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親家母，你在家吧！”
“我們來看看你，我家香荷不懂事，惹您生氣了。”
“還勞煩兩個弟弟上門來接，多虧親家母你明理。”季香荷娘上來就給張春花戴高帽子。
滿臉堆著笑，手中還拿著三個雞蛋。
送禮送單數(shù)，張春花雖然有些不高興，還是讓女兒收下。
“你們家香荷確實不懂事！”她就是不接招。
季香荷氣得跺腳，“娘，你看我婆婆�！�
“叫娘也沒有用，看你婆婆，就知道你做了過分的事情�！奔鞠愫赡锏芍畠�，讓她別說話。
周正山拉著親娘衣服，“娘，香荷有孩子，你別跟她置氣�！�
“聽說你救了一個貴人，他們送了你一大堆的糧食，銀子�！�
“您就拿出來一點點，給您未來孫子蓋屋，可不可以？”
“往后我們?nèi)齻�都聽話，我發(fā)誓�！�
周正河跟周正海直接跪下來，“娘，我們聽話�！�
張春花對著周正山伸出手，“既然聽我的話，十兩銀子給我�！�
周正山支支吾吾起來，“娘，銀子我花了�！�
“這可是一間屋的銀子，你花到哪里，是不是得給我一個交代�！睆埓夯ň椭浪粫贸鰜�，特意這樣問。
他們?nèi)值荜P(guān)系越好，她和兩個閨女就越危險。
多活幾十年，她的腦子不是毫無長進。
“親家母，銀子是給我家老頭子花了，正山這孩子孝順�！�
“老頭子生病了，他請的大夫，付了醫(yī)藥費，又將剩下銀子孝順我們�！奔鞠愫赡锎驁A場，給女婿使眼色。
周正山跪在親娘面前，“娘，這銀子我以后還你�！�
“兒子讓你受委屈，也愧對兩個弟弟。”
“我丈母娘將家里唯一的老母雞拿過來，你就別生我氣了。”
就在這時，他們帶來的老母雞下蛋了，“咯咯噠”地叫著。
那蛋熱乎的，周彩霞撿起來，偷看了娘一眼，她心中直打鼓。
三位哥哥認錯，娘指定會原諒他們。
自己跟姐姐又要過回以前苦哈哈的日子了。
想到這里，她就想哭。
她想永遠都做娘的寶貝，而不是賠錢貨，小野種。
“親家母你看看，這母雞多懂事。知道我沒錢，特意下個蛋，將禮數(shù)湊成雙�！�
“這是老天爺都在讓你消消氣，別跟孩子一般見識。”
“這都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當真不要了？”季香荷娘看起來都在為周家考慮，說好話，捧著張春花。
實際上，這不就是在這瞎胡掰扯。
“賣親娘給老丈人治病的兒子，我還能要嗎？”
“周正山，既然你如此孝順老丈人，你當上門女婿吧�！睆埓夯庑α�，真是好大兒。
“娘，你生氣就打我，也不能不要兒子呀！”周正山抓起娘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打。
一下又一下，很結(jié)實的那種，很快他的臉就被抽紅了。
張春花將手縮回來，“老大，那是十兩銀子，足夠買一頭牛犢子。”
“也可以買一個人回來，你現(xiàn)在去碼頭扛麻袋，一個月都掙不到一兩。”
說完，她盯著季香荷娘，“親家母，這銀子你們得還�！�
“你家還有兒子女兒沒成親，要是旁人知道季家吸女婿家的血，那他們估計就要在家給你們養(yǎng)老。”
“當初你家女兒要六兩六彩禮，已經(jīng)是你們村最高的。”
季香荷聽到這話，又不樂意了，“那劉家給你六十兩，你不去……”
張春花反手就給她一巴掌，“當著你親娘的面，我這個婆婆都要教訓你�！�
“親家母你聽見了吧，當兒媳婦的上躥下跳地嫁老婆婆，她該不該打？”
季香荷娘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以前這個寡婦親家母可沒這么厲害。
現(xiàn)在這是跟誰學的，又潑又能說。
第十六章
娘，你是貴人的相好嗎？
“咳咳！親家母，你教導香荷天經(jīng)地義。我們季家沒意見，是我這把老骨頭拖累孩子們�！�
“銀子已經(jīng)被花出去了，以后我們慢慢還行不行？”季香荷爹終于忍不下去。
再不打圓場，這就陷入了死局。
至于怎么還，那當然是慢慢還，反正他們沒銀子，態(tài)度上有了就行。
“行，當然行。我們可是親家，老三去寫個字據(jù)，讓你季大叔摁手印�！�
“這親兄弟都得明算賬，親家公咱們這關(guān)系，更得算清楚，你說對吧？”張春花哪能不知道對方的算計。
所以將計就計，有了欠條往后他們就不能蹦跶。
季香荷這個大兒媳也得乖乖在家待著，自己也是不會對懷孕的婦人下狠手，只要她乖。
“對，這養(yǎng)女兒都給別人家養(yǎng)，親爹娘的死活都可以不用管。”
“香荷，你往后就跟正山好好過。除了年初二，其他時間不用回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這把老骨頭死了，也不準你回娘家哭喪，上墳。”季香荷爹說完就開始猛烈地咳嗽。
那模樣就跟要將肺咳出來一樣，但是經(jīng)�？人缘娜耍瑧�(yīng)該能感覺出來，他是裝的。
裝弱，裝無辜，裝受傷……
“爹，我只是嫁到周家，不是賣給周家。”
“周正山，你趕緊勸勸娘，打我就算了，還要逼死我爹嗎？”
“十兩銀子我還，我往后每天采藥還�！奔鞠愫煞鲋H爹，大聲哭喊著。
婆婆真是太狠了，這個死老婆子，總有一天她要打回去。
“娘，兒子還要做人，你別鬧了！”
“三弟不準寫，這傳出去像什么話�！敝苷揭娤眿D兒哭成那樣子，心疼。
他都跪下求娘，娘還不答應(yīng)，真是太過分。
“老三，你寫不寫？”張春花盯著周正海，他要是不寫，她就換人寫。
等會兒再一起收拾他，哼！
“娘，我肯定聽你的話，我現(xiàn)在就寫�！敝苷ｑR上就做出了選擇。
現(xiàn)在娘有錢，大哥沒錢，有錢大哥也是不會給他花。
等娘消氣了，錢會給他花。
周正河摸著鼻子站在一邊，他也不會幫大哥。
將十兩銀子送給季家，他一兩都沒分到，憑什么要幫？
全天下就沒有這樣當大哥的。
“好啊，你們兩個現(xiàn)在都不聽我這個大哥的話。爹不在了，我是一家之主，長兄為父，你們就這樣對我�！�
“還有你們兩個死丫頭，是不是趁著我不在，在娘面前胡說八道�！敝苷秸酒饋砭土R弟弟妹妹。
被點到名的周彩霞就跟踩了尾巴貓一樣，她見娘沒原諒大哥，膽子就更大了，“大哥，是我跟姐姐一直掙錢養(yǎng)家�！�
“你這個長兄，為我們做了什么？長兄為父這話，在你身上就是個笑話�！�
“我就是不喜歡你，二哥還給我摘梨子，三哥用過的筆，也會送給我�！�
她不傻，看得出來，娘有意讓哥哥們起內(nèi)訌，她就順著娘的意思走。
聽到這話，周正河馬上示好，“小妹，二哥過陣子給你摘桃子�！�
“謝謝二哥，你要好好聽娘的話，咱們一家才會越來越好�！敝懿氏紱_著二哥笑。
張春花看著小女兒，心中很是欣慰，這孩子從小要強，心思敏感，腦瓜子卻也是最聰明的一個。
“彩霞說得對，只要你們聽話，孝順我照顧妹妹，那就還是咱們家人�！�
“有些人啊，心不在咱們家，有那個本事就趕緊搬出去，別礙眼�！彼粗炯依蟽煽�，送一個兒子給他們，都不敢要的慫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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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山氣得握住拳頭，他見三弟拿著欠條出來，更氣了。
他們?nèi)值芏际亲R字的，他跟老二念不下去，就待在家。
“周正海，你居然還寫上了利息！往后，我不認你這個三弟�！�
“欠條給我，我來摁手印，就算是我欠娘的。我去碼頭扛包還，這總行了吧！”
季香荷爹感動地說，“好女婿，爹就知道香荷沒看錯你�！�
“親家母，我知道你就是想讓孩子們正干。往后正山要是不好好干，不孝順你，我都不答應(yīng)�！�
“他馬上就是當?shù)娜耍欢〞絹碓蕉�。你呀，就不要生氣了�！?br />
“氣大傷身，孩子們會心疼。我也會心疼，你一直是最好的娘，這十里八鄉(xiāng)誰不知道�！奔鞠愫赡锷锨耙徊�，拉著她的手就不松開。
張春花手抽都抽不回來，這人，真的是——無恥！
她那手就跟刀子一樣割人，還這樣用力。
這季家老兩口，真會演，不去戲班子唱戲，真是太可惜。
“這欠條，就得親家公摁手印，周正山是我兒子，憑什么給你還債？”
“你要是讓他還債，將彩禮錢退了。讓他當上門女婿，我同意，非常同意，雙手同意�！彼苯悠艘话鸭鞠愫赡锏难�，總算是將手收回來。
她手背都紅了，看起來就跟受傷了一樣，她特意將手亮出來，讓大家都看清楚。
墻頭上，趙巧珍大聲說，“姐，我跟鐵牛都在家，你要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喊我們�！�
這事，她不好直接參與，震懾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好！”張春花笑著回應(yīng)。
她現(xiàn)在很厲害，暫時不需要幫助。
周正山看著院墻，他娘啥時候跟這個潑婦大嘴巴關(guān)系好起來。
這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娘，你非要這樣逼死我爹嗎？他身體不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
“我懷著你們季家的孫子投河去，你跟那個貴人相好，劉家六十兩銀子都看不上，非要用十兩銀子逼死我們�！奔鞠愫扇叶颊J為婆婆與那貴人有一腿。
貴人不娶她，也不讓她嫁人，所以才弄了這么一出。
要不然一個寡婦再嫁，六十兩銀子，誰會拒絕？
“娘，你跟貴人相好，我們幾個都不反對�！�
“這件事能不能翻過去？”周正山順著季香荷的話，表現(xiàn)很大度。
有貴人這樣的大腿，他們不在乎娘給人當外室。
張春花都被氣笑了，原來他們跟季家是這樣看這件事。
“周正山，你混蛋！”周彩霞直接一頭撞在大哥的肚子上。
娘清清白白的，居然被他們這樣潑臟水。
周彩云平時老實，任打任罵，現(xiàn)在聽娘被冤枉，她也大聲說，“大哥，大嫂，你們太過分了�！�
第十七章
欠條必須摁手印
“死丫頭，你敢撞我。”
“我打死你！”周正山捂著肚子，痛得臉色都蒼白。
周彩霞又用力跺了他一腳，“就撞你，你們往娘身上潑臟水�！�
她打完就跑，跑在娘身后。
周正山舉著手要打妹妹，但是看娘的眼神，只好放下來。
“季大昌，要么還銀子，要么就摁手印。否則我現(xiàn)在就開始敲鑼打鼓，告訴所有人�！�
“你們季家拿女婿的銀子，教唆女婿賣寡娘�！睆埓夯ù绮讲蛔專蓻]冤枉季家。
這劉家到處找八字合適的人，大兒子能知道這消息就是季家給的。
季香荷爹指著張春花，“你，你，你真是太過分�！�
“我摁，季香荷往后你就不是我女兒，廢物�！�
他摁完手印轉(zhuǎn)身就走，兩家等于徹底翻了臉。
季香荷娘將送禮的老母雞直接抱走，“哼！就沒有見過你這樣當娘的人，見不得兒子好�！�
“張春花你這樣刻薄，將來無兒送終�！�
他們兩個人氣呼呼地走了，損失四個雞蛋，還多了一張欠條。
還讓周家人吃了那么多糧食，這下子真是虧大了。
張春花將欠條收好，上輩子她付出一切，不也是無兒送終。
既然注定無兒送終，那就多賺錢，死之前將棺材買好，請人送終。
兩個女兒說不定愿意送終，所以不可怕。
“你們周家太欺負人了！”季香荷哭著跑回屋，撲在床上。
下一刻，她慘叫著，“我的床上怎么有雞屎？”
“誰干的！”
“這都誰干的，你們太欺負人，嗚嗚嗚。”
周彩霞捂著嘴偷笑，哈哈哈，真解氣。
周正河扭過頭，反正……不承認。
周正山趕緊去哄媳婦，不敢耽誤。
周正海小聲地問，“娘，劉家那銀子，你是怎么還的？”
“娘賣了爹留下來的書�！敝懿氏紦屩卮�，她知道二哥三哥后面肯定還會想辦法套她們兩個的話。
大哥一口一個貴人，就是想占便宜，想繼續(xù)賣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