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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這不正是一個離開太醫(yī)院的好機會?

    于是他趁著正殿里的人都在往外跑,跨過門檻時,左腳絆右腳,腳尖一用力,瞬間騰空而起,重重地磕在了朱紅色的柱子旁。

    他把握好了力道,又趁著最后還有一絲意識,重重地按下了身上的某個穴位,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虛弱。

    皇上在前院站定,腳下的震動已停。

    他還未發(fā)話,就又聽到“咚”的一聲響。

    皇上循聲望去,正好見到吳院判軟軟倒下的身子。

    “小夏子,速速去查明震動的原因�!�

    上了年紀的吳院判一向和善,不用主子吩咐,就有宮女和小太監(jiān)上前將人扶起來。

    片刻后,小夏子驚恐地回報。

    “皇上,鐘粹宮后院西配殿坍塌,奴才聞到了一股子黑火藥的味道,請皇上盡快撤離鐘粹宮!”

    皇上聞言,臉色大變。

    黑火藥的厲害他可是知道的,這明顯是有人故意想要毀壞密道。

    對方越是想要毀壞密道,皇上更是確定里面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夏子,你親自在鐘粹宮外守著,朕稍后就派侍衛(wèi)前來支援�!�

    “甄嬪你暫時帶著靈犀公主入住延禧宮�!�

    皇上說完,就在四名侍衛(wèi)的簇擁下快速地離去。

    朝廷對黑火藥有著嚴格的管控,基本上由官府壟斷,使用的審核程序極為嚴格。

    黑火藥容易受潮,炸毀西配殿的黑火藥應(yīng)該是近期運送進來的。

    皇上一回到養(yǎng)心殿,就召來夏刈派人到濯靈廠等地查看近來火藥的領(lǐng)取記錄。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讓人打一盆涼水進來。

    小夏子機靈,在他離開前將包袱呈了上來。

    隨著一張又一張的空白信紙顯示出文字,皇上的眉頭擰成了川字。

    寫信之人謹慎的很,但其中一張信紙的“相爺”二字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那是來信之人催促崔槿汐盡快送銀子購買人手之時,情急之下寫出來的。

    朝堂上下能被尊稱為“相爺”的,也只有明珠和索額圖。

    二人先后失寵于先帝,但皇上更傾向于那個相爺是先帝元后家族的索額圖。

    索額圖是廢太子的母族的領(lǐng)頭人,他是堅定的太子黨。

    后屢次卷入皇太子之爭,被先帝關(guān)在了宗人府,同年九月被賜死。

    索額圖時期的赫舍里一族乃是后族,深受先帝的信任。

    他在權(quán)力的巔峰時被先帝打壓下去,又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廢太子也被幽禁在宗人府,這二人湊在一起,有什么想法實屬正常。

    皇上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代替他小十一的說不定就是廢太子的血緣后輩。

    “夏刈,你親自帶人搜查毓慶宮,重點查看是否有密道!”

    鐘粹宮傳出的動靜不小,各宮都派了人去查看。

    安陵容派出了最會打聽消息的寶鴿。

    聽聞鐘粹宮后院西配殿被黑火藥炸塌,魚兒以及她帶進去尋找十一阿哥尸骸的人都沒回來后,寶鵲后怕跪在地上請罪。

    “主子,奴婢先前考慮不周,請您降罪!”

    安陵容輕輕地擺了擺手。

    “咱們的人又沒進密道查探,你先起來吧。”

    她安插在春禧殿的人無意中聽到魚兒向花蕊提起,鐘粹宮后院西配殿內(nèi)暗藏密道,就急忙傳回了消息。

    寶鵲在第一時間提議派人進去查探,安陵容擔心里面有危險,便沒同意。

    能偷偷在宮中挖密道的人屈指可數(shù),果郡王肯定無法完成這么隱秘的工程。

    后來她查到了赫舍里一族,就存了將這個透露給皇上的心思。

    “寶鵲,春禧殿的花蕊近來可有動靜?”

    “回主子,花蕊姑娘見了尋梅之后,除了到內(nèi)務(wù)府領(lǐng)月例,便一直閉門不出�!�

    寶鵲納悶兒得很,她連十阿哥都沒有抱出來過,還以十阿哥人小無法控制啼哭為由推拒了除夕宮宴。

    “娘娘,您說十阿哥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本宮不知,十阿哥還是個牙牙學(xué)語的孩子,派人盯著花蕊吧�!�

    安陵容心里隱約猜測,花蕊應(yīng)該是知道了十阿哥的身世,后來無意中發(fā)現(xiàn)崔槿汐同果郡王有牽連,才利用魚兒和尋梅除去她。

    花蕊出自果郡王府,能這樣做,左右不過是與那邊有仇。

    果郡王手底下調(diào)教出來的女子身不由己,十阿哥還是個孩子,若是花蕊有能耐......

    她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吧。

    嬉常在身邊能有花蕊這樣忠心的婢女,何嘗不是她的福氣?

    “宮里被人挖了密道,又有黑火藥出現(xiàn),皇上肯定會下令宮中戒嚴,讓各宮安插的人都老實待著吧。”

    “蘇培盛在宮外養(yǎng)傷之際,還耐不住寂寞跑出去聽曲兒。宮中滿是爾虞我詐,就讓他一直留在宮外好生享受富貴老爺?shù)纳睢!?br />
    小夏子在蘇培盛面前伏低做小多年,也該上位了。

    ......

    寒風(fēng)呼嘯,皇上一臉愁容處理手中的折子,時不時看向緊閉的簾子,心中充滿了焦慮。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夏刈跪在桌案旁稟報。

    “啟稟皇上,毓慶宮果然有密道,只是微臣去的遲了,入口二十米處被堵住了,底下人正在疏通�!�

    “好,朕知道了�!�

    皇上扭頭看向乾清宮的方向,沉著臉下命令。

    “來人!速宣宗人府宗正與和碩理親王弘晳入宮�!�

    率先趕過來的是上了年紀的宗正,皇上示意他在屏風(fēng)后面坐著不要出聲。

    沒過多久,弘晳匆忙入了正殿。

    “臣弘晳恭請皇上圣安!”

    “圣安?”皇上冷笑一聲,“朕可是一點兒都不安!”

    第689章

    借你的血一用等著起身的弘晳沒想到皇上毫無預(yù)兆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心頭一緊,擔憂地抬起頭,目光中滿是疑惑。

    “皇上何出此言?可有需要臣排憂解難之處?”

    皇上手一揮,小夏子就抱著一個孩子出來。

    “這是甄嬪所生的十一阿哥,去年朕在園子里避暑時,接到他病重的消息匆匆趕回。直到如今,這孩子的身子骨兒還不大好�!�

    “朕膝下的阿哥......”

    皇上沉吟片刻,目光始終盯著弘晳的表情。

    見他無動于衷,皇上突然失去了繞圈子的興致。

    “弘晳,朕想借你的血一用!”

    不說弘晳,就連屏風(fēng)后的宗正都被嚇了一跳,心中暗想:皇上這是要拿廢太子的兒子開刀嗎?

    小太監(jiān)將站起來的宗正請了回去,他決定先聽一聽皇上要說些什么。

    若是他當真要對廢太子的兒子趕盡殺絕,他就算是拼著老命也要跑出去勸諫一番。

    弘晳腦子里瘋狂的轉(zhuǎn)動著,他入宮前并未收到警示,看來皇上應(yīng)該是老毛病犯了,習(xí)慣性的猜疑而已。

    他恭敬的朝著上首一拱手。

    “弘晳受皇家供養(yǎng),皇上若是需要臣的血,臣自當奉上�?煞裾埢噬险f明,需要多少?”

    他這位皇叔當年跟在阿瑪身后求活路,對自己也極為和善�?蓞s在阿瑪被皇瑪法厭棄后,生起了不該有的野心。

    生在皇家,哪兒有半點兒所謂的親情可言。

    只可惜阿瑪看不透,一直為自己的跟班說話。

    皇上臉上陰晴不定,說了一聲“好”。

    “弘晳,朕只需要你的一滴血�!�

    “來人吶!取銀針和一白瓷碗的水來!”

    “皇上,您這是......”

    弘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崔槿汐密報,去年瓜爾佳氏在永壽宮告發(fā)甄嬪私通,皇上為了堵住眾人之口,用的便是滴血認親的法子。

    他今日的這番作為,很難不讓弘晳多想。

    果然皇上接了下一句。

    “朕要滴血驗親!”

    弘晳面不改色地反駁,“皇上,臣是十一阿哥的堂兄,怎能與他滴血驗親?這若是傳出去,豈不是......”

    當今皇上最好顏面,這荒唐之事要傳了出去,豈不是又要平添一筆笑料?

    弘晳他就是這個意思。

    皇上冷笑一聲,這個被自己照顧有加的侄子確實聰慧,但聰慧過頭了就是愚蠢。

    “來人,給朕按著理親王取血!”

    “皇上,臣不明白您為何要這樣做!”

    弘晳站起來反抗侍衛(wèi)們的靠近,本想替他說兩句話的宗正察覺到他的反應(yīng)不對,紋絲不動的坐回了椅子上。

    皇上他登基后,自己這個宗正形同虛設(shè),今日將自己喊過來做什么呢?

    “你不明白?弘晳,崔槿汐和她底下的人都招了!”

    皇上的一句話驚得宗正從屏風(fēng)后面露出了雙眼,直直的盯著小夏子懷里的十一阿哥。

    崔槿汐是甄嬪身邊伺候的掌事姑姑,難不成弘晳大膽地給皇上戴了綠帽子?

    宗正的一雙眼睛在皇上和弘晳之間來回打轉(zhuǎn),小小的眼睛里散發(fā)著亮光,驚得看守他的小太監(jiān)連忙上前輕扯他的衣袖提醒。

    皇上的笑話可不是誰都能看的,宗正他老人家會沒事,他一個伺候人的奴才就不一定了。

    “來人,給朕取理親王的血!”

    皇上親自拿過銀針,快速地朝著孩子的指尖扎下去,一滴圓滾滾的血液落入了白瓷碗里。

    隨著變色的白瓷碗越來越靠近,弘晳終于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恐慌,大喊了一句。

    “不用驗了!”

    “弘晳,你終于承認了狼子野心!”

    皇上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

    “朕的小十一到底做錯了什么,你為了貍貓換太子,連才出生的孩子都能痛下殺手?”

    “你的小十一?哈哈哈,當真可笑!”

    弘晳用力地揮開了捉著他的侍衛(wèi)。

    皇上一個眼神看過去,侍衛(wèi)沒再上前拿人。

    他黑著臉看向狂笑不止的侄子,心痛地質(zhì)問。

    “弘晳,朕自認為待你不薄,你明知道朕膝下子嗣不豐,為何要對朕的小十一下手?”

    “待本王不�。窟@話你可真說得出口。”

    弘晳冷笑一聲,既然他所做之事已被發(fā)現(xiàn),干脆直接撕破臉。

    “本王的親王爵位是皇瑪法臨終前預(yù)備特封一人為親王,那便是本王!與你有何干系!”

    “所有的叔伯里,就屬你最為陰險奸詐。明面上對封為皇太子的阿瑪畢恭畢敬,背地里與那些人一樣覬覦大位,甚至阿瑪被廢,與你脫不了干系!”

    弘晳的話語如同利劍一般刺向皇上。

    “弘晳,你簡直是一派胡言!”

    皇上氣得隨手抓起茶盞就朝著他扔過去。

    當年皇阿瑪正值春秋鼎盛之際,二哥的兩立兩廢完全是他自己行事不端以及參與了索額圖與明珠之間的黨爭犯了帝王忌諱造成的。

    二哥是皇阿瑪親自教養(yǎng)的,完全按照繼承人的標準來培養(yǎng)。

    他文武雙全,深得皇阿瑪?shù)男湃�,年方二十便替皇阿瑪處理朝政�?br />
    胤禛最初對這位元后所出的嫡親二哥是抱有敬意的,他努力的目標一直是成為輔佐帝王的賢王。

    皇阿瑪因著他能看清自己,才給了幾分好臉色。

    哪成想后來父子間發(fā)生了很多不能外人道的事情,二哥開始變得自暴自棄,對一直疼愛他的皇阿瑪心生怨恨。

    后來多次窺探皇阿瑪?shù)膸づ�,甚至有一晚偷偷進了里面。

    皇阿瑪認定他有不臣之心,這才被廢。

    大哥和老八抓住機會,興風(fēng)作浪。

    胤禛作為廢太子的追隨者,沒少被這兩位找茬兒,皇阿瑪因著對二哥的失望,對此視而不見。

    一年后二哥復(fù)立,他酒后抱怨自己年過四十還在當太子。

    這不是明著嫌棄皇阿瑪活得太長,盼著他死嗎?

    二哥隨后又在他的意料中被廢。

    若是二哥登基,他一定可以善終。

    但他先前追隨二哥時與其它兄弟皆有嫌隙,若是不爭,最后的下場顯而易見。

    胤禛也是在這個時候起了奪位的心思。

    弘晳怒目而視,“那你能不能告訴本王,為何你登基沒兩年,身強體壯的阿瑪就因病逝世?”

    “這個本王來替你回答,你登基之初,其它叔伯不服,你為了殺雞儆猴,就對幽禁的阿瑪動了手�!�

    “即便有著皇瑪法留下來的人手,也沒能保住本王那可憐的阿瑪?shù)男悦 ?br />
    弘晳的話語中滿是悲痛和憤怒。

    “......”

    “胤禛,你殘害手足,逼死生母,不配為帝!”

    宗正一聽到這大逆不道的話,猛地沖出來,狠狠的一巴掌搧在了弘晳的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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