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揚眸看過去,那張秀麗的小臉也有些眼熟,只是她雖然繼承了原主的記憶,腦子卻時常短路,只覺眼熟,愣是記不起這人是誰。
“這是侍郎府的二小姐景昭雪�!卑讒O見景傾予盯著景昭雪一直看,非常有眼力見的介紹道。
景傾予看向白婳:“侍郎府?”
好家伙,這不就是她的那個妹妹嗎?
白婳端著茶杯小啜一口,對著景傾予點點頭。
景傾予又揚眸向景昭雪看去,只見她已坐在前首,素手正在撥弄琴弦。
霎時間,琴音四起,錚錚琴音如流水激蕩山石撲面而來,靈動美妙中夾雜著石破天驚的撼動。
不似平常女兒家的柔婉,景昭雪的琴音似乎藏著千軍萬馬,氣勢磅礴,眾人立刻被這琴音吸引,紛紛看向景昭雪。
眾人入迷時,突然砰的一聲,船似乎撞在了一塊巨石上停了下來,震得船上的眾人都有些不穩(wěn)踉蹌了。
剛要有人過去查探情況,畫舫的燈火突然全滅了,一片漆黑。
只能聽到眾人的驚呼聲以及一些被嚇哭的抽噎聲。03l
“大家不要驚慌,先原地不要動,以免發(fā)生踩踏受傷,我先去畫舫四周查看一下�!本皟A予記得這個聲音,說話的人正是安國公家的大公子韓譯。
可是,若那些人的目標真的是韓譯,他一人行動肯定十分危險。
景傾予用意識偷偷打開了回生錄,把里面的毒藥毒粉拿了出來。
趁著白婳驚慌失措抱頭縮在一旁的時候,景傾予松開白婳的手,順著韓譯的腳步聲溜了出去,往船身里面走去。
雖然船身一片黑暗,但景傾予暗中視物的能力特別強。
景傾予刻意放緩了腳步聲,一步步向船艙里走去,還沒踏進去就聽到有人呼喊死人了。
頓時,甲板上呼聲一片,亂作一團。
景傾予此時卻顧不得甲板上的慌亂聲音,繼續(xù)往里走去。
她覺得就算這個韓譯不是被殺的目標,也絕對有問題。
忽然一絲微弱的血腥味讓景傾予腳步一頓,望著船艙緊閉的門心砰砰跳的極快。
她深吸口氣,收回想拉開艙門的手,連忙轉身向甲板走去。
若是熟悉的人,說不定能察覺出她故作鎮(zhèn)定的腳步聲。
而此時,船艙里的韓譯表情都帶著陰冷,他手中拿著一把染血的長匕首,配上他那張臉分外的詭異駭人。
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韓譯才從船艙里走了出來。
韓譯把手中染血的匕首擦干凈,隨手就扔進了西河里。
然后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碎發(fā),又邁步巡視了一圈畫舫,才急忙趕了回去。
等韓譯到了甲板上,畫舫的燈已經亮了起來。
甲板的地上躺著一具渾身是血的男尸。
韓譯揚眸掃視了一圈四周,目光落在景傾予身上,帶著試探和打量。
第70章
死的是與她有婚約的丞相府大公子
景傾予絲毫不懼怕韓譯的打量,反而明目張膽的與他對視。
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景傾予的坦蕩,讓韓譯收回那打量的視線,蹲下身子開始檢查死者的脖頸。
韓譯把死者的脖頸歪了一下,傷口顯露出來,很深,直接切斷了咽喉動脈,所以血流的特別多。
景傾予雖然不是法醫(yī),卻也看過一些法醫(yī)的講座分析視頻。
看傷口也知道此人是一刀斃命的,那深度,估計連掙扎都沒有。
兇手可真是夠狠的,黑暗中無聲無息的殺人,而且還沒留下半點痕跡。
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景傾予揚眸無聲的環(huán)視了下四周,在場的每人都神色各異,或驚恐,或害怕,或事不關已。
光憑借這些還看不出誰是兇手。
可是景傾予知道兇手勢必在這些人當中。
突然一聲極淡的抽噎聲引起了景傾予的注目,她抬頭望去,發(fā)現(xiàn)是景昭雪。
景昭雪此刻正癱坐在地上,雙手仍舊按在琴弦上,卻雙眸含淚,眼巴巴的瞅著地上的尸體,看著十分傷心。
景傾予覺得景昭雪表現(xiàn)的有些過了。
一個未出閣的閨門小姐,遇到這種事情應該害怕才對。
可是景昭雪卻對一個外府的男子露出這種表情神色,實在不太正常?
除非,景昭雪認識這個男子,并且兩人關系匪淺。
那么景昭雪和這件事有關聯(lián)嗎?
“誰先發(fā)現(xiàn)的?”韓譯站起身,黑眸深沉凝視著四周的公子小姐們出聲問道。
這時一個穿著黃綠色柔緞子的少年走了出來。
少年不過十五六歲,他似乎是被嚇怕了,臉色慘白,整個人都止不住的發(fā)抖。
這個少年叫程珂,是工部一個五品小官的兒子,他爹好不容易熬了十幾年才成了京官。
不知是不是景傾予的錯覺,那個叫程珂的少年出來時仿佛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我。當時畫舫的燈黑了,我怕黑又因為暈船嚇得倒在了地上,緩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剛想起身就摸到了一片黏糊糊的感覺,我一聞才知道是血腥味,等畫舫的燈亮了,才發(fā)現(xiàn)丞相府的大公子陸之平倒在血泊里了。”這人被嚇得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死的人,居然是陸之平。
和景傾予有婚約的丞相府大公子陸之平。
怪不得景昭雪有所異樣,加上前段時間侍郎夫人又管她索要婚書。
景傾予更加可以確定,景昭雪和陸之平關系匪淺,甚至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地步。
景傾予剛剛還聽陸之平跟別人寒暄熱絡,說自已辦成了一件大事,不日便可入朝為官。
不參加科舉就可以入朝為官的實在是少數,所以到底陸之平辦了一件什么大事。
才能讓皇帝允許他不參加科舉就入朝堂。
這件所謂的大事是不是也就是他橫死的原因。
景傾予的腦袋有些亂,她覺得今日真的太詭譎了。
“畫舫黑下來的時候,你可有聽見什么動靜?”韓譯走近甲板的圍欄處,仔細查看著四周的痕跡,半天都沒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轉頭又看向程珂問道。
程珂連忙搖頭:“沒有,我當時怕極了,根本什么也沒注意到。”
景傾予看程珂這樣子,估計暈船就讓他稀里糊涂了。
更別提黑暗中聽到什么動靜了。
程珂這什么也問不出來,不得不說,兇手的時機找的非常好。
那么兇手會是誰呢?
韓譯從甲板的圍欄處往外望去,沉沉的聲音趁著夜色傳來:“除了他,還有誰離陸公子距離最近?”
眾人聞言都一個勁的搖頭。
因為當時竟只有程珂在陸之平旁邊。
因為陸之平不勝酒力,喝了幾杯酒后便借口頭疼,到甲板邊上吹風去了。
而當時旁邊只有因暈船去甲板透氣的程珂。
所以,眾人都把目光再次看向程珂。
程珂被眾人看過來的的目光嚇得撲騰一聲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語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所以說,按距離來說程珂嫌疑最大。
那么,韓譯呢?
景傾予可記得韓譯可是從甲板走到船艙查看去了。
他也足夠有機會殺了陸之平。
可是剛剛查看傷口的時候,景傾予清楚的看到那傷口明明是上切口,兇手應當比陸之平矮才對呀。
可是,韓譯明顯比陸之平高很多,那么除非韓譯是經過訓練過得,否則不可能是韓譯。
那么會是誰呢?
“噗通”一聲,打斷了景傾予的思緒,她循聲望去,只見船頭濺起了一簇水花,便什么也沒看到。
韓譯連忙向著船頭跑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畫舫的船夫的跳水了。
因為船夫跳水,畫舫就失了控制,徑直往西河中心飄去。
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景傾予還發(fā)現(xiàn)畫舫居然滲水了。
速度非常之快,不一會的功夫就漫上了整個甲板。
照這速度,畫舫馬上就要沉了。
景傾予面無表情的瞅著這一船上的人,女子就有二三十個,會游泳的估計少數,甚至沒有。
畢竟這些大家閨秀柔柔弱弱的,大冬天的讓她們下水,會水也不一定能等的到救援。
韓譯似乎也發(fā)現(xiàn)畫舫漏水了,快步向甲板的眾人走過來,他去拉纜繩,卻發(fā)現(xiàn)纜繩早就被解開了。
韓譯面色沉得可怕,抬手發(fā)了信號。
可韓譯知道,照這速度,這畫舫根本等不到救援船只就會側翻沉底。
船上的眾人發(fā)現(xiàn)畫舫漏水后,個個驚慌失措,甚至有人想跳船。
“大家冷靜點,聽我說�!表n譯站在甲板高處,“會鳧水的站出來�!�
話音落下,景傾予瞅了一下,站出來的不過才十幾個人。
畫舫上大概有六十多個人,哪還有四五十人不會水。
而且湖水冰涼,一個人逃生尚且困難,何況看韓譯的意思是要會水的拖著不會水的游到岸邊。
“畫舫馬上就要沉了,我剛剛已經發(fā)信號讓岸邊的人過來了,現(xiàn)在大家先穩(wěn)住,會水的人盡量帶著不會水的人往岸邊游�!�
眾人聞言,更加慌亂起來,這一船上的人會水的太少了,而是他們現(xiàn)在離岸邊還是有些遠的。
“景姐姐,我害怕�!卑讒O早被嚇得滿臉淚痕,抓著景傾予的手哽咽道。
第71章
畫舫沉船
景傾予望著白婳安慰一笑:“別怕,一會水沒過船時,記得把大氅脫了,跟著我就行�!�
景傾予是會游泳的,但她并沒有站出來。
畫舫里得水越來越多,畫舫已經逐漸失去了平穩(wěn),慢慢的,畫舫往下沉去。
景傾予連忙脫掉身上的雪狐大氅,順便把嚇得呆住的白婳的斗篷也脫掉。
景傾予拉著白婳,腳下一蹬,便往岸邊游去。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韓譯正望著她出神:“韓統(tǒng)領還不救人。”
景傾予的面紗早被冰涼的西河水沖掉了,她顧不得這些,提醒了韓譯一句,就忙拖著白婳往岸邊游去。
……
幽靜雅致的院子里,跟二小姐去畫舫的花媽媽此時已經趕回了侍郎府里,是以并不知道船艙上發(fā)生的事情。
讓花媽媽這般著急忙慌的趕回府里,不過是因為她看到了大小姐,呸,是那個小賤人。
把她們一群人耍的團團轉的小賤人。
雖然大小姐待著面紗,可是花媽媽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小賤人把韋家害得那么慘,還讓她辦事不利,失了夫人的信任。
花媽媽恨不得將景傾予扒皮抽筋,都難消她心頭之恨。
她撲騰一聲跪在一個面容姣好,穿著深紅色錦繡常服的女子腳邊,聲音那叫一個悲憤:“夫人,老奴剛剛在畫舫看到大小姐了,她這般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京都,分明是不把夫人和老爺放在眼里�!�
“這丫頭,我饒她一命,竟然還這般不知輕重,害了我侄兒不說,還敢回京都�!笔汤煞蛉藦淖簧掀鹕恚弥鹬榈氖诸D了頓,“花媽媽派人跟著她,我倒要看看她想出什么幺蛾子�!�
“是�!被▼寢岦c頭應是。
侍郎夫人剛坐好,擺手讓花媽媽起身,花媽媽身子還沒起來。
外面就急匆匆的跑進一個小丫鬟,撲騰一聲跪在夫人面前。
“這么著急忙慌的,有沒有規(guī)矩�!笔汤煞蛉艘幌蛴憛掃@不知輕重的丫鬟。
那丫頭嚇得急忙磕頭:“夫人,大事不好了,畫舫…畫舫出事了�!�
“畫舫出什么事了,二小姐可有事�!笔汤煞蛉嗣柕馈�
“二小姐落水受了驚嚇倒是沒什么事情,只是…只是丞相府的大公子死了。”小丫頭磕磕巴巴半天。
聞言,侍郎夫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雙眸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道:“你說什么,陸之平死了?”
小丫頭被嚇的全身發(fā)抖,只得胡亂的點點頭。
……
此時,西河岸邊一片沉寂。
丞相府長公子身份尊貴,丞相更是皇上身邊的肱股之臣,皇城里的人物就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畫舫上,可是頭等大事。
而且,畫舫為什么會無緣無故漏水,導致這些小姐公子受了驚嚇,據說還有兩位公子小姐沒有找到。
是以不一會的功夫,一群穿官服的土兵就把岸邊的人全都圍了起來。
此時白婳被凍臉色慘白,握著景傾予的手,還在止不住的抖。
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見到這種血腥場面,而且還在這冰冷的西河水里泡了那么久,確實也足夠駭人的。
景傾予因為救了白婳后,又回頭救了幾個人,是以,她現(xiàn)在整個人都濕淋淋的,披著的大氅還是王府里跟來的丫鬟的。
景傾予安撫的握了握白婳的手:“沒事的,一會官差詢問完應該就會讓我們回去了,別害怕�!�
這一畫舫的人都非富即貴,總不會真把她們收押吧,這些女眷都手無寸鐵,根本沒有可能做到悄無聲息殺害一個男子。
她們更沒有任何動機。
這些人都泡了水受了驚嚇。
景傾予覺得問詢過后,應該就會放她們回去。
不出所料的,官差們只是問詢她們幾句,就直接放人離開。
景傾予拉著白婳的手,往王府的馬車旁走去,這時一道聲音將她叫住。
“姑娘留步�!�
那聲音很熟悉,剛剛在畫舫上聽了無數次。
是安國公的兒子,御前統(tǒng)領韓譯。
“已經問詢完了,我們還不能離開嗎?”景傾予對上韓譯幽沉的黑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