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大哥還跟二哥擠在一屋子，他都成親了�！�
“我三哥欠學(xué)堂束脩沒錢交，我二哥媳婦都沒�！�
周家就那幾間屋子，這件事誰不知道。
日子過得這么難，再攤上這樣的娘家跟弟弟，確實(shí)快要被逼死了。
“哎喲，小姑娘你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兒子可不會這樣干。”
“對對對，我家女兒出嫁，我們還陪嫁了一對銀鐲子。打秋風(fēng)的事情，只有張富貴一家干�！�
“真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啊呸，張富貴你真不要臉�！�
夜里村子安靜，石塘村帶這么多人打著火把來，大家伙都來看熱鬧。
這一聽，一個個都義憤填膺。
“娘，我苦命的娘，你咋就這么命苦�！�
“嗚嗚嗚，外祖母在我家上吊，褲腰帶斷了，舅舅逼著我們拿錢，要五十兩。”周彩霞最后一句是現(xiàn)編的。
反正，不炸裂哪能激起民憤。
“五十兩，你們母子真是瘋了，真不怪石塘村的人連夜趕過來�！�
“現(xiàn)在能拿出五十兩的人家，能有幾個，這真是要逼死人�！�
“族長，這事您得管，要不然我們張家名聲被他們連累，真是丟死人。”
張家族人們聽到五十兩，一個個都坐不住了。
這誰家能問出嫁女兒要五十兩的，這不是扯嘛！
張富貴心想，他說了嗎？
好像沒說，但是心中確實(shí)這樣想的，現(xiàn)在他嗓子痛，頭疼，應(yīng)該是生病，想喊外甥打他，都沒力氣。
“大家都靜一靜，這件事周村長你說咋辦？”張家族長也是腦瓜子疼，這五十兩再加上偷書，這件事怕不能善了。
要怪就怪富貴這鱉孫，一天到晚地賭博。
“依我看，張富貴跟他娘以前拿走的東西，打個欠條，并且寫下認(rèn)罪書，偷書這個事情，追不追究都看往后表現(xiàn)。”
“他要是不老實(shí)，就送官�！敝艽彘L摸著胡子，提出了解決辦法。
張老頭子這個時候到了，“什么欠條？我們家壓根就不欠錢，你們不要胡說八道。”
“偷書更不存在，捉賊要拿贓，不是紅口白牙�！�
他主打一個抵賴，就是不承認(rèn)。
也正因?yàn)樗@樣的教導(dǎo)，才會有張富貴這樣的兒子。
“爹，我們有人證，縣城就三家當(dāng)鋪，他去誰家，明天我就去問�！�
“到時候，那可不就是在這里談，我定是要告到縣衙去�！睆埓夯鎸τH爹耍無賴早就習(xí)慣。
“對，我們要告到縣衙去�！�
“外祖父，到時候舅舅吃板子，坐大牢，你可就不能怪我們�！敝苷玉R上響應(yīng)，他們都支持娘。
張老頭子氣得直跺腳，“別叫我爹，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外祖父�！�
“你們這群不孝的東西，就這點(diǎn)事情，不能關(guān)起門來談嗎？”
“非要這樣鬧，富貴的將來都被你們給毀了。你娘都摔倒，你也不曉得請個大夫�！�
他上前幾步，就要動手打女兒，這個動作他幾十年的人生非常熟練。
趙巧珍抓住他的手，周彩霞一頭撞上他的肚子，周彩云擋在娘的面前。
危險(xiǎn)時刻，只有真正關(guān)心自己的人才能做出第一反應(yīng)。
三個兒子都慢一拍，事后才往上沖，張春花睫毛輕顫，眼底劃過一絲厭惡。
對二兒子改變那一刻的反省全部沒了，去他爹的。
面對兒子們，她一直都沒錯，善良不是錯，潑辣更不是錯。
錯的是他們，不該她來找原因。
第三十七章
貼臉開罵，寫認(rèn)罪書
“你這老頭，你有錯，你兒子有錯，然后你打閨女。”
“咋滴，你瞧不起女人呀，有本事你從男人胯下爬出來，別讓女人生你�！�
“你這樣的老王八蛋，才能生出小王八蛋�！壁w巧珍貼臉開罵，什么狗玩意。
春花姐身份擺在那不好罵，她來罵。
她不怕，隨便罵。
要是這老頭蹦起來，她還可以拍下去，她可是比老頭高了幾公分。
包可以的！
“你你你！”張老頭子指著趙巧珍，捶打著胸口，滿臉通紅，卻又罵不過。
張春花覺得趙巧珍就是她的光，是她的靠山，唯一的靠山。
趙巧珍看到姐姐的模樣，立刻回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行了，都不用吵。我提個方案，這欠條就不寫了，畢竟嫁出去這么多年，孝順點(diǎn)娘家也屬于正常�！�
“偷書這個事情，張富貴要寫認(rèn)罪書。以防他將來再去你們那……咳咳，反正你們就是要一個保障。”張家族長直接指出來。
都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要東一出西一出的。
“我兒子不寫什么認(rèn)罪書，他想看書，去姐姐家借幾本書怎么了！”張老頭子對族長提出來的解決辦法，完全不認(rèn)可。
這是那死丫頭的保障，那不就等于他們的把柄。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
“張扒皮，你真是給臉不要臉，這件事老子不處理了，周家村張我建議你們連夜去縣衙�！�
“明天一早就報(bào)官，讓縣太爺將張富貴打一頓，然后去蹲大牢�！�
“你這個扒皮鬼看看還能扒哪個女兒的皮，等著孤獨(dú)終老，無人送終吧！”張家族長這話非常狠。
他大晚上對周家人賠著笑臉說好話，這貨倒好，還在這里拆臺。
“爹，救我。我不想被打板子，周家村長，是我姐那個大嫂�！�
“就是周大樹的婆娘找到我，她說我姐賣一本書就得了十兩銀子，我才去偷書的�！�
“這不能怪我一個人吧，我都交代了，你們不要送我去見官�！睆埜毁F著急下，終于想起來最有用的事情。
張老頭子抓住這點(diǎn)，馬上就開始反擊，“這是糊弄我兒子呀，他還小，被小人害了�！�
張春花就說嘛，張富貴來了那么多次，都沒有偷書，一定是有人告訴他，沒想到是大嫂。
她腦子一轉(zhuǎn)，就直接問，“那我大嫂有沒有說，張富貴你去偷書吧。”
“這……沒有說�！睆埜毁F現(xiàn)在不敢說謊，因?yàn)楹苋菀妆徊鸫?br />
“我那本書賣了十兩銀子，全村人都知道，這又不是什么秘密？為什么其他人都不去偷書，就你去偷�！�
“書局里更是有很多書，幾十兩，幾百兩銀子，你怎么不去偷，因?yàn)槟悴桓��！?br />
“所以，這明明是你自己作賊，與旁人何干！”張春花一番話說得大家猛點(diǎn)頭。
“春花說得對，那鎮(zhèn)上員外家銀子那么多，張富貴怎么不敢去搶！”
“曉得去當(dāng)鋪，當(dāng)鋪里面那么多好東西，你怎么不偷�！�
“張扒皮，好好的兒子被你教成這樣子，你還在這里歪理一堆。”
“咱們村子里的名聲，都是被你們給破壞了！”
有人氣不過往張老頭子身上扔泥巴，有一就有二。
大家抓起地上的土，草，泥巴，就往這對父子身上扔。
一個個扔得真歡快，非常開心。
張老頭子見犯了眾怒，也不敢再說話，父子兩人耷拉著腦袋。
“族長，我們都不會寫字，這認(rèn)罪書寫不了……”
周正海往前一步，“我來寫�！�
張家族長讓孫子拿出筆墨紙硯，讓周正海寫。
大晚上還得貼這些好東西給張扒皮擦屁股，他老人家生氣也沒法子。
這一家子就是滾刀肉，放在族里看著還安全點(diǎn)，這要是放出去，還不知道能干出點(diǎn)啥事。
他派人將富貴娘抬回去，在這哼哼聽著也煩。
請大夫的事情，他提都沒有提，跟他可沒有關(guān)系，她就是死了也行。
整個村子都干凈。
“族長，您老看一眼，我寫了兩份，一份放在您這里，一份我們周家?guī)Щ厝ァ！敝苷９Ь吹貙⒕司说恼J(rèn)罪書寫好。
“好字！春花呀，你家小子的字真不錯，今年院試肯定能考中秀才�！�
“你快要苦盡甘來了，好好過，往后不用搭理他們！”張家族長是真心夸贊周正海的字。
他轉(zhuǎn)頭就對著張扒皮父子黑著臉，“你們還站在那做什么，過來摁手印。”
“我也要摁嗎？我是張春花她爹�！睆埨项^子剛剛才將頭上衣服上的土拍干凈。
他對族長的安排很不滿，甚至覺得對方就是故意刁難他。
就這點(diǎn)小事情，搞成這樣！
“對，你也要摁手印，你不是一直說張富貴還是個孩子�！�
“既然這樣，你這個當(dāng)?shù)�，就得一起摁。�?br />
“你們兩個往后要點(diǎn)臉，出嫁的閨女，已經(jīng)是旁人家的，不要一天天上門打秋風(fēng)，讓人笑話。”張家族長真是服了他們。
張老頭子不敢反駁，但是不代表他認(rèn)同并且照做，他該去閨女家吃喝還得去。
改善生活，就靠女兒們。
周正海接過他們按手印的認(rèn)罪書，直接交給娘。
“多謝族長�！睆埓夯ńo族長行禮后，看都沒看親爹跟弟弟一眼，直接帶著大家回村。
張老頭子指著她的背影罵不孝順，但是沒人搭理他。
張家族長更是直接將他們趕出去，院子門關(guān)上，其他人也紛紛回家，就留他們父子在風(fēng)中。
“村長，辛苦您了，明天我給您打酒喝�！睆埓夯飞显俅胃兄x村長。
這件事如果沒有村長來，不會解決得如此順利。
“那我可就等著了�！敝芗掖彘L樂呵呵地說著。
這一夜鬧騰，張春花回到家就趕緊洗洗睡覺，明天還得干活。
至于好妹子的謝禮，明天將兔子燒了，端過去一大碗。
周正山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很多事情鬧不明白，娘就好像換了一個人。
他很早之前就勸過娘，不要跟張家再扯上關(guān)系。
可娘當(dāng)時這么說的，只要她活著一天，就不會不管娘家。
可現(xiàn)在……
“正山，你鬧啥呀！要不我?guī)蛶湍�。”季香荷還以為男人是褲襠里那點(diǎn)事情。
她伸出手卻被周正山拍開了，有些委屈。
“你說咱娘是不是太奇怪了！”
“外祖母摔了，她不著急，還任由我們打舅舅，大晚上地給送到張家，鬧成這樣，等于兩家徹底斷絕來往�！彼趺聪耄枷氩幻靼�。
原本他以為娘是鬼上身，所以他偷偷地撒黑狗血，糯米，還求過一張符咒埋在家里。
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用，娘還能在太陽下行走，有影子，說明不是鬼怪妖精。
第三十八章
揍完兒子，神清氣爽
“那是奇怪嗎？那是換了一個人�！�
“你要說這個事情，那你自己想辦法，我得睡覺，明天還得早起�！奔鞠愫舌洁靸删�，也就沒了興趣。
這些天她徹底學(xué)乖了，跟婆婆對著干，一點(diǎn)好處都沒有，順著婆婆還能吃點(diǎn)肉。
再說，晚上婆婆說的那些話，她聽進(jìn)去了。
往后娘家的事情，她也少管點(diǎn)，得為肚子里孩子考慮。
周正山還沒想明白，就聽見了季香荷的呼嚕聲，一個女人打呼嚕聲音這樣大，讓他多了好幾分嫌棄。
這女人是豬嗎？以前也不打呼嚕，現(xiàn)在真是粗鄙。
另一邊周正河跟周正海也沒有睡，主要是周正河興奮地睡不著，拉著弟弟說話。
周正海還在抄書，他發(fā)現(xiàn)抄書不但能掙錢還能加深記憶，去學(xué)堂后，夫子讓他好好學(xué)，那眼神中的暗示他懂。
只要能考上秀才，夫子就打算將家中獨(dú)女許配給他。
這樣的事情，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會在意，甚至覺得夫子女兒配不上他。
畢竟夫子就是個老秀才，而他將來肯定能中舉。
但是現(xiàn)在，這件事變得很重要，他想繼續(xù)讀書，沒有錢，就要跟夫子搞好關(guān)系。
夫子這個學(xué)堂一年也能掙個一百多兩……
“三弟，你這個榆木疙瘩，我說那么多，你怎么不說話�！�
“我怎么想，都覺得不服氣，那么多銀子跟糧食，就這樣給張家了嗎？”
“我想要回來！你讀書多，腦子好，你說咋要�！敝苷泳褪遣幌氡阋司司恕�
周正海放下筆，看著湊過來的二哥，“你還不如想想成親后住哪里？”
“總不能帶著二嫂跟我擠一屋吧�！�
周正河拍拍三弟的肩膀，“二哥想過了，這屋子給我，你住到學(xué)堂去，這樣更有利于你好好讀書�！�
周正海拍開他的手，“你做夢！這個房間是我的，你只是借住�！�
“那你說怎么辦？現(xiàn)在蓋房子都來不及，再說娘出了彩禮，更不可能給我蓋房子。”
“那些書也沒有我們想的值錢，咱們家又沒寶貝�！敝苷影脨乐f，他又不敢去問娘。
周正海招手讓二哥耳朵湊過來，將這段時間的一個發(fā)現(xiàn)說出來。
周正河瞪大眼睛，“這是真的？”
周正海點(diǎn)點(diǎn)頭，“你等著，他們絕對會干，到時候你的機(jī)會就來了�！�
“好好好，我聽你的。三弟，你腦子真靈活，還得是你�！�
“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不過萬一拿到銀子，他們跑了咋辦？”周正河一直覺得娘跟妹妹口中的貴人，就跟傻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