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和妧貴人交手的這幾次,玉貴人心中還是很清楚此人的,她心機頗深,又冷靜自持,怎么會容許純嬪的人進牡丹軒?
不過玉貴人雖然察覺了不對勁,卻將這樣的想法壓了下來,只是沉默又安靜的坐在旁邊,聽著她們商量計策,自己未發(fā)一言。
……
天色將近大亮時,忽然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了宮中的寂靜。
“不好了,不好了,淑貴人小產(chǎn)了!”
君沉御得到消息時才剛從牡丹軒出來,他立馬趕去了祥云宮。
御林軍和太監(jiān)緊隨其后,將整個祥云宮里里外外地圍住了。
皇后得知消息,趕忙坐著軟轎一路趕過來,“好端端的,怎會流產(chǎn)……”
溫云眠是跟在君沉御身后一起來的,她走進祥云宮之前,抬眸看了一眼烏云壓頂?shù)奶焐?br />
這場風波,總算是要開始了。
只是唯一略有不定數(shù)的便是玉貴人了。
溫云眠壓下心思,進到宮殿那時就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味。
皇后進來時差點沒能站住,好在溫云眠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皇后娘娘小心�!�
皇后胸口急促喘氣,朝著溫云眠點頭,這才往殿內(nèi)走去。
“皇上……”
君沉御臉色極其陰沉。
太醫(yī)匆忙趕了過來,跟在中間的還有禰玉珩。
君沉御立刻吩咐,“趕緊去給淑貴人醫(yī)治!”
“是!”
舒貴妃等人匆匆忙忙往祥云宮來,剛踏進來,瞧見里面的動靜不由得暗中勾唇。
看到溫云眠安靜的站在角落里,舒貴妃冷眼掃向她,“妧妹妹也來了。”
溫云眠溫順行禮�!皨彐娺^貴妃娘娘�!�
淑貴人慘叫的聲音一直縈繞在耳邊,她慘白著臉,腿上滿是血跡,宮女一盆接著一盆的水端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太醫(yī)等人才迅速走到了跟前,“皇上,貴人她,她怕是不妥了……”
君沉御眉峰冷厲,“什么意思?”
“貴人她身上有用過白羅的跡象!白羅活血化瘀,而且能使懷胎的人有大出血的跡象,此藥藥效很強,指沾染片刻,便能滑胎�!�
君沉御目光陰森,“好端端的淑貴人身上為何會沾染白羅!給朕查,立刻去查!”
第49章
御林軍的動作很快,直接將祥云宮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物品。
祿公公也是汗流浹背的到了君沉御面前,“皇上,暫且沒有找到什么可疑的東西。”
反倒是淑貴人身邊的婢女檀香迅速跪了下來,“皇上,奴婢有話回稟�!�
君沉御皺起眉頭,“說!”
檀香連忙開口,“回皇上,小主懷上身孕時并沒有什么異樣,太醫(yī)也說腹中孩子康健�!�
“只是這兩日,小主用織錦云華浮光錦裁剪了衣服,穿上身后便覺得腹部微涼疼痛不止,直到今日早上再次穿上這件衣服,小主便直接昏了過去,等太醫(yī)過來,小主已經(jīng)流血了�!�
君沉御臉色陰沉,“那衣服在哪?”
檀香不敢耽擱,趕緊將衣服取了過來。
淑貴人臉色蒼白的撐著身子,仔細回憶一下,確實是穿上這身衣服以后才有的不適之癥。
她連忙拉住君沉御的手,哽咽著說,“皇上一定是這衣服一定是這衣服上有問題!還請皇上一定要替臣妾做主�!�
君沉御丹鳳眼里滿是薄涼,在看到哭哭啼啼的淑貴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便知此人無用了。
溫云眠安靜的站著,看到皇上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不由得有種唇亡齒寒的悲涼。
可淑貴人將君沉御當做自己唯一的依靠,那樣楚楚可憐的依附在君沉御身邊,等他做主。
舒貴妃拿帕子遮擋了下唇角,掩蓋住了得意的笑容。
皇上吩咐,“張?zhí)t(yī),你來看看這衣服�!�
張?zhí)t(yī)趕緊將衣服接了過去。
仔細查驗后,連忙跪了下來,“皇上,這衣服上面被人熏了白羅香。而且此人用法極為隱妥,若不是微臣熟悉這種藥物,怕也無法分辨得出來�!�
君沉御眼尾滿是戾氣,“這件衣服可是內(nèi)務府送來的?”
祿公公連忙上前回,“回皇上,正是內(nèi)務府送來的�!�
“讓內(nèi)務府總管來見朕!”
整個祥云宮內(nèi)充斥著令人恐懼的煞氣,君沉御周身滿是帝王陰沉,此等怒火令人驚恐。
所有人大氣不敢喘,安靜地等著內(nèi)務府總管過來。
內(nèi)務府總管到的時候,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君沉御跟前。
來的路上他并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事。
眼下瞧著如此陣仗,還以為自己哪一步行差踏錯惹事了,臉色慘白的望向君沉御,“奴才參見皇上�!�
君沉御抬手將衣服丟在了地上,“朕問你,這個綢緞上面為什么會有白羅的氣味?你們內(nèi)務府是怎么當差的?!”
內(nèi)務府總管肥碩的臉上一抖,他到底在宮中混跡了這么多年,一下便明白了,怕是這衣服引起的淑貴人滑胎。
認出衣服后,他趕緊說,“皇上明鑒。這批綢緞一共有十匹,進了內(nèi)務府以后奴才就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將綢緞送去了延禧宮,祥云宮和牡丹軒�!�
“可沒想到底下的人弄錯了,將三匹綢緞都送到了牡丹軒,奴才發(fā)現(xiàn)的時候,立刻就讓人去取回來了。”
“淑貴人身上穿的那一身綢緞,就是從牡丹軒取回來的,會不會是妧貴人……”
“放肆!”君沉御聲音帶怒意,“你們就是這么辦差事的嗎!”
皇后眼眸微縮,“皇上,臣妾并未讓人送綢緞給妧貴人�!�
帝王震怒,皇后也不免心驚。
溫云眠立馬走了過來,皇上,嬪妾還記得送綢緞的那個小太監(jiān),不如嬪妾派人帶著祿公公他們派人去找找,想來找到他就明了了。”
君沉御允準,祿公公趕緊帶著人去查。
明公公緊跟在祿公公身后。
祿公公的動作還是十分迅速的,不過片刻就將人帶來了。
小太監(jiān)臉色驚恐,“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舒貴妃臉色巨變,她不是已經(jīng)吩咐將人處理了嗎?
君沉御沉聲質(zhì)問,“說,究竟是誰吩咐你把綢緞送去牡丹軒的!”
小太監(jiān)嚇得六神無主,看他支支吾吾,君沉御當即道,“拖去慎刑司,嚴刑拷打!”
“不要啊皇上,奴才說!”
“是純嬪娘娘,是她讓奴才去送的!”
此話一出,純嬪驚愕不已的跪地,“皇上,臣妾是得了這些綢緞,這也是臣妾一直珍藏著不舍得用,實在是因為喜歡妧妹妹她們,又怕壞了規(guī)矩,這才讓人以皇后娘娘的名義送去,臣妾知錯了……”
“放肆!你竟敢利用本宮的名聲去謀害淑貴人,嫁禍妧貴人,真是豈有此理!”皇后怒火叢生。
純嬪急忙辯解,“皇上,如果臣妾真的有心要害兩位妹妹,怎會直接將滑胎藥放在綢緞上,這必定是有人拿到綢緞后才動手的呀,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玉貴人一直安靜的站著,看向舒貴妃和純嬪的目光帶了一絲陰霾。
就在這時,內(nèi)務府的人急忙來報。
“奴才參見皇上!”
君沉御蹙眉,“何事?”
副總管姜公公趕緊稟告,“回皇上,奴才今日讓人盤點牡丹軒送回來的,沒用完的糯米灰漿,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東西�!�
說著,姜公公趕緊東西遞給了旁邊的太醫(yī)。
姜公公道,“奴才看著像是被人摻了東西,不敢隱瞞,所以特來請示皇上。”
禰玉珩趕緊將糯米灰漿里結(jié)塊的綠色之物檢查了一番。
殿中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看著。
片刻后,只見禰玉珩神色一變,急忙到帝王跟前,“啟稟皇上,這里面是……”
君沉御神色冷厲,“是什么?”
“是被人摻了白羅的灰漿�!�
此話一出,殿中所有人都驚了。
溫云眠硬是強迫自己流出了眼淚,驚愕的喘氣,“這里面為何也要白羅……”
帝王的氣息瞬間冷了下來,“小祿子,立刻帶人去牡丹軒。”
祿公公神色凝重,“奴才遵旨!”
他帶著人迅速往牡丹軒趕去,帝王神色憐憫的看向溫云眠,“別怕�!�
魏貴人也沒想到,溫云眠的宮中竟然也有白羅……
溫云眠眼底冰冷,面上卻楚楚可憐的。
純嬪和舒貴妃感覺到不對勁了。
白羅為何會出現(xiàn)在糯米灰漿里?
第50章
過了一會,祿公公帶人快步回來。
“皇上,太醫(yī)已經(jīng)看過了,牡丹軒的墻壁上有修補痕跡,而修補所用的糯米灰漿里,全是白羅�!�
“放肆!”君沉御眉目瞬間降至冰點。
禰玉珩連忙道,“皇上,若是白羅一直在墻壁中,妧小主本就不易有孕的體質(zhì),怕是更要受損了……”
溫云眠眼睛猛然紅了起來,豆大的淚珠順著眼眶落下。
舒貴妃驀然怔住了,她側(cè)眸看了眼純嬪。
這個主意是玉貴人提出的,可一切都是純嬪在做!
如今溫云眠的院子里非但沒有藏著白羅,反倒成了受害人?
這個蠢貨!
純嬪咬緊嘴唇,她也不知這是怎么回事。
云漾此時跪了下來,聲音怯懦的說,“皇上,前兩日牡丹軒的墻壁脫落,也是那個時候補的墻,不過沾手的人皆是牡丹軒的人,想必不會對小主下手的�!�
一提起此事,君沉御也頗有印象。
他冷冽的眸子看向了站在旁邊局促不安的純嬪。
即便純嬪的腦子再不靈光,也想到了那日她派人去牡丹軒看熱鬧一事,頓時心慌無比。
玉貴人淡淡勾唇,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看著溫云眠的身影,不由覺得棋逢對手了。
這個女人當真是心機深重,在后宮之中不聲不響便能做局反殺。
倒是個讓人欣賞的聰明人。
“純嬪,朕記得那日你特地派人跟隨著云漾一同去牡丹軒修補墻壁!此事不用朕提醒你了吧?”
帝王怒火撲散開來,純嬪渾身發(fā)軟,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皇上,嬪妾沒有害妧貴人,嬪妾只是讓人去看看熱鬧而已,沒有將白羅放在糯米灰漿里呀,還請皇上明鑒�!�
純嬪此時覺得自己真是冤枉極了。
雖然她極力想要害死溫云眠,好報了自己上次禁足的仇,可是那能致使人滑胎的白羅也不該在墻里面呀……
禰玉珩上前開口,“皇上,微臣仔細檢查了一番,發(fā)現(xiàn)綢緞里雖有白羅,卻不是后來放進去的,倒像是制作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沾染了白羅氣息�!�
溫云眠此時找準時機,柔弱開口,“皇上,既然刺繡綢緞有問題,不如請尚衣局的繡娘來問話�!�
純請大驚失色。
繡娘……
舒貴妃已經(jīng)預感不妙,眼神微變。
君沉御冷眼掃過去,“立刻將負責刺繡綢緞的繡女帶過來!”
“是!”御林軍得了命令,當即就去了尚衣局。
此事驚動六宮,實在是人心惶惶。
淑貴人本想再求君沉御安慰的,可是看到君沉御的目光一直凝在溫云眠的身上,淑貴人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在溫云眠這顆美的像珠玉一樣的女子面前,她總是要落后一籌。
本以為有了孩子便能夠壓在溫云眠的頭上,再有姑母的扶持,她一定可以秉承家族意愿,成為可以幫扶首輔府的寵妃。
如今她的愿望破滅了,可知曉溫云眠和她一樣皆是受害人,不由得將心中的怨懟堆積到了純嬪身上。
純嬪手心里滿是粘稠的汗,也不知怎地,總覺得后背發(fā)涼的很。
若真搜出來什么東西,那她豈非成了首輔府和皇后的敵人了?
她和嫻妃雖是齊家人,卻并非同枝,她的家族根本不足以對抗首輔府……
“皇上,繡娘帶到。”御林軍首領匆匆趕了進來,身后帶著一個模樣清秀,年齡不大的繡娘進來。
繡娘剛進來時,還一臉的迷茫,“奴婢參見皇上�!�
君沉御居高臨下發(fā)問,“煙衾刺繡綢緞可是出自你手?”
繡娘心頭一震,連忙俯身,“回皇上,確實是出自奴婢之手。”
“上面沾染的白羅,可是你所為?”帝王聲音低沉冷冽。
繡娘早已緊張的濕了后背,她慌張?zhí)ь^,皇上,奴婢不知什么白羅呀。”
這時,只見后面趕回來的御林軍將手中收來的東西盛到了祿公公手上,“啟稟皇上,這是在太液池搜到的荷包,經(jīng)尚衣局眾人指認,是出自這位陳繡娘之手�!�
陳繡娘瞬間驚了,這是……
這是她丟得那個荷包!
怎會在太液池!
祿公公在君沉御的眼神示意下,趕緊轉(zhuǎn)交到了禰玉珩手里。
禰玉珩檢查過后,立刻復命,“皇上,里面正是尚未用完的白羅粉末�!�
當白羅遞過來時,君沉御鋒利的目光更顯凌厲。
繡娘嚇得臉色慘白,慌亂仰起頭,“皇上,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
皇后此時站出來,聲音雍容,“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
繡娘渾身都如篩糠,最終經(jīng)不住驚懼,哭著說,“皇上饒命,是純嬪,都是純嬪娘娘指使奴婢做的,是她讓奴婢把絲線全部浸泡在白羅水里的……”
純嬪驚了,“你胡說!”
她趕緊看向君沉御,“皇上,臣妾是冤枉的,這個繡娘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