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與此同時,城區(qū)中央,警報塔的聲音驀然響起,持續(xù)不變的尖銳長鳴震耳欲聾,清晨街上稀稀落落的人們聽到后臉色劇變,彼此對視一眼后,拔腿就跑向最近的建筑物——持續(xù)長鳴的含義是“緊急避難”。
與此同時,街道廣播開始,柔美的機械女聲道:“警報,由于超聲驅(qū)散儀故障,城中近期可能出現(xiàn)昆蟲、飛鳥及蠕蟲類怪物。確認排除故障前,請居民立即緊閉門窗,停止出行,一旦發(fā)現(xiàn)可疑情況,請立即撥打緊急通訊,聯(lián)系城防所。基地軍方將全力保護您的安全�!�
“警報,由于超聲驅(qū)散儀故障,城中近期可能出現(xiàn)昆蟲、飛鳥及蠕蟲類怪物……”
四面八方的居住樓上連續(xù)不斷傳來“砰”的關(guān)窗聲,城防所的工作人員和犯人們則被迅速轉(zhuǎn)移至最近的居住區(qū)。源源不斷的裝甲車輛從城防所在基地的各個駐點駛出來,分散至道路各處。
安折、肖老板和詩人在同一間房里,城防所現(xiàn)在自顧不暇,而他們?nèi)齻一個犯的是煽動罪,一個犯的是非法竊取審判者信息罪,一個被審判者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罪名——總之沒有什么殺傷性,沒有士兵監(jiān)管他們,只是鎖死了房門。
“驅(qū)散中心遠程管理外城所有驅(qū)散儀,”詩人向窗外遠眺,“在野外的空氣里,哪怕一只小飛蟲都有可能感染人類,基地用特殊頻段的超聲波驅(qū)散它們,才能保證居民絕對安全,基地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如果驅(qū)散中心真的出事,那我們已經(jīng)全城暴露在感染的可能下了。對繁殖季的昆蟲來說,人類的血肉是蟲卵的最佳溫床。”
安折抱膝坐在光禿禿的床板上,他問:“會怎么樣?”
詩人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頸:“假設(shè)昨晚有一只小蟲子把卵產(chǎn)在了你的皮膚里,蟲的基因和人的基因就會發(fā)生融合。最遲三天后,你就是一具里面裹著上億只蟲卵的皮囊。小蟲子從你的眼睛里,呼吸道里飛出來,飛到其它人身上,很快——”
肖老板不滿道:“你別嚇唬小孩�!�
詩人慢悠悠收手:“我說真的�!�
安折眼前驀然浮現(xiàn)那天在供給站廣場上被陸沨剖開肚子的異種,他的腹腔和呼吸道里全是半透明的小蟲。
他道:“那怎么辦?”
詩人搖搖頭。
“我們只能祈禱驅(qū)散中心沒有出大事,又或者剛剛出事還不久,驅(qū)散儀很快就能修復(fù),否則……”他輕輕嘆了口氣:“否則,要么全基地爆發(fā)感染,要么……審判日就要重現(xiàn)了�!�
安折蹙眉望著窗外空蕩蕩的街道。
卻聽肖老板問:“你知道審判日?”
“聽過一點�!痹娙苏f。
肖老板嘆了口氣:“我以為只要老實待在基地里,就能活到老死�!�
“基地安全了太久了�!痹娙巳蕴魍h方:“我總是忘記安全才是暫時的,危險是永遠的�;钪⒉皇俏覀儜�(yīng)得的,活著是恩賜�!�
安折不大能聽懂,也不知道如何發(fā)問。
他只有一個問題:“審判日是什么?”
肖老板的目光卻向他瞟來:“我忘了問你了。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安折:“……”
他還披著陸沨的大衣,并且大衣口袋里還裝著陸沨的工作手冊和圓珠筆。
肖老板的眼睛瞇了起來。
“昨晚我和詩人在帳篷里的時候,你在哪里?”他問:“你是不是和他睡覺了?”
“沒有。”安折總覺得肖老板在質(zhì)問他,他小聲回答:“他沒睡覺�!�
肖老板“嘿”地笑了一聲:“你怎么知道他沒睡覺?你就是和他睡覺了,他怎么樣?說說�!�
安折心知自己誰都說不過,他裝聾作�。骸皩徟腥帐鞘裁�?”
“那你知道《審判者法案》是怎么提出的么?”詩人問他。
安折:“不知道�!�
詩人看向肖老板:“老先生一定知道�!�
肖老板挑挑眉,道:“我知道�!�
詩人道:“您的年齡?”
肖老板卻沒回答,他道:“我年輕的時候大家都很擁護這個法案�!�
詩人在床板角落和安折并肩坐下,他身上灰色的囚服有一些地方磨破了,黑色的半長頭發(fā)在腦后簡單扎起來,臉上神色很平靜,說話時有種端腔拿調(diào)的頓挫,或許這就是詩人這一職業(yè)常用的語氣:“《審判者法案》已經(jīng)延續(xù)將近一百年了。我想,北方基地很感謝它。我對那件事了解并不很多,基地的老人太少�!�
肖老板的興致似乎終于從安折怎么睡覺的問題上轉(zhuǎn)移,他一手把玩著從口袋里拿出的人偶小零件,一邊道:“我也是小時候聽人說的�!�
詩人:“您講�!�
“東南基地完蛋以后,大家都很害怕。那時候異種的變異程度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厲害,外面的人回基地只要經(jīng)過全身檢查,沒有傷口和其它異常地方就好。基地里每個地方都有士兵,一旦發(fā)現(xiàn)變異,立刻殺死�!毙だ习宓溃骸俺曭�(qū)散儀也沒發(fā)明出來,基地里蟲子亂飛,明顯變異的大東西都被士兵打死了,小的抓不住,基地里到處掛滿捕蟲燈,未成年人不允許出基地,就編成捕蟲隊,到處撲殺昆蟲�!�
詩人道:“兵荒馬亂的時代�!�
“差不多吧,”肖老板道:“我小時候還當(dāng)過捕蟲隊隊長。十幾年以后才有了超聲驅(qū)散儀,整個基地一個蟲子都飛不進來�!�
詩人:“那時候?qū)徟姓叻ò敢呀?jīng)出臺了�!�
“對,”肖老板說:“但是法案出臺不是因為蟲子,是因為一段監(jiān)控錄像。一個監(jiān)控員例行檢查水塔過往錄像的時候,看見角落里發(fā)生了一件事,那地方太暗了,拍的不清楚,所以當(dāng)時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看到錄像的一瞬間,監(jiān)控員就嚇瘋了,你們想不到那個畫面�!�
安折被肖老板的講述勾起了興趣,他看見詩人也全神貫注聽著。
就聽肖老板繼續(xù)道:“他看見一個姿勢很奇怪的人走到了循環(huán)凈化水池旁邊。然后,那個人坐下了,像沒有骨頭一樣。我聽見過錄像的人說,那個人像個有人形的水蛭。坐下后,他把腿伸進了水池�!�
詩人:“他是異種,在用分泌物污染水源?”
肖老板笑了笑:“嗐,那也不至于嚇成那樣�!�
詩人挑了挑眉。
“然后,那個人的腿變成了半透明的花白的東西,炸開了一樣,一大片擴散在水里,沒法形容。”肖老板晃了晃腦袋,接著道:“再然后,那個人整個身體也流到了水池里,水位立刻升了十幾個點,我聽人說,像塞滿了白花花的肉沫,那些水是基地水循環(huán)系統(tǒng)的一部分�!�
“再然后,它就跟著水流從出水口流走了,那是基地的飲用水。”肖老板道:“更壞的消息是,這已經(jīng)是二十多個小時前的錄像了�!�
詩人微微蹙著眉頭,他好像有些反胃,喉結(jié)滾動幾下后,他才道:“全城暴露。”
“對。”肖老板道:“燈塔給出了調(diào)研結(jié)果,這是一種軟體水生異種,擴散到水中可能是一種繁殖方式�?傊�,全基地都有感染的風(fēng)險,誰都不安全。緊接著,那個法案就應(yīng)急出臺了�!�
詩人:“有一種說法,初代審判者和審判庭并不屬于軍方,而是燈塔的下屬機構(gòu)�!�
“也沒錯,水生異種入侵后,燈塔那些科學(xué)家里面,有研究類人異種形態(tài)的,對這些東西的特征了解比較多,他們組成了審判庭,用十天時間,組織全基地所有人挨個接受檢查。沒人有傷口,但是誰都可能被感染,也沒有什么檢查手段,全靠肉眼觀察和直覺判斷。雖然你什么都沒干,只是喝了口水,但審判庭要你死,你就得死�!毙だ习鍑@了口氣,道:“那十天真是血流成河,說是整個基地死了一半。”
“和我以前收集的消息差不多。”詩人道:“這十天就是傳說中的審判日�!�
“就你們這些玩筆桿子的人,神神叨叨的,說那十天是‘審判日’,說什么上帝什么什么——”肖老板邊說邊皺眉。
詩人笑了笑:“在末日那一天,全部世人都會在上帝面前接受審判,上天堂,或者下地獄,這就是審判日。”
“誰知道呢�!毙だ习鍝哿藫坌淇诘幕遥骸案ゼ醽喕芈犝f后,對咱們基地的這個決策破口大罵,派科研團送來能有科學(xué)依據(jù)鑒別異種的機器,還用無人機到處投放反對傳單。結(jié)果呢?”
詩人低聲道:“不到一年后,類人海洋異種入侵,弗吉尼亞基地全面感染,宣告淪陷�!�
“有了弗吉尼亞那群傻逼襯托,《審判者法案》就正式出臺了,任何一個審判官都能隨時開槍殺人,審判官判斷不出來的,交給審判者全權(quán)決斷,誤殺不負任何責(zé)任。審判者就是上帝。”肖老板咧嘴笑了笑:“可惜上帝容易發(fā)瘋。殺的同胞太多,就剎不住啦。燈塔那群負責(zé)審判的科學(xué)家一茬換一茬,十年瘋了三個,自殺了兩個,沒人愿意再頂上,軍方就接手了。”
“軍方的人長年駐扎野外,見的怪物多了,分辨異種的能力不差,心理素質(zhì)也強,審判者換代的速度終于從三年瘋一個變成十年瘋一個。陸沨剛當(dāng)上審判者的時候二十歲都還不到,我看他太年輕,還和人打賭他撐不過三年�!毙だ习迓柤纾骸拜斄瞬簧馘X,他今年就是第七年了。哈伯德說他殺的人是上一任審判者的好幾倍,而且這三年每年都在成倍增加,大家都知道他也離瘋掉不遠了�!�
“審判者的心理壓力和被審判者比起來,很難說誰的更大一些�!痹娙丝吭趬ι希骸暗懮闲<热贿有心情和小朋友睡覺,看來他離失控還有很遠�!�
“不,不對�!眲傉f完,他又蹙起眉,迅速改口道:“對于陸上校這種冷漠無情的人來說,這反而是發(fā)瘋的前兆之一。”
他湊近安折,眼中竟然流露出和肖老板相似的神態(tài):“他狀態(tài)怎么樣?弄疼你了沒?”
安折裹緊衣服縮在角落里,不太想和他們說話。
咚。
一聲彈響。
房間里的氣氛一個激靈,三個人全都看向聲音的源頭。
一只色彩斑斕的甲蟲撞在了窗戶上。
第
21
章
樓下,不知道什么地方,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或許她也看見了蟲子。
甲蟲緩慢在玻璃上爬行著,它有巴掌大,八條細長的足肢上附著一些密集細小的凸起,這些凸起光滑地緊貼在玻璃面上,中央有一個針尖大的白色小點,是它的吸盤。它水滴狀的尾巴后拖曳著一條長而軟的褐色觸角,爬動間在玻璃上留下深棕色的水跡——它好像想進來。
詩人伸出手,手指在兩片窗戶的縫隙間滑過:“沒事,封死了,它進不來�!�
“一代不如一代�!毙だ习逭f:“越長越丑�!�
“基因的融合,”詩人望著玻璃:“融合得越多,外表越離奇,感染能力也越強。我認識一位科學(xué)家,他說這一百年來,人類的所有研究仍然不能解釋感染的原理�!�
肖老板:“嗐�!�
——他嘴上發(fā)出一個無謂的語氣詞,身體卻往房間的角落縮了縮,最大限度遠離那面窗戶,道:“你就不能拉上窗簾嗎?”
“我想再看看這個城市�!痹娙苏f著,放下一半的窗簾,房間被昏暗籠罩,他的輪廓在昏暗中顯出一種奇異的憂傷:“這個……不知道還能存在多久的城市�!�
安折往外望去,清晨,灰色的城市一半隱沒在淡淡的白霧里,太陽升起來了,霧氣正在被烤化,視線盡頭露出一些機械結(jié)構(gòu)的龐然大物,很高,直刺向天空,人類總是有很多奇怪的裝置,這些裝置保證著基地的安全,但有些時候并不能,譬如現(xiàn)在。
這時,詩人轉(zhuǎn)頭看向他:“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安折抿了抿唇,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詩人放下最后那一半窗簾,對他笑了笑:“你真的很奇怪�!�
安折:“真的嗎?”
“你太安靜了,好像下一刻發(fā)生什么都沒關(guān)系�!痹娙说溃骸拔覀冞@個年代很少會有你這種性格的人。”
安折笑了笑:“也許吧。”
蘑菇和人,不可能一點區(qū)別都沒有。他嘗試讓自己更像人一點,問詩人:“那我們現(xiàn)在做什么?”
詩人思考了三分鐘,道:“祈禱�!�
“祈禱超聲驅(qū)散儀沒有徹底損壞�;蛘咂矶\蟲子只是一群沒有腦子,全憑本能生存的蟲子�!�
“然后,再祈禱我們的玻璃足夠牢固,不會輕易被撞碎。”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乒乒乓乓的聲音從窗戶外密集響起來,是無數(shù)只蟲子往玻璃上飛撞的聲音。
肖老板陰沉沉看著詩人:“我祈禱你是一個啞巴�!�
詩人也慌了,揭開窗簾一角,然后迅速合上:“你們別看了�!�
“我看見了。”肖老板道:“蟲潮來了�!�
下一刻,他猛地變了臉色:“快!擋通風(fēng)口!”
詩人猝然朝房間一角望去:“通風(fēng)口在那!”
他們看著的方向就在安折頭頂上方,詩人刺啦一聲撕掉自己的半截袖子,遞給安折:“先堵上!”
安折接過去,通風(fēng)口不小,他用右手手指將衣袖布料團起來,塞進去:“不夠。”
詩人又撕一塊,安折一只手摁住原來那團,另一只手接過來。
他右手食指指尖忽然微微一痛。
安折動作頓了頓,面色如常將那團布料也塞進去,將通風(fēng)口堵結(jié)實,重新在床板上坐下,肖老板和詩人在到處排查房間里還有沒有別的漏洞,他抬起食指,放在眼前。
一個針尖大小的紅點。
皮膚的質(zhì)地隱隱變化,變成雪白的菌絲,他趁著另外兩個人都背對著自己,猛地一拽,將那些菌絲扯斷。
新的菌絲從斷口處伸出來,重新組合成人類的手指,沒有傷口的新手指。
安折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扯下來的那些菌絲好像也看不出什么問題,但他沒有什么別的辦法。
“沒有別的洞了�!痹娙宿D(zhuǎn)回來,道。
安折:“……嗯�!�
然而,昆蟲撞擊玻璃的聲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大,玻璃哐啷作響,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樓道里廣播在響著,但也只不過是一些“請關(guān)閉門窗,不要慌張”的廢話。
詩人坐下,臉色微微蒼白:“聽天由命吧�!�
“你趕緊閉嘴�!毙だ习迥抗鈬�(yán)肅,吼完詩人后,看向安折。
安折不明所以:“怎么了?”
“快,”肖老板道:“給你男人打電話�!�
安折:“……?”
*
1區(qū),驅(qū)散中心。
巨大的黑色超聲驅(qū)散儀隱隱綽綽,矗立在灰色的天幕下,圓盤狀的主體使它看起來像一朵盛開在城市里的龐大花朵。
車子在道路上疾馳,建筑物不斷后退,前方驅(qū)散儀的影子也在飛速放大。
“驅(qū)散中心如果被破壞。”陸沨的聲音打斷了他:“其它驅(qū)散儀還會正常工作嗎?”
“有可能停止工作。”研究員沉默片刻,才道:“驅(qū)散儀的操作過于復(fù)雜,為了保證外城全部被超聲波完美覆蓋,所有驅(qū)散儀的強度、波段都由驅(qū)散中心統(tǒng)一遠程調(diào)度。如果中樞被破壞時,應(yīng)急程序沒有及時啟動,恐怕會有很嚴(yán)重的后果�!�
“不過,這只是最壞的結(jié)果,概率很小�!彼^續(xù)道:“驅(qū)散中心擁有的1號驅(qū)散儀是整個外城最大的一臺超聲驅(qū)散儀,功率太強,會對人體造成不良影響,1區(qū)因此沒有常住居民,驅(qū)散中心的人員和駐兵也不多,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暫時性的失聯(lián)可能有其它原因,未必——”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穿透車窗,直直看向前方的超聲驅(qū)散儀。
在一百多年前,和平年代的春天,花葉生發(fā)的時候,園丁會為植物噴灑驅(qū)蟲藥劑,使得它們免受蟲子的嚙咬。
而此時此刻,超聲驅(qū)散儀——這個黑色的花朵,表面上遍布灰白黑黃的條狀凸起,巨大的蠕蟲——它們爬滿了它的表面。
不,不只是蠕蟲。
他的呼吸忽然劇烈顫抖了起來。
“不……”他道:“上校,你看見了嗎?”
陸沨猛打方向盤!
汽車在狹窄的道路上完成了一個驚險至極的急轉(zhuǎn)彎,掉頭向原來的方向駛回去!
后方裝甲車輛先是憤怒打燈,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們也全部掉頭急轉(zhuǎn)——
道路盡頭,黑色蟲群如同煙花炸開,鋪天蓋地飛起,下落,像一場突然而至的驟雨。節(jié)肢動物覆滿外骨骼的身體乒乒乓乓撞在玻璃上,整個汽車像是頂著流彈前進。
車?yán)�,通訊器聲音開到最大,響著接線員劇烈顫抖的聲音。
“上校,2區(qū)緊急通訊,蟲潮全面爆發(fā),請求支援�!�
“3區(qū)緊急通訊,避難過程中發(fā)現(xiàn)大量昆蟲類怪物,請求支援�!�
“城防所緊急通訊�!�
“城務(wù)所緊急通訊�!�
“8區(qū)緊急通訊——”
“接8區(qū),”陸沨語速極快:“地下避難所能否安全接收全城人員緊急避難?”
“陸上校!”對面人聲語速更快:“小型飛蚊群通過通風(fēng)系統(tǒng)進入,我們這邊出現(xiàn)十個以上感染者,請求審判庭支援!”
三秒鐘的沉默。
陸沨道:“感染者擊斃,其余人員避難,等支援�!�
通訊掛斷。
“上校�!苯又且坏滥贻p聲音響起:“審判庭已集合,目前無傷亡�!�
“分散支援各區(qū)域。8區(qū)優(yōu)先。”
“是�!�
通訊掛斷。
“上校�!避�?yán)�,研究員強作鎮(zhèn)定的聲音響起:“我們回主城�!�
陸沨聲音淡淡:“主城?”
“主城有獨立防御和驅(qū)散系統(tǒng),能保證絕對安全�!�
車速徐徐放緩,前方是道路的分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