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短短半年內(nèi)，皇上膝下又多出來三位阿哥，本宮怕有人對阿哥所那邊伸手，你讓人盯緊一些。若有任何異常，立即報到本宮這里�！�
她再通過寶鵝之口傳向養(yǎng)心殿。
皇上既為人父，那就得為孩子考慮周全。
此時被安陵容記掛著的皇上正在永和宮的后院看著朧月放紙鳶，在他三米開外的地方坐著沈眉莊。
暖黃色的陽光灑滿大地，金色的光線跳躍在小姑娘的發(fā)間，為她平添了幾分罕見的靈動與俏皮。
“惠妃，朧月比從前活潑了許多，這都是你的功勞�！�
目光一直停留在朧月身上的沈眉莊溫婉一笑。
“皇上，從前是臣妾想差了。臣妾一直想將朧月培養(yǎng)成淑和公主那樣溫柔賢淑的，近幾個月來才發(fā)現(xiàn)孩子是有自己的天性的，應當放手讓她成長�！�
皇上連姿勢都沒變，饒有興致的問道。
“哦？惠妃如今盼著朧月往后長成個什么樣子的？”
“皇上，臣妾斗膽求您一件事。”
沈眉莊起身跪在了地上。
“臣妾醒悟得太晚，讓朧月這孩子吃了不少苦。臣妾求皇上讓她至少在出嫁前過得肆意暢快些。”
皇家的公主逃不掉聯(lián)姻的命運，大多遠嫁蒙古各部。
其中有不少公主莫名其妙地病逝了，京城這邊明知道其中有貓膩，但也無可奈何。
下一個公主還是會被送出去聯(lián)姻。
沈眉莊對朧月有愧，這可能是自己為她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朧月老遠看到額娘跪在地上，連忙將手上的東西一扔，“噔噔噔”小跑過來跪在了沈眉莊的旁邊。
“女兒給皇阿瑪請安！”
她的小手悄悄的碰了碰身側(cè)之人冰涼的手，眼中滿是關(guān)切。
沈眉莊回了她一個溫暖的笑容。
皇上將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心中不禁一軟。
“你們都起來吧�！�
“惠妃，朧月沒枉費你對她的疼愛�！�
“臣妾多謝皇上恩典。”
沈眉莊起來前對著皇上行了個大禮。
皇上將朧月扶起來，溫聲解釋。
“皇貴妃曾經(jīng)說過，祖宗是在馬背上叱咤風云的，皇家的公主也不能墮了祖先的威風。若是朧月愿意，可以跟著昭華和安樂一同習武�！�
皇家的公主永久留在蒙古各部的不在少數(shù)，皇上想起被人代筆安慰喪妻駙馬的信件，心中就憋悶不已。
也許容兒說得對，要將皇家的公主教得厲害些。
“女兒多謝皇阿瑪�！�
朧月欣喜地應下后才反應過來。
她用余光瞟向額娘，發(fā)現(xiàn)對方正對著自己笑呢。
額娘這一年來待她可真好，朧月笑彎了眉毛。
沈眉莊伸手取下不知道什么時候飛到她頭上的絮絮，貼心的提醒。
“你的紙鳶越飛越高了，快過去拿著吧�！�
朧月如今的生活也是年幼的她所向往的。
只不過歲月太無情，將人打磨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沈眉莊才落座，皇上就冷不丁地問道。
“惠妃求朕讓朧月過得肆意快活些，幼時的你可曾肆意快活過？”
“回皇上，臣妾......”
沈眉莊的目光瞟向遙遠的天際，眼中閃過一絲緬懷，“臣妾有父母兄長的呵護，已是萬幸�！�
“朕聽聞你幼時曾在外祖家住過一些時日，那時......”
沈眉莊輕笑一聲，好似沒聽出來皇上話語中的打探。
“臣妾的母親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嬌寵長大的孩子，他們自然待臣妾好�！�
“況且臣妾那時結(jié)識了嬛兒，雖說我比她略長一些，但嬛兒是個要強的性子，處處關(guān)照我�！�
皇上像是被她的話勾起了興趣。
“年幼的貞妃是如何要強的？”
“臣妾記得最開始時，嬛兒同我是一起學琴的。只女先生說了一句，她的琴略帶匠氣。她便在私下里用功，每日練到半夜。直到得了先生的夸獎，才愿意帶著臣妾和胡同里的孩子們玩耍�！�
沈眉莊笑著說起曾經(jīng)的往事，只是笑意始終不達眼底。
第637章
最后的質(zhì)問一頓安靜的晚膳用完，皇上便稱有折子要處理。
沈眉莊親自將人送到宮門口，盈盈一拜。
“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看著眼前宮裝略顯空蕩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難言的情緒。
他輕輕嘆了口氣，“外頭風大，你快別送了吧�！�
皇上話落，未等沈眉莊回應，便大踏步地離開。
然而，他才走到延禧宮附近，耳邊就傳來了一道驚慌的呼喊聲。
“主子！”
皇上腳步一頓，沉聲吩咐。
“蘇培盛，你去宣院判來給惠妃看診�！�
他已年過半百，這一路走來送走了不少人，此刻心中隱隱有種預感，今日的陪伴或許是來送別惠妃的。
這兩年每逢有人逝去，他總會聯(lián)想到自己。
膝下的孩子尚且年幼，他不敢過早地離去。
沈眉莊順下那口氣兒，便看到白胡子院判跪在床邊給她診脈。
她將手往回一縮，歉意的開口。
“今日又叨擾院判了。本宮的身子......還能撐多久？”
院判哪兒敢直接對皇上的妃子說：你沒兩個月好活了。
他還是重復從前的那句話，“惠妃娘娘，您放寬心，好生調(diào)養(yǎng)著。”
“微臣這就去寫藥方子。”
“好，有勞院判了�！�
沈眉莊從他急切的話語中聽出自己沒多少時日了。
青菊送完院判回來，就看到原先躺著的主子坐了起來。
她連忙放了兩個枕頭在她的身后，關(guān)切的問道。
“主子，您今日坐了太久，怎不躺下歇著？”
“青菊，讓人守在寢宮外，本宮有話要說�！�
沈眉莊默默的將計劃在心中過了一遍，眼中透出了瘋狂的堅決。
再回神，發(fā)現(xiàn)青菊已經(jīng)跪在了床前。
“讓宮外的人將甄嬛困在鐘粹宮又失寵的消息傳到溫實初的耳中，切記說得越慘越好�！�
“是，奴婢記下了。”
青菊聞言，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她還是哭著應下了。
沈眉莊將手伸到她面前。
“把東西給我吧�！�
青菊跪著往后退，不停地搖著頭，哀求道：“主子，求您別……”
沈眉莊費力地閉上了雙眼，“青菊，我好累，真的撐不下去了......”
每晚只要她一閉眼，和甄嬛相處的點點滴滴就一一閃過，那一幕幕仿佛都在無情地訴說著自己曾經(jīng)的愚蠢。
隔日，沈眉莊歇晌才睜開眼，青菊就低聲稟報。
“主子，溫太醫(yī)前來給您把脈�！�
沈眉莊像往常一樣回復。
“請他進來吧。”
青菊緊抿著唇，不舍的看了她好幾眼，才用小拇指指了指床底下。
沈眉莊微微點頭，溫和的催促著。
“你快去吧�！�
“溫太醫(yī)和嬛兒有舊，對本宮又盡心盡力，別讓人久等了�！�
片刻后，消瘦了不少的溫實初就出現(xiàn)在了沈眉莊的面前。
“太醫(yī)院太醫(yī)溫實初......”
沈眉莊的手微微一抬。
“溫大人，無需多禮。你今日前來可是有事？”
溫實初從隨身藥箱中取出一個溫潤的大肚小瓷瓶，恭敬地遞過來。
“微臣從同僚處聽聞惠妃娘娘昨日暈倒在宮門口，特連夜趕制了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藥丸子。娘娘若是稍有不適，可服用一些�！�
“多謝溫太醫(yī)好意。本宮曾聽嬛兒說過，你親手制作的藥丸子千金難求，沒想到如今我也能有幸能得到�！�
沈眉莊像是隨意一提，轉(zhuǎn)而問道。
“聽聞溫太醫(yī)婚期將近，可是真的？”
溫實初舌尖的苦澀快速蔓延開來，他如實回復。
“回稟娘娘，家中確實已定下了婚期。只是請柬不方便帶入宮中，還請娘娘見諒。”
他心中暗自嘆息，這輩子娶不到心上人，能守護著她最疼愛的妹妹也是好的。
垂頭看腳的溫實初根本沒發(fā)現(xiàn)沈眉莊揭開了小瓷瓶，快速的將什么東西放了進去，然后又晃了晃。
“本宮知道宮規(guī)森嚴，只是你同嬛兒妹妹成親的日期已定，可有知會她一聲？”
溫實初朝著沈眉莊拱了拱手。
“惠妃娘娘，此事還有請您替微臣轉(zhuǎn)達�！�
惠妃娘娘曾經(jīng)說過皇上疑心重，挨了二十板子的他深有體會。
當日踏出永壽宮時，他曾經(jīng)發(fā)過誓：只要嬛兒過得好，他遠遠地看著也行。
只是沒想到，皇上還是因著當日之事遷怒了嬛兒。
一聽說如今的鐘粹宮幾乎成了冷宮，皇上從未上門探望過十一阿哥和靈犀公主。
他便不顧雙親和玉嬈的阻撓，執(zhí)意要入宮來看上一眼。
即便不能見上一面，能得知故人新進的消息也是好的。
沈眉莊收起了溫和的笑意，犀利的眸子上下掃射著溫實初。
她厲聲質(zhì)問。
“溫太醫(yī)，這里沒有外人。本宮想知道當日瓜爾佳氏的話有幾分真？”
溫實初心中一驚，連忙辯解。
“回稟娘娘，祺貴人她素來嫉恨貞妃娘娘，她的話......”
“夠了！溫實初，本宮可不瞎。你對嬛兒的情意連本宮都能輕易看出來，你不會自作聰明地認為皇上也看不出來吧？”
面對沈眉莊的詰問，溫實初一時語塞。
他從有記憶起就將那個鮮活的女子放在了心上，這一放就是多年。
“溫太醫(yī)！我再問你，嬛兒的龍鳳胎可是同你有干系？”
溫實初被這話嚇得心一顫，下意識地反駁。
“惠妃娘娘，請慎言！當日在眾位主子的見證下，皇上的血同靈犀公主的血融在了一起，這足以證明龍鳳胎是皇上的孩子�！�
沈眉莊諷刺一笑。
“溫實初，本宮曾在嬛兒的匣子里見過你的一條素帕，那個素帕的一角用同色的線繡了一片小小的五瓣竹葉�！�
第638章
臨終交代“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嬛兒曾無意中提過，五瓣竹別有一番風味，很想住在這樣的竹園里。”
“后來溫家便有了一個精巧的竹園，里頭種的恰好是五瓣竹�！�
“溫實初，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本宮不管你和嬛兒之間曾經(jīng)有過什么山盟海誓，你現(xiàn)在都死心吧�！�
沈眉莊看著溫實初臉上的血色盡褪，又繼續(xù)放狠話。
“即便嬛兒的那兩個孩子是你的，你這輩子不出現(xiàn)在她面前，對她而言才是最好的......咳咳咳......咳咳咳......”
沈眉莊連忙用帕子捂住嘴，好似不想讓寢宮外的人聽到一樣。
溫實初顧不上反駁她的話，急忙提醒。
“惠妃娘娘，您先別激動，快服用藥丸吧�！�
他順手將放在一旁的茶盞遞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送來的水已變得溫熱，正適合服送小藥丸子。
身子不適的沈眉莊也顧不得其它，哆嗦著手想要打開小瓷瓶。
奈何一直抖著的手不聽使喚。
溫實初見狀，上前一步。
“娘娘，微臣失禮了�！�
他打開瓷瓶，將細小的藥丸子倒在沈眉莊的手上，又連忙遞過茶盞。
沈眉莊吞服了藥丸子后，含笑將茶盞遞回去。
“有勞溫太醫(yī)了�！�
“近來連呼吸都覺得困難，這身子想必快撐不下去，才忍不住多嘴幾句，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娘娘教訓的是，微臣確實要避嫌�！�
溫實初恭敬地回應，同時掏出帕子覆蓋在她的手腕上，正要將手搭上去，沈眉莊苦笑著收回了手。
“溫太醫(yī)，院判大人昨日才把過脈，你不用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