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陳杰把錢包里的全部現(xiàn)金拿出來,一共五千塊。
“就這些了,我走了�!�
又不跟陳杰睡,陳杰憑什么養(yǎng)他?
江凱把酒杯放下,拿起錢塞到口袋里,“謝謝了。”
真成叫花子了。
江凱現(xiàn)在不能回去,他差點(diǎn)把江嘉嘉打死,現(xiàn)在回去江海會弄死他。
但是要去什么地方?
江凱快步上樓洗了一把臉,換了件干凈的襯衣外套,大步出門。江凱在學(xué)校門口等了五分鐘,余光里看到商豐城的黑色奔馳開了過來,他嚇得手一抖掐滅煙要倒出去,那車好死不死的非開過來堵在出口。
江凱又把頭壓了回去,他還是挺怕商豐城。
商子然十年前死了父母,她是被商豐城撫養(yǎng)長大,這層關(guān)系,可以說是岳父的位置了,女婿岳父自古以來都是水火不容。
江凱第一次覺得他這跑車太招搖了,顏色亮麗,非常扎眼。
商豐城點(diǎn)了一支煙,目光落到不遠(yuǎn)處的跑車上。
“要去叫他過來么?”
“不用�!鄙特S城手指輕敲膝蓋,他是GAY,而且GAY的很徹底。江凱這個類型,在GAY很吃香,夠浪夠辣。
大約過了十分鐘,商子然從學(xué)校出來,走向商豐城的車。
“叔叔,您怎么過來了?”
“上車�!�
商子然有些怕商豐城,這家里沒有人不怕他。
她上車乖巧的坐好,回頭要和商豐城說話,余光看到江凱那輛招搖的跑車。她頓了下,商豐城道,“喜歡他?”
司機(jī)把車開了出去。
商子然立刻搖頭,“沒有,我不會喜歡他。”
“敗家子一個,沒什么未來�!鄙特S城把煙掐了,說道,“空有一副皮囊。”
商子然點(diǎn)頭,“我知道�!�
商豐城伸手揉了下商子然的頭發(fā),沒有說話。
“我想去美國�!鄙套尤婚_口,她轉(zhuǎn)頭看著商豐城,說道,“一月我會去參加克里斯音樂學(xué)院的現(xiàn)場試演。”
“你決定了?”
商子然點(diǎn)頭。
“那去吧。”
————
江凱眼睜睜看著商子然進(jìn)了商豐城的車,大奔開走了,他呼出一口氣。失望的同時又松一口氣,商豐城肯定是看到他了,沒來揍他已是萬幸。
電話響了起來,江凱看到是個陌生號碼,就接通,“喂?”
“江少?”
江凱把手機(jī)拿到眼前,確定是個陌生號碼。
“你是?”
“顧瑜�!�
操,這陰魂不散的。
“顧總�!苯瓌P笑著說,“您怎么有時間跟我打電話?”
“今天在熱搜上看到你,真是驚艷�!鳖欒ふf,“沒想到江少還有這個才能�!�
“想挖我啊?”江凱敲了下方向盤,心里罵娘,顧瑜跟個老鴇似的,誰敢往那窯子里跳,他還想多活幾年。
“我可挖不動你�!鳖欒ふf,“周末有時間么?”
“恐怕沒有�!�
“怎么了?”
“要去醫(yī)院�!苯瓌P胡扯道,“前段時間打架打成了腦震蕩,最近什么劇烈運(yùn)動都不能做,定期檢查�!�
“這么嚴(yán)重?”
“是啊,差點(diǎn)掛了�!苯瓌P一氣呵成的以后可能的邀請全部拒絕,說道,“我要修身養(yǎng)性,未來半年都不能出去玩。”
“你這休養(yǎng)時間真長。””
掛斷顧瑜的電話,江凱把手機(jī)撂到座位上,“什么玩意�!�
江凱的行李還在酒店,他拿著這幾千塊是住不起酒店了,江凱打了把方向直奔酒店。拖著行李出門,出了電梯就撞上了顧瑜。顧瑜懷里摟著個女人,四目相對。
江凱一捂額頭。
“江少�!�
江凱想死。
江凱放下手,垂頭喪氣的看向顧瑜,“顧總�!�
“這不是沒事了嘛?”顧瑜大步過來,端詳江凱,“頭上紗布都拆了�!�
“腦震蕩從外面看不出來什么。”江凱說,“剛撂下電話就碰上了,真是巧——”
巧到讓江凱覺得顧瑜是故意的。
“緣分�!鳖欒ばχ^來拍了下江凱的肩膀,“這緣分,擋都擋不住�!�
江凱腦袋疼。
“是啊,緣分�!�
“你拉著行李干什么?”
“回家。”江凱說,“不住酒店了�!�
“周末你要沒時間,下周二還有個局——”
“去不了——”江凱連忙拒絕。
“蘇香香也在�!�
江凱聲音卡住,回頭,“演奇?zhèn)b傳的蘇香香?”
“是啊。”
五分鐘后江凱上了車,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怎么就逃不過色呢。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刀早晚把他捅死。
周末江凱回家了一趟,密碼鎖換了,敲門沒人應(yīng)。江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抽了一支煙,江海再不給他打錢,他就要死了。
天黑了,房間沒有燈,江凱才意識到可能是他們搬家了。
操,搬家遠(yuǎn)離他。
江凱迷茫了幾秒,倏然抬起頭。
他成窮光蛋了。
第二天一早江凱又去江海的公司,他上一次來還是十年前,這里天翻地覆的變化。前臺非常恭敬,詢問完他的名字,“您有預(yù)約么?”
“我見我爸要什么預(yù)約?”
前臺不為所動,“沒有預(yù)約我們也沒有辦法�!�
“我現(xiàn)在預(yù)約什么時候能見他?”
“等著,會通知你。”
“操!”江凱轉(zhuǎn)身往電梯方向跑,前臺溫柔的小姐姐此刻也不溫柔了,拿起對講機(jī)喊道,“保安,攔住他�!�
江凱被按在地上,保安手里的棒子戳著他的脊背,“老實(shí)點(diǎn)�!�
“敢打小爺,你們他媽的都不要命了?”江凱猩紅的眼,大喊道,“個傻逼,知道我是誰么?我爸是江海!”
“你爸還李剛呢!”其中一個保安嗤笑道。
江凱費(fèi)勁翻騰,跟一條垂死掙扎的鰻魚似的,扭的帶勁兒。
“怎么回事?”頭頂一道聲音落下,保安正要拖江凱出去,聞聲抬頭。來人穿著氣度,非富即貴。
“商總。”旁邊跟著的是特助,她柔聲道,“您這邊走�!鞭D(zhuǎn)頭對保安厲聲道,“干什么的?趕快處理好�!�
商豐城沒有立刻走,他往前走了一步,蹲下去。
江凱只看到一雙黑色一塵不染的皮鞋,筆挺的西裝褲,往上就看到男人的眼。那是一雙充滿戲謔的眼,居高臨下審視著他的丑態(tài)。
第9章
江凱從沒有那一刻如此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他臉皮再厚,也扛不住商豐城這么看。
“商總?”特助看他蹲下去和個小混混對峙,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了。
商豐城嗓音低沉輕慢,“放開�!�
保安連忙去看特助,特助眼神示意他們放開江凱。
江凱一得到自由,立刻想鯉魚耍個帥的姿態(tài)起來,在地上涌了下又摔回去。商豐城伸出手,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中指上戴著一枚指環(huán)。沉邃黑眸落在江凱身上,帶著笑,“江凱。”
江凱臉上火辣辣的燒,握住他的手起來,連忙松開,拍了拍身上的灰,“謝了�!�
他不想抬頭看商豐城,太他媽丟人了,這臉都丟沒了。
“這是?”特助不解。
“你們江總的兒子。”商豐城直起身單手插兜,說道。
特助震驚的看著江凱,江凱穿著短款夾克牛仔褲,牛仔褲大塊的窟窿,露出里面細(xì)白的嫩腿。桃花眼上揚(yáng),不怎么正經(jīng)的樣子,怎么會是江海的兒子?
太叫花子了。
江凱腦筋轉(zhuǎn)的飛快,忽然想到一件事,“商叔叔,你是不是找我爸?”
商豐城手有些癢,這小子怎么這么欠揍。
“是�!�
“那我跟你一起吧�!苯瓌P硬著頭皮湊到商豐城身邊,說道,“我也找我爸�!�
商豐城越過江凱往前面,江凱立刻跟上商豐城。
特助加保安還有前臺全是目瞪口呆,商豐城進(jìn)了電梯,江凱走進(jìn)去整理外套,說道,“讓你見笑了�!�
這個活寶,商豐城抬手整理領(lǐng)帶,站直。
身后跟著那群人才進(jìn)了電梯,商豐城今天過來是和江海有正經(jīng)事談,沒想到門口能遇上江凱。
電梯里人不少,但商豐城身邊是空的,很明顯的以他為中心。江凱挪過去站到商豐城身邊,套近乎,“商叔叔�!�
商豐城目光落過來,江凱感覺到壓力,又退后半步,徹底閉嘴。
電梯在頂層停下,江海是個自負(fù)的人,辦公室放在頂樓,凌駕于頂。
江凱跟著商豐城往辦公室走,進(jìn)門的時候商豐城看了他一眼,江凱一臉無知,“叔叔你有憤吩咐?”
去他媽的叔叔。
商豐城收回視線,踏進(jìn)了辦公室。
“江總�!�
江海這幾年發(fā)福了,臃腫的身材窩在辦公椅里,抬頭看商豐城。他知道商豐城來干什么,他并不想見商豐城,但不得不見。
江海沒深沉完就看到江凱穿的叫花子似的晃了進(jìn)來,頓時氣血沖頭,他騰的站了起來。江凱已經(jīng)走到辦公室的另一頭抬腿坐在沙發(fā)上,說道,“爸,你們忙,我等你�!�
江海臉漲的通紅,指著江凱,“誰放你上來的?”
商豐城開口,“在一樓碰到小少爺,就帶他上來了。”
江海的臉更難看。
江海和商豐城都做的房地產(chǎn)生意,兩家在之前是不分伯仲,同行關(guān)系。在去年江海標(biāo)了一塊地,掉坑里了,江氏就落了半分。
江凱知道一些,不過生意上的事都和他沒關(guān)系,他也不在意,他是來朝江海要錢的。
“商總。”
“在這里談?”商豐城指了指辦公室。
江海氣的頭暈,說道,“陳特助,安排去會議室。”
商豐城揚(yáng)眉,點(diǎn)頭,轉(zhuǎn)身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門被帶上,江凱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fā)上抽了一本雜志翻看,江海是土大款,沒什么文化�?吹碾s志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雜志,正合江凱的口味。
江凱等到下午兩點(diǎn),江�;氐睫k公室,身后還跟著幾個人。
“江總,公司是我們所有人的心血,不能單憑一個人就決定公司的命運(yùn)!”
江凱放下雜志,抬頭看過去。
江海突然厲聲道,“周一的股東大會,你盡可暢所欲言,現(xiàn)在先閉嘴�!�
“江海!”
江�;仡^看著身后的人,他不高,他才一米七二,他抬起頭。圓胖的身子,讓他像上個世紀(jì)英劇里的丑角。
“江氏企業(yè)是我的命�!苯P(yáng)聲,“陳助理,送客�!�
所有的聲音消失,他關(guān)上辦公室門,靠在墻上閉眼喘息。
“爸爸�!�
江海睜開眼,江凱歪歪斜斜靠在沙發(fā)上,叼著一支煙,“我快餓死了,我還沒吃中午飯,一直等你到現(xiàn)在�!�
江海突然很無力,他的公司要垮了,他的兒子還在這里一臉天真嗷嗷待哺。江海沉默著走到辦公桌后,他坐下看著面前的一切。
江凱按滅煙起身,走過去趴在辦公桌上,說道,“那個商豐城來干什么?跟你談生意么?”
其實(shí)江凱并不關(guān)心這一切,他只是想要錢,江海再不給他錢,他就真的要死了。不能再簡單粗暴的要了,江�?隙ú唤o他。
江�?粗L的沉默,他開口,“你怎么認(rèn)識的商豐城?”
江凱揉了揉鼻子,長腿勾過椅子坐下,說道,“認(rèn)識他奇怪么?在S市誰不認(rèn)識他?”
江海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他顯出老態(tài),抬手搭在臉上。
“爸爸?”
江海依舊沉默。
江凱想了一會兒說道,“其實(shí)揍江嘉嘉,真不怪我,他和他那個媽一樣。特別會演戲,他碰瓷到我身上,你說我不揍他揍誰?”
江海頭疼欲裂,放下手皺眉看著江凱。
“這事兒我錯了�!苯瓌P說,“你一大人,怎么好跟小孩計(jì)較?是吧?”
“你?小孩?”
江凱人還趴在巨大的辦公桌上,聞言抬眸,笑了下,“爸爸,我永遠(yuǎn)是你的孩子�!�
缺錢的時候會說人話了。
“馬上二十三歲了�!苯J治粘扇妨讼罗k公桌,“你是小孩?你什么時候能長大?你除了要錢的時候有點(diǎn)人樣,什么時候你能成人?”
江凱眼里的笑漸漸散去,他摸出煙盒取出一支煙點(diǎn)燃,敲著二郎腿,“我在您眼里什么時候算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