愛婢,立時趕了過來,聽到翠蓮哭訴說自己是老太太許給三老爺做妾的,三太太怎么可以這樣待她云云,便有些猶豫地望向佟氏。

    佟氏嘆息一聲道:“我何嘗不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但好歹還在守孝呢,斷沒有老子死了不到一年,兒子就納新妾的理,因此老太太也只是說,讓你到咱們房里侍候,而不是明著說收房。本來是等著三年孝期一過,才正式扶你做妾的。老太太為你花了這許多心思,你卻都辜負(fù)了。平時借著她老人家的名頭欺壓別的丫頭就算了,連劉姨娘你都不放在眼里。我們老爺是個正經(jīng)人,不過了明路,是絕不會私下收你的,誰知你居然做出這種事來?”

    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又繼續(xù)說道:“你瞧你如今的樣子,老太太過世還不到一個月呢,你就穿紅著綠、涂脂抹粉的。你在那酒里下了什么藥?方才又是存了什么心?你這樣不知羞恥,可對得起老太太么?”

    婉寧在一旁聽得大怒,問翠蓮道:“三嬸說的可是事實?”見她吱吱唔唔地不敢說話,便冷哼一聲,轉(zhuǎn)而對母親與嬸母們道:“這件事我不管了,請額娘與嬸娘們看著辦吧�!比缓蟊闩蘖舜渖徱宦暎瑩P長而去。

    翠蓮臉色發(fā)白,在地上顫抖,不知上頭四位大神會如何處置自己。

    佟氏對那拉氏道:“這雖是我們院里的事,但這丫頭好歹服侍過老太太幾個月,我不好擅自作主,因此請兩位嫂子與弟妹來商量�!�

    索綽羅氏卻在一旁冷笑道:“這有什么好商量的?這種勾引主子的狐貍精,就該打死了事,難道你還要饒了她不成?”站在她身后的翠珍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低下頭乖順不語。

    那拉氏不置可否,問沈氏道:“四弟妹覺得如何?”沈氏便說:“這事是三哥家里的內(nèi)務(wù),三嫂愛怎么辦就怎么辦吧�!蹦抢宵c點頭,便問佟氏:“三弟妹心里怎么想呢?”

    佟氏瞧了翠蓮一眼,便回答說:“這丫頭如此膽大,竟敢暗算主子,自然不能再留了�!彼姶渖徝偷匾活�,又道:“但她好歹陪老太太過了最后幾個月,單是看在老太太份上,我做媳婦兒的,也不好做絕了。不如就請大嫂子出面,為她尋一個去處,也算是給她覓個好歸宿吧。”

    那拉氏點了點頭:“三弟妹真是個善心人,也罷,這事就交給吳嫂子去管�!彼D了頓,“橫豎也不是頭一回了�!�

    這事便就這樣定了下來。過了幾天,吳新達(dá)家的便有了準(zhǔn)信。

    有一個即將外放的新任知縣,雖然年紀(jì)有四十多了,卻是上一科考中的進士,剛剛才輪到了實缺。這人有個厲害的老婆,一個妾也沒有,這么大年紀(jì)了,卻沒有兒女。他夫人一是怕沒有子嗣,二是怕他做了官,沒有妾會被人笑話,連累自己的賢良名聲,便打算在人伢子那里尋個年輕女子給他做妾。

    她無意中聽說了翠蓮的事,有些心動。一來,娶大家奴婢做妾,會比較有面子;二來,這翠蓮名聲不好,自然不可能有扶正上位的那一天;三來嘛,舊主家不會為她撐腰,她還不是任自己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嗎?因此特意托人見了吳新達(dá)家的一面,把這事說定了。

    翠蓮被關(guān)了幾天黑房,聽說自己要嫁個快五十歲的小官做妾,本是死活不肯的。后來聽說那人的夫人一大把年紀(jì)了又沒有兒女,人也賢良,就有些心動,覺得這樁婚事倒不比原來的謀算差,甚至還有可能憑自己的手段扶正了做官太太呢,便松口應(yīng)了。

    佟氏把她的包袱還給了她,還大方給了她十兩銀子兩匹尺頭做嫁妝,那翠蓮便感動得不行,直向佟氏磕頭,稱她是菩薩下凡。佟氏只是一臉和氣地笑著,還交待了些為人處事的話,便讓她跟那知縣的管家去了。

    過了幾天,那知縣全家便到外地赴任,從此再沒有人知道翠蓮的下落。

    這事做得不算隱秘,便有些風(fēng)聲傳出去,成為街頭小巷的一件趣聞。有人說那翠蓮好運氣,攤上了個寬容的好主子;有人說張保人太古板,居然就這樣將一個美妾拱手讓人;也有人說,這張保實在孝順心慈,那翠蓮暗算他,他還為她尋了一門好親事。至于那些說伯爵府里的太太容不得妾的閑言閑語,漸漸地被其他好話壓下去了。

    大戶人家的陰私事,向來是市井小民津津樂道的話題,就算在同樣大戶的人家里也是如此,而且事主并沒有要攔著別人說的意思,他們家門第也不低,這傳言便越演越烈,甚至傳進皇城去了。

    本朝“英明神武”的康熙皇帝,是在詢問近身侍候的太監(jiān),昨兒出宮辦事,可在坊間聽到些什么趣聞的時候,知道這個傳言的。他一向是個注重孝道的人,聽聞?wù)f傳言的主角之一很有孝心,便在和幾個皇子與近臣閑聊時說起。

    他道:“這個張保,似乎官做得不錯,我記得前兩年,他還得過吏部的嘉獎?”

    陳良本答道:“是,張保在二十八、二十九年的吏部考評俱是優(yōu)等,三十年春,還是吏部嘉獎的二十名地方官員之一。微臣跟這人見過幾面,他本是滿人科舉出身,雖然說不上精明強干,但才氣能力還是有的,可惜是個老好人,因此魄力有些不足,不過他在農(nóng)事民政方面倒是把好手�!�

    康熙笑了:“你記性倒好,這么說他是個外官了?怎么在京里?哦,是了,他是威遠(yuǎn)伯府的兒子,自然是為父母喪事才回的京�!�

    陳良本道:“是,他本是廣州知府,才上任不到一年,因老父去得突然,母親又病了,他便上本丁憂,暗里求了上司,另找人代替,說是要留在京中照顧母親。沒想到才幾個月,他母親也去世了�!�

    康熙點點頭:“廣州知府可是個肥缺,他說走就走了,可見真是個孝子。聽說那個算計他的丫環(huán),因為曾服侍過他母親,所以也就輕輕放過了?”

    太子冷哼一聲道:“這人太過心慈了,才會讓奴才欺負(fù)到頭上,這樣的奴才怎能饒她?直該打死了事!”

    索額圖卻道:“這到底是傳言,未必可信,說不定是他正室容不得妾,才會用這樣的罪名趕了人走吧?”

    陳良本略皺了皺眉,也不言語�?滴跻娕赃叺乃陌⒏缬行┯杂种梗銌査惺裁丛捪胝f。四阿哥想了想,道:“索相所言雖有理,但恐怕不是事實。那張保其實是有妾的,而且與正室相處融洽�!�

    康熙奇道:“你怎么知道?”四阿哥便說:“他夫人是佟家的女兒,算起來是皇額娘的堂姐妹,不過兒臣并不曾見過。倒是他的長子端寧,與桐英自幼交好,曾跟兒臣見過幾次,學(xué)問人品都是上佳的。他曾對兒臣提過家中一些瑣事,因此兒臣知道�!�

    康熙這才恍然大悟。那個將傳言告訴他的太監(jiān)便說:“奴才在外頭也聽說過,張保大人家有一妻一妾,聽說那妾還生了兒子呢,都有八九歲大了。”

    康熙點頭笑道:“佟家的家教是信得過的,朕倒是沒想到,這張保居然還跟朕是連襟呢。既然他于民政方面有專才,等他守完孝,便給他安置個相關(guān)的位子吧,總不能浪費了一個人才�!�

    陳良本躬身應(yīng)了,眾人陪笑一陣,索額圖覺得有些無趣,也不再說張保家如何如何了。

    倒是太子問起四阿哥說:“方才你說桐英,可是說簡親王家的老二?喜歡畫畫的那個?”

    四阿哥說是,太子便有些不悅:“男子漢大丈夫,不是學(xué)文就該習(xí)武,簡親王世代都是有名的武將,怎么生的這個兒子,卻喜歡這些雕蟲小技?四弟還是不要跟他來往太多的好�!�

    四阿哥低頭不語,三阿哥便說:“琴棋書畫自古便是文人應(yīng)該修習(xí)的學(xué)問,怎么能說是雕蟲小技呢?況且簡親王府是宗室之親,太子這話說得過了�!�

    太子不悅,正想要反駁,康熙卻道:“桐英不錯,文才武藝都不差,去年萬壽時,他獻(xiàn)過一張《麻姑獻(xiàn)壽圖》,畫得很好,我問他想要什么賞賜,他說想向王原祁和冷枚學(xué)畫,我都允了。后來王原祁說他花鳥山水上平平,但畫人物卻很有天賦,若肯下苦功,將來未必不會成為一代宗師。雖然不知這話是真是假,但我愛新覺羅氏的子孫若真能在畫壇上闖出點名頭來,也是件好事,只別耽誤了正業(yè)就好�!�

    他正要端起茶杯,卻忽然想起:“說起來,今年萬壽節(jié)后,就沒再見過這小子了,他去哪了?”

    四阿哥答道:“跟簡親王回奉天去了,他說,京城的夏天實在熱得讓人受不了,他要回家消暑去�!�

    三阿哥奇道:“他不是還在上宗學(xué)么?怎么就這樣跑了?”

    四阿哥便說:“我也問過他,他說,宗學(xué)的教授都認(rèn)為他學(xué)問不錯,可以滿師了,因此放他回家自修�!�

    康熙有些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容易滿師?我看是他光顧著學(xué)畫,宗學(xué)的教授都奈何不了他,干脆放他自生自滅去吧?”

    四阿哥一鞠道:“皇阿瑪圣明,兒臣當(dāng)時也是這么說的,他卻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死不承認(rèn)�!�

    眾人都笑了,太子隨即又提起別的趣事,君臣父子便轉(zhuǎn)移了話題。

    第102章

    午后

    佟氏拿團扇遮著日頭,頂著熱浪踏入了竹院。此時正是剛過午后不久,幾個小丫頭在廊下倚柱而坐,都昏昏沉沉地打著磕睡。佟氏皺皺眉,也沒吵醒她們,直接帶著素云往正房走去。

    只走到門邊,便聽到里頭傳來那拉氏的急怒聲:“什么?死了?!你們怎么這么粗心?!”佟氏停住了腳,向素云使了個眼色,素云便揚聲叫道:“大太太可在家么?我們?nèi)茨鷣砹��!敝宦牭梦堇锛奔弊叱鲆粋女人,卻是那拉氏的陪房金媽媽。

    佟氏笑道:“午后無事,便來尋你們太太說說話,沒打攪她歇息吧?”

    金媽陪著笑,那拉氏也到房門口相迎了:“這是哪兒的話?你明知我中午一向不慣睡覺,只不過是天太熱了,略養(yǎng)養(yǎng)神罷了。正無聊呢,你來了,再好不過,外頭熱,快進來坐吧�!�

    佟氏笑著跟她進了屋,見她臉上并無異色,便不去問方才聽到的話,只談些家常事務(wù)。她道:“過兩日是老太太的七七,大嫂子是請了人來打齋的,只是瞧這天氣悶熱,只怕會下雨。若是在院子里做法事,只怕不便呢。”

    那拉氏道:“我想過了,老太太在時,常年都在榮慶堂起居理事,那里地方大,兩邊和前后都有抱廈,不如把法事移到那邊去做,就不怕下雨了�!�

    佟氏一拍手:“妙極,這樣一來,就算天晴無雨,那些尼姑和尚也可免受烈日暴曬,大嫂子為老太太積了陰德呢�!�

    那拉氏微笑不語,兩人又談了些小事,金媽陪了一會兒,便推說要去照看德哥兒,退下去了。

    佟氏仿佛突然想起似的,問那拉氏道:“我聽二嫫說,她午飯前好像在二門上看到姐姐家的老徐,莫非是江南那邊送信回來了?”她看到那拉氏臉色似乎有些不太自然,心下覺得不好,忙道:“該不會是二嫫看錯了吧?還是說有什么不太方便的地方……”

    那拉氏頓了頓,笑了:“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其實告訴三弟妹也不妨,我本來沒打算聲張,是妹夫?qū)懥诵沤o我們爺,打聽些朝堂上的事。他在信里交待了要私下行事,我們也不好告訴人去。”

    佟氏道:“原來如此,這也是平常小事,姐夫何必避了人?”

    那拉氏忽然想起:“說起來他信里問的事,或許三弟聽說過呢。就是那位陳良本大人,他不是還來過咱們家尋三弟么?你們與他交情不錯吧?”

    “交情說不上,不過就是見過幾次面罷了。那次陳大人肯來,其實也是沖老爺子來的。姐夫想打聽他什么事兒?”

    “也沒什么,不知他是從哪里聽來的風(fēng)聲,說是年底皇上要派陳大人出任江南總督,總領(lǐng)江南三省事務(wù)。他和那些同僚朋友,都弄不清上頭的意思,因此寫信回來問問�!�

    佟氏“哦”了一聲,低頭喝了口茶,疑惑道:“我怎么從未聽說過有這事?那三省的總督位上不是還有人么?不過這些朝堂上的大事,我一向是不管的,這都是外頭他們男人的事,我們爺或許會知道些吧?”她面帶歉意地對那拉氏笑笑。

    那拉氏并不在意:“說的也是,這些事就讓他們男人去煩吧。我們只要管好家務(wù)事就夠了�!彼S即轉(zhuǎn)了話題:“說起來,妹妹也夾了封信來,說是明年春天,他們就可以任滿回京了,到時候極有可能會留京任職呢�!�

    “這可是好事。”佟氏勉強地扯扯嘴角,“說起來我們很久沒見過姐姐一家了。本來還以為她們今年為著絮絮那孩子選秀的事,會回京來呢,誰知又病了,竟然誤了一屆。”

    那拉氏裝作沒瞧見佟氏的神色,道:“說是絮絮重病,其實算不上什么大病�!彼魄仆忸^沒人,便靠近佟氏低聲說:“聽說是染上了不知什么怪疾,那孩子整張臉都長滿了紅疙瘩,實在沒法見人。”

    佟氏掩住自己的嘴巴:“怎么會這樣?我一點都沒聽說呢�!蹦抢衔⑽Ⅻc著頭:“妹妹一家對外人說,絮絮是得了重病,不能見光,又求了他們旗里的佐領(lǐng),才報了個病重,得以延期。妹妹向來是個要強的,怕親戚們笑話,也沒跟娘家說。這還是老徐那邊透露的�!�

    佟氏嘆息道:“真可惜了,絮絮那孩子我雖沒見過,但也聽說長得很好,誰知竟然得了這樣的怪病。”那拉氏道:“你倒用不著太憐惜她,聽說妹夫請了個名醫(yī),治了大半年,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怕明年他們來家時,已經(jīng)一點痕跡都看不到了呢�!�

    佟氏聽了也松了口氣:“幸好如此,不然姐姐一家不就太可憐了么?”她與那拉氏對望一眼,便笑著各自低頭喝茶。

    那拉氏嘆了口氣,道:“想想還是三弟妹最有福。我們妯娌姑嫂幾個的兒女,就只有你家的端寧和淑寧最懂事能干,連年紀(jì)最小的賢寧,也是乖巧得叫人心疼。我們卻都為兒女操碎了心�!�

    佟氏忙安慰道:“大嫂子怎么說這樣的話?我瞧著慶哥兒和順哥兒娶親以后,都懂事了許多,也知道上進。婉寧也越長越好了,今年雖誤了一次選秀,想來三年后定然會有好福氣等著她。大嫂子就不必操心了。”

    那拉氏苦笑一聲:“你也來哄我。婉寧長得是好,可那性子卻是改不得了。原來還以為她長進了,誰知老太太才沒了幾天,她便露出從前的模樣來。你看她前些天……”頓了頓,還是沒說出口:“總之,我是拿她沒辦法了。我本來還以為她能有門好親事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硬生生把好姻緣往外推�!�

    佟氏溫聲道:“小孩子家不懂事,嫂子做母親的好好教導(dǎo)她就是。不過那門親事,如果能成事,還是成事的好。體面尊貴倒在其次,最難得的是那一位對婉寧的心意�!�

    那拉氏微微點一點頭:“我也是這么想。雖然婉寧一向與我不親,但到底是我親生的兒,哪有母親不希望兒女好的?她性子愛鬧些也沒什么,只要她知道規(guī)矩,不丟家里的臉就夠了�!�

    佟氏附和著,心下其實有些不以為然。她若無其事地又跟那拉氏拉扯幾句閑話,便告辭了回槐院去。

    她前腳剛走,金媽后腳便從后門轉(zhuǎn)進正房,對那拉氏道:“回太太話,已經(jīng)叫人裝殮好了,趁天黑就可以悄悄送到城外去�!�

    那拉氏被佟氏這一打岔,原本的怒火已經(jīng)消得差不多了,終于能冷靜下來思考問題:“罷了,如果太過鬼祟,倒顯得咱們心虛,萬一叫二房拿住把柄就不好了。你叫人去買副普通的棺材來,行事低調(diào)些,卻也不必太過避人。若有人問起,便說慶哥兒房里的秋姨娘舊病復(fù)發(fā)死了就是。”

    金媽有些擔(dān)憂:“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

    那拉氏冷笑一聲:“怎么會被人發(fā)現(xiàn)?老爺子出殯的時候,秋菊已經(jīng)小產(chǎn)過一回,許多人都知道的,后來她也一直病懨懨的,說是病發(fā)血崩了,誰會不信?知道她又有身孕的人,除了你我,就只有她貼身的丫環(huán)和大夫了,你使些銀子,封了那些人的嘴,然后遠(yuǎn)遠(yuǎn)地把那個丫頭調(diào)走。難道還有誰會查尸首不成?快快送出城去燒了,免得夜長夢多�!�

    金媽領(lǐng)命而去,只剩下那拉氏一個人在房里,又生起悶氣來。不一會兒,慶寧進了屋,跪在母親面前,什么也沒說,就哭起來。

    那拉氏氣不打一處來,罵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你身上還戴著孝呢,秋菊那丫頭幾個月前才小產(chǎn)過,你真要心疼,又何必這樣急色,巴巴兒地跑到她床上去?!現(xiàn)在出了人命,你有什么好哭的?!”

    慶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額娘,兒子知道錯了,秋菊……她好歹侍候兒子一場,求額娘讓她有個葬身之地吧?”

    那拉氏唾了他一口:“你當(dāng)額娘是什么人?我早叫人買棺材去了。風(fēng)光大葬是不可能的,一副棺材幾捆紙錢還出得起。只是你在孝中讓小妾懷孕又流產(chǎn),說出去倒連累你阿瑪被御使參一本,不許你聲張!只說她是上次小產(chǎn)后病沒好利索,又復(fù)發(fā)了,才死了的。聽清楚了嗎?”

    慶寧有些驚喜,忙抱住母親的大腿:“多謝額娘……兒子一輩子感您的大恩大德!”

    那拉氏氣極反笑:“我居然還要靠個丫頭,才能得兒子感恩,真想不到呢。”她見慶寧漲紅了臉想要辯白,便打斷他道:“夠了,你不用多說,只要以后懂事些就行�!�

    慶寧嚅嚅地低頭應(yīng)是,那拉氏見狀嘆息一聲道:“你媳婦不容易,你以后待她好些吧。那個秋菊,說起來也是個沒福的,懷了好幾次胎,都留不住,偏你還不知節(jié)制。以后萬不可再這樣了�!�

    ……

    張保聽佟氏說完在那拉氏處得到的消息,沉思片刻,便有些了悟:“我雖沒聽說江南總督的事,但卻聽玉恒說起過,皇上前些年對葛爾丹用兵,未竟全功,準(zhǔn)備再打一場。因此近年來,各處海關(guān)都要把銀子往京里運。比如武丹將軍,他不管地方政事,除了軍隊,便只專收銀子,就是為皇上籌備軍資。想來天下最富的地方,莫過于江南�;噬鲜谴蛩惆延H信大臣安置在那個地方,好讓國庫再富些吧?”

    佟氏驚異道:“可是江南幾省,都各有總督,再設(shè)一位總領(lǐng)的,這權(quán)柄可就……這樣的重任,皇上為什么要交給陳大人?”

    張保若有所思:“我曾聽說,江南鹽商最富,但每年都販賣私鹽,漏稅極重,官員拿他們沒辦法,甚至還有不少人與那些奸商同流合污的。光是揚州知府任上,就不知掉了幾顆腦袋。若是派陳大人去,一來他在吏部多年,積有余威,對江南吏治是說得上話的;二來,他做事圓滑,又忠于皇上,料想不會行事魯莽,也不會輕易被人收買了去�!彼肓讼�,又笑道:“這都是別人的事,咱們現(xiàn)在還丁著憂呢,管那么多做什么?”

    佟氏卻有些著急:“若陳大人要去江南,你的官職要怎么辦?”張保卻說:“這是以后的事了,咱們且過幾年安心日子再說。這仗是遲早要打的,難道陳大人還會在江南做一輩子總督不成?”

    佟氏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便也安下心來。

    過了兩日,為老太太做的七七法事在榮慶堂開始了。只做了一半,天果然就下起雨來。待法事做完,晉保讓那拉氏去招呼齋飯,又和兄弟們?nèi)ソ哟龓讉來燒香的熟人。待過了申時,天色稍暗了些,雨勢加大,外頭便一個客人也無。晉保讓那些和尚尼姑收拾外頭的家什,分散到幾間大屋里稍作休息,等雨停了再走。

    張保和容保幫著長兄料理些雜務(wù),興保早早回院里去了。那拉氏和佟氏等妯娌便坐在正院的房里說話,忽然總管吳新達(dá)從外頭飛奔進來,報告說有位貴客來到家里給老太太上香了。

    是四阿哥。

    第103章

    來探

    四阿哥小時候也曾來過伯爵府幾回,但畢竟跟常客五阿哥不同,他從婉寧離京前就沒再來過了,因此眾人乍一聽聞他來上香,都有些吃驚。

    然而,四阿哥這次是奉了圣命來的,不過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旨意,只是說,威遠(yuǎn)伯府的老伯爵和老夫人接連去世,皇上也很難過,因此特命他來上一柱香,以慰亡者在天之靈。然后他還安慰了家屬,希望他們不要被悲傷壓倒,等難過完以后,繼續(xù)好好為朝廷效力,朝廷絕不會虧待他們,云云。

    但四阿哥也說了,皇上命他來此,并不希望鬧得滿城風(fēng)雨,因此他們不必太過聲張,就當(dāng)作是他私下來探望就好。

    既然四阿哥都這樣說了,晉保等人自然懂得看眼色,并沒有擺開儀仗,也沒有換官服,待四阿哥上完香后,便招待他和隨行的侍衛(wèi)進大廳奉茶,陪著談話。晉保對皇帝的用意有些糊涂,便有意無意地旁敲側(cè)擊著。

    跟小時候的印象完全不同,現(xiàn)在的四阿哥,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沉默寡言的孩子。不但說話滴水不漏,而且言談間,收放自如,談起朝中的事情,也是四兩撥千斤地溜過去,一盞茶下來,居然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打聽到。

    晉保與張保都在心下暗暗驚奇,只好說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唯有容保是見識過幾位皇子的本事的,因此并無異色。

    張保對妻子與四阿哥之間的往來心中有數(shù),這位皇子突然來到他們家,他其實心里也在打著小算盤,不知能否讓妻子出來見他一面?

    外頭大廳里,男人們各懷心事,而內(nèi)院的人也是惴惴不安。

    那拉氏數(shù)次遣吳新達(dá)夫妻去前頭打探消息,自己則與佟氏和沈氏坐在榮慶堂里等待。本來她還打發(fā)了人去請興保與索綽羅氏的,不想底下人回報說,他們夫妻二人一個時辰前就出去了,而且是從側(cè)門出去的,府里的人大多不知。那拉氏心下存疑,不知這樣大雨天他們跑出去做什么。

    佟氏從聽到四阿哥來家的消息起,便一直處于一種茫然的狀態(tài),心中仿佛有螞蟻在爬似的,狠不得即刻沖到外頭去,看一眼那個關(guān)愛了多年的孩子。但四阿哥明說了不愿聲張,更不必驚動內(nèi)院,因此她只能和其他人坐在一處發(fā)呆。

    婉寧與淑寧分別得到了消息,來到了榮慶堂。

    雖然佟氏表面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淑寧還是發(fā)現(xiàn)她兩只手在無意識地拽著帕子,目光有些發(fā)直,便知道她其實心里很緊張、很焦急。淑寧伸出手拉住母親的手,緊了兩緊,佟氏才清醒過來,看到女兒關(guān)心的神色,意識到自己方才失態(tài)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幸好堂內(nèi)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別的事吸引住了,并未發(fā)現(xiàn)她神色有異。

    婉寧有些興奮地拉著吳新達(dá)細(xì)問,知道四阿哥此時正在外頭喝茶,便想要出去,卻被那拉氏叫住了:“有你阿瑪和幾位叔叔在,你出去做什么?”

    婉寧卻道:“我們自小就認(rèn)得的,是朋友,出去見他也沒什么。我也好問候一聲太后娘娘,不知她身體是否康健。”

    那拉氏瞥了其他人一眼,板起臉道:“五臺山早有信傳回京中,太后身體安康,有誰家不知道?你還要特地去問?!再說,你以為還是小時候么?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四阿哥是奉了皇命來的,是辦正事。你給我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這里,少給我出去丟臉!以前我這個額娘沒好好管教你,日后我可不會再縱容你胡來了。”說罷便把吳新達(dá)又遣了出去。

    婉寧心急死了,欲要爭辯一番,卻看到兩個嬸娘互相交換了幾個眼色,卻又沒說什么,而自家老娘的臉色卻更難看了,便知道不好。她望望前頭的房屋,咬著唇,手里絞著帕子,母親再三催促,她才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臉色變幻不定。

    淑寧倒是一派悠然,只是安撫著母親,靜靜等待外頭的消息。

    不一會兒,又有人來了,卻是長福。他道:“四阿哥說了,正事已經(jīng)辦完,想要辦點私事,向姨母請安,不知三太太可方便?”

    婉寧初時聽他回話,臉上一亮,聽到后來,卻很失望,忙抓住這個并不熟悉的管事問:“四阿哥還說什么了?他想辦的私事只有這一件么?”

    那拉氏臉色有些難看,喝道:“婉寧!”見女兒收回了手,才平心靜氣地對佟氏說:“三弟妹覺得如何?說起來你還沒見過四阿哥呢�!�

    佟氏怎會拒絕?早就千肯萬肯了,忙道:“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不知是我們出去見呢,還是請他進內(nèi)院來?”

    不等那拉氏回答,吳新達(dá)又回來了,報說四阿哥如今已到了槐院,三老爺請三太太回去。那拉氏一聽,便知人家并沒有見其他內(nèi)眷的意思,便勸佟氏快些回去,又用眼色制止了女兒想要跟去的企圖,然后吩咐管家把家里的好茶送些過去。

    佟氏心里早就激動萬分了,虧得她還禮數(shù)周全地向妯娌告別,才帶著女兒回院去。淑寧拉著母親的手,發(fā)覺她在微微地顫抖。

    回到槐院,晉保、張保和容保都在正房里,陪著四阿哥說話,旁邊站著端寧和一個不認(rèn)識的年青男子,瞧著是宮中侍衛(wèi)的打扮。

    佟氏一進門,眾人正正經(jīng)經(jīng)相互行過正式大禮后,晉保和容保就退了出去,留下他們一家子陪貴客說話。開始時,話題只圍繞著四阿哥與端寧的學(xué)業(yè)。

    四阿哥笑著說:“端寧兄回京幾個月了,也沒個信來。佟家兄弟出京歷練,桐英又回了奉天,我一個人怪悶的,你要守孝不好出門,好歹給我寫幾封信也是好的。”

    端寧忙道:“實在是家里事多忙亂,才忘了這一茬,以后不會再忘了。只是我這人性子無趣,即便寫信,也是探討些功課的,四阿哥莫嫌無聊才好。”

    兩人就這樣交流了些功課上的事,張保偶爾插幾句指點的話,佟氏也附和著鼓勵兩聲。淑寧看得有些一頭霧水,他們幾個干嘛裝作不太熟的樣子啊?轉(zhuǎn)頭看了看旁邊的那個侍衛(wèi),她有些明白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張保便對四阿哥說:“四阿哥與小兒探討些功課學(xué)業(yè),這位侍衛(wèi)大人在這里卻站得有些累了,四阿哥若不介意,我請這位大人到書房坐坐如何?”

    那侍衛(wèi)正要推辭,四阿哥便勸他道:“林大哥盡管去就是,在這里總不會有什么危險。你在這里,我跟朋友說話也覺得拘束呢。再說,現(xiàn)在這時辰,就算馬上回宮,恐怕也會誤了飯時,你去喝口茶吃些點心,也別餓著了�!�

    那林侍衛(wèi)聽了,便跟著張保去了書房。佟氏又命閑雜人等出去,只留下長福和二嫫在門口聽候使喚。

    四阿哥這才站起身來,正正經(jīng)經(jīng)向佟氏行了一禮,道:“胤禛給姨母請安�!辟∈厦∷瑥念^到腳好好打量了一番,紅著眼道:“總算是見到你了,比我想象中還要高一些呢�!彼陌⒏缥⑿χ嗡醋约�。

    端寧與淑寧對望一眼,都默契地不出聲。

    佟氏打量完,嘆息一聲道:“你也大了,我有句話,你聽了別惱。你冒冒失失地跑了來,實在太魯莽。若是有那不懷好意的人知道了,說你結(jié)交外官……”

    四阿哥打斷她的話道:“姨母放心,胤禛此行是在皇阿瑪面前過了明路的,又是奉命前來,有誰會起疑心?姨母先坐下,等我把事情始末細(xì)細(xì)說給您聽�!�

    于是他便把乾清宮的太監(jiān)外出辦事,聽說張保一家處置丫環(huán)翠蓮的傳聞,回去后告訴皇帝,然后君臣父子一幫人閑聊時說起等事細(xì)細(xì)講了一遍,然后道:“我那時候便告訴了皇阿瑪,我與端寧是好友,姨母又是皇額娘的姐妹,打探得皇阿瑪沒有不高興的意思,便略透露了想來給兩位老人家上個香的心思。今兒趁皇阿瑪高興,便明著求了旨意,等雨大了外頭人少才過來的。就算真有人存了害我的念頭,在皇阿瑪面前也挑不出我的錯來。姨母盡管放心吧�!�

    佟氏這才安下心來,但對于自己與張保夫妻二人因翠蓮的事在皇上面前露了臉,卻又有些不安。四阿哥便道:“當(dāng)時陳良本大人也說了些姨父的為人行事,說是性子太好了,魄力可能不足,但在民政上有專長�;拾斝睦镉袛�(shù)的,姨母且放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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