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里突然浮出一個念頭,
以這人的顏色……反過來也有資本刮別人。
他垂下眸子,
看到成開昕的手指搭在黑瓷上,
蒼白得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分明的對比分外惹眼。默了默,閉上嘴不說話了。
成開昕笑問:“火氣怎么這么大?一進門就找我麻煩�!�
殷胥離差點兒忘了質問他,擰眉不悅道:“不是說好了在街口會和的嗎,你去哪兒了?”
“消消氣�!背砷_昕給他倒了杯茶,
解釋道:“這不是落單的女子更能激起他的保護欲嗎。我一直跟著,
他若是敢不軌,
不會放過他的�!�
“剛才你若沒有及時出手,
他敢碰到我的話……”殷胥離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眸光閃過冷意。
碧淵山莊莊主林正清之女林珠兒突患怪癥,身體逐漸虛弱,遍請名醫(yī),卻各個束手無策,林正清只能看著女兒越發(fā)消瘦。在林珠兒求生的哀求之下,他昭告天下,若有誰能治好她的病,便將山莊收藏多年的一味圣藥雪蟾贈給神醫(yī)。
碧淵山莊底蘊深厚。眾人皆知,普天下出世的百年雪蟾,除了王宮大內的寶庫,碧淵山莊這是獨一份。無數(shù)自詡神醫(yī)圣手的大夫蜂擁而至,幾乎踏破了山莊的大門,卻誰也看不出林珠兒患的是什么病。
直到一個背著藥箱的年輕人前來拜訪,自稱醫(yī)仙谷弟子,望聞問切之后,當即開出熏香和藥方。醫(yī)仙谷久不出世,林正清一開始看他年輕還擔心是騙子,嘗試著用了那熏香之后,沒到三天,林珠兒竟然面色有所好轉。他大喜過望,又給女兒服藥,如今林珠兒已能下地走動了。
一時間,醫(yī)仙谷弟子妙手救人的事跡傳遍武林。不少人想前來拜訪,都被碧淵山莊的大門擋在門外。
這番消息早就從酒坊老板娘那里得知了,殷胥離還得耐著性子聽齊聶書說一遍,洋洋灑灑,還夾雜著添油加醋的吹噓話語。
“如此看來,得以遇到公子,實在是我的福分�!币篑汶x趕緊打斷他,“否則我怕是早就被山莊拒之門外了�!�
“皆因你我有緣。”齊聶書深情款款地看著他,“才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彼此�!�
看熱鬧的成開昕對系統(tǒng)道:“我上次聽到這么老套的情話,還是在連薇薇的狗血里�!�
系統(tǒng)十分同情殷胥離。
殷胥離垂眸道:“只是不知何時才能見到衛(wèi)神醫(yī)?”扶扶額頭,“近日我越發(fā)嗜睡了,唯恐再這樣下去會長睡不醒�!�
齊聶書正有把握讓這尤物對自己傾心,當然不會看他病重,猶豫了一下,立刻許諾道:“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衛(wèi)子余,他這時候應該已經給珠兒看完了�!�
殷胥離對他輕輕笑了笑。
齊聶書飄飄然帶路了。幾次想去拉他的手,都被殷胥離不動聲色躲了過去,極其守禮節(jié),只肯落后他半步。
齊聶書只好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在心里回味著徐離的美貌,心說就是胸小了點兒。嗯……個頭兒也高了點兒。怎么看起來好像比他還高呢?
不由惋惜地嘆了口氣。
耳邊聽到一聲微不可查的口哨。殷胥離尋聲望去,果然是成開昕坐在樹上。知道這人在看自己的笑話,瞇眼給他一個威脅的眼神,結果成開昕笑得更燦爛了。
然后成開昕被甩了一個冷酷的后腦勺。
他們穿過長廊,剛剛接近林珠兒的居所,突然聽到里面有人尖叫:“快來人哪,小姐吐血了!”
一個青年急促道:“林小姐你是不是吃了什么……”
話未說完,林珠兒趴在床邊,唇邊染血,指著他哆嗦道:“你根本就是個騙子庸醫(yī)!除了你要求的東西,本姑娘什么都沒吃過,是你治不好,反倒誣賴我吃了什么?難道我會害自己嗎?”
林正清得到消息,大步走進來,驚叫道:“珠兒!”
林珠兒捂著胸口哭道:“爹,他根本治不好我,他真的是醫(yī)仙谷傳人嗎?女兒胸口好痛……”歪頭暈了過去,面上全是虛汗。
看著面無血色的女兒,林正清大怒,目光雷霆般射向衛(wèi)子余,“怎么回事?珠兒怎么會這樣!”
還未等衛(wèi)子余說話,林珠兒的貼身婢女就飛快地道:“小姐一開始吃他的藥是有些效果,但漸漸又沒用了,甚至又恢復了以前的乏力。一開始奴婢還以為是小姐過分憂心導致的,沒想到今日吃了藥,突然吐了血,胸口疼得厲害,莊主您也看到了�!彼瓪鉀_沖指著衛(wèi)子余道:“他見小姐出了事兒,竟然還推脫說是小姐自己吃了毒物,奴婢與小姐每日形影不離,煎藥都是親自做的,若真有不妥的東西,奴婢怎會不知?”
衛(wèi)子余張口結舌,幾次想插嘴也沒能開口,睜大眼睛顯得手足無措。
這婢女跟林珠兒一起長大,忠心耿耿,再加上眼見為實,林正清已信了七分。
他沉聲道:“衛(wèi)公子!老夫敬你是醫(yī)仙谷傳人,才如此信任你,事到如此,你還有什么可說的?你的身份難道是一場騙局?”
衛(wèi)子余辯解了幾句,沒什么說服力,也拿不出證據,反而讓他疑心更重。但畢竟沒有證據證明,又怕萬一真誤會了醫(yī)仙谷的人,最后只讓人壓衛(wèi)子余回房。
衛(wèi)子余揮開兩個壓他的人,不悅道:“我自己走,不用你們抓我�!�
林珠兒的院落中一片人仰馬翻,誰都沒注意到站在院子里的齊聶書和殷胥離。除了匆匆趕來的李妍,一眼就看見兩人立在院子里,快步上去拉住齊聶書,“傻站著干嘛,還不快進去看你表妹!”
齊聶書這才反應過來,看到莊主心痛的樣子,也覺得是自己的表現(xiàn)機會,便對殷胥離說:“徐姑娘,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意外,不如你先回去吧,稍后我再去尋你。”
殷胥離剛一點頭,他已急匆匆跑了進去,叫了聲“珠兒”,一副擔憂至極的樣子。
李妍刻薄地打量殷胥離一眼,鄙夷道:“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貨色,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無非是想攀上枝頭變鳳凰�!�
殷胥離見多了百轉千回的勾心斗角,這樣直白的惡意竟然讓他覺得還挺逗趣。
李妍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好欺負,壓低聲音威脅道:“離我兒子遠點兒,否則……”
殷胥離嘆了口氣,學著四王爺那嬌柔的母妃,垂下長睫,純潔柔弱,楚楚動人。他柔聲道:“夫人你誤會我了,我來碧淵山莊只是想治病,絕無其他意圖。至于我跟聶書的關系……我們只是比較聊得來的朋友,引為知己而已�!�
他都犧牲自己叫得這么惡心了,果然把李妍氣得不輕,“小賤蹄子,我撕爛你的嘴!”
殷胥離輕盈躲開她甩來的巴掌,蹙眉道:“沒想到聶書如此高潔的人物,竟有這樣粗俗的娘親。夫人你……好自為之吧�!�
成開昕:“……戰(zhàn)斗力驚人啊。”
系統(tǒng):“……我怎么覺得空氣里彌漫一股綠茶的味道。”
氣完李妍,殷胥離在她爆發(fā)之前迅速轉身�?此苾�(yōu)雅輕移腳步,動作竟然快得出奇。
李妍追了兩步,眼睜睜看他走遠了。氣得差點拽爛手里的帕子,低聲狠毒道:“早就知道容不下你,別怪我無情了!”
殷胥離心情極好地走出來,正看到衛(wèi)子余垂頭喪氣地走在前方,便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跟到衛(wèi)子余的房間,兩個護院關緊房門,轉身守在了門口。他嘗試說想進門拜訪,被護院趕開了。
走到僻靜處,成開昕自房檐上跳下,勾唇道:“你還挺有宅斗的潛質?”
殷胥離抬起下巴,自得道:“比起宮里妃子的明爭暗斗,她這點兒伎倆簡直上不得臺面�!�
成開昕:“你愛喝綠茶嗎�!�
殷胥離狐疑道:“尚可,怎么了?”
成開昕一本正經,“我覺得你一定愛喝�!�
殷胥離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
“你有時間在這兒消遣我,不如想辦法去找衛(wèi)子余�!�
成開昕:“這好辦,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殷胥離想到剛才齊聶書還說會回去找他,感覺一陣膈應,擺擺手,“我在這兒等你吧�!�
成開昕點點頭,閃身消失。
這里是池塘邊一顆巨大的柳樹下,綠茵深深,周圍沒什么人。殷胥離找了塊干凈的地方坐下,覺得挺新奇。若是以前的他,絕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席地而坐。
“哎,這個給你�!睕]過幾秒,他突然又聽見成開昕的聲音。訝然抬頭,樹上垂下一根細長銀鏈,底端掛著一個精致的哨子。
殷胥離一怔。
成開昕道:“方圓五里內吹響,我都能聽到。有危險叫我�!彪S手扔下鏈子,頃刻便再次消失了。
隨著清脆的吧嗒聲,哨子落在殷胥離身上。他握在手里把玩許久,然后戴到了胸口貼身處,晃了晃腦袋,覺得脖子上好像多了什么沉甸甸的東西,存在感極強。
衛(wèi)子余氣悶地躺在床上,窗戶突然悄無聲息開了一條縫隙。
他毫無反應地翻了個身,視線里就多了個人。這人一身黑衣,雖然面容平淡無奇,卻讓人覺得氣質獨特,一眼難忘。
衛(wèi)子余瞪大眼睛張開口,剛要驚叫出聲,被成開昕眼疾手快點了啞穴。
“嗚嗚嗚!”他立刻靈活地跳起來,腿上功夫倒是很快,可惜沒跑兩步,領子一緊。
成開昕扯著他的后領子,含笑道:“老實點兒,我是好人�!�
衛(wèi)子余:“……”哪里像好人了!
“但是我這人耳朵不好,聽不得別人大喊�!背砷_昕將他拎到桌邊坐下,悠閑地威脅道:“要是有人嚇到了我的耳朵,就可能做不成好人了�!�
衛(wèi)子余:“……”
只好猛點頭。
成開昕把他啞穴解開,他還算聽話,呆呆地小聲問:“這位大俠你是誰?”
“不是說了嗎�!背砷_昕坐在另一邊,“我是好人吶�!�
衛(wèi)子余默了默,問:“這位好大俠,你有什么事嗎?”
與此同時,不遠處池塘邊,一個人影正悄悄從背后靠近柳樹。
殷胥離百無聊賴地等待成開昕,心說怎么那么久,忍不住又把胸口的哨子摘下來玩兒。
他總有一種放到嘴里吹響的欲望,就像幼時第一次得到心愛的玩具,眸中閃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柳樹的陰影遮住了逐漸靠近的人影,當身后人不小心踩中一顆枯枝時,他含笑回頭,“你回……”
衛(wèi)子余房間里,成開昕問他:“林珠兒是怎么回事?”
衛(wèi)子余神色茫然中透著氣憤,“我也不知道啊,但我可以肯定是她吃了毒物,要不就是跟我開的藥方藥性相克的東西!”
“你知道是什么嗎?”
見終于有人肯聽他說話,還如此耐心地主動問,衛(wèi)子余眼睛一熱,差點兒哭出來,癟嘴道:“具體是什么我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我也想給她看,可是莊主現(xiàn)在把我當成庸醫(yī),不讓我給林小姐治病了。”
“我看你也不像是沽名釣譽之輩,他們這樣關著你,實在有些過分。那你真的是醫(yī)仙谷的弟子嗎?”成開昕循序漸進。他唇邊的笑舒朗溫和,讓人忍不住有傾訴的欲望。
衛(wèi)子余顯然沒什么心機,竟然不知不覺就對這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放下了戒備。
“我……”目光有些躲閃。
看他說不出話的局促反應,成開昕心里有數(shù)了。觀察著他的神情,又問:“醫(yī)仙谷弟子行走江湖,總會有什么證鑒吧?”
衛(wèi)子余又“我”了兩聲,泄氣地道:“反正我的醫(yī)術不差,沒治錯林珠兒。”
這反應,看來是假的了。得,白來一趟。
其實成開昕壓根就不怎么相信能找到這個傳說中的“醫(yī)仙谷”,就算真有神醫(yī),也頂多比普通大夫厲害些罷了。那皇帝老兒操勞過度,年紀也到了,再怎么延年益壽,估計也就那樣。
要按他所說,隨便找個醫(yī)術好的大夫送進宮就行。
衛(wèi)子余就算不是醫(yī)仙谷的人,醫(yī)術應該也不會差,但一看就心理素質不行。要找得找那種白須飄飄,看起來道骨仙風的老醫(yī)者,這種老狐貍才會忽悠住人。
陽光照在成開昕的側臉上,讓他平凡的面容顯得十分柔和,好像真如他所說的,自己是個好人。
實際上他正毫無心理負擔地想著怎么欺同樣溫柔的陽光照在水邊,讓水面的漣漪閃出粼粼波光,分外動人。
發(fā)生的一切悄無聲息。沉悶的落水聲在空寂的池邊響起,聲音不大,連落在柳樹上的麻雀都沒驚走。
陰影處露出了一個有些驚惶的小丫鬟,見水中人沉了下去,眸中閃過一絲興奮。夫人承諾過她,只要她找機會殺了少爺帶回來的這個女人,就做主讓少爺娶了林珠兒之后納她為妾!
她接下任務后焦急地等了兩天,一直沒找到好機會,今日真是天助,竟然被她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獨自坐在水邊!
她粗喘了幾口氣,拍了拍胸脯,突然瞧到岸邊有條銀鏈子,眼睛一閃,面上頓時漫出貪婪之色。
就在殷胥離被暗算落水的那一刻,系統(tǒng)緊張的提示在成開昕腦中響起:“宿主不好了!主角被人推下水了!你快去救——”
衛(wèi)子余眼前一閃,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黑衣人竟然不見了。窗戶毫無搖晃的再次合攏,要不是他被從床上移到了桌邊,真要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成開昕運起輕功在屋檐上飛奔,突然身形一閃,空中翻身的同時躲過十幾支銀針。
衛(wèi)子余院落門口站著幾個人,林正清的身邊有個年輕白衣人,發(fā)出銀針的正是他。林正清年過四十,內功扎實,竟也在白衣人發(fā)針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一驚之下大喝道:“賊人站�。 �
成開昕暗罵一聲:“媽的,偏偏這時候!”
他加快速度,卻被林正清大喝召來的十數(shù)弟子圍攏而追,那個白衣人尤其難搞,輕功竟跟他幾乎不相上下。
系統(tǒng)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連聲催促:“宿主宿主主角沉下去了……啊啊啊小心三點鐘方向有暗器!”
它急促的呼聲仿佛是催命鐘,既是在催殷胥離的命,也是在催成開昕疲于奔命。
房檐上上演著驚心動魄的追逐,而在空蕩的池塘邊,丫鬟毫不猶豫走過去,俯下身撿起了精美的銀鏈。
她蹲在水邊,把那個形狀奇怪的項鏈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驚喜道:“竟然真是銀的!”
高處,成開昕甩開碧淵山莊的弟子,躲過林正清的劍,卻被那蹤影難測的銀針逼得難以分神,甚至越發(fā)遠離殷胥離落水之地。
成開昕壓低聲音道:“閣下何必窮追不舍,在下并非賊人,只是偶然路過!”
“你的目的與我無關�!卑滓氯说穆曇艟谷煌钢鴳蛑o,“只是看你的輕功不錯,又一身黑,好像我養(yǎng)的那只烏燕�!�
“有病吧!”成開昕罵道。
回應他的是一聲輕笑,以及更激烈的銀針。
“完了完了主角在水下不動了!”系統(tǒng)的提示讓成開昕動作更急,回身時悶哼一聲,肩膀被一支銀針射穿。
系統(tǒng):“啊啊啊完了——咦?主角沒事了!宿主你不用急了!”
成開昕心下一松。此時越來越多人正向此趕來,再糾纏下去結果只會更糟。他立即放棄去池塘,身影一閃,使出暗衛(wèi)隱匿的絕技,廣闊的碧空下頓時映出數(shù)道殘影。
白衣人追了兩步,發(fā)現(xiàn)他的氣息竟然消失在遠方,瞇著眼收回銀針,指尖爬出一只血紅色的飛蟲。
林正清落在他身旁,問道:“慕公子,那賊人呢?”
“讓他逃了。”慕凌霄語氣平淡,目光卻一直盯著成開昕消失的方向。
就在成開昕被追殺的幾分鐘時間里,貌似平靜的池塘邊也在發(fā)生駭人的一幕。沉浸在欣喜中的丫鬟猝然感覺腳上一緊,愕然看到一只慘白的手握上了自己的腳腕!
“啊——”尖利的尖叫驚起一群麻雀。
她根本沒想到,這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女人不僅會游泳,而且竟然力氣這么大!
她掙扎著在水中翻騰,用盡一切力量抓住能抓到的東西,瘋狂去扯殷胥離的胳膊。
殷胥離靈活地游到她身后,眸光狠厲而漠然,將她的頭狠狠浸到水里。
死亡的恐懼一如這冰冷刺骨的池水,沿著口鼻浸入丫鬟體內。窒息的痛苦讓她爆發(fā)出極大的掙扎,腦后的力道卻重如千斤。
仿佛地府陰差勾魂之力,一旦附著便永遠難以脫逃。
沒過片刻,她癱在水面徹底不動了。
殷胥離松開手,打了個寒戰(zhàn),渾身已然涼透了。
沒人知道,他水性極好。
或許是因為惠妃落水難產而亡,他的出生就帶著對水的恐懼。
然而處在這種位置,不能允許自己有任何弱點。眾人眼中他體弱畏寒,卻無人知道,他自幼年起,便曾無數(shù)次咬著牙,強迫自己入水訓練水性。
常人即使識得水性,驟然落水也會驚慌失措,不免被嗆,殷胥離卻自被推下去后便潛在水下,甚至能夠反殺,足見心性。
殷胥離濕漉漉地爬上岸,身形驟然停頓。在身上摸了摸,又在地上找了一會兒,怎么都找不到那條銀哨子。
他立在池邊,目光沉沉地看著碧綠的池水。
沒什么比皇親貴胄的性命更珍貴的東西。殷胥離自幼體弱,更是向來惜命得很。此時此刻,他腦子卻像是被水凍傻了一樣,竟然想都沒想再次下了水。
丫鬟落水時的驚恐尖叫穿透力極強。只是方才所有人都在追黑衣人,沒人注意這里。當莊主下令所有人在山莊中搜查時,有人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被忽略的那聲尖叫。
當殷胥離找到哨子,再次爬出水面時,便見幾人奔來岸邊面色大變,立刻向空中發(fā)出聯(lián)絡信號。
原本幽靜的池塘邊,沒過多久便擠滿了一群人。人群意外繁雜,有聞聲來的弟子和護院,前方站的是林正清和慕凌霄,甚至還有清醒過來的林珠兒,還拖著齊聶書和李妍。這對母子害怕危險,卻不得不跟著林珠兒尋機表現(xiàn)自己,見追捕風波已過松了口氣。
集齊這些人有些不易,這么短時間能到這里,各方各有目的,其中的李妍則是與殷胥離落水直接相關的人物。
發(fā)現(xiàn)這里的護院指著池塘道:“莊主,水里有具丫鬟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