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先回家再說�!�
回到家,來到李葵一的小臥室,方知曉低聲吩咐道:“去把你們家剪刀拿來�!�
剪刀?
“你要干嘛?”
“嘖,還能殺了你不成?”
李葵一乖乖地找來剪刀,遞給方知曉。方知曉一把將她按在椅子上坐著,賊笑一聲:“嘻嘻,重拾我初中的老本行,現(xiàn)在請叫我Tony
Fang.”
初中住校時,她們的劉海兒總是長得很快,有時懶得去校外的理發(fā)店,她們就互相幫忙,稍微修剪一下,當然,效果有時并不盡如人意。
“你給我剪壞了怎么辦?明天我怎么去學校見人?再說了,我劉海兒不長啊!”
“你這個發(fā)型也留了很久了吧,我看都看倦了,改變一下怎么了?”方知曉一臉嫌棄,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而且我告訴你,我在學校貼吧里看到學姐說,高一第一次月考后,能登上光榮榜的同學在拍照時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得好看些,因為這次拍的照片是要用高中三年的!按你的成績,登三年光榮榜沒問題吧?那不得留下一張美美的照片?”
李葵一卻還是持懷疑態(tài)度:“你確定你能剪得美美的?”
“當然,我做過功課了。”方知曉放下剪刀,打開書包掏出手機,搜了幾張圖片出來,“就這個,眉上劉海兒,好看吧?我跟你說絕對適合你,你跟這圖片上的女生是一樣的臉型,而且眉上劉海兒不挑氣質(zhì)的,可愛的剪了更可愛,你這樣的剪了絕對酷死�!�
“呃,其實我不懷疑這個劉海兒,我懷疑的是你的技術(shù)……”
方知曉:“……”
“我發(fā)誓好吧,絕對不會給你剪壞!”
“那這樣,要是你給我剪壞了,你就給自己也剪一個一模一樣的,要丟臉咱倆一起丟�!崩羁患由匣I碼。
“行,剪壞了大不了明天再去理發(fā)店修一修嘛�!狈街獣酝纯齑饝�(yīng)。
她在手機上找到教程,伸出手指小心地夾住李葵一的劉海兒,湊近了些,剪刀輕輕開合,“咔嚓”“咔嚓”,細碎的頭發(fā)簌簌而落。
碎發(fā)落在臉上有些癢,李葵一皺皺了臉。方知曉見狀伸手幫她拂去,在觸到她微涼的皮膚時,忍不住在她臉上掐了一把,調(diào)笑道:“妞兒,給姐笑一個�!�
李葵一:“……”
“我要投訴,Tony
Fang性騷擾客人。”
“你敢投訴我就給你剪壞!”
玩笑話歸玩笑話,方知曉剪得相當認真,她自認為她中考時的認真程度也不過如此。窸窸窣窣,近半小時過去了,她才停下剪刀,先自我欣賞了一番:“哎喲,不錯哦,有那個感覺了�!�
李葵一緩緩地睜開眼睛,無比忐忑地從抽屜里取出一枚小鏡子。
謝天謝地,還能出去見人。
方知曉卻越看越滿意,抱著她的腦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驚呼道:“天哪,這真的是我剪出來的嗎,也太完美了!李葵,你這樣看起來真的酷得要死,這劉海兒和你的眼睛絕配!”
李葵一迅速在嘴邊比了個“噓”,指指隔壁,示意他們都睡了。
方知曉立刻捂上嘴,卻還是忍不住激動,叮囑道:“你拍光榮榜的照片時,一定不要扎起頭發(fā),就保持像現(xiàn)在這樣,知道嗎?”
李葵一點點頭,又拿起小鏡子看了看。
確實不錯,就是不知道在學校里會不會顯得扎眼,她可不想在爭取到不跑操的機會后,又被陳國明盯上。
洗漱完,李葵一和方知曉擠在一張床上躺著。
方知曉還在欣賞她的“杰作”,用手指不停撥弄著李葵一的劉海兒。卻不想,當躺著時,那劉海兒一撥就往后倒,方知曉瞬間笑得渾身亂顫:“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看起來,就像《寶可夢》里面的椰蛋樹……”
李葵一:“……”
有一縷劉海兒不知是不是睡覺時被壓到了,就這樣定了型,第二天一早,高高地翹了起來。
方知曉又笑得直不起腰來。
李葵一手上沾水使勁壓了壓,才勉強把它給壓下去。
二人一起去學校門口的小攤上買雞蛋餅和豆?jié){做早餐。
李葵一的雞蛋餅先做好,她接過大咬一口,嗯,非常細滑松軟。她站到旁邊低矮的路牙子上,邊吃邊等方知曉。
卻忽然看見賀游原和周策肩并著肩也朝這邊走了過來。
她口中的雞蛋餅瞬間噎了噎。
她想撤回視線,裝作沒看到他們,卻來不及了,賀游原已淡淡地瞥過來一眼。
他明顯愣了一下,然后嘴邊抑制不住地勾了勾笑。
這笑絕對不懷好意!
他懶洋洋地走過來,昂了昂下巴,神情散漫張揚:“吃飯就吃飯,你腦袋上豎著根天線干什么?”
說完他才發(fā)現(xiàn),她今天帶給他的細微的陌生感不是來源于那縷翹起的頭發(fā),而是那短短的劉海兒有些奇奇怪怪,竟在眉毛上方,將她那雙鋒利又清俊的眉眼利落地展現(xiàn)出來,又微微帶了些弧度,下緣也不是那種死板的齊整,勾勒出少女青澀的韌感與倔強。
這時,周策忽然擠到他身邊,看到李葵一后,睜大眼睛眨了眨,然后忍不住狂放地大笑起來:“你好像那個誰……西瓜太郎!”
第27章
Chap.27
·
周策恣肆的笑音還沒完全落下,
方知曉就拎著雞蛋餅飛奔過來,揚起一掌,“啪”一下打在他的胳膊上。
“什么西瓜太郎!這叫眉上劉海兒,
有沒有一點審美�。克乐蹦小!�
周策捂著胳膊齜牙咧嘴:“很疼啊,大姐!”
“哼,你應(yīng)得的�!狈街獣园姿谎�。
“那你怎么不打他?”周策不服氣地指了指賀游原,毫不客氣地將自己兄弟拉下水,
“他還說她腦袋上豎天線呢!不是更過分嗎!”
但方知曉這個人很有原則,
她認為,賀游原說了什么,那是李葵一該管的事,輪不到她來插手,她只需要把周策這個嘴上沒把門的收拾服帖就行。
“你還敢狡辯!”她又氣沖沖地掄起一只拳頭。周策見狀不妙,拔腿就溜,
好在他的腿腳已經(jīng)好利索了,
兩下就躲出了方知曉的攻擊范圍,
他不知死活地轉(zhuǎn)過頭,
開始做鬼臉挑釁:“略略略�!�
方知曉這暴脾氣哪受得了這個,跳起來追著周策打。
李葵一和賀游原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那兩人追逐著跑遠。
這么一對比,臭臉菠蘿還是挺溫柔的,
賀游原想,
最起碼她不會動手。
正想著,他就看到李葵一走到了他身前,冷冷清清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最后將目光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賀游原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
她在看什么?他手里也沒拿什么特別的東西啊,
就捏著個牛奶盒子而已。
她淡淡開口:“你不是也豎著根天線嗎?”
賀游原愣了一下,這才猛然注意到,
他的小指又不知不覺地翹了起來,像只得意洋洋的小孔雀。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他的耳朵迅速漲紅,磕磕巴巴道:“你……我,我學美術(shù)的好吧,學美術(shù)的都這樣,真的!就是畫畫的時候你得有個支撐點……你懂吧,你必須把小指頭翹起來……”
原來翹蘭花指竟是學美術(shù)的后遺癥么,李葵一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
她是相信這種解釋的,因為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畫畫時手部的姿勢。但她還是沖他挑了挑眉,微微撇了撇嘴,滿臉寫著不信——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你就是個愛翹蘭花指的陰柔小男生。
賀游原見她這副樣子,更加抓狂,恨不得立刻把她綁去他的畫室,讓她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話:“我沒騙你!畫畫時間長了,真的會不由自主地翹小指,特別是手里拿著東西的時候!”
李葵一無所謂地聳聳肩,表示沒有興趣,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徑直走向一家文具店。說是文具店也不準確,因為除了文具之外,此店還賣教輔書、試卷、零食,以及各種各樣的小飾品、小玩意兒。
她準備去買個發(fā)卡,把頭上那縷翹起的頭發(fā)徹底壓下去。
沒想到賀游原跟在她身后進了文具店,還在嘰里呱啦地“自證清白”,仿佛他今天勢必要將她說服:“你別不信��!周策也去過我的畫室,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兒,等他回來你問他!”
李葵一根本不理他,低著頭專心地挑發(fā)卡。
賀游原氣急敗壞地掐著腰,一只手胡亂抓了抓頭發(fā),在店里掃視一圈。正好店里有筆有紙,還有那種簡易的小畫板,他眼睛一亮,把它們通通拿了過來,演示給她看。
“你看,我畫畫時就是這樣子的,畫素描排線的時候,小指頭需要在這里撐著……”
李葵一故意不看。
他將畫板遞到她臉前:“你看�!�
李葵一故意將臉轉(zhuǎn)到另一邊。
賀游原急了,腦子一抽,直接伸出手來,捏住她兩頰,把她的臉掰了過來:“你看��!”
李葵一:“……”
她下眼瞼微微跳了跳,慢慢地抬起眼睛,眼風如刀。
賀游原這才后知后覺地咽了咽唾沫。
天哪,她的臉怎么會在他手里啊!是她自己送上來的嗎?好像不是……那不會是他主動伸手捏住的吧?
他為什么會捏住她的臉��?他沒這么變態(tài)吧?哦,對,是因為他想讓她看他做畫畫演示才……
完了,真是他主動捏的;
完了,他真的有這么變態(tài)。
她臉頰上的肉被他捏到嘟起,眼睛也因為震驚而睜大,卻又氣鼓鼓地瞪著,頭上那縷不聽話的頭發(fā)晃晃悠悠,像一撮呆毛。
怪可愛的。
啊,不是,怪對不起的。
賀游原猛地將手收回,下意識地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囁嚅道:“對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李葵一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咬著牙關(guān),冷冰冰地直視著他,越想越是氣惱。
他捏她的臉,還跟她說他不是故意的?
她相信有“過失殺人”的情況存在,但她可不相信有“過失捏臉”!
“真的對不起……”他看著她的眼睛,十分誠懇地,又說一遍。
賀游原很少如此直接地說“對不起”三個字,即便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他也總是別別扭扭、旁敲側(cè)擊地去表達歉意。但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不同,說得不好聽些,他就是未經(jīng)允許對人家女孩子動手動腳,這是原則性的問題。
“我不接受!”李葵一兇巴巴地說。
說完,她狠狠剜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氣得連發(fā)卡也忘了買。
不料,在轉(zhuǎn)過身后,她發(fā)現(xiàn)方知曉、周策,和文具店的老板一起站在店鋪門口,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直愣愣地看著他們倆,下巴幾乎要掉在地上。
顯然,他們都看到了。
李葵一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前經(jīng)過,沒說一句話。
方知曉看了一眼周策,立刻跟上了李葵一的腳步。她腳步邁得飛快,她跟得有些吃力。
原本方知曉想要打趣兩句的,說什么“你看啊,他就是喜歡你”之類的話,但她現(xiàn)在不太敢開口了,因為她感覺到了李葵一那邊的低氣壓。
像是有一朵黑云壓在她頭頂。
她是真的生氣了。
為什么啊?方知曉撓撓頭,她覺得……剛剛那個畫面,還挺甜的。
但當事人好像絲毫不覺得浪漫欸!
難道是她覺得這個動作太過冒犯了?畢竟兩人目前只是普通同學,甚至連朋友都不太能算得上。
于是方知曉開口就罵:“他也太過分了吧!有沒有一點分寸��!他是不是覺得自己長得帥就能為所欲為��?是不是覺得世界上所有女孩子都喜歡跟他有肢體接觸�。俊�
果然,李葵一委屈巴巴地轉(zhuǎn)過頭來,說:“你也這么覺得?”
“當然!”方知曉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雖然喜歡帥哥,但也不是沒有原則,他這樣做就是不合適啊,你們又不是男女朋友,這個動作顯然越界了�。“�,這些狗男人什么時候能夠明白,這個世界不是圍繞著他們轉(zhuǎn)的�。 �
就是就是,李葵一終于感到舒服了一丟丟,方知曉完全說出了她的心里話。
進入教室,坐到座位上,李葵一開始后悔,她當時怎么沒揍他呢?甚至也沒罵他,真是便宜死他了。
下次她再見到他,一定要出出氣。
現(xiàn)在就先不想這些了,狗男人不能影響她學習,她得認真早讀。
她從桌兜里掏出歷史課本,開始背書。
剛背完一段對雅典民主政治的評價,周策就走進了教室,他笑嘻嘻的,直接走向李葵一的座位,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發(fā)卡,放在她桌子上:“某人買的,讓你把頭上那呆毛收拾好�!�
李葵一又將拳頭攥緊。
她真的要揍他一頓,不然實在難解心頭之恨。
周方華好奇地探頭過來,用手撥了撥那些發(fā)卡,問:“某人是誰�。俊�
“狗�!崩羁灰а狼旋X。
最后李葵一跟周方華借了一只發(fā)卡,將那根翹起的頭發(fā)別住,又在大課間大家都去跑操的時候,把那些發(fā)卡全部丟到周策的桌兜里。
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時,在月考中考到年級前十的同學,以及各科的年級第一都被叫了出去,準備拍光榮榜上的照片。
輪到李葵一拍照時,她想起方知曉說的話:“一定要笑知道嗎!你不笑的話臉太臭了,放在光榮榜上不好看�!�
李葵一便對著鏡頭,笑了笑。
后來照片沖洗出來貼在公告欄的光榮榜上,任誰經(jīng)過看一眼,都會評價一句:“媽耶,這表情也太犀利了吧!”
只見照片上的女孩子眉眼鋒利,輕微遮瞳,黑漆漆的眼眸毫不掩飾地直視著鏡頭,極具攻擊力,最重要的是,她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像是挑釁又像是嘲諷。
方知曉站在光榮榜下看了半天,說:“好看是看好的,就是和我想象中的有點不太一樣……”
李葵一心想,不好意思了,那天太生氣,把攝像頭當作賀游原了。
當月考的一切都塵埃落定,黑板報評比才姍姍來遲。
不出意外的,十二班的黑板報獲得了全校第一名,第二名是高二的一個班級……高一一班也不算空手而歸,得了個“特別創(chuàng)意獎”。
不過有的班級對此頗有微詞,說一班的板報創(chuàng)意根本比不上七班,是校方看在一班學習好的面子上,才頒這個獎的。
一班的同學自然不服氣,于是學校貼吧里掀起一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罵戰(zhàn)。
還沒罵兩天,貼吧里就有另一條熱帖被頂了上來。
樓主就貼了一張圖,并配文:“都別吵了,不如一起看帥哥�!�
正是方知曉偷拍的那張賀游原畫板報的照片。
方知曉對李葵一舉手發(fā)誓:“真的不是我貼的!我決不可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