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之前有病例么？”
“做過骨穿�！苯瓌P開口。
趙希瑞倏然抬頭瞪大眼。
“留院觀察，最好把之前的病例帶過來。在確診之前，我們現(xiàn)在只能做保守治療�！�
“我知道了。”
江凱還算平靜，沒有太大的心理波動。
醫(yī)生離開，江凱坐起來伸手，“幫我接杯水，謝謝�！�
趙希瑞連忙去接水過來遞給江凱，說道，“江總——”
“就誰看到了？”
“什么？”
“我暈倒的事�！�
“季總在會議室門口，看到我抱——背你出來�！�
江凱按了按脖子，暈倒這么娘的事兒竟然會發(fā)生在他身上。
“現(xiàn)在幾點？”
“晚上十點�！�
也沒暈多久，江凱說，“我的手機呢？”
趙希瑞連忙把江凱的手機遞過來，說道，“響了三次。”
江凱打開手機看到兩次是季延，一次是D城的某個負責人。大晚上的江凱不能立刻回過去，設(shè)置了備忘錄，按著季延的號碼回過去。
季延接的很快，“你怎么了？”
“我需要請假�！�
“什么意思。”
“可能是白血病。”江凱說，“做復(fù)檢�！�
“什么？”
江凱在會議室暈倒，他現(xiàn)在也不敢再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他需要確認自己完全平安才能再去廝殺。
江凱沒那么偉大，他也不是為了誰而留下。他只是不甘心自己拼了這么久，一無所有的離開。季延把他推上這個位置，江凱就卻之不恭了，他站在這個位置，能做太多的事。季家也不是一手遮天，一旦江凱掌握了主動權(quán)，一切都是江凱的。
沒有誰純良，只是看權(quán)利掌握在誰手里。
但這個病，如果是真的，江凱還能折騰多久？
“我需要住院�！�
“你不是在逗我吧？”
“如果安然無虞，我會回去工作，補上之前的損失�！�
“江凱，你知道我現(xiàn)在需要你�！�
“我知道�！苯瓌P說，“我怕把自己真拖死了，得不償失�！�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后，季延說，“給你一周假期，如果檢查沒有事，立刻回來，把D城的工作全部談妥�！�
“行�！�
掛斷電話，江凱仰面躺下去。按著眉心，他得緩緩。
第三天檢查結(jié)果出來，三方結(jié)果是一樣的，急性白血病。如果沒有骨髓移植，一到三個月的壽命。
江凱看到這個結(jié)果的時候他全然是懵的，他知道這個病兇險，但沒想到會這么兇險。江凱喉結(jié)滾動，拿著報告看醫(yī)生，“確定檢查沒有問題？”
“建議你盡快住院治療�！�
一到三個月的壽命。
江凱有些想笑，他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他以為不會這么短。
“確定了？”
“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贬t(yī)生微笑看向江凱，盡可能不給病人造成心理壓力，“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癥，會好的，心態(tài)非常重要。”
江凱抬起頭勉強朝醫(yī)生笑了一聲。
醫(yī)生又安慰了他兩句，要求江凱住院，便離開了。
江凱怔怔拿著報告，許久，病房門被敲響，江凱放下報告，“進來�！�
趙涵進門就看到慘白的江凱，很短的時間，江凱瘦了一圈。他坐在病床上，與身后的背景要融為一體，趙涵捂著嘴就哽咽出聲。
“哭什么��？”江凱向來憐香惜玉，對女孩溫柔，聲音不由自主的軟下來，“我又沒死�！�
趙涵走過來放下包，轉(zhuǎn)頭看到桌子上的檢查報告。淚瞬間就涌了出來，趙希瑞全部告訴她了，她低著頭哽咽，“真的么？”
江凱點頭，趙涵蹲下去捂著臉大哭。
趙涵一直很冷靜很能干，江凱第一次見她這么失控。江凱忽的就笑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愛他的人。
趙涵哭完起身打開包從里面取出小白，小白看到江凱就嗖的游過去縮在江凱的懷里，拿頭去碰江凱的下巴。
他有很多牽掛，還不能死。
“公司的事我會幫忙打理，你先住院。”趙涵說著就又哭，江凱抽紙給她，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哭�！�
趙涵擦掉淚，想笑，看著江凱的臉又笑不出來。“江總�！�
江凱伸手，趙涵俯身抱住江凱，她忍不住把臉埋在江凱的脖子上，聲音顫抖，“你得活著，江凱，你千萬不要出事……”
她第一次見江凱的時候，并不算多驚艷，就是個長的漂亮的男人。接觸的時間越久，她越了解江凱，這個男人，讓人著迷。
江凱把她從平市踢走，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江凱知道了。
趙涵養(yǎng)著江凱的寵物小蛇，不敢跟江凱聯(lián)系。
直到小白丟了，她才鼓起勇氣打給江凱。
“沒事�！苯瓌P笑了一聲，“沒事的�！�
江凱咳嗽，趙涵才松開江凱，連忙去接水。
江凱接過水，看著趙涵，笑道，“謝謝�！�
江凱笑起來眼睛彎著，那雙眼能讓人沉醉其中，無法逃脫。
“不客氣�！壁w涵擦臉，說道，“商總知道么？”
“知道。”
趙涵抬頭看江凱。
“之前不是我主動失蹤，而是被動失蹤，他干的�！�
趙涵心里說不出的酸，嗯了一聲，在旁邊坐下，說道，“你們又和好了？”
“差不多吧。”江凱也不說那么清楚，剛剛趙涵那一抱，他就清楚了趙涵怎么想的。江凱現(xiàn)在這樣了，他也就配商豐城。兩人互相折磨，折騰到死�！拔沂荊AY�！�
江凱摸著小白的頭，小白蔫蔫的靠在他的手上，江凱把小白還回去，說道，“以后你養(yǎng)它吧�！�
這個語氣跟交代后事似的，趙涵一愣之下又要哭，江凱說，“不準哭，我又不是告別，我可能要去國外治療。不能照顧它了，它年齡大了，再經(jīng)歷托運不好�！�
小白的壽命是三到五年，它沒多長時間好活。
小白似乎意識到自己要被送走，勾頭回來纏在江凱的手臂上。
趙涵說，“它不舍得你�！�
話說完，趙涵又有些難過，這話也針對她。
“別這樣，我心理壓力很大�！苯瓌P拍了下小白的頭，小白他養(yǎng)了很久。不過養(yǎng)的也不是多上心，湊合著活活。
“走吧�！苯瓌P說，“我如果能活著回來，我接你回家�！�
江凱把小白塞到趙涵的包里說道，“你還想繼續(xù)留在現(xiàn)在的公司么？”
趙涵點頭。
“我的電腦帶了么？”
“在這里�！壁w涵連忙去拿電腦，江凱打開一個加密文件遞給趙涵，說道，“按照這個計劃繼續(xù)。”
“江總？”
江凱說，“三個月，如果我還能回來，我們還是最好的搭檔。我回不來，你盡快撤離海豐，不要再回頭�！�
“江總�！�
“我是希望我能活著回來�！痹诘弥羌毙园籽〉臅r候，江凱被迫改變計劃。他多舍不得，多不甘心都不行。他奮斗了這么久，他太渴望成功了，偏執(zhí)讓他瘋狂。
但現(xiàn)在，一切定局。
江凱在短短幾天內(nèi)，身體迅速的衰敗。
很難去跟人解釋這種心理變化，他住的是重癥病區(qū)。到處都是等死的人，江凱看著他們，他對權(quán)利對金錢的渴望壓下去幾分。
釋然，被迫釋然，其實沒有多大區(qū)別。
江凱在B市住院第八天，商豐城到了，已經(jīng)到了五月。商豐城穿煙灰色襯衣，黑色長褲，他的目光更沉。
兩人對上視線，商豐城停住腳步，片刻后他走過來，說道，“我聯(lián)系了國外的專家，盡快送你過去�！�
“商豐城。”
商豐城接到趙涵的短信就知道情況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迅速聯(lián)系國外的醫(yī)院，滿世界找配型。他不想聽江凱說什么，這次他寧愿江凱恨他，他打暈也要把江凱送到國外接受治療�！拔易屓巳フ医渭��！�
“他不是江海的親生兒子，沒用�！苯瓌P有些冷，穿上一件外套走到商豐城面前，抬起頭，忽的笑了起來，陽光從他身后落過來，蒼白的臉上他一雙眼漆黑，“你是愛我，還是沒上夠，這么拼命的挽留我的命？”
第105章
商豐城沒有跟人說過這些，他認為沒有必要。在得知江凱身體不好的時候，他那瞬間是完全不能思考的。這么鮮活的一個人，他以為還能再折騰個幾十年。
愛么？商豐城不知道，他只是舍不下，他不想放開江凱。
他的親人一個個離開，他愛的人都會走。他只有江凱，若是江凱也走了……
“江凱，我不想承諾太多�！鄙特S城把江凱拉到懷里，他抱的很緊，低頭下巴擦過江凱的額頭，“如果可能，我愿意拿我的命去換你的�！�
商豐城給江凱下過太多絆子，江凱不信他非常合理。
江凱沉默，商豐城說，“你得信我�！�
信不信現(xiàn)在都得走這一步，在國內(nèi)是非太多，即使找到配型，江凱也不一定能安全下手術(shù)臺。想讓江凱死的人，也不止一兩個。
病房門被推開，江凱回頭就看到抱著花的季延，商豐城的手還搭在江凱的腰上。江凱放開商豐城，開口，“季總�！�
季延進門把花放下，審視商豐城。
“商總也在？”
“過來看看他。”
季延說道，“聽說江總生病，早應(yīng)該過來看看，但一直在忙沒時間�！�
江凱讓開路，說道，“坐�！�
轉(zhuǎn)頭對商豐城說，“去倒杯水�！�
商豐城想給季延倒杯硫酸，他倒水放到季延面前，扶江凱坐下。倒沒有先開口說話，給江凱面子。
“你這種情況——是要做手術(shù)吧？”
江凱點頭。
“我?guī)湍懵?lián)系國內(nèi)專家�！�
“我想去美國�！苯瓌P說，“我有個弟弟在那邊，在做配型，我時間不多�！�
“國內(nèi)這么多人，找個配型應(yīng)該不難�！�
“一直在找沒有消息�！苯瓌P說，“我不能坐著等死�！�
季延也不希望江凱死，第一個原因。江凱是他推到風口浪尖上的擋箭牌，一旦死了，他再扶上去的傀儡可沒這么聽話的。第二個原因，他還沒睡到江凱，他惦記了好幾年的人，睡不到始終是個遺憾。
“國內(nèi)醫(yī)療條件不比外面差，國外有合適的配型，帶回國內(nèi)——”
“如果合適的是我弟，我又如何把他帶回來？”
江�？墒墙�(jīng)濟罪逃犯，他們是不能回國。
季延沉沉眸光看向商豐城，他不信商豐城，商豐城是盛華鋒那邊的人，盛華鋒是季家死對頭。江凱落到盛華鋒手里，對他非常不利。
“打算什么時候走？”
“還沒決定下來，最近吧�！�
“我在美國生活多年，那邊我熟悉。你確定時間后記得告訴我，我好安排�！�
“那麻煩季總了�！�
季延又抽了一支煙才離開，走之前看了商豐城一眼。
商豐城坦然自若，他走過去關(guān)上門，“怎么打算？”
江凱閉上眼靠在沙發(fā)上，半晌后睜開看商豐城，“我聽你的。”
商豐城揚眉，他走過去俯身按在江凱身后的沙發(fā)靠背上，注視著江凱的眼，“江凱。”
“嗯。”
“我在等這句話。”
江凱偏頭笑了下，他的面色慘白，笑起來柔弱又蠱惑，如同罌粟。
商豐城做事速度非�？�，他怕夜長夢多。第二天晚上江凱就被安排上了飛機，十幾個小時，商豐城怕江凱出事，便一同前往。
江凱戴著口罩穿著寬大的襯衣，他瘦的太厲害了，藥物摧殘他沒有一點精氣神。懶懶靠在座位里，睡也睡不安穩(wěn)，因為要吐。
商豐城給江凱喂了水，摸他的額頭。
國內(nèi)情況太亂了，他不敢把江凱留在國內(nèi)。
“還有幾個小時就到了�！�
江凱轉(zhuǎn)頭看著商豐城，他的目光干凈，“也許你的批命是準的�！�
商豐城的眼瞬間暗沉下去，他握著江凱的手。
長久的沉默，商豐城起身他走到洗手間。繞了一圈又回來，坐下狠狠揉了一把臉，轉(zhuǎn)頭看江凱，“沒有我，你是不是能活的開心點？”
江凱不說話，商豐城說，“你希望我放手？”
江凱還不說話。
許久后，江凱躺回去，“我累了�！�
商豐城看著江凱的臉，他愛的人都會死。母親因為生他而遇難，從此他成了父親仇恨的對象。大哥撫養(yǎng)他長大，之后大哥又因為紛爭車禍去世。
商豐城斗不過命，無論他怎么掙扎，依舊是掙不脫命運。
江凱出了機場就上專車直奔醫(yī)院，他再次醒來看到的是江海那張肥胖蒼老的臉。江凱蹙眉，他現(xiàn)在對江海沒有一絲一毫的期盼。
“你醒了？”
江凱揉了揉額頭，看了一圈，沒看到商豐城。
“你怎么過來了？”
江海捂著臉就開始哭，江凱頭疼的不行，“你閉嘴，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