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蕭景姝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們。
她看得出公儀仇是?因為谷雨不聽吩咐生氣,只是?沒想到他會說“早日離開去嫁人”這種怪話。
莫非是?谷雨心儀他惹了他不高興,他才把?谷雨扔到自己身邊來伺候的么?
公儀仇一眼便瞧出她在想什么,心中?有些煩躁,冷臉道:“少操閑心,日后會讓你見的�!�
蕭景姝裝作沒看出他因被自己窺破私事而惱羞成?怒了,乖乖應了聲“是?”。
待公儀仇離去后,蕭景姝借口要?歇息,把?谷雨也支了出去,而后便壓低了嗓音用氣聲喚道:“烏梢,烏梢。”
床榻內(nèi)側(cè)的被褥突然鼓起了一個小包,烏梢“呲溜”一下鉆了出來,對著蕭景姝翹了翹尾巴。
蕭景姝長長舒了口氣,用裹著細麻布的手蹭了蹭它。
總算是?平安無事熬過這一關了。
……
苗疆。
蕭不言只身涉過了一片沼澤。
因為瘴氣四散,毒蟲蔓延,他并沒有帶下屬一同前往。
只是?這一路行來時,卻并沒有什么蛇蟲毒蟻近身,似是?在畏懼什么。
眼前霧氣散盡,視野豁然開朗。
蕭不言先是?看到了一株遮天蔽日的巨樹,村寨則散落四周。寨中?人衣著不算繁復,用色卻極其大膽。
這便是?統(tǒng)領苗疆的巫族族地。
突然出現(xiàn)的生面?孔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和警醒,他們慢慢圍了過來,不過并未冒進。
蕭不言沒有在意他們手中?泛著烏色的弓弩、御蛇的竹笛以及裝著蠱蟲的瓦罐,只一一掃過他們的打扮——真的很難看出哪個是?主事的。
行路時不免與一些尋常苗疆人打交道,蕭不言已經(jīng)學會了些苗語,頗為生澀地問:“有會說中?原話的么?”
四周這些巫族人聽懂了他在說什么,許多?人的目光投向了人群后方。攔在前方的人散開,走出個十二三歲戴著銀鎖的少女,膚色明顯比其余人白?皙一些:“……我會。你是?誰?來做什么?”
已經(jīng)有人跑去大寨的方向找大巫了,同這個看起來容易套話的少女言談的時間并不多?。
蕭不言言簡意賅說了聲“找人”,便解開了綁在刀鞘上的畫像:“巫族有這兩個人么?”
他詢問的姿態(tài)也帶著上位者的理?所當?然,那少女根本沒反問一句“你找人做什么”,便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他展開的畫像。
在看清畫中?人的面?容后,她擰起了眉,似乎是?在回憶什么。
人群中?有幾人露出了和她差不多?的神色,有個人應當?是?想起了畫中?人是?誰,目露恍然。
——看來他們認識巫嬰。蕭不言沒等?面?前的少女回答,又亮出了“烏皎”的畫像:“這個呢?”
這下所有人臉上都是?毫不掩飾的茫然。
蕭不言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一道懶洋洋的、官話很是?像樣的年輕男子聲音傳來:“是?族中?哪個姑娘跑出去騙財騙色了么?竟被人找上門?來�!�
來人個子在一眾稍顯矮小的巫族人中?顯得鶴立雞群,粗黑的發(fā)編成?了垂在肩頭?的小辮,戴了條一指寬的抹額。明明天氣已經(jīng)偏涼了,卻穿了無袖的衣裳,胳膊上箍著銀質(zhì)的臂釧,以及一條銀白?色的小蛇。
周圍人齊齊后退一步,對他垂首見禮。巫緒的目光毫無波瀾地掠過蕭不言手中?的畫像與在他身后三尺盤桓卻不敢靠近的蠱蟲。
他的目光閃了閃,瞇起眼睛打量著面?前這個風塵不損其質(zhì)的男人,心中?警惕愈發(fā)凝重:“你是?誰?”
雖不清楚巫緒是?否認得,蕭不言還是?亮出了獨屬于一品侯的金�。骸岸ò�,蕭不言�!�
……聽著怪熟悉的,不過巫緒還是?沒有想起來是?誰。
苗疆之外的人,身份再高又和他有什么干系?
反而是?那個戴銀鎖的少女恍然地“哦”了一聲,晃著巫緒的胳膊道:“前兩年看邸報時見過的,就?是?中?原打仗最厲害的那個。”
“打仗”兩個字將巫緒的警惕心拉到了最高,不過他面?上還算說得過去:“我們這里?沒有侯爺要?找的人,侯爺可以走了——苗疆不歡迎外人�!�
“不急�!笔挷谎跃砥鹆藘蓮埉嬒瘢氨竞畲诵星皝�,還想討教一下巫族的易容之術�!�
他看向面?色驟然難看的巫緒,淡淡道:“且我為大晉公侯,苗疆為大晉屬地,怎么能算外人?”
既然不是?外人。
那他們的不傳之術對他而言也不能算秘密。
第47章
意求娶
“歷陽郡王,欲求娶我蕭氏七娘……
金陵城現(xiàn)在可謂是風聲鶴唳。
中和帝已經(jīng)昏迷有一段時日了,大多人都覺是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戰(zhàn)事給氣暈的?。
皇帝昏迷不醒,戰(zhàn)事的?處置權更加“名副其實”地落回了政事堂手里�;蛘哒f,落到了劉忠嗣手里。
劉忠嗣做出了所有人都猜測得到的?回擊——斥責劍南與西?北無命動兵等同謀反,而后反擊了回去。
只是這反擊并不順利。西?北將士勇猛世人皆知,只是沒?想到劍南的?兵也這么能打。
不過月余,山南西?道便被吞了大半。劉忠嗣頭疼得很?,恨不得親自披甲上陣把?丟了的?地方?打回來。
然而他年紀太大了,實在有心無力,只能做些別的?事,譬如同摻合進來的?蕭不言好好談一談。
可卻怎么也找不到人。
思來想去,朝中最有可能知曉蕭不言去向?的?竟是衛(wèi)覬。
面對劉忠嗣的?詢問,衛(wèi)覬坦坦蕩蕩地撒著謊:“學生并不知情……許是在什么地方?哀悼他的?未婚妻子罷�!�
劉忠嗣眉頭緊皺,又?問了句中和帝如何了方?才離去。
衛(wèi)覬嘆了一口氣,心道,我也盼著他趕快回來啊。
真?沒?想到蕭不言竟會去苗疆那種鬼地方?——人最好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他不在,許多事自己都不敢繼續(xù)做啊。
這些時日中和帝昏迷不醒,劉忠嗣的?精力又?被戰(zhàn)事分散,衛(wèi)覬便私下做了不少事。
除去幾個藏得太好的?,他將宗室里能控制的?人全?都控制了。那幾個找不著的?也大致摸出了在哪方?勢力手中。
心懷鬼胎的?人,實在是多。沒?有蕭不言坐鎮(zhèn),他都不敢讓中和帝去死?。
七娘給的?藥實在是頂了大用,既讓陛下昏睡了過去,又?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氣。
明明就自己偷偷學了幾年毒術,醫(yī)術學的?時山與沼澤外翹首以盼,數(shù)著日子等蕭不言回來。
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找周圍粗懂些苗語的?老鄉(xiāng)學話,打算三日內(nèi)蕭不言再不出來便去尋他。
三日后,田柒背了一包袱藥,赴死?一般踏進了山路,不過兩個時辰便遇上了返程的?蕭不言。
他大喜過望,在看?清蕭不言泛青的?唇色后又?轉(zhuǎn)喜為憂:“先去附近的?村子里……辛節(jié)帥派了個頗通解毒的?大夫過來!”
太女衛(wèi)專司醫(yī)毒的?“鵲”部?數(shù)年前便與苗疆有過些許往來,又?在蕭景姝那里得了巫蘭大巫的?畢生心血,的?確比尋常大夫更通解毒之法。
不過越是精通,越懂得苗疆蠱毒之術的?可怕。鵲部?首座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只剩半口氣的?蕭不言,沒?想到他竟還能自己走回來。
脈象也頗為奇特……像是原先吃了什么靈丹妙藥,因?此百毒不侵。而后藥效散盡了,那些浮于表面雜七雜八的?毒才涌進身體里來。
“想來是小烏以往給你用過什么藥,你中毒并不深�!冰o部?首座寫了個方?子,“忌大喜大悲,動情動欲,照著這個方?子服藥就行,自己覺得身子無礙了便可停了�!�
田柒覺得她不負責任,不可置信道:“這還中毒不深么?君侯的?臉都快白成紙扎的?了!”
鵲部?首座并不理睬他,只邊收拾藥箱邊叮囑蕭不言:“雖說中毒不算深,但像你如今這樣一直一口氣兒憋在心里,那定然會傷身的?……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活。”
蕭不言閉上眼睛,沒?有應下,也沒?有反駁。
中毒不深……應當?shù)靡嬗谀且淮勿ńo他下毒套話。他神智清醒之后,發(fā)現(xiàn)指尖有兩個極其微小的?蛇牙留下的?傷痕。
蠱王總是有些神異之處的?。
彼時她還那么鮮活地被他擁在懷抱中,他仍能回憶起她肌膚上的?溫度,可如今卻只能聽旁人勸自己人死不能復生。
他比誰都更能懂得人死?不能復生。
可是,人真?的?,死了么……
其實除去最初看?出皎皎將臉涂黃了之外,他看?不出她有沒有易容。硬要說哪里不對的?話,就是她的?肌理過分細膩,面上連細小的絨毛都幾乎看?不見?。
他只是在想,倘若她只是假死?脫身的?話,會用什么法子瞞天過海。加之對苗疆的?易容之術略有耳聞,便下意識想到了她或許會此術。
易容術算是苗疆的?不傳之秘了,巫緒自然不肯讓他看?,可威逼利誘之下,到底還是看?了一些。
做工精巧的?面具嚴絲合縫貼在臉上,的?確能瞞天過海,可到底有些僵硬,不如沒?戴面具顯得自然。
或許皎皎真?的?會易容,或許她真?的?憑此騙過了所有人離開了�?墒撬麉s無從考證,畢竟他沒?有親眼看?到前因?后果。
他只能粗淺推斷,平日里皎皎在他面前用的應當就是真容。
可為何苗疆這些人認得出巫嬰,認不出皎皎?是她長大了之后模樣變化太大么?
——總不可能說皎皎不是苗疆人,不然烏梢的?來源說不通。
于是蕭不言又?開始從她并不和睦的?母女關?系開始查,仍舊查不出什么。
沒?有什么緣由,實在是巫族的?風氣太過混亂開放了。因?為體質(zhì)緣故,巫族的?女子并不怎么因?生育受苦,一個女主人生了好幾個不同父親孩子的?家庭屢見?不鮮。因?為父親不得喜愛了而被母親及兄弟姐妹排斥的?孩子并不少見?。
他又?想查一查幾年前大亂時逃出苗疆的?巫族人都有誰——這個更難了,本就忍無可忍的?巫緒終于和他翻臉了。
巫緒看?著怎么也毒不倒怎么也打不過的?蕭不言,在心中怒罵巫嬰離開了這么多年還不讓他安生。
——還有她那條伴生蠱王!怎么就這么強!一個沒?有天賦的?人,怎么就有這么好的?運氣!
巫緒知道蕭不言是要找自己神秘失蹤的?未婚妻子,卻并不清楚是指的?是巫嬰還是另一個不認識的?人。他同巫嬰結(jié)過仇,怕被報復才容忍這個不好惹的?大晉侯爺在苗疆撒野,可又?不是泥捏的?!
在察覺到蕭不言面色隱約變得發(fā)青之后,巫緒滿懷惡意地笑了笑。
縱然你被蠱王眷顧過能夠百毒不侵,可終究只是暫時的?。
在這四處都是毒的?地方?,你還能待上多久?
“侯爺還是趕快走罷,我們苗疆可擔不起您死?在這里的?重罪�!蔽拙w的?語氣帶著幾分傲慢與譏諷,“至于你失蹤的?未婚妻么……我倒有一個主意�!�
他走到那株遮天蔽日的?巨樹下,極其靈巧地跳上了樹,輕柔地摘下一片樹葉。
“倘若你有自己未婚妻的?頭發(fā),便連同自己的?一起用神樹的?葉柄綁起來,在子夜之交用合歡點燃�!�
巫緒說著族中流傳已久的?、只有小孩子才會信的?傳說:“而后無論對方?是生是死?,神都會把?她帶到你面前�!�
無稽之談。
巫蠱之術。
蕭不言最終還是走進了自己住了幾個月的?山莊鬼宅——這個莊子已經(jīng)被他買下來了。
不知是不是怕觸景傷情,巫嬰已經(jīng)不在此處居住了。
已經(jīng)到了初冬時節(jié),除去零星幾株常青地花草藥材,院中其余草木已盡數(shù)衰敗。
蕭不言踏進了正堂。墻邊仍擺著那座千金難買的?根雕,博古架上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也并未被拿走,只是落了一層淺淺的?灰。
好似這里的?主人只是出門了幾日一般。
他的?目光在窗下的?美人榻上逡巡了一圈,什么也沒?有。
于是他又?來到了臥房。
房里有一張低矮的?書?案,堆著他以往命田柒找來的?醫(yī)書?。梳妝臺上放了各式各樣的?胭脂水粉,妝奩里是成色算不上上佳卻勝在靈巧的?首飾。
最格格不入的?是一枚粗陶的?鷹哨,連系著的?掛繩都沒?換過,還是他取下來時的?模樣。
蕭不言突兀地想起,自己上次離開后,她不過也就寫了一封信。
……曇花已敗,思君甚矣。
他抵唇輕咳了兩聲,重新將那枚鷹哨戴回了脖子上,在銀篦上找到了兩根烏發(fā)。
可兩根未免太少,他的?目光又?轉(zhuǎn)移到了床榻之上。
被褥疊得并不齊整,反而卷成了圓滾滾的?一條,偎了兩個靠枕,依上去時應當很?舒服。
而床頭的?軟枕邊上,放著一只葫蘆塤。
放在這樣近身的?地方?,可見?確實喜歡。
只是個逗趣的?小玩意兒罷了,有什么值得寶貝的??不過是沒?過過幾天自在的?日子,見?什么都新奇,見?到一朵長得奇形怪狀的?花都能自顧自樂上好久。
世上還有那么多她沒?見?識過的?東西?呢。
心思浮動間,喉嚨里血氣上涌。蕭不言扶著床架,猛地嘔出一口泛黑的?毒血來!
好不容易碰上這么個熨帖心腸的?人,怎么就棄他遠去了呢??
她的?死?訊或許是假的?,可他被她拋棄了卻是千真?萬確。
……
蕭景姝的?病,養(yǎng)得并不是很?舒心。
雖說谷雨沒?使什么伎倆為難她,但也不多搭理她,將大面上的?功夫做足后便如影子般沉默在角落里監(jiān)視她。
而她如今又?算是內(nèi)院女子,根本不可能見?到幾個人。就連鐘越,都是隔上兩三日他主動現(xiàn)身才能見?上一面。
倘若沒?有烏梢相伴,我能活生生被悶死?在這里。蕭景姝這般想著,又?將手交疊進衣袖,不知第多少次用小指勾了勾烏梢的?尾巴。
烏梢被她騷擾煩了,又?不能正大光明出來,回應得極為敷衍。
蕭景姝便悻悻收回手,只開了一絲窗子瞧屋外。
她用的?藥狠且足,如今身體還是孱弱并將持續(xù)弱個小半年,連烏梢的?反哺都顯得沒?用,活得也比以往仔細了許多,窗都不敢開大吹風。
——仍舊沒?什么好看?的?,光禿禿的?院子丑得要命。
蕭景姝不喜冬日。
冬日里公儀仇總是腿疼,于是她挨的?冷眼與擠兌也更多些。且冬日草木零落一片死?氣沉沉,天也總是灰撲撲的?,讓人看?了心里只余空寂。
于是再見?著鐘越時,她含蓄地說了一句病中毫無生機,想看?些花兒草兒解悶。
次日便有一張單子送到了手上,都是蕭家在暖閣里養(yǎng)的?花草,大家族在冬日里也不會缺了這些東西?。
蕭景姝勾了幾盆,看?到屋子里多了些綠意總算展顏,想到能用這些東西?弄出點防身的?小毒來更是滿意。
屋子里的?花草換了幾輪后,她已經(jīng)弄出了些無傷大雅的?毒,身子也養(yǎng)到能見?風了。
弄了這么一出,不去見?見?在內(nèi)院里主事的?蕭二夫人似乎說不過去,何況她也的?確想出去走走。
于是在征得鐘越同意后,蕭景姝又?去拜會了蕭二夫人,也便是如今自己名義上的?二嬸一次。
蕭氏七娘這個假身份放在蕭家其實顯得有些尷尬。她的?“生父”蕭成安遠在金陵為官且不喜她;“生母”——鬼知道公儀仇什么時候安排的?——更是早早去世。若不是生了場病不適宜在山中將養(yǎng),怕是所有蕭氏族人都見?不到她。
蕭二夫人管著蕭氏這么一個大族的?中饋,向?來思密周全?,只叫了自己面善的?兒媳與家中十歲出頭的?九娘作?陪,唯恐嚇到這個沒?怎么見?過人的?七娘。
這一見?面,七娘嚇沒?嚇到不知道,蕭二夫人幾人卻著實驚到了,待蕭景姝都離開后才勉強緩過神來。
“長成這樣一副神妃仙子的?樣貌,生母想來也差不到哪里去,難怪當年……”蕭二夫人扼腕道,“若是這些年養(yǎng)在家中,定然早就芳名遠播了!”
這樣一個女兒放在家中,得是多么添彩的?事!
也不知書?讀的?怎樣,又?會些什么……這些年他們宅子里頂多送些吃穿用度過去,教書?的?先生都是金陵那邊的?大哥直接送來的?……
這樣一想,大哥也不算全?然不重視這個當年并不想要的?女兒。
蕭二夫人想到蕭景姝的?樣貌,又?想到如今亂七八糟的?天下局勢,心跳的?快了一些。
——自當年大郎出生惹了先帝不快,大嫂后續(xù)又?出了事后,他們蕭氏也不怎么得寵了!倘若七娘……那蕭氏重回頂峰指日可待��!
懷著某種隱秘的?期盼,蕭二夫人不時在蕭二老爺面前念叨一句七娘如何如何。
七娘長得真?好……七娘身邊伺候的?人雖少,但瞧著有些不凡……七娘到了婚配的?年齡了……金陵有沒?有來消息,大哥說要怎么安置七娘了么,總不能再送回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