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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挑了塊表面光滑些的絨布做底,她上好棚子,用那些絨線再繡了一幅簡單的花卉圖。說起來這種“絨線繡”的做法和普通的繡花方法差不多,只不過線要粗上幾倍,能省些時力的同時,也要注意保持線面平整,針腳勻稱。還好她的基本功還算過得去,繡起來也是像模像樣,不過花的時間要比緞帶繡多許多。

    春杏看到她在房中安安靜靜地埋頭繡花,也放下了擔心,她原來還怕淑寧會因為受到打擊而沮喪呢。她悄悄走了出去,到上房向佟氏報告了此事,佟氏點點頭,吩咐她回去了。出門的時候,正好與二嫫擦身而過。

    佟氏見到二嫫進來,打量著春杏的身影消失,忙把二嫫叫到身邊,問道:“怎么樣?有沒有從那丫頭處打聽到了?”

    二嫫點點頭:“雖然那丫頭嘴巴挺緊,但經奴婢旁敲側擊,還是打聽到了�!�

    佟氏眼中一亮:“快說!”

    “她那日說的話大多是真的,只是說得有些不詳不盡。大房的慶哥兒年前就傳說府里要為他訂門好親事,當時還未決定是選兆佳氏還是鈕祜祿氏的小姐,而慶哥兒因為喜歡敏妃娘娘的妹子,所以纏著人家不放。春天的時候那位小姐被許了人,男方家中是世襲的國公府,因聽說慶哥兒的事,人家少爺叫人來把慶哥兒打了一頓,鬧得滿城風雨。老爺和大爺怕慶哥兒再在外頭惹事,借口養(yǎng)傷,關他在家里不許出去,直到章家小姐過了門,才放了他。這事兒鬧得有點兒大,結果兆佳氏和鈕祜祿氏兩家都推了婚事,大奶奶托她娘家說項,才為慶哥兒訂了一位姓李的官家小姐,父親是漢軍旗的一位參領。這位小姐聽說長得不怎么樣,慶哥兒不情愿,鬧性子把自個兒關在房里,誰也不見。秋菊本是針線房的粗使丫頭,因眉眼間有幾分像章家小姐,慶哥兒無意中碰見了,就要到自己房里使喚,沒過半個月,就要正式收房。當時府里正跟李家換庚貼呢,怕節(jié)外生枝,就沒準許,結果慶哥兒就鬧著不肯吃飯。大奶奶惱了,直接把他鎖起來,又回了太太,叫了陪房將秋菊悄悄兒送到咱們這里來�!�

    佟氏聽完一番長篇大論,松了口氣:“既然不是派來搗鬼的狐媚子,我就放心了,怎么說也是親侄兒的屋里人,我這個做嬸嬸的,就幫慶寧照顧照顧他心上人吧�!�

    二嫫說道:“奶奶雖說是好心,只是慶哥兒對這丫頭未必是真心,時間久了,等他娶了親,就怕他有了新人忘舊人。以后讓新媳婦知道,只怕奶奶會難做人呢�!�

    “難做人又如何?難道她一個晚輩還敢對我怎樣?再說了,又不是我要幫侄兒照看秋菊,是大嫂子親自派人‘送’她過來給我使喚的,你三奶奶我一向最是仁慈憐下的,從不虧待下人,更何況還是大嫂子送來的人?”

    兩個女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笑了。

    母親和奶媽的這番對話,淑寧自然不知道,她還在為手中的絨線繡埋首戰(zhàn)斗呢。母親要管家;二嫫現(xiàn)在忙著別的事,沒空理她;小桃出嫁,離開了家;小梅要侍候哥哥起居,而且又是個不愛說話的;春杏要管廚房的事,不能時刻在她跟前。她發(fā)現(xiàn)好像原本能在針線活上給予她指導的人都有事在忙,迫不得已之下,她轉而向新來的秋菊求助。

    秋菊起初吃了一驚,大概是第一次遇到向丫環(huán)求教的小姐,心里有點感動,就多用點心教導。她本在針線上也有長處,在她的幫助下,淑寧順利地用十天不到的功夫完成了一幅如果她用普通絲線起碼要繡上一個月的“碟戀花”圖,盡管有些走樣,但起碼蝴蝶和花的線條都很清晰。

    這下佟氏也不好再說她做的不是“針線活”了,只是還是覺得這些新法子太過取巧。她溫言勸女兒道:“繡花也像是練大字,平心靜氣最重要,心中急躁是繡不出好花樣來的。額娘希望你耐心繡花,也是希望你磨磨自個兒的性子。你自己都會說,你性子急,練字是為了修心養(yǎng)性,怎么在學繡花這件事上倒忘了這一點?”

    淑寧有些慚愧,她也知道自己的耐性不足。不過佟氏話頭一轉,又夸起她來:“不過最近你做的兩種新繡法,倒也還算新鮮,難為你想得出來。平日里偶爾玩玩,當做調劑,也是不錯的。我的女兒真聰明,可比別家的強多了。”

    這算是在打一巴掌再塞個甜棗嗎?這話里所說的“別家的”,不會是她心里想的那位吧?貌似最近幾個月來,佟氏對于那位以美貌聰慧聞名的婉寧侄女很不滿意呢。

    第25章

    師爺

    不過淑寧對于其他幾房親戚的事情向來不感興趣。她對于佟氏的夸獎還是忍不住覺得高興,喜滋滋地帶著東西回到房間,想著這些東西可以用來做些什么。

    唔,老哥過生日時,做個荷包給他當賀禮吧。只是男孩子的東西,用緞帶繡就顯得太娘了,干脆,用絨線繡點“十字”繡的圖案吧?

    其實她是想起了穿越前曾買過的一個少數(shù)民族的小挎包,深藍色的料子,上面有紅色黃色白色等各色線打著十字叉組合成不同的圖案,很簡單,但也很好看,她照著那個樣子,做一個有點像的荷包吧。

    挑了深藍色的厚實料子,做好了荷包,在荷包的兩邊表面上描出簡單的花紋圖案來,然后用各色的絨線按圖案打起十字交叉來。做好以后,拉拉平整,加上系帶,想了想,又找了根銀鏈子系上去。這可是最簡單的防盜措施,事實已經證明過,是有用的。

    做好以后,淑寧把荷包收了起來,等到哥哥端寧生日的時候,再給他一個驚喜。

    天氣漸漸轉冷,秋風的冷意一點也不會輸給去年。佟氏見女兒最近愛搗鼓些新鮮的針線活計,就叫她想些秋冬季節(jié)用得上的東西來,不然就打幾對手套襪子也是好的。淑寧一臉慚愧地接受了這個提議,最近她的確有些昏了頭了,光顧著做些“藝術品”,現(xiàn)在該做些實用的物件給家人了,于是乖乖地打起手套襪子來。

    張保最近總是很晚才回家,似乎是公事增加了許多。佟氏很心疼,常勸他道:“公事固然重要,但夫君也要愛惜身體才是,寧可不求立什么大功勞,也要保得身體安康才好�!�

    張保解釋道:“并非我有意為求立功而多做事,原本我就只是負責府衙中的文書,但最近秦同知告病,他的事情就分到我們其他幾個人身上。偏偏最近天氣轉冷,府尹大人責令轄下所有州縣今年都要為百姓過冬作準備,文書來往多了許多,我只有一個人,才會這般忙碌。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佟氏問:“難道衙門里就沒有專門的文書書辦幫你?”張保搖搖頭:“自是有的,只是那十來個人,我們五六個人分,單是府尹大人身邊就要派上四個,哪里夠用?我這里只有吳書辦一個人,幸好周府丞自己帶有幕僚,不然我連這一個都未必有呢。如果不是吳書辦幫我做些抄寫,只怕我回來得還要再晚些�!�

    淑寧事后聽母親講起這件事,就去問父親:“阿瑪為什么不自己找一兩個幕僚?就算不能幫著出出主意,有人替阿瑪起草些文書也好�!�

    張保回答道:“原本我事務清閑,并沒想到這上頭。如今忙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哪里找人去。何況找幕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請的人總要信得過才好,不然他明面上順著你,暗地里卻背著主家借勢斂財,敗壞主家名聲,那豈不是糟糕至極?”

    “那就找一兩個只負責起草抄寫文書的,公務上的事一律不教他們經手就是。”抄寫員而已,能翻起什么大風浪?只要別讓他們看到機密文件就行。

    張保想想也有道理,最近真的太累了,有個人分擔一些也是好的:“好是好,只是一時到哪里找人去?要不到周家去借一兩個?”

    淑寧倒想起一個人來,就是過年時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姓蘇的書生,看他的言談舉止,應該是有點墨水的人,小桃從前也打聽過,他跟幾個讀書人租了南巷的屋子住,如今已過了大半年,還是叫人去打聽打聽他的近況再說吧。

    淑寧與父親談完話后出來,馬上就找了馬三兒,讓他去打聽那個蘇書生的事。過了兩天就有了消息。

    據(jù)馬三兒打聽到的,那人叫蘇萬達,字路遠,山西人士,是個秀才,祖上是書香傳家,但家道中落,無力進學。家中本有長兄長嫂,因嫌棄他不事生產,就給了他幾件衣服鞋襪,連帶著他的書本筆墨,趕他出了家門。他只好借住在廟里,以給人寫家書賣字畫為生,聽說關外日子不錯,咬咬牙就跟著同鄉(xiāng)的人闖關東來了。來了以后,也是做老本行,日子只勉強糊口而已。他跟幾個讀書人合住,但相處得不太好。那幾個人都自負才學,不愿意與升斗小民交往,而他卻總愛與人打成一片。他似乎在免費教附近的小孩子認字,還幫鄰居們排憂解難,因此在南巷一帶很得民心。學問聽說是很好的,字寫得尤其出色。

    這樣聽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人。能與普通老百姓親近來往,又愿意幫助他們的,想來人品應該不錯,才學也很好的樣子。至于說上回他想借周茵蘭上位的事,人有點野心很正常,何況他有真才實料?而且他雖有野心,但不過分,一聽到鄰居有人出事,就馬上丟下周茵蘭跑掉了,可見不是個為了權勢就泯沒良知的人。而從小桃以前打聽到的他救廚子的事來看,這人頭腦靈活,常識挺豐富。

    唔,這樣看來,可以試試啊。

    淑寧把蘇萬達的事告訴了父親,惹得張�?戳怂脦籽�,讓她好生奇怪:“阿瑪看著我做什么?我也是和周姐姐一起出門的時候遇到這個人的,想著似乎不錯,又叫人去打聽他的情況,問準了才來告訴阿瑪?shù)�。要不要找他,阿瑪說了算�!睆埍Pχ鸬溃骸皼]什么,只是忍不住感嘆,我閨女真能干,阿瑪想做什么,你都替阿瑪想到了�!笔鐚幦銎饗蓙恚骸斑@難道不好么?若是別人,我才不管呢。”張保笑著抱起她:“好好�!�

    張保雖然對女兒很有信心,不過招收幕僚一事與他自己密切相關,馬虎不得,因此又派了人去打聽蘇萬達的事,還問周府丞是否了解這個人的情況。待打聽清楚了,才叫長福拿著自己的貼子上門去請人來家中作客。

    那蘇萬達接到貼子的時候,可以說是喜出望外。他在奉天城中滯留愈年,為了尋求一個好出路,也曾想過許多法子,可惜他既無根基,又無過人家世,更沒有聲名顯赫的朋友可以為他揚名,因此處處碰壁。原以為有希望認識周府丞,結果又被意外事件打了岔,等他救了人回來,已經找不到周家小姐了。雖然后來在街上曾經見過她,但他一個讀書人,思想上還是有點放不開的,無意中遇上是一回事,刻意上門巴結就是另一回事了。想不到隔了大半年,自己都以為要絕望了,居然真接到了城內官員的貼子。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看著蘇萬達認真梳洗,拿出他那套還算整齊體面的半舊藍綢長衫,與他同屋的兩個書生就有些嫉妒起來。這里住的幾個人都自負才學,想方設法要宣傳自己的名聲,好吸引達官貴人來邀請。誰知他們還沒有一個人成功,而蘇萬達這個一天到晚跟那些平民廝混、不務正業(yè)的家伙,卻得到了他們夢昧以求的機會,他們怎么可能不妒忌?!

    只見一個姓黃的中年書生摸著兩撇小胡子,不屑地說道:“蘇小友這副樣子未免太過掉價了,如今那位大人既是有意相請,當親自登門才是,如今不過派個下人來遞張貼子,值得小友這樣猴急,巴巴兒的去討好他么?”

    旁邊一個姓張的譏笑著與他一唱一和:“黃兄有所不知,有真才實學的人才有資格讓人三顧茅廬啊,你當人人都能當諸葛孔明么?有人才學不如他人,只能靠拍馬屁才能撈到好前程了�!�

    “可不是嗎?若是你我這樣的人,絕不會自貶身價至此。就算那些達官貴人親自上門來請,也不是隨便什么人就能請得動的�!�

    “黃兄所言甚是,至少也得是個知府才行啊�!�

    蘇萬達不理會這些閑言閑語,這幾個月以來,同屋們這些難聽的話難道還聽得少么?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抓住這次機會。

    他走出門來,彬彬有禮地向在門外等候的長福告了罪,說勞他久等了。長福還了禮,請他上了馬車,往回趕去。一路上蘇萬達不動聲色地向長福打聽張保的家世與履歷,還有家中的情況,言談舉止一直很有禮貌。他深知這種官宦人家,有時主人身邊侍候的人往往能影響主人家的判斷,因此不敢輕易得罪,還要盡可能給他們留下好印象。

    進了張保家的宅第,他很快就判斷出這位大人的情況。似乎是八旗大戶人家出身,有不少器具都不是凡物,但大多半舊不新了,應該用了不少年頭。庭院格局簡單大氣,但武風不強,而見面的書房里,有許多書本筆墨,還有幾幅主人親筆的書畫,可以看出是位學問不錯的讀書人。再結合平時了解到的奉天府官員資料,蘇萬達心中對這位有可能成為自己雇主的滿族官員已心中有數(shù)。

    會面很成功。張保發(fā)現(xiàn)蘇萬達正是自己想找的那種幕僚,才學好,文筆佳,人品端正,心思敏捷;而蘇萬達則發(fā)現(xiàn)張保比自己想像中更理想,人品端方,為人和氣,有真才實學,對滿漢蒙回各族人都沒有偏見,而且難得的是雖然名聲不顯,但的確是位實心干事的官員。

    蘇萬達告辭的時候,張保已經以“路遠”稱呼他了,還送他出門送到很遠。兩人約好三天后蘇萬達就搬過來。張保是揚著笑臉進家門的,至于蘇萬達回到住處后,他那些同屋會有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第26章

    來信

    張保要請?zhí)K秀才當幕僚,當然要招呼他吃住了。只是家中房舍不多,幕僚外人的住處又不能離內院太近,就讓人傷腦筋了。而且蘇秀才一但要來,書房一定會成為他與張保商量公事的首選地點,那端寧和淑寧就不方便再在那里上課與溫習了。

    佟氏思慮良久,決定在左鄰的人家那里恁兩間房子。那戶人家自從前兩年嫁了女兒出去后,兩老口子就把一個院子租出去,收幾個錢養(yǎng)老。叫了長貴去打聽,正好有空的,都收拾出來,一間作臥室,一間作起居。這樣一來,不用另在自家府中騰空房間,來往又近,再是方便不過了。

    書房的事,佟氏早有了主意,猶豫了半日,終于向張保提議道:“妾身有個主意,只是怕說出來,夫君會多心。”張保道:“夫人但說無妨。”

    佟氏低著頭道:“東廂荒廢多年,白空著可惜了,妾身心想,那屋子有兩扇大窗,白天是極明亮的,屋內也干爽,不如收拾出來,當作小書房,讓兩個孩子用。原來的書房,夫君常帶有公文回家,如今不讓孩子們去那里,也可避免他們不懂事弄亂了夫君的東西�!彼D了頓:“只是不知夫君意下如何?妾身純粹是想幫出主意,絕沒有別的意思。”

    張保皺皺眉,笑了:“這有什么好多心的?夫人這主意好,我原也覺得東廂丟空了太可惜,只是怕你多心,也沒說什么。既然如今夫人提出來了,自然照辦就好。原來的書房就當作外書房,是我一人專用了,不用跟兩個孩子擠自然最好不過。夫人可記著,吩咐他們不許來搗蛋�!�

    佟氏聽了,與丈夫說笑了一陣,待他離開了上房,就馬上招長福來,吩咐他去收拾東廂。長福領命去后,二嫫進門來,笑著對佟氏福了一福:“恭喜奶奶了,如今那賤人的痕跡終于消失得干干凈凈,爺心里再不記得她了�!辟∈衔⑽⑿χ旖禽p輕揚起。

    三天時間一到,蘇萬達就帶著簡單的行李搬過來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個十來歲的男孩,說是隨身的書僮。張保還在衙門里,招待的工作是佟氏帶人做的。淑寧跟著長福和二嫫身后去瞧,認出那個小書僮,原來就是那天見過的阿松。

    阿松也認出淑寧來了,他記得這個小姑娘給過他幾只燒餅,忙拉著蘇萬達告訴了他。蘇萬達抬起頭來看看淑寧,只見她微微一笑。他明白了,鄭重向她行了一禮:“原來是小姐好意,蘇某在此多謝了�!�

    淑寧側身不受,笑著說:“這與我沒關系,是我父親聽說先生的好名聲,才叫人去請的。如果我是有意薦先生,早就開口了,怎會還隔了這大半年?先生不必謝我。”

    蘇萬達并不信:“城內博學之士眾多,與蘇某同住的就有好幾個,蘇某的名聲還不至于傳得這么遠,小姐不必過謙了�!�

    淑寧撇撇嘴:“那幾個我心里知道,都是清高的人呢,長福叔已經告訴我們了。就是因為先生的品性好,父親才起了愛才之心。先生不必客氣,日后還要多多勞煩您呢。”

    蘇萬達這才知道那天同屋人的話已經通過這位管家傳到張保耳中,不禁慶幸當日沒有跟人大吵,不然這份差事就危險了。不過他還是心存感激,也不多說,只暗下決心要大力助東家一臂之力。

    淑寧看了看阿松:“我記得他的母親當日還在臥病,如今可是好了?”不然總不會放孩子來給人當書僮吧?

    阿松聽了,眼圈馬上就紅了。淑寧知道不好,果然,蘇先生在旁邊道:“他母親沒能熬過春天,幾個月前去世了。這孩子如今沒了親人,我就把他帶在身邊。平日有個人作伴,這孩子也有口飯吃�!�

    淑寧點點頭,對阿松道:“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以后你在咱家里,絕不會叫你挨餓就是�!庇衷僬f了幾句,因他們還要整理行李,淑寧也不多說,告辭回家去了。

    到上房見到佟氏,行了禮。佟氏問道:“剛從左邊院子回來么?蘇先生帶來的孩子,他們可安置好了?”

    淑寧點頭道:“好了,蘇先生說他倆住一個屋就行,長福叔沒同意,另一間屋子有張紅木躺椅,長福叔就叫人鋪了床被上去,讓阿松睡了�!�

    佟氏點點頭:“剛看見那孩子,我就想起來了,二嫫的大兒子虎子,也差不多是這樣大。剛看見她待那孩子挺親熱的,想必是掛念孩子了。”

    淑寧也想起來了:“是了,聽說虎子哥也大了,應該差不多到安排差事的年紀了吧?不如寫信回京里,叫人把他派過來吧?”佟氏被她提醒,想想這樣也好,近來二嫫已漸漸成為自己的心腹,把她孩子接來,她就更死心踏地了,于是就決定回頭招二嫫來商量這件事。

    二嫫喜出望外,她現(xiàn)在只剩下這個孩子了,常年不在身邊,只有過年前才能聚上兩天,如果能接過來,一家三口就團圓了。至于家中公婆,年紀還不算很大,何況還有小姑夫妻看顧,應該沒問題的,就算舍不得,不過二三年功夫,就可能回京去了。她向佟氏再三道謝,忠誠度已經上升到了百分之百。

    佟氏晚間與張保說起這件事,打算第二天就寫信回京去,張保并沒有意見,只是問過蘇萬達主仆是否安置妥當,就去隔壁探望他們了。

    第二天一大早,佟氏正打算要寫信,誰知那么巧,京中派人送信來了。

    慶寧要成親了!

    在大大地鬧了一年左右的時間后,這位京城伯爵府的嫡長子大少爺終于要娶妻了,大喜之日定在下月初八,娶的就是那位李小姐。跟在佟氏身邊侍候的秋菊被這個消息大大打擊了一番,眼中流露出一絲絕望的神色,但現(xiàn)在沒人有空理會她。

    佟氏繼續(xù)看信,淑寧也站在旁邊墊著腳往信紙上瞧。信是大奶奶那拉氏寫來的,用詞口氣與夏天時那封信相比,不但軟和許多,還透著親熱,讓人大惑不解。她在講述了大兒子婚事的安排與諸項細節(jié)外,還詳細地說明了伯爵府里的近況。

    按信中所說,自從春天以來,二爺興保閑賦在家,開始為家中開起源來。他在京中開了些酒樓餐館之類,用新奇美味的菜色吸引客人,生意極好,每日財源都滾滾而來。二奶奶索綽羅氏被丈夫的生意經影響,也把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開了家胭脂鋪子,聽說賣的香粉胭脂都是聞所未聞的,雖然價錢不菲,但京中名媛仍然趨之若鷲,名聲上達天聽,宮里的娘娘都大感興趣,有幾位還派人來買。

    那拉氏說起府內財源充足,日常用度也松了許多,不再需要象以前一樣精打細算,這次辦喜事,老爺太太的意思是要大肆操辦一番,上次四弟的婚事只擺了三十桌酒席,太簡陋了,這次一定要好好挽回堂堂伯爵府的臉面。

    不過,她話風一轉,又說起“二弟夫妻日漸趨利,言必稱平日盈利幾何,動輒在府中頤指氣使,頗失貴族之風……慶兒婚事,二弟多番插手其中事務,每每刻意顯富而不顧世家清華,嫂心下暗慮,其言行有損家風聲名……”,字里行外,多有對二弟夫婦不滿之處。到了后來,她還提到,家中如今不缺銀子,若三弟有意調職回京,家中長兄會為他多加留意,云云。

    佟氏看完信后,頗多疑問,旗下滿人不得經商,這是國法,二哥夫妻怎么就敢做呢?她細細問了送信的家人,才知道原來那夫妻二人都不是自己出面做的生意,而是委托一家姓陳的兄妹三人去做的。兩兄弟各負責一家酒樓,那個妹子就打理胭脂鋪。

    說起這兄妹三人,居然是那拉氏的親生女兒婉寧——那位聰明美貌聲名遠播的二姑娘——有一次在府外救回來的。據(jù)說是康熙十八年因災逃難進京的三河人士,多年來一直在天橋討生活,深受流氓地痞欺負。有一次正起沖突時,被婉寧撞上了,就救下帶回府中安置。這三人都挺能干,有感二姑娘大恩,對府中可謂忠心耿耿。

    真奇怪,對婉寧忠心耿耿的人,為什么反而幫二伯夫婦開店,而大伯母為什么又似乎心有不滿呢?淑寧百思不得其解。

    佟氏想的又是別的事了:夏天來信時大嫂子的語氣可不像現(xiàn)在這么和氣,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她有這個改變了呢?看來,是因為二哥二嫂如今掌握了家里一大財源進項,在府中的勢力大漲,兩人說話都挺直了腰,甚至有些威脅到大哥大嫂的地位了。這么說,大嫂子寫這封信來,是有意要拉攏三房了?

    不過對佟氏而言,他們這一房向來不理府中的這些事,大房無論如何,嫡長地位是不會變的,將來也是爵位繼承人,跟他們親近些,絕不會吃虧;而二房雖然目前得勢,以后如何還未可知,況且她與二嫂索綽羅氏向來不投緣,自然不會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佟氏心有定計,還等晚上張�;貋恚倥c他商量。

    張保晚上看過信后,并沒有讓兄長幫忙調職的打算:“如今在奉天正是立功的好時機,起碼也要做完這個任期再說。大哥大嫂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我還是相信能憑自己的真才實料得到升遷的機會�!�

    佟氏也同意:“夫君說得極是。做完這一任,夫君的評語定是上優(yōu),到時再謀好缺,就易如反掌了。那么妾身就回絕大嫂好意吧。妾身已經在打點賀侄兒婚事的禮物,最遲后日,就讓來人帶著信和東西回去。”張保點點頭。

    佟氏又問起新師爺:“新請來的蘇先生,做得怎么樣?”“好極,”張保很滿意,“蘇先生是個好幫手,文書上的事他很快就上手了,因此為夫今日這么早就回來了�!辟∈蠝匮孕Φ溃骸斑@么說,妾身當好好謝謝蘇先生了,謝他讓夫君能早些回來陪妾身�!彼孕﹃剃蹋浑p手像蛇一樣柔軟,攀在丈夫肩上。張保微微一笑。

    燈熄了。

    第27章

    游戲(上)

    第二天,佟氏就開始打點送給慶寧賀新婚的禮物。這回可不能像上次老四容保成婚時那樣,燒兩套玻璃器皿就了事了。伯爵府要大辦,這禮自然也要送得豐盛些。

    佟氏從販賣北貨的販子手中花了一百多兩銀子,得了十二顆渤海特產的大珍珠,留下兩顆自己做頭面首飾,把那十顆用裝了紅絲綢里襯的上好紫檀木盒子裝起,又再加上買來的二十顆北方淡水湖珠場里出產的珍珠。

    這些珍珠并非天然,而是養(yǎng)殖而得。現(xiàn)在通常只有在江南地方才有養(yǎng)殖的珍珠,這里的珠場,是京中商人來辦的,原只供京城周邊,但由于產量不多,光是本地貴人就已經包了大半去了。北貨商人將剩下的珍珠運往京城販賣,借了東珠的名聲,在尋常官宦富商人家里是極受歡迎的。

    以這兩種珍珠作賀禮,加上幾盒名貴藥材,應該足夠體面了。佟氏又叫二嫫去尋些精美繡品作添頭,然后找了紅紙出來寫貼子。

    她正要叫丫環(huán)磨墨,就看見秋菊呆站在一邊,雙眼紅腫,似乎哭了一夜。她眉頭一皺,開口訓斥道:“你做的這個樣子給誰看?!慶哥兒娶媳婦兒,你有什么好傷心的?難道你還奢望他用八抬大轎抬你進門做正房不成?!快給我改了你那個輕狂樣兒!”

    她一罵,秋菊反而嚶嚶哭起來,無論佟氏怎么說,她都不肯停止,罵得狠了,她頭一甩,沖出房門去了,倒把佟氏氣了個半死。因二嫫不在跟前,她叫了小梅來,讓她去秋菊房里繼續(xù)說她。

    小梅不一會兒就轉來回話道:“秋菊一邊哭一邊正打包行李呢,她說要回京去問慶哥兒,當初說得好好的,為什么要變心?”佟氏氣得笑了:“這丫頭瘋魔了,她還真以為少爺們會為了她跟家里作對嗎?你不會罵人,先回去做事吧,回頭我叫二嫫去罵她,你去吩咐守門的,絕不許秋菊走出大門一步!”

    二嫫一回來,得知此事,立刻去找秋菊了,只見春杏已在她房里勸說了。二嫫打發(fā)了春杏,回頭盯著秋菊說道:“你剛來時是怎么說的?慶哥兒只是說過要將你收房罷了,他無論怎樣,都是要娶妻的,你是什么身份?敢去質問主子?!再說了,你不過就是長得有幾分像慶哥兒從前的心上人,你還真以為他對你一片癡心哪?也不瞧瞧自個兒的身份!若你本本分分的,說不定日后還有機會回到他身邊當個屋里人,不然,真鬧起來,京里二話不說,把你賣得遠遠的,難道你還能說個不字?!快給我改了這個樣兒�。�!”

    秋菊一邊聽著一邊掉眼淚,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了。她乖乖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來,放回箱子里,還不停地擦著淚水。她不過是一時沖動罷了,哭了那么久,又被人輪番勸阻,現(xiàn)在聽了二嫫一番話,已經清楚認識到了現(xiàn)實。她不是傻瓜,當然知道應該怎樣做才好,現(xiàn)在唯有期望大少爺沒有忘記她,終有一日會接她回去吧。

    帶頭送賀禮回京的照舊是長福與二嫫兩口子,這次回去,他們還要送信給伯爵府的管家,把自家兒子接過來。夫妻倆高高興興地出發(fā)了,家里的人都在大門口相送。秋菊含著淚,萬分艷羨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她也想求三奶奶派自己去的,可惜佟氏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在這種關鍵時候送她回去搗亂?

    ……

    阿松自從跟著蘇先生住進張保家左鄰以來,日日吃飽穿暖,實在快活。他名義上是書僮,實際上并沒有什么活要做。每日蘇先生跟著張保去衙門辦事,身邊自有長貴侍候,因此小小年紀的阿松只能留在家中打掃房子。因這邊府中對他管束不嚴,除了馬三兒夫妻與老伍頭得了佟氏吩咐,對他多加照顧以外,就沒有多加干涉了。阿松每日與鄰家的男孩子們一處玩耍,真是樂不思蜀。

    在長福和二嫫帶著兒子虎子從京城回來后,阿松的玩伴又多了一個。

    虎子人如其名,長得虎頭虎腦,剃著小光頭,皮實皮實的。因為長得不夠白皙清秀,性子又愛玩愛搗蛋,虎子在京城伯爵府新一批家生小廝的選拔中名落孫山,所以二嫫夫婦很順利地就把兒子調到三房來,掛的就是給四少爺端寧選隨身小廝的名義。端寧早已習慣由成師傅帶著去上課,要使喚人做事,也有馬三兒候著,虎子這個小廝其實只是白掛著名頭罷了。佟氏本就沒打算添加人手,也就放著這小子跟人玩去。

    虎子在京城長大,父母不在身邊,祖父母溺愛,因此也是滿大街撒歡的野小子。京里有什么新鮮的、好玩的,他都知道,奉天城里的小伙伴們對他來說,就是一群土包子。不過土包子有土包子的好處,正因為他們土,才顯得他見的世面多。他常跟阿松他們幾個說起京中的玩意兒,惹得他們心癢癢的,羨慕不已。其實他哪見過那么多東西?大多數(shù)也是從別人處聽回來的罷了。

    他說起京中現(xiàn)下流行的踢踺子、放風箏、打馬球和輪盤飛鏢,后兩種是貴族人家才玩的,自然不算,踢鍵子在奉天城里也有人玩,可那都是女孩子,這一群小男子漢看不上娘娘腔的游戲,于是就商量著,也趁秋高氣爽,做幾個風箏玩玩,盡管這時已經過了重陽。

    可虎子說的幾百個風箏一起在天上飛的熱鬧場面,他們幾個可做不出來。城里重陽當日,下了一天雨,因此只有前后兩日,天上有過幾十個風箏罷了�,F(xiàn)在節(jié)氣已過,街上早沒有風箏賣了,店里做的精美風箏他們也買不起,因此阿松虎子幾個人就想要親手做。可質佳薄韌的白紙他們買不起,用草紙又太重了,后來還是見多識廣的虎子出的主意,用糊窗的白紙來做,他曾經見過京里有人用它做過的。

    紙有了,可支架用什么做?找不到細細的竹枝,他們就打起了細木條的主意,悄悄兒的偷進柴房里,用不知哪里順來的小刀,細細地削著那些木柴,弄得一地木屑,有好些柴都不成樣子了,因為動靜太大,惹來老伍頭的注意,被大聲喝斥了一番,告到長福跟前,打的打,罵的罵,大人們再三嚴令,不許他們再打柴房的主意了。

    可男孩子們的雄心豈是那么容易就放棄的?阿松是過慣苦日子的,窮人也有窮人的玩法。他回到南巷找自小認識的一個賣菜籃子的篾匠,討了幾根竹篾,將它們剖成細條,算是解決了這個問題。

    幾個男孩搗鼓了兩天,終于把風箏放起來了,用的線是虎子從二嫫針線籃里順出來的。雖然是最簡陋的樣式,沒有任何圖畫色彩在上頭,幾個孩子看著天空中飛揚的風箏,心中還是充滿了喜悅。

    這幾只樸素的風箏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附近的人家也有人跟著放了幾個風箏,在重陽早已過去的日子里,十來個風箏在凜烈的秋風中升上天空,似乎預示著今年的不同尋常。

    風箏把端寧和淑寧兩兄妹引出了書房。他們看著天上的白影,也生起了玩耍的心思。兩人都早早的把童年時光放在了書本中,端寧是擔負著父母的希望,淑寧是身體內藏了個成年人的靈魂,游戲時間其實很少,但無論是什么年齡的人,總有一顆童心,就算是淑寧這個兩世為人的也不例外,更何況端寧原本就只是個孩子。

    他們加入了阿松和虎子的行列,在大街上追著幾個風箏跑,玩著,跳著,拍著手,淑寧半路還折回家里,把壓在箱子底下的一個五彩大蝴蝶風箏也拿出來放了,她本是想著留到明年用的。春杏和鄰居家的女孩子們也加入進來,一群人玩得瘋了似的,直到傍晚時才各自回家。

    雖然被佟氏說了幾句,但淑寧被激起的玩性還沒能壓下去。她使勁地回想起前世小時候玩過的游戲,看有哪種是又簡單又好玩,還能在現(xiàn)在的條件下玩起來的。橡皮筋?可惜現(xiàn)在沒有橡皮,而且這種游戲總要一群女孩子一起玩才有意思;跳房子?規(guī)則已經有些記不得了;溜鐵圈?丟沙包?彈玻子(注:彈玻璃球)?唔唔,試試玩鐵圈和沙包好了。

    和端寧如此這般商量了一番,端寧點點頭,揣著平日積攢的私房錢上街去了,找到一家鐵匠鋪,讓他們幫著做兩個鐵圈和兩根長鐵鉤子。淑寧自己則留在家里,用些布頭布尾做了些小布袋,讓春杏去河邊裝了些細沙子回來,做成一個個小沙包。

    沒過幾天,東西都準備好了,規(guī)則也告訴大家了,端寧、淑寧、春杏、虎子、阿松還有幾個鄰家的孩子們,有男有女,聚集在家附近的一處空地上,開始玩起新游戲來。

    男孩子們兩兩一組,比賽著誰能把鐵圈安安穩(wěn)穩(wěn)地溜到指定的地點。誰的鐵圈溜到一丈多外去了,誰的鐵圈掉了鉤,誰踢到石頭摔了跤,誰跑歪了道,大家都要拍著手大聲嘲笑一番。雖然失敗了好幾次,但最后贏得冠軍的居然是阿松。

    淑寧簡直無語了,第一次玩的小屁孩居然溜得那么快那么穩(wěn),她算是服了。至于第二第三名的虎子和端寧,更是郁悶不已,誰能想到土包子程度最強的阿松,居然是學得最快玩得最好的那個人呢?

    光是男孩子們在玩,女孩子們不愿意了,于是為了顧及女士們的意見,大家分成三人一組,開始玩起了丟沙包。結果,被沙包打在身上弄臟衣服還是小事,那些沒站穩(wěn)摔倒的,躲到別人后面不愿出來的,兩三個不同組的人撲成一堆的,丟起了勁結果把鞋子都丟出去的,這一天的笑話就沒停過。

    回到家自然免不了又被父母罵了一頓,端寧和淑寧被佟氏耳提面命了半日,才算解脫了,只是這樣縱情玩鬧的日子恐怕短時間內很難再有,今日過后,佟氏必定會嚴密看管好兄妹兩個,不許他們去做那些“有失身份”的事。

    可這一日的美好回憶,但凡有份玩的人都不會忘記,從此以后,溜鐵圈和丟沙包就在城中慢慢流行開來,然后隨著人員來往,慢慢地傳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第28章

    游戲(中)

    過了兩三天,周夫人帶著女兒來做客。兩位娘親說說笑笑到上房聊天去了,周茵蘭就跟著淑寧到她房間玩。

    剛一進門,還沒來得及坐下,周茵蘭就開口埋怨道:“我聽說你們前兩天玩得可高興了,從沒見過的新鮮玩法,你怎么就忘了我?也不讓人叫我一聲?”淑寧告了罪:“好姐姐,這是我的不是,當時一塊兒玩的,都是左鄰右舍家的小朋友,而且有不少是男孩子,我想姐姐家里管得甚嚴,不知肯不肯放你出來玩,索性就沒告訴你,省得你知道了又出不來,豈不難受?”天知道那天她根本就沒想起周茵蘭來,這位看著就一大家閨秀的千金小姐,怎么看怎么跟丟沙包溜鐵圈不搭調,不過此時為了安撫她,說說小謊還是必要的。

    周小姐相信了,她也聽說了游戲的大概內容,明白這樣“野”的玩意兒母親肯定是不讓她沾的,何況還要和一大堆男孩子在大街上瘋跑。不過她可不會這么容易就放過淑寧:“也不知道你是哪里學來的這些游戲,你快快想幾個我們能玩的。昨兒個她們幾個也來了,說起平日在家悶得要死,又不能天天到街上逛去。”她們指的就是平日來往較多的幾戶官宦人家小姐,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十一二歲。

    淑寧頭痛起來,要讓這幾位大家閨秀千金小姐能玩、玩起來又不會太丟身份、而且還要有趣的游戲,這可不容易找。她冥思苦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平日里不是有踢踺子的嗎?那個就挺有趣的�!�

    “休要應付了事!”周茵蘭很嚴肅,“那種已經玩過的不算,你要想出我們都沒見過的游戲來!”

    天啊,當年剛認識時文靜優(yōu)雅的小姑娘在哪?什么時候周茵蘭變成野蠻少女了?難道這個“玩”字的魅力就那么大?

    淑寧苦苦回想前世玩過的女孩子們的游戲,跳橡皮筋就是印象最深的一種了,可是現(xiàn)在沒有橡皮呀。周茵蘭催得緊,她只好把這種游戲說出來,也坦言其中材料缺乏,恐怕不可能做成。只見周小姐眼珠一轉,兩手一拍:“有了!照你說的,這種什么皮筋是很韌又能拉長的東西,我們找牛筋代替不就行了?”

    她怎么沒想到?!貌似是可行性方案耶?馬上招來春杏,她平日老上街買菜,一定知道在哪里可以弄到牛筋。春杏雖然不知她們要這東西做什么,但還是把牛肉販子的地址告訴她們了。周茵蘭立刻叫跟來的一個下人去弄,還叮囑要洗干凈了再送過來。讓小姐們看到血淋淋的東西總是不好的。

    不過就算弄了來,今天之內要做好整條皮筋是不可能的了。周茵蘭細細地問過整條皮筋的樣子、做法,以及還要準備的東西和玩法規(guī)則,還借了紙筆做了筆記,跟淑寧約好過兩天請齊各家小姐們一處玩。

    淑寧跟著佟氏送走了周家母女,看著周夫人的丫環(huán)手里拿的兩個大盒子,也知道那是春杏最近新研究出來的玉米面點心。她嘆了口氣,看來老娘與自己是同病相憐呀。

    聚會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淑寧應約到了周家府上,看著那條新做成的皮筋,整個人無語了。這哪里還是印象中烏漆麻黑用長短不一的橡皮膠條結起來的橡皮筋呀,那細細的牛皮筋三根扭作一股,聯(lián)結的地方還綴有彩色羽毛和各色絲繩緞帶,看上去五彩繽紛,漂亮極了。只是這樣一來,跳的時候不會覺得那些裝飾品礙事嗎?

    周茵蘭迎上來,拉著她的手高高興興地往里走:“東西昨兒才做好的,連牛肉鋪子里也找不到牛筋,說是叫城衛(wèi)那邊收去了,也不知道他們拿這個做什么。最后還是在雜貨鋪子里遇到個南貨商人,從他那里買到的。我給上頭弄了些羽毛和絲帶,好不好看?這在奉天城里可是獨一份,別人現(xiàn)在要再找這么多牛皮筋可不容易,她們都羨慕死了。”

    看來周小姐是平日淑女當煩了,一但有了個好玩的東西,就露出了本性啊。

    淑寧跟其他幾個女孩子見了禮,眾人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等人來得齊了,才開始玩起來。但開始時人人都站著不動,不知要拿這種新玩意怎么辦。淑寧站出來,她是唯一一個算是玩過的人,只好先做示范了。做樁子這種艱巨的任務當然不能勞煩千金小姐們,最后是找了兩個周家的婢女代勞,反正她們也饒有興趣地在門外偷看,不如叫進來光明正大地瞧。

    從腳踝的高度開始,淑寧跳了“馬蘭花”,又跳了一個“穿心”。從前跳的一個“嘁嘁嘁嗦嘁”的四句按“哆萊咪法嗦啦嘁”來編的歌詞,現(xiàn)在沒法解釋那幾個字的意思,她早就想好四句代替的話,也跳了一遍。跳完了就換一個高度,剛跳完腰一級的,才站穩(wěn),她就被一個女孩子拉到一邊,有人急不可待地試著跳起來了。

    由于奉天不流行裹腳,倒沒人是不能跳的,雖然跳錯腳是常有的事,忘了詞也不新鮮,至于說腳抬不高勾不中皮筋的事就更不算什么了。不過女孩子們是越跳興致越高,等到周夫人備好茶果,叫人來請她們去吃時,她們還戀戀不舍。

    “這樣很好�!笔鐚幭氲�,“平日里都要規(guī)行矩步裝淑女,哪有點小女孩的樣子?都是小學年紀的女生,這樣才有點童趣嘛�!�

    吃茶的時候,人人都興高采烈地說起剛才的游戲,也有人談著還有什么閨閣中可以玩的東西,有人展示了從家中帶來的漂亮彩色羽毛踺子,還有人把手帕打了結丟來丟去的。在場的人里沒有大人,都是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平日里也熟識,加上剛剛玩鬧了一番,那股興奮勁還沒過去呢,因此人人都不像平日那樣規(guī)矩約束。

    有一個叫阿門娜的蒙旗小姑娘就說了:“以前在草原上的時候,常跟朋友們一處騎馬打獵,那才好玩呢�,F(xiàn)如今住到城里來,雖然日子過得舒服,卻少了玩的機會。悶了這許久,今兒才算是開心些。”

    另一個叫日琪的也說:“是啊是啊,自從進了城里跟父親一處住,我就沒像今天這樣玩過,稍稍鬧一些,就被嬤嬤說我不成體統(tǒng)。我以前在外祖母身邊住的時候,想怎樣就怎樣,何曾有人管過我?”

    其余的幾個人里,王美仙和蔡童瑤兩個家里都是漢人士大夫家庭,家教一向甚嚴,聞言也紛紛說道:“你們還可以騎馬,算是很好了,我們從小就要練女紅、讀女訓,除了九連環(huán),就沒玩過其他東西呢。”

    “我與淑寧妹妹也要練女紅和讀女訓,可家里還算管得松,有時還是能玩玩的。”周茵蘭道。

    幾個人都羨慕不已。還有一個叫張燕燕的說:“我家里,母親早過世了,父親也不管我,平日里倒是愛怎么玩就怎么玩,沒人管我,原來你們這么慘呀?”眾人都點頭,看得她一臉同情。

    “其實,”淑寧說道,“還是有很多可以玩的。比如踢踺子和蕩秋千,你們應該有玩過吧?”

    “踺子倒是有的,可母親不許我玩秋千,說是怕摔著了。”

    “是啊是啊,我娘還說玩的時候裙子都會被掀起來,太不成體統(tǒng),因此連踺子都不許玩呢。我就只能在你們家里作客時才能玩一玩�!辈掏幠樇t紅地道。

    淑寧想想現(xiàn)代時的秋千樣式,提出一點改良建議:“現(xiàn)在的秋千都是只有一塊木板,的確太危險了,站也好,坐也好,很容易摔著,不如做成椅子樣式的,坐在上頭,穩(wěn)當許多,而且只要把裙腳壓好了,裙擺就不會掀起來。蕩的時候叫人推一把,也不用自己使力了�!�

    幾個女孩子聞言大喜,紛紛道:“是呀,我們怎么沒想到?”蔡童瑤小聲說道:“可我家里連秋千也沒有,舊的那個被我娘叫人砍掉了,那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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