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鄭裕回到教室又變得人模人樣,脫掉了上午穿的那身藍白條紋的運動POLO和黑色短褲,換回了德亞高的春夏制服,藏青色條紋袖口勾勒出線條好看的手臂,穿著同色系西褲,領口系得并不規(guī)整,德亞高的整套制服還配有同色系的領帶,他也沒戴。
他坐在座位上,視線遙遙看著宋璟端正的背影,指節(jié)搭在桌面上輕扣,眼神晦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妄圖染指不該覬覦的東西是罪��!
臨近午休結束,徐善才回到教室,一進來就和鄭裕對上視線,他并沒有因為徐善在醫(yī)務室撞見他做那種事情感到難堪,而避開視線,他本身就是個羞恥心不怎么強的人,反倒微微往后靠了靠身子,雙臂交疊在胸前,遙遙地同她對視,黑沉沉的眸子里帶著平靜深海無限向下延伸的躁動。
徐善平靜地移開視線,回到座位上。
明天是休息日,下午的課程排得很緊,老師也在趕本周教學內容的進度,大部分內容沒有細講,主要是針對下次水平測試的考試內容劃了一些重點范圍。
徐善和姜承都聽的格外認真,對于他們倆來說,下一輪戰(zhàn)爭已經開始了。
課間休息,徐善握著筆,低頭在認真整理筆記。
坐在教室后方的鄭裕右手轉著筆,速度越來越快,直到筆從指縫間滑落,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他才向后挪了一下椅子起身,和他的同伴們對視一眼。
鄭裕的同伴們知道他這是又盯上誰了,領會了他的意思,跟著站起身來,對視一眼,等著看好戲。
三人朝著教室后門走去,最右側的座位上坐了一個清秀瘦弱,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是以社會關懷對象身份入學的貧困生。
鄭�?粗谋秤�,雙手插在兜里,喊了一聲:“喂,跑腿!”
男生能清晰聽見鄭裕朝他越走越近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重重踩在他心上,他很害怕,緊緊攥著手里的筆,滿是防備姿態(tài),不敢回頭。
鄭裕冷淡地嗤笑一聲,很快走到男生身邊旁,彎下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低下頭,臉頰快要貼上男生的臉,他緊緊鉗著男生脖子往自己的方向靠,語氣危險:“跑腿,我叫你怎么不回頭��?”
男生身子控制不住地在顫抖,他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扯出抹笑,討好地問:“你需要什么,我現(xiàn)在就去買�!�
鄭裕摟緊了他的肩膀,似乎并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害怕自己,唇邊嗜著無辜的笑:“怎么了?抖什么?”
“這么害怕干嘛,我又不會對你做什么。”
“我叫你是要告訴你個好消息,從今天開始你可以不用再給我當跑腿了!”
“怎么樣,是不是很開心?”
男生不知道鄭裕又在耍什么花樣,只覺得渾身血液寸寸微涼,低頭害怕地保持著沉默。
鄭裕抬手拍了拍他的臉,一副好不容易發(fā)善心卻不被相信的受傷模樣:“怎么?不信?”
“是真的,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再給我當跑腿了�!�
鄭裕的同伴圍在男生身邊開口嘲諷:“怎么這副表情,不喜歡嗎?還想繼續(xù)給我們當跑腿?”
聞言,男生拼命地搖頭,即使他清楚多半是鄭裕又想出了什么新法子又來折磨他,可心底還是控制不住的升起一絲期待,如果鄭裕說的是真的就好了。
他每天都在祈禱能逃離這地獄,不用再被他們呼來喝去,拳打腳踢。
見男生搖頭,鄭裕反倒不開心了,眼神逐漸冷沉,質問:“不用給我當跑腿就這么開心?”
即使是被這樣反復無常地耍弄,男生也絲毫沒有脾氣,連忙擺手否認:“不是的!”
鄭裕惡劣地笑起來,像是在逗弄貓狗:“這么說你還愿意接著給我當跑腿?”
男生沉默下來,他就知道鄭裕沒有這么好心。
如果他說不愿意,那鄭裕就會惱怒,如果他說愿意,那他就要繼續(xù)在地獄里掙扎,被無休止地霸凌。
男生覺得絕望,他真的不想再做鄭裕的跑腿了,說是跑腿,其實就是他們的出氣筒,被潑水,挨打,罰跪都是家常便飯。
鄭�?粗猩n白的臉,勾唇:“放松,別這么害怕,我在開玩笑罷了。”
“都說了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再做我的跑腿了,怎么就是不信呢?”
男生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真的嗎?”
鄭裕攤開手,聳了聳肩:“當然,我什么時候說過假話�!�
男生還是不安,他不信鄭裕會這么好心地放過他,分明還有什么陷阱在等著他。
果然,鄭裕很快就接著開口:“但是,你要選一個接班人�!�
“你不做我的跑腿了,總要有人代替你�!�
“選擇權交給你,你來選,那個接替你位置的人�!�
男生瞬間如置冰窖,臉色蒼白的嚇人,在他看來眼前的鄭裕比魔鬼還可怕,他這種做法無異于是在逼他成為加害者,他逃離地獄的條件和代價是把另一個人推入地獄,即使他不做鄭裕的跑腿了,他的良心也會不安,會永遠被負罪感和內疚感折磨著。
是他親手把另一個人推進了地獄。
可他不能錯過這次機會,就算出賣自己的良心同魔鬼做交易,他也要逃離,被負罪感和內疚感折磨算什么,反正到那時生活在地獄里的人已經不是他了,心理上的折磨總要比身體上的折磨更容易忍受一些。
鄭裕兩只手扶住男生的腦袋,逼迫著他從教室后方望向前方所有坐在座位上的人,在他耳邊輕語,像是惡魔的低吟:“選擇權交給你了�!�
鄭裕說話的聲音并不低,即使沒回頭的人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班上以社會關懷對象身份入學的人全都膽戰(zhàn)心驚,不敢回頭,唯恐和男生對上視線,被他選中拖入地獄,成為下一個被霸凌的目標。
而那些財閥后代和精英子女們卻都回過頭來,玩味地看著這一幕,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好奇男生選中的接班人會是誰。
徐善沒回頭,依舊在整理筆記,往書上認真地標注,她的字很漂亮,端正刻骨,筆記也整理的很干凈。
男生掃視著教室里這些人,刻骨的恨意涌上心頭,這些人全都是冷漠的旁觀者,沒有一個人在他被霸凌的時候伸出過援手,哪怕是為他說句話,從來都沒有,他們都是兇手!都是加害者!
在德亞高生活和學習的這段時間,階級的概念已經潛移默化地刻入男生骨髓,他討厭那些和鄭裕一樣高高在上,冷漠至極的財閥后代和精英子女,可他卻不敢恨他們,也許是因為他們天生就表現(xiàn)出高高在上,沒有同理心的傲慢模樣,也讓他慢慢麻木,習以為常。
現(xiàn)在,鄭裕讓他選一個人接替他的位置,成為他下一個折磨對象,他不敢選這些上階層的人,就算他們的等級在鄭裕之下,可卻在他之上,他害怕被報復,所以他只能將目光投向和他身份相同以社會關懷對象身份入學的人。
他也確實更恨這些人,明明和他是同樣的出身,同樣的處境,應該更夠理解他的處境有多艱難,他有多痛苦,可他們中卻沒有一個人幫助過他,為他說過一句話。
他為什么要愧疚!為什么要有負罪感!
他們都是加害者,都對不起他,就算他把他們推進地獄,那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鄭裕笑著拍了拍男生的臉,抬手看了眼腕表:“給你一分鐘的選擇時間,開始吧�!�
說完,又看著他輕聲說:“你知道的,我喜歡聰明的跟班,選擇吧�!�
男生的視線在教室內飛快移動,大腦也在高速運轉,他已經給鄭裕做了半年的跑腿了,也被他折磨了大半年,每次為了能夠少挨一點打,都費盡心思地揣摩他心意,盡可能的討好他。
他了解鄭裕,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說這么一句話,而且他看著他的眼睛里有深意。
他反復咀嚼著鄭裕的這句話。
聰明的跟班……
聰明的跟班……
他視線在教室里不停審視,他不能選錯,這是他唯一的機會,絕對不能選錯,否則等待著他的會是更加可怕的折磨和懲罰,他會繼續(xù)生活在地獄里。
男生對上了財閥后代和精英子女們玩味的視線,也看見了很多社會關懷對象沉默忐忑著的背影。
該選誰,可以排除加逆推,鄭裕就算人品再怎么低劣,也不會選一個女生做他的跑腿,加上鄭裕很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懦弱,害怕被報復,不會選擇財閥后代和精英子女,所以最后能選擇的范圍很小。
男生視線不斷移動著,最后定在了教室左前方,右耳戴著廉價助聽器的清冷背影上。
宋璟,鄭裕盯上的人是宋璟��!
他是一等,沒人比他更聰明。
找到正確答案的這一瞬間,男生并未因為他即將要親手把另一個人推入地獄而猶豫,反倒為他自己即將逃離霸凌而感到興奮。
鄭裕抬手盯著腕表,秒針在不停走動,緩緩開口倒計時:“三!”
“二!”
“一!”
他放下手,看向男生,眼眸幽深:“選好了嗎?”
男生深深看了一眼宋璟的背影,內心已經做下決定,就讓宋璟替他下地獄吧,也嘗嘗被霸凌的絕望滋味。
他點點頭,緩緩抬起手,指向宋璟的方向。
鄭裕順著男生的視線看過去,似乎對男生做出的選擇十分滿意,原本抿著的唇線逐漸勾起弧度,拍了拍男生的肩膀:“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再當我的跑腿了�!�
聞言,男生喜形于色,垂在身側的手甚至都在抖。
他應該怨恨鄭裕才對,是他發(fā)起的霸凌,可當他親手結束這一切時,他卻恨不起來他了,甚至覺得有些感激,他也知道這種心理是病態(tài)的,但卻無法自救。
鄭裕的同伴們站在邊上,漫不經心地開口:“以后就算不當我們的跑腿了,也要心懷感恩的生活,知道嗎?”
男生用力地點點頭。
宋璟成了鄭裕的下一個目標這件事在校內社交軟件IS上迅速發(fā)酵。
“真的嗎?西八,真有趣,早就看宋璟不順眼了。”
“鄭裕還真是花樣百出啊�!�
“經常考一等的那個宋璟,他怎么突然被鄭裕盯上了?”
“這些像蛆蟲一樣的社會關懷對象真應該快點滾出德亞高!”
“清洗計劃開始kkk”
鄭裕站在教室后方,唇邊掛著輕蔑的笑,喊了一句:“宋璟,歡迎你成為我的新跑腿,以后就拜托了�!�
坐在座位上的宋璟聽得很清晰,但他手上翻著書的動作卻沒停,沉默著沒反應。
他不知道鄭裕為什么突然盯上了他,但他很清楚,在霸凌開始的那一瞬間他就不能屈服,否則等待著他的處境將是淪為德亞高的最底層,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比起單獨對抗鄭裕一個人,那樣的處境才是地獄。
見宋璟遲遲沒有反應,鄭裕扯唇無語地笑了一下,雙手插在兜里,漫不經心往他座位旁走去,他的同伴也跟上。
很快他就走到宋璟面前,雙手撐在他桌子上支著身體,低頭湊近,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我的新跑腿�!�
宋璟還是沒有反應,甚至連頭都沒抬,鄭裕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視線掃過他右耳上戴著的助聽器,強硬地抬手摘下,打量了兩下,似乎覺得廉價又骯臟,擰著眉:“怪不得我們班長聽不見,這助聽器已經不好用了吧�!�
“既然是垃圾,我來幫你處理吧�!�
鄭裕惡劣的行為已經觸碰到了宋璟的底線,他噌的一下站起身,冷著臉抬手就要搶回助聽器。
鄭裕輕蔑笑著,輕飄飄抬手將他的助聽器扔給了杵在邊上看好戲的同伴,同伴笑著接住,又扔給另一個人,就這樣難堪的戲弄著宋璟。
宋璟像頭困獸被他們圍在中間戲弄,他那本就已經快要低賤到塵埃里的自尊心更是被當著眾人面無情碾碎,這讓他無比憤怒,眼尾猩紅,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
這一刻,他恨毒了鄭裕,也怨恨極了自己的出身,為什么偏偏他就出生在一個貧窮低賤的家庭里,為什么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踐踏他。
助聽器被扔來扔去,在空中劃出弧線,最后卻沒被接住,白色外殼摔在地上迸出裂紋,滾到了徐善腳邊,她穿著的低跟鞋上綴著通透圓潤的珍珠,在陽光的映射下泛出干凈的光線,襯得她腳邊的助聽器更廉價。
她低頭睨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筆,緩緩彎下腰將助聽器撿了起來,慢吞吞地走到宋璟身邊,遞給他。
窗外的陽光和綠意交織,徐善清凌凌的眸子越發(fā)晶瑩剔透:“給你。”
助聽器被摔出了裂紋,沾染上灰塵,躺在她雪白,紋路干凈的手心里。
這一幕極大程度上激怒了鄭裕,他不滿徐善和宋璟這種低賤又窮酸的人產生交集,擰著眉,臉色極為難看,擠出來幾個字:“徐善,扔掉,臟�!�
徐善卻像沒聽到似的,手又往宋璟眼前遞了遞,宋璟深深地看了一眼徐善,急劇跳動的心臟快要沖破極薄的肌膚,而后從她掌心拿過助聽器。
鄭裕臉色難看的要命,死死盯著她半晌,頓時沒了為難宋璟的興致,冷嗤一聲,而后抬步離開。
鄭裕的同伴望向徐善,嘖嘖兩聲,像是在叮囑:“徐善,你的身份可不該和這種人接觸�!�
是忠告也是警告!
8.警告
宋璟回到家的時候,宋母正對著鏡子試穿李家發(fā)放的傭人服裝,李家無愧于頂級財閥之名,就連給傭人準備的統(tǒng)一服裝都是用名品布料手工縫制而成的。
宋母第一次穿這樣昂貴,剪裁合體的衣服,站在鏡子前不停地轉來轉去,眉眼帶笑,激動和欣喜都寫在了臉上。
她已經四十多歲了,因為貧瘠的生活沒有條件進行良好的身材管理,身材早已經走形,可此刻穿著李家發(fā)放的傭人服,倒顯得端莊了許多,白色襯衫外面搭配黑色交叉式套裙,胸口上別著銀質的白色山茶花胸針,和以往不修邊幅的模樣大相徑庭。
然而宋璟此刻卻沒有心情欣賞母親的新造型,他的情緒極度壓抑,任誰當著眾人面被那樣羞辱,自尊心被肆無忌憚地踩在腳下都不會像一個沒事人似的。
興奮的宋母看著鏡子里光鮮亮麗又得體的自己絲毫沒有注意到宋璟的情緒,反而扭過頭笑著沖他招了招手:“兒子,快過來看看,媽媽穿這身衣服會不會有些奇怪?”
宋母通過了考核,今天去了李家領了傭人服裝和手冊,她第一次去到那樣漂亮的地方,言語甚至都難以描述出她的震撼,連綿的草坪,波光粼粼的水景,華麗的建筑。
從前也知道,與她家一路之隔就是漢南洞頂級富人的聚集區(qū),可只有親眼看了才知道原來人也可以那樣生活。
宋母遲遲沒有聽見兒子回答,疑惑地轉過身,見宋璟背著書包,站在桌邊端著杯水,放在嘴邊卻沒喝,臉色蒼白又難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母感到不安,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兒子,你怎么了?”
緩緩走到他身邊,仔細一看,宋璟右耳戴著的助聽器上出現(xiàn)了好幾道裂紋,她下意識開口問:“助聽器怎么壞了?”
說著,抬手就要摘下他的助聽器檢查。
宋璟微微側過身子,抬手擋住宋母的動作:“沒事,就是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宋母蹙起眉:“怎么不小心些,媽媽暫時還沒辦法給你換新的助聽器�!�
“還能用嗎?”
宋璟點點頭,嗯了一聲,放下手里的水:“媽,我去圖書館了,明天你第一天上班,吃完飯之后早些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宋母不贊同:“吃了飯再走吧,學習這么辛苦,不吃飯怎么行,晚上你會餓的�!�
宋璟語氣抗拒:“沒事,不吃了�!�
說完,抬步就往外走。
宋母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這孩子……”
宋璟腳步飛快,匆匆邁上臺階,走的越來越快,后面甚至是跑,直到徹底逃離了這個半地下室的家,他才停下,彎下腰,雙腿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尾有些猩紅。
他已經在極力克制了,他不敢再同母親相處下去了,他怕他會克制不住地遷怒母親,將滿腔地怨恨和委屈都發(fā)泄到母親身上。
明明不能提供給他良好的物質條件,為什么還要自私地生下他,讓他也跟著受罪,只能這樣卑賤的活著。
可父親早早過世,母親獨自一人撫養(yǎng)他長大就已經用盡了全力,愛他甚至勝過愛自己。
他又有什么資格怨恨這樣的母親呢!
周四和周五是宋璟難得的休息時間,不用去烤肉店兼職也不用去咖啡廳打工,可以專心學習,很難得,他也很珍惜,即使是今天這種情緒極其混亂又低落的時刻,他也不想浪費這一晚上的時間。
去圖書館的路上,宋璟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他是個理智又清醒的人,很清楚的知道自怨自艾,怨天尤人救不了他,要想擺脫掉現(xiàn)在難堪又貧窮的困境,他只能靠自己。
徐善回到家的時候,徐父不在,其實他在家的時間很少,大多數(shù)時間都隨侍在老會長左右,同她相處最多的還是徐母,徐父是個習慣用溫和儒雅外表掩飾自己野心和欲望的人,很多事情他都不會直接外露地說出來,而徐母就是那個嚴格執(zhí)行他意志的人,包括照顧徐善的生活起居,同高考協(xié)調員一起制定她的學習計劃,包括她拿不到一等就要被罰跪的這個指令表面上看是徐母的要求,但實際上是徐父的意思,他想讓徐善記住這種屈辱的滋味,以此來激發(fā)出她強烈的勝負欲。
徐母坐在沙發(fā)上沖徐善招了招手,徐善將雙肩包遞給傭人,乖順地走過去,坐到她身邊。
徐母直接切入正題,溫柔笑著:“我們善兒換一個補課院怎么樣?你現(xiàn)在的這個補課院已經幫助不到你什么了。”
“江南區(qū)新成立了一家補課院,都是德亞高出身的一星講師,只教上位圈百分之二的學生,我們善兒這次一定能拿到一等�!�
徐善并無異議,順從地點頭:“我相信母親。”
雖然事情還沒辦妥,但徐母還是決定提前告訴徐善,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但關于補課院會透題的事情卻只字未提。
她笑著輕撫徐善頭發(fā):“上樓吧,做完功課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去恩善院做社工活動�!�
徐善:“知道了,母親�!�
徐母又叮囑:“明早我和你一起出門�!�
徐善問:“母親明天有什么安排嗎?”
徐母:“SA拍賣行明天要舉辦一個小型的私人拍賣,邀請了我,我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
徐善了然:“好,那我先上樓了,母親�!�
徐母笑著:“去吧。”
宋璟學習結束從圖書館出來時,夜色已經深了。
他背著書包隱在昏暗光線中慢吞吞地往家走著,比起白天宋璟更喜歡夜晚,黑夜能隱蔽起很多東西,比如差距,又比如欲望,讓他覺得更有安全感一些。
圖書館離他們家并不算遠,但這里到處都是坡路,他走得很慢,耳邊是喧囂的夜色,他緩緩抬手摘下右耳上的助聽器攥在手里,有時他甚至覺得聽不到也挺好的,很安靜,靜到他能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離他們家越近,就越僻靜。
猝然,宋璟身后響起重型機車飆車炸街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即使他沒戴助聽器,也聽的極為清晰,耳膜甚至都在跟著鼓動。
他不好奇,繼續(xù)向前走自己的路。
可這些車卻是沖著他來的,領頭的一輛速度極快,風馳電掣,同他擦身而過,差點把他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