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公儀仇冷笑一聲,抬手?拿起了小案上的戒尺:“伸手?!”
他?的眼神陰沉得可怕,蕭景姝想?起上次的疼來,下意?識把手?背在了身后:“我沒有做錯事,先生為何又要打我……”
“你沒做錯事?”公儀仇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怒意?,“你不是?早就同衛(wèi)覬暗通款曲了么?若非如此,他?怎會娶一個不能生育的女郎為妻?”
蕭景姝耳畔如有驚雷響起。
是?了,那碗毒藥——喝下那碗毒藥已經有些日子了,她的身子在慢慢恢復成?百毒不侵的模樣,那遠遠比不過她給?自己下的猛藥的絕嗣之毒估計已經被消化掉了,李太醫(yī)根本就沒能診出她“不能生育”!
而她自己昨日只在留心那針法有沒有對蕭不言起效用,根本忘了公儀仇設下的這一重試探!
可這個疏漏仍有補救的機會,蕭景姝腦子轉得飛快:“當時那太醫(yī)只說我體內有常年積下的藥毒,調理一番便?無礙了,許是?他?沒診出來呢?又或許他?覺得這毒不妨事他?能解開呢?”
“我以往從未與衛(wèi)覬有過牽扯!”蕭景姝提高?了嗓音,“先生,您不能僅憑臆測就冤枉我!”
公儀仇根本聽不進去蕭景姝在說什么。
他?雖安排她來了金陵,可是?從未、從未想?過真的將她嫁給?衛(wèi)覬!他?只是?想?試一試,看這二?人之間是?否真的有什么古怪!
如今試出的結果不合心意?,她還為了一個衛(wèi)覬用這么沖的語氣同他?說話!
公儀仇氣得額角直跳,伸手?猛地將蕭景姝拉了過來。
即便?他?身體不好,可依舊是?蕭景姝抵抗不了的成?年男子的力道。她被拽得一個趔趄,幾乎趴在了公儀仇膝上,背在身后的手?也松開了。
這樣根本不方便?再?去打她的掌心,于是?公儀仇干脆就著蕭景姝眼下的姿勢將她按在膝頭,戒尺對著她后腰下幾寸的圓潤抽了下去。
蕭景姝的腦中一片空白。
不知打了多少下公儀仇才放開了放開了她,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fā)出痛呼,反應過來時已捂著腰臀跌坐在地上,滿臉都是?冰涼的淚痕。
她已經十六了,不是?六歲,怎么能挨這樣的打!
離開劍南后的幾乎所有事都在她意?料之中,她面上或喜或嗔,可心中大多平靜。唯獨這一次失了手?,得到?的懲罰也讓人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么能這樣……他?怎么能這樣……
他?就是?把自己當個逗趣的、解氣的、發(fā)泄的玩物,才不顧她的臉面下這種手?!
公儀仇先前并未多想?,直至看到?蕭景姝面色青白交加,滿眼不可置信后才覺出不對。
她側臥在地上,單手?捂著后腰處,愈發(fā)顯得線條流暢身姿窈窕,養(yǎng)回些光澤的烏發(fā)與深紫的衣裙散開,都是?沉悶的顏色,卻襯得膚白如雪。
比剛回來時胖了一些,可容貌還是?不相同了。原有的稚氣蕩然無存,只留逼人的艷色,惑人的嬌媚,讓人想?到?話本子里吃人心的精怪女妖。
尤其是?在夜色中、在燭光下,更顯得驚心動魄。
這副容顏配上咄咄逼人、不服管教?的語氣時,的確會讓他?生出再?約束不了她的警覺。
可此刻不同,她無助、柔弱極了,眼淚止不住地流。不是?那種刻意?惹人憐惜的哭法,是?小孩子受了大委屈強忍著哽咽聲不敢哭的模樣。
可蕭景姝越想?越覺得難受,嗚咽終于從喉嚨里跑出來,掩面大哭起來。
公儀仇清楚她不是因為被打疼了才哭。
他忍不住去看他方才打的地方、她手?捂著的地方,喉結動了動,又逼著自己轉過臉去。
——陸瑾,他?心道,你真是?瘋了。
而后公儀仇聽到了門外聞聲而來的腳步,鐘越在門外頗為憂心地喚“先生”。不過他沒有讓人進來,只對蕭景姝道:“起來�!�
蕭景姝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愿意?理他?,直到他又沉聲說了句“起來”才慢慢起身,跪坐在了他?面前。
縱然她理解公儀仇身為陸家?人,恨毒了她的生父連帶著厭惡她,可她到?底不是?個天?生的軟骨頭,受不了這樣被他?羞辱。
尤其是?過了幾個月好好的日子,更無法像以往那般忍受在公儀仇身邊的磋磨了。
蕭景姝此時無比思念巫嬰,思念在劍南的一切。這種思念無法訴諸于口,于是?她只淚眼朦朧道:“我要阿娘�!�
“阿娘”這兩?個字出口后,她驚覺自己也是?那樣思念韋蘊,是?積壓了十年有余、對如同幻夢般那個待她好的阿娘的思念。
哭聲又從喉嚨里泄了出來,她上氣不接下氣地重復:“我要阿娘……”
公儀仇絲毫不意?外她的反應,小孩子家?受了委屈總會找阿娘,縱然阿娘待她不算好。
他?只意?外自己聽到?她哭訴后,便?頃刻間在心里安排好了什么時候帶她去見韋蘊。
戒尺早就扔在了地上,公儀仇感?覺到?自己的手?在輕微顫抖。
她哭得一團糟,頰邊的發(fā)絲都濕噠噠黏在了臉上。倘若她今日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地討?zhàn)�,�?絕不會心軟半分。
——不,無論怎樣他?都不該心軟。
她或許早就背叛了他?,在劍南時就與衛(wèi)覬勾結在了一起,不然一個有稱帝野心的人怎么會娶一個不能生育的妻子?
可在她的朦朧淚眼中,公儀仇又忍不住想?,若她的解釋才是?實情呢?若衛(wèi)覬就是?不在乎孩子硬要娶她呢?
畢竟自己都會對她心軟……
確實該把她嫁出去了。無論嫁給?誰,都得把她嫁出去了。
“別哭了�!惫珒x仇閉上了眼睛,“明日我便?帶你去見她�!�
蕭景姝有些錯愕地抬起頭看他?,哭聲漸漸止住了。
——她沒有料到?公儀仇居然就這么允諾了。
公儀仇將紛繁的思緒壓了下去,再?睜開眼時,便?對上了蕭景姝被淚水滌凈后琉璃一般的雙眸。
他?面無表情地問:“七娘,你知道我是?誰么?”
她并不笨,自己這些時日并未刻意?遮掩身份,想?來她早已猜到?自己是?誰。
這是?在問她清不清楚他?是?陸瑾。蕭景姝吸了吸鼻子,聲音還帶著哭后的沙啞:“……知道�!�
公儀仇“嗯”了一聲,繼續(xù)道:“當初阿姐與恪敬公主交好。恪敬公主養(yǎng)出衛(wèi)覬這樣的兒子,心思不可謂不深,又久居宮中,我怕不信她當年不清楚先帝要棄長安南下——可她卻一點消息都沒透露給?阿姐�!�
他?們這些將士的命,只是?用來拖延時間,讓那些想?要借機侵吞糧草而后立威名的滿足私欲,讓那些貪生怕死的收拾家?當南下另居。
明明潼關可以守住的,明明不用死那么多人的,明明不該擔那些莫須有的罵名的。
這些讓他?們不好過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說起來,恪敬還是?你的姑母,衛(wèi)覬還是?你的表兄。”公儀仇冷笑了一聲,“你若嫁給?衛(wèi)覬,算得上是?親上加親了�!�
蕭景姝拂去了頰邊濕黏的發(fā)絲,顫聲道:“我一點也不想?要這種‘親’!倘若我不是?衛(wèi)氏血脈,就不會……不會……”
她把臉埋進掌心:“就不會被你們這樣對待……明明好不容易有點討你們喜歡了,可那片刻過去,依舊是?冷眼……連阿娘都不要我�!�
還有蕭不言。
倘若她不是?衛(wèi)氏血脈,她也不會就這么……
公儀仇呼吸一滯。
他?還有很多要說的、要安排的,可這一刻卻什么都說不出口了。
沉默片刻,他?慢慢轉過輪椅喚道:“鐘越�!�
門被推開,鐘越頂著一張蒼白的臉走進來,看都不敢看蕭景姝一眼,將輪椅推了出去。
廊下還有好幾個人,李順,谷雨,先前伺候他?的小廝。公儀仇吩咐谷雨:“先讓七娘緩一緩,一會兒你帶她去安排好的院子里�!�
谷雨面色慘然道:“先生�!�
她一顆心掛在公儀仇身上,已經敏銳地意?識到?了什么——在初見蕭景姝時她心中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了,因此才不喜她,如今這憂慮隱隱約約落到?實處了。
除去她外,沒有人出聲。
鐘越將公儀仇推去了回廊另一頭歇息的屋子,李順也跟著走了進來。他?看了看這兩?人一個比一個難看的臉,嘆了口氣道:“郎君,我真是?看不懂你了�!�
他?也不管什么禮數不禮數,徑直在椅子上坐了:“當初知道韋貴妃好好誕下皇嗣后,我一直想?您日后做什么。我腦子笨,只想?到?您可能要扶持皇嗣做帝師,把咱們頭頂上那些冤屈給?洗盡了。”
“您當初讓我?guī)е切⊙绢^到?劍南去,我去了,以往日后會起到?什么大用處�!�
李順苦笑一聲,“結果用處是?起到?了,我卻怎么也猜不透您的用意?——您好像就是?在各個地方埋下火種,等到?個合適的機會把它點著了,看所有人因為這火憂心,全然不管火燒盡后的灰。”
他?說著猜不透,可出口的話卻字字誅心。
鐘越開口道:“李叔,您說這些做什么?先生做事有先生的道理,我們照做便?是?�!�
“行,那便?不說別的,就說說那個小殿下�!崩铐樉o緊盯著公儀仇,嘿嘿笑了一聲,“郎君,心疼狠了罷?我一個和她相處不多的人聽她哭成?那樣都覺得心疼�!�
鐘越繼續(xù)開口:“李叔……”
“小鐘年紀小不清楚,我這個老家?伙可清楚的很�!崩铐槾驍嗨�?,“郎君,你可就喜歡這樣的小娘子�!�
一旁的鐘越聞言愣住了。
公儀仇終于冷冷開了口:“你胡說些什么?我何時說過……”
后半句話在李順意?味不明的注視中,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他?想?起來了。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是?在陸冕某次過壽的時候。
因著奸佞的讒言與蕭泯出生時的異象惹來隆慶帝不滿,陸冕賦閑在家?,壽宴都沒有大張旗鼓地辦,只來了些許親眷與麾下兵將吃酒。
李順小時候在戲班子里做過武生,抹了個花臉就跳出來扯著粗嗓子唱戲助興,而幾個喝高?了的家?伙在灌陸瑾的酒。
陸瑾年紀輕輕,卻讀書練武樣樣出挑,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少年天?才,也因此性子頗為孤高?,不太討陸冕陸瓊手?下兵將的喜歡。
因此陸瑾被灌酒,當爹的和做長姐的誰也沒攔,還笑嘻嘻地看著——總要想?法子和大家?伙融成?一團的嘛。
陸瑾其實不勝酒力,但又拉不下臉面拒絕別人敬酒,更不能在老爹的壽宴上一走了之,于是?硬著頭皮喝,不一會兒就醉了。
他?醉了不撒酒瘋,卻有問必答。一堆人大感?驚奇,從他?洗澡要多久問到?了今日穿了什么顏色的褻褲,
而后陸瓊手?底下一個小將紅著臉問:“郎君喜歡什么樣的小娘子��?”
陸瑾認真地想?了片刻,鄭重開口道:“漂亮的�!�
那小將的臉登時不紅了,翻了個白眼嘟噥:“和軍營里其他?男人一樣膚淺�!�
陸瑾沒有聽到?,看了一眼對面把腳踩在了椅子上豪邁喝酒的陸瓊,繼續(xù)慢吞吞道:“性子不用太要強,反正?我會照顧好她,柔弱嬌氣一點也沒事……心腸要好,還要聽我的話。”
席間的女兵們齊齊噓聲,原本因一個“漂亮”起哄的男人們附和得也少了——他?們大多喜歡潑辣利落一點的。
最?上首的陸冕嘖了一聲:“行了,我明日便?去你舅舅家?問問你那個又嬌氣又愛哭你說東她不敢往西的小表妹愿不愿意?長大嫁給?你�!�
陸瑾皺起了眉:“不要,她長得不好看�!�
“你眼瞎了啊陸瑾?”對面的陸瓊啐了他?一口,“小妹都長得和觀音座前的玉女差不多了,你還嫌棄上了?”
還好今日舅舅一家?不便?前來,不然聽了他?挑揀可要結仇了!
陸瑾辯駁:“可不是?我喜歡的那種好看。”
“我明白了�!崩铐様D了擠眼睛,“小郎君喜歡美艷妖媚一點的�!�
大家?齊齊哄笑起來,陸瑾沒再?說話,耳根卻慢慢紅了。
第57章
闖閨閣
暫且不去考慮什么真與假,就這……
“漂亮,嬌氣,聽話�!崩铐樀拇浇菐弦唤z古怪的笑,“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喜歡也正常�!�
公儀仇面色難看極了:“她可是衛(wèi)氏的血脈�!�
“衛(wèi)氏的血脈又怎樣呢?”李順嘆了口氣,“郎君,出事的時?候她甚至還沒出生,那些事真能?怪到她身上去么?”
他眼底染上淡淡的疲倦:“郎君,把?想報復的人報復完了后,您又想干什么呢?好不容易有個可心的人,不管您是把?她當女人喜歡,還是當學?生喜歡,抓在手?里最要緊,別?折騰些有的沒的了�!�
李順又想起自己在劍南養(yǎng)的那群小崽子小丫頭,他們面上叫他班主,私底下都喊他“老爹”。
在被劍南節(jié)帥府包下來?的那一日,他們個個紅光滿面,七嘴八舌地?問他:“老爹,辛節(jié)帥似乎很喜歡咱們呢?日后咱們能?過兩?年安穩(wěn)日子了罷?四?處跑太?累了!”
他看了一眼同樣興高采烈的玉容兒一眼,笑了一聲:“誰知道呢�!�
如今他走了,小崽子們過得怎么樣呢?被太?女衛(wèi)的人審訊了么?
還有玉容兒,他鼓動她去看朝廷的儀仗,不知朝廷來?使看到她那張會?引起猜疑的臉了么?他待在劍南十年,最終就是為了完成這?件可笑的小事。
李順心中悵然,苦笑里一聲:“我知道我今天說的話不好聽,你們估計也聽不到心里——就當我在劍南十年被泡軟了骨頭,發(fā)了失心瘋罷�!�
只是,真想念那種不被仇恨扭曲,一身輕的日子啊。
……
衛(wèi)覬今日定完親后,便匆匆回宮去了。
太?醫(yī)院說中和帝也就剩這?幾日了,他須得回去寸步不離地?陪著。除去他,政事堂的三位相公也都在。
因此,衛(wèi)氏麾下的人都聚到了蕭不言的定安侯府議事。
“我再同諸位確認一番,陛下身邊的大太?監(jiān)當真可信?那遺詔上確實是郡王的名字么?”
“陛下駕崩后須急召各方節(jié)度使進京,到時?候……”
“劉氏一黨當真可恨,這?些日子四?處敗壞咱們郡王的名聲!那衛(wèi)愈算個什么東西!”
“只禁軍和淮南道的兵馬還是不夠,到時?候南邊直接打過來?,咱們還是要吃虧�!�
衛(wèi)覬的生父,淮南節(jié)度使趙奉節(jié)聞言道:“不與他們多糾纏,守住淮南道不丟就好,要緊的是同關內、河東的兵馬一起先?將河南道打個對穿�!�
打完了,整個北方連成一片,再反過來?對付南邊這?群劉氏黨羽。
提及關內,諸人齊齊看向上首的蕭不言。他在這?群人中年紀最輕,卻無人膽敢忽視他的意見。
蕭不言言簡意賅:“明日我便秘密回關內。”
而?后他便不會?再回金陵來?了——至于中和帝的喪禮,又不是什么要緊事,不參加也無所?謂。
蕭不言又知會?了他們幾句自己的部署,最后才道:“劍南節(jié)度使不日便會?到金陵,副使辛渡會?駐軍山南西道以?牽制荊南與山南東�!�
眾人中倒有幾個見過進京述職的辛渡,卻無一人見過辛隨,便大起膽子問蕭不言辛隨的行事作風。
“是個正派人�!笔挷谎缘溃耙彩莻絲毫不弱于劉忠嗣的能?人。”
雖說在場諸人都因各種各樣的緣由?沒同劉忠嗣站在一起,可都認同劉忠嗣的本事,甚至不少都受過他的指點,就連蕭不言與趙奉節(jié)也不例外。
此時?聽少有妄言的蕭不言說這?位辛節(jié)帥也是個一等一的厲害人,登時?又覺得本就不小的贏面更大了幾分。
將一干事宜安排完后,已到了快宵禁的時?辰了。其余人各回各家,獨獨一個禁軍的韓校尉留了下來?,有些訕訕道:“君侯,小官還有些事要叨擾。”
見他面上神色,蕭不言頓覺他要說的不是什么好事,卻仍舊給了他兩?分面子:“但說無妨�!�
到底是衛(wèi)覬手?底下的人,萬一真的有什么正事呢?
于是韓校尉清了清喉嚨,揚聲對著門外道:“進來?罷�!�
門外應聲進來?了戴著帷帽的小廝——不,是戴著帷帽的女郎。
蕭不言臉色霎時?冷了下來?,起身就要走,熟料那不要命的女郎竟攔在了他身前,抬手?摘下了自己的帷帽。
帷帽之下,赫然是一張與“烏皎”有著七分相似的臉!
可蕭不言卻沒有半分恍惚,只覺見到了一尊照著舊人模樣捏出的人偶,像則像矣,卻無半分神韻可言。
他絲毫不意外金陵諸人會?知曉皎皎的相貌,畢竟劉忠嗣必然要查清劍南那樁誤殺的烏龍是怎么回事,從劍南回來?的衛(wèi)覬一干人于情于理也會?送上皎皎的畫像。
只是蕭不言萬萬沒想到,會?有人弄了個贗品試圖來討好他,甚至還是衛(wèi)覬手?底下的人!
那韓校尉倒看出了他的不喜,面上閃過心虛之色,竟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蕭不言的怒火登時被點燃了。
不血刃驟然出鞘,沖著韓校尉的脖頸狠狠釘了下去。韓校尉顫巍巍地?抬手?,摸到了一手?的血,雙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君侯饒命!君侯饒命!”
若不看他是個有兩分用處的武將,蕭不言今日非廢了他不可,可如今只是強壓著性子,皂靴碾上了他的肩膀:“本侯近日太給你們臉了是不是?”
“下官……下官只是偶然見到此女,想幫君侯一解相思之苦,絕無任何不敬之意!”韓校尉蒼白著臉,“下官知錯了,還請君侯恕罪……”
蕭不言拔出了釘進地?面的刀,冷冷道:“回去自己找你主子領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