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時候的岑果第一次學會做番茄炒蛋和煮面條,后來有一次自己試著把兩樣東西混在一起,發(fā)現(xiàn)意外好吃。
剛結(jié)婚那會兒他會的廚藝不多,就想做自己最拿手的給姜澤修吃,但那碗面最后倒在了他的頭上,姜澤修一口都沒有嘗過。
姜澤修也還記得,如今再看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餓了,他覺得格外香。
“我很長時間不做了,不知道味道還行不行�!贬芽曜舆f給他。
姜澤修就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端著碗吃了一口,酸甜咸香,面條勁道。
“很好吃�!彼�。
兩年多了,這是姜澤修第一次夸岑果做的飯菜好吃。
岑果也淺淺笑了笑,“不夠我再去做�!�
“這么多夠了�!苯獫尚薜拇_餓了,一直沒吃東西,這會兒也不想說話,大口大口將湯汁都吃得干干凈凈。
房間里透了這么半天的空氣,那些渾濁的氣味也消失了。
岑果將門窗關好,冷空氣又漸漸摒棄在屋外。
他去將碗筷洗干凈,端著兩杯熱茶重新走出來。
姜澤修手指夾著根香煙,但沒有點燃,桌上放著三份離婚協(xié)議。
岑果看得眼皮跳了跳,心臟也在快速跳動。
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看到岑果過來,姜澤修讓他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用眼神示意一下茶幾上的離婚協(xié)議,“你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吧�!�
岑果坐過去,將其中的一杯茶放在姜澤修手邊,自己端著水杯喝了一口,“我其實,有點不知所措�!�
姜澤修也端過自己的杯子喝了口茶,熱茶暖過心田,“怕我反悔?”
岑果沉默了幾秒,注視著姜澤修,“我相信你。”
姜澤修表情變了一下,倏地笑出聲,“我這么對折磨你兩年多,你還相信我?”
“人的感情是很復雜的,從老家來這里,因為性取向我也曾經(jīng)害怕過,但年少時的喜歡就是喜歡,抹不掉�!�
岑果眸光溫順注視著身前的人,只要能離婚,他真的覺得自己什么謊話都能說出口。
姜澤修靜靜地和岑果對視,那雙沒怎么變化的清透眸子里多了勾人心魂的風情,少了對他的愛慕。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里,他想到岑果最多的就是當初岑果看自己的眼神。
十六七歲的男孩兒,從小城市來到這里,純真、靦腆,又時時透露出的懵懂愛慕,像極了剛墜入愛河的小精靈,勾得人心癢難耐。
姜澤修發(fā)現(xiàn)了,但又默許了岑果有點放肆的暗戀。
直到高舒怡去世。
他幾乎是想立刻就殺了岑果泄憤。
可當時才十八歲的岑果跪在高舒怡的靈堂前不�?念^,泣不成聲,一聲聲說著對不起。
不知道為什么,已經(jīng)手握利刃的姜澤修在那一刻下不去手。
從那以后,姜澤修沒有再見岑果,但一直派人跟蹤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
高舒怡的父親中風癱瘓,不到一個月就死亡,岑果的母親卷走了高家所有的財產(chǎn),只給兒子留下了十萬,出國消失。
而岑果自己則專注地上學、打工,照顧外婆,也很少和別人接觸,就連笑容都減少了很多,只有和外婆在一起,才能看到他幸福的笑容。
姜澤修一直等,等了兩年,等岑果到了法定結(jié)婚年齡,等他順利畢業(yè)的那天,出現(xiàn)在岑果面前,向他求婚。
岑果的惶恐不安終究敵不過姜澤修刻意而為的死纏爛打,不到一個星期,他們就領了結(jié)婚證。
而姜澤修的報復也才剛剛開始。
是從什么時候起,這雙眼睛里再也看不見他想要的情愫了?
岑果被他注視著,心底有些發(fā)毛。
“你還喜歡我嗎?”姜澤修又問了一個之前就問過的問題。
岑果抿了抿唇,他不想違心的說喜歡,哪怕是騙人的,也不想說。
因為他現(xiàn)在明白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
他喜歡的是裴域,喜歡這兩個字就不會再對別人說。
“澤修,我希望你能幸福,這是我最真心的話�!贬麚Q了一種說法。
姜澤修倏地笑出聲,這還是一如既往不會撒謊,不喜歡連騙他都不愿意了。
他打開離婚協(xié)議,“簽吧,財產(chǎn)分割我給你現(xiàn)金一千萬,市中心一套兩百平的房子,一輛四百萬的車,你外婆今后跟我無關,你自己去養(yǎng)老院繳費�!�
終于走到這一步,岑果吞了吞口水,讓自己更加鎮(zhèn)定些,繼續(xù)履行裴域教他的,用戴著戒指的左手將協(xié)議推回去,“我沒有想要你這些,你照顧我外婆這兩年,我真的很謝謝你�!�
姜澤修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眼神閃了一秒,無意識用手指轉(zhuǎn)了一下自己的戒指,“別給我廢話,簽了它!”
岑果沒再說話,拿過離婚協(xié)議粗略掃了一遍,寫的很簡單,一頁多就寫完了。
夫方已經(jīng)落上了姜澤修的名字和證件號碼。
岑果落筆,在妻方寫上自己的信息。
一式三份,婚姻到頭。
“你拿一份,明天早上九點婚姻登記處提交申請,過時不候�!苯獫尚奕咏o岑果一份離婚協(xié)議,眼神漸漸變得冰冷,“岑果,還有三十天,你就徹底自由了。”
激動和緊張都在這一刻歸為平靜。
岑果握著自己的那一份離婚協(xié)議,起身對著姜澤修鞠躬,“明天我會準時,澤修,謝謝你�!�
姜澤修牽了一下嘴角,卻笑不出來,“我們兩清了�!�
第83章
哪來的臉
站在充滿冷空氣的院子里,岑果深深吸了口氣,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還是有一口能讓他重新開始的空氣。
曾經(jīng)的羞辱和折磨沒有打倒他,以后就不會再有什么事能將他打趴下。
“果果!”姜念穿得像個洋娃娃從自己的玩具房間里跑出來,“小叔叔說你搬出去了,你什么時候才回來呀�!�
岑果蹲下來,溫柔地摸摸孩子毛絨絨的兔耳朵帽子,“念念,我要在外面工作,這里太遠了,所以才不能住在這里�!�
他沒有告訴孩子實話,也不想讓念念難過,更何況,裴域是姜念的親舅舅,他還是有機會見孩子的。
姜念皺起小臉,“肯定是小叔叔不給你零花錢,他真摳門�!�
岑果忍俊不禁,也不愿意破壞姜澤修在孩子心目中的樣子,“小叔叔對念念最大方的,想要什么都會買給念念,是不是�!�
姜念看著岑果現(xiàn)在越發(fā)燦爛的笑容,撲進他懷里,“果果,你笑得好好看呀,你回來住嘛,念念把零花錢都給你�!�
小姑娘在他懷里嗅了嗅,果果身上有小舅舅的味道,一樣香香的。
岑果抱著她小小的身體,心下有些酸澀,折磨最痛的那些日子,是因為有這個孩子陪伴,才讓他撐下來。
“念念乖,就算我不在,你也要每天開開心心的。”他輕輕捏了捏孩子的臉蛋。
姜念被養(yǎng)的天真爛漫,看到岑果的笑容,也露出超甜的笑容,“嗯!果果以后也要每天開心,不要哭鼻子,念念最喜歡看果果笑了,最好看了!”
“好,我答應念念,以后都開開心心�!贬嘈潘麑淼拿恳惶於紩强鞓返摹�
“好了,外面太冷了,快進房間�!贬职押⒆颖Щ胤块g,揉揉她的頭,“以后我們還會有機會見面的�!�
他起身和姜念道別,一轉(zhuǎn)身就見姜峰急匆匆跑過來,頭發(fā)凌亂,氣喘吁吁。
一走近,岑果就聞到了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氣和煙味。
“哥哥你好臭啊�!毙」媚锉粷庵氐木茪庋陌櫰鹦∧�,抱住岑果的大腿,滿臉嫌棄,“果果都香香的,哥哥你就是索菲亞說的臭男人�!彼鞣苼喪撬瑢W。
被四歲多的孩子嫌棄,姜峰有點尷尬抬手聞了一下,但他壓根沒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我聽說你要和我小叔離婚了是真的嗎?”姜峰立即問。
“離婚是什么?”小姑娘還沒接觸過這個詞。
岑果立即蹲下來對姜念道:“念念乖,去自己玩,我和你哥哥單獨說會兒話�!�
“哦�!苯詈苈犓脑�,仰頭看了自己臭臭的堂哥一眼,吐吐舌頭跑掉了。
等孩子走了,岑果才站起來,眉頭皺起,“你怎么能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
“念念那么喜歡你,你真的要離婚?”姜峰面露嘲諷。
岑果覺得可笑,“我就算不是姜澤修的伴侶,我也有資格見念念吧?”
姜峰略顯懷疑地盯著他,“什么資格?”
岑果心里咯噔了一下,臉上還要故作鎮(zhèn)定,面露悲傷,“姜峰,我以為經(jīng)過上次的事,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看來是我太看得起我自己�!�
姜峰心里一顫,“我不是那個意思�!�
“什么意思都好,以后都跟我沒什么關系�!贬麥\淺笑了笑,成功轉(zhuǎn)移話題,“還有,離婚不是我提的,是你小叔提的,我希望他能幸福。再見�!�
姜峰愕然,怎么可能,小叔不是恨不得能將岑果困死在婚姻中一輩子嗎?為什么會舍得離婚了?
他沒有再跟著岑果往外走,轉(zhuǎn)身就去找姜澤修。
“小叔!你為什么要和岑果離婚?”姜峰沖進房間,開門見山地問。
姜澤修躺在沙發(fā)上,正舉著那枚自己沒戴幾天的結(jié)婚戒指在發(fā)呆,聽見姜峰的質(zhì)問,他懶洋洋地將戒指戴回手指上,看了一眼沒有規(guī)矩的侄兒,“滾出去。”
姜峰徑直問,“你不恨岑果了?”
“你很期待我繼續(xù)恨他,把他留在這個家里,好讓你有機可乘?”姜澤修坐起身,不客氣地譏諷,“如果他對你有興趣,四年前就不會對我下藥,而是對你。噢忘了,四年前你毛都沒長齊。”
姜峰臉色鐵青,“可你根本不喜歡他!”
“那也不影響他看不上你這種乳臭未干的小子�!苯獫尚抟徊讲阶呦蚪�,拍拍他的臉,“連性取向都不敢承認的懦夫。你要不是我親侄兒,連岑果都不如�!�
被自己的親叔叔看不起,又深知這就是他和岑果之間的問題,姜峰怒從膽邊生,“你就不怕他愛上別人嗎!”
姜澤修嗤笑一聲,“我跟他要離婚了,將來他跟誰在一起都跟我沒關系。”
姜峰嘴角猙獰了一瞬,“如果他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跟別人暗渡陳倉了呢。”
姜澤修后退半步,上下一打量,“姜峰,你爸給你取名峰是希望你能成為巍峨山峰,而不是卑劣小人。當初我恨岑果,不管你說什么,都不過是我折磨他的一個借口�!�
“你不會真以為我會信你的話,認為岑果會勾引那些人吧?”
岑果偶爾不設防的行為的確像在引誘人犯罪,但姜澤修認識他至今,從客觀上講,那不是岑果故意的。
他真要誘惑誰,根本不是懵懵懂懂的狀態(tài)。
姜澤修只見過一次那樣的岑果。
監(jiān)視他的那兩年,曾經(jīng)有個大學學長瘋狂追求岑果,但得不到回應后,企圖用強迫的手段逼岑果就范。
岑果不僅沒有后退害怕,反而主動靠近。
那一刻懵懂純真的人就像是換了個靈魂,笑容媚惑,舉手投足間就讓人欲罷不能。
那是明知道是個火坑,也會心甘情愿地跳下去。
那個學長被耍的團團轉(zhuǎn),不僅沒有碰到岑果半分,反而被岑果設計,因為嫖娼被開除。
到離開時,那個男人都不知道那是岑果的杰作,甚至怪自己沒有定力,沒有資格再和岑果在一起。
姜澤修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岑果看對方的最后一個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惡心至極的垃圾。
第84章
現(xiàn)在也不晚
姜澤修恍惚了一下,他對岑果的事都太記憶猶新。
不過,那是岑果唯一的一次主動引誘。
在那之后,姜澤修也沒有見過岑果再對別人有這樣。
純真善良、陽光燦爛,在感情上懵懵懂懂,這是岑果的常態(tài)。
他真要故意勾引誰,只怕沒人頂?shù)米 ?br />
所以從結(jié)婚開始,姜澤修就不碰岑果,隨時都在警惕岑果的親近,他絕不會像那個學長一樣被耍的團團轉(zhuǎn)!
他曾經(jīng)折磨岑果純粹是為了報復,什么出軌勾引都不過是羞辱的借口。
如今姜峰還說這些,姜澤修根本不信,岑果做不出婚內(nèi)出軌的事。
看著自己小叔對岑果展露出的信任,姜峰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是不能給岑果足夠的信任,他就是覺得岑果在外面有人了。
就算不是裴域,也肯定有別人!
可他沒有證據(jù)。
“你別后悔�!苯迳珔杻�(nèi)荏地回了一句,轉(zhuǎn)身就走。
姜澤修嗤笑,后悔?
他放岑果自由,也是放過自己。
姜澤修拿出手機,又給岑果發(fā)了條信息,再三叮囑他明天帶好證件,隨后就收拾好自己,出去追自己的“真愛”去了。
岑果從出租車上下來,剛好看到姜澤修發(fā)的信息,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人也不是那么煩。
他走進一個商場的地下停車場,很快找到了裴域的那輛車。
岑果開心地拉開副駕駛坐上去,獻寶一樣將離婚協(xié)議遞給裴域,“裴先生你看,離婚協(xié)議,我真的拿到了,姜澤修還再三叮囑我明天不能忘記去申請離婚�!�
裴域眉眼噙著笑接過仔細看了看,沒有陷阱,只是財產(chǎn)分配太少。
“這么摳門,才一千萬加一套房子一輛車�!迸嵘贍斈竽筢哪樀�,“我讓你以退為進,是多要點,你沒跟他要?”
“我才不想要�!贬熳∷觳玻拔腋g隔著舒怡姐的仇恨,這樣已經(jīng)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結(jié)果了。”
裴域摸摸他柔軟的發(fā)絲,想了想,說了自己之前就懷疑的事,“你媽媽為什么出國也不帶你和你外婆走?”
按照岑果以往的講述,岑媽媽不是一個會拋棄孩子的女人,十幾年的困難都沒有戀愛再婚,也沒有放棄過自己的兒子。
可奇怪的,在高家出事以后,那個女人卷走所有財產(chǎn),消失的無影無蹤。
岑果垂下眼瞼露出失望,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問過外婆,外婆說媽媽有自己的打算,可我不知道她在打算什么,為什么會連我和外婆都不要了�!�
他對自己當年做的事很后悔,高叔叔和舒怡姐對他都很好,可他恩將仇報了。
但岑果更不理解的是母親的做法。
拿走所有財產(chǎn),一走就是四年多,毫無音訊。
“或許某一天你媽媽就回來了�!迸嵊蚺踔哪�,在他唇上親了親,“別難過,等明天的申請下來,你就可以去把外婆接回家了�!�
其實,裴域很想見見這位岑母,他有很多的疑問想要問她。
但他在國外的朋友也完全沒有這個女人的下落。
岑果一想到很快他就能和外婆住在一起,就開心起來。
但他又遲疑了一下,小聲說:“外婆回來,我們就不能在家里那個了。”
初嘗情欲的滋味,如果不是屁股不允許,岑果是想天天都做一回。
他的裴先生很厲害!
“你可以來我家。”裴域?qū)⒆魏笠�,讓岑果跨坐在自己身上�?br />
他這輛沃爾沃空間還可以,兩個人坐在一起也不會顯得特別擁擠。
裴域?qū)⒆约业拿艽a告訴岑果,又打開程序,讓岑果輸入指紋,“我會通知管家給你做登記,以后你就可以自由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