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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好了?好了?,畫完了?!”

    蕭景姝睜開眼,只見巫嬰舉著一面銅鏡站在自己身前。

    她打量著鏡中,只見自己的眉心、眼尾與臉頰上都用胭脂畫上了?紋樣?,有種奇異而妖冶的美感:“這是什么?”

    玉容兒道:“有時會有人?家請我們百戲班子的人?去跳大?儺,卻不為驅邪祟,只為賞儺舞。那時候我們也?不會戴面具,只會畫這樣?的面紋�!�

    “儺舞?”蕭景姝有些興趣,“和尋常的跳大?儺有什么區(qū)別?是更?好看些么?”

    玉容兒笑?嘻嘻地起了?個勢:“我跳一段娘子就知道啦!”

    她抬起雙手,一手高舉一手置于面前,轉起手腕時腕上的鈴鐺也?跟著響起來,像是在請神。

    蕭景姝學著她的模樣?抬手,鵝黃的袖子滑落至肩肘出,露出白皙豐潤的手臂。

    “對,就是這樣?,娘子身段可真好!”玉容兒笑?了?起來,“不如與我一起跳!”

    蕭景姝是學過舞的,跟上玉容兒的動作對她并不算難。

    手上的動作并不難,她聚精會神盯著玉容兒腳下的動作,孔雀綠與煙青的拼色襦裙隨著動作飄蕩起伏,像一抹翠色的煙云。旋轉時腰帶上綴著的珠子撞到一起,響聲?格外動聽?。

    “我學會了?!”她面色驕矜,頗為得?意,“看我給你?們跳一遍!”

    于是玉容兒停了?下來,湊到已經看呆了?的巫嬰身邊喝彩:“好!好!”

    而剛剛走到山莊門口的一行人?同樣?看呆了?。

    因為今日有玉容兒這個“客”來,山莊的大?門并沒有關,因此蕭不言與辛茂等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人?在做什么。

    巫嬰與玉容兒都背對著大?門,并沒有意識到有人?來,唯一一個可能注意到他們的人?心思也?沒有放到這上面。

    蕭不言注意到她的神情,興致勃勃、滿含神氣,鮮妍生動地像是一朵開到極盛的薔薇花,與以往見到的每一次都不一樣?。

    她似乎跳到了?興頭?上,并未全?然按照方才玉容兒教的跳下去,而是單手拎起裙擺轉起了?圈。襦裙上的刺繡暗紋在陽光下流光溢彩,仿若開屏的孔雀尾羽。

    蕭不言終于明?白了?為何那么多人?喜歡看胡旋舞。

    蕭景姝轉得?腦袋發(fā)暈,也?不收著力氣,徑直往巫嬰和玉容兒的方向一倒。

    果不其然,兩個人?都接住了?她。蕭景姝半躺在她們懷里望著碧藍的天,暢快地大?笑?起來。

    而院門外,在看到她倒下去時下意識抬起手的蕭不言又放下了?手。

    “神天菩薩�!彼砗蟮奶锲忄�,“君侯,咱們從沒見過烏小娘子這般模樣?呢�!�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旁的辛茂心道,倘若你?們能讓她那么高興,她怎么會不遠千里跑到蜀州來過活?

    第30章

    不由己

    這還是蕭景姝頭一次見他笑�!�

    在聽到門口的聲音的那一刻,蕭景姝立刻松開?攬在巫嬰和玉容兒肩上?的手站直了。

    蕭不言看著她又變回了以前的樣子,像穿上?了一層殼,神情舉止沒?有過?多掩飾,卻總有一股淡淡的緊繃。

    原本蕭不言以為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過?往的經歷不能讓她全然在人?前放松,可如今才發(fā)覺不是這樣。

    她只是在下意識戒備他——甚至連此刻將外放的情緒收斂起也只是因為看到了他,而不是因為要打起精神在辛茂面前做戲。

    其實很多人?在他面前都是這樣,他們知曉他偏好“真”,便盡力?在他面前表現出“真”,可有因為忌憚他的身?份或他本人?,表現出來的“真”都是收著的。

    以往并?不在意這些的,可這次心里又擰起了疙瘩。還是和上?次一樣的念頭,既然見?過?更好更可心的模樣,又怎么會忍受敷衍?

    人?的天?性?便是不會知足。

    蕭不言走?進了院子,離她近了一些,語氣篤然:“見?到我,你不高興�!�

    他今日?同辛隨見?面,于是穿著并?不似以往簡要,金冠玉帶,暗藍色圓領袍上?用銀線繡了麒麟紋,腰間懸了云紋佩,還有一只眼熟的四角香囊。

    蕭景姝將目光從他腰間收回,低低道:“難道我該高興么?”

    這句依舊不是在辛茂面前做那場所謂“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的爛俗戲碼,而是一句真心話。

    “你就這樣厭惡我先前對你做的那些事么?”蕭不言蹙起眉,“所以我不在,你就過?得這樣快活。”

    她就這樣記仇么?每每他以為她已經不氣自己了,可很快又發(fā)現不是這樣。

    這場景實在荒謬,明明她與蕭不言沒?在做戲說假話,可偏偏將一個不明內情的辛茂再次唬住了。

    “有那個功夫一直厭惡,我還不如想想怎么過?得更好些�!笔捑版瓝u了搖頭,“可快活……也沒?有多快活。”

    她喃喃道:“節(jié)帥府的人?都對我很好,可我一想到頭頂上?懸著一把?不知何時會落下來的刀,也覺不出太快活。”

    至于方才的歡欣……更像是做了一場美夢。

    這場美夢里有一直待自己很好的阿娘,有親如姐妹的阿嬰。她們就住在這樣一個小院里,不去想各自麻煩的身?份,不去想有誰恨自己,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活著。

    可這甚至連夢都不是,只是她的幻想。即便沒?有人?來打擾,片刻后她也會自己清醒。

    蕭不言以為她說的“刀”是被自己安插進來的身?份,辛茂卻以為她說的是不知何時會找到她們的蕭不言,抬高了嗓門道:“蕭侯來者是客,不如你們便將院子讓給他,隨我回節(jié)帥府住怎樣?”

    倘若真要做戲做全套,順著辛茂的意思讓她們去節(jié)帥府住才顯得可信。于是蕭不言面色平靜地順著辛茂問:“你覺得怎樣?”

    蕭景姝被噎了一下。

    自然不怎么樣,她還要同蕭不言打探阿娘的消息呢——雖說在節(jié)帥府也能知道一些,可估計不如從蕭不言這里知道的清楚。

    她作勢猶豫了一會兒,對辛茂道:“二娘,你先回去罷……勞煩你替我同老師說一聲,我不會有事的�!�

    一旁的蕭不言聞言笑了一下。

    這還是蕭景姝頭一次見?他笑。他的五官本就偏鋒利,只是因為瞳色偏淺人?又冷淡,給人?的感覺是漠然疏遠大于盛氣凌人?,如今一笑,可真是如正午的太陽一般耀目了。

    院中瞧見?他笑的人?都驚呆了,田柒更是說了句“我還沒?見?君侯這般笑過?”的酸話,可蕭景姝卻只覺得心慌。

    她只覺得自己臉上?的易容,要被太陽給曬化了。

    辛茂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怒氣沖沖道:“我是真搞不懂你們這些陷在情啊愛啊里的男男女女!一個比一個行事古怪!”

    “拿著!”她將手中的瓷瓶扔了過?去,被巫嬰一把?手抓住又遞到了蕭景姝手里,“看看能不能研制出解藥,其余的就讓蕭侯與你們說罷!我不留在這兒礙眼了!”

    她自己走?猶嫌不夠,還將從蕭不言來后就不敢動?作的玉容兒拎走?了。

    這下院子里又變回原本的那些人?了。蕭景姝不說話,只轉身?進了正堂,巫嬰想要跟上?去時卻被周武攔住了。

    “大娘子!”周武給田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上?來幫忙,“我們從劍州帶回來了個大家伙,帶你去看一看……正事就留給君侯和小娘子說罷?”

    巫嬰一頭霧水,看了一眼蕭景姝并?沒?有阻攔的意思,于是任由兩?個人?將自己架走?了。

    蕭景姝扶著門框望著幾人的背影遠去,又困惑地看向了仍站在原地的蕭不言。

    不是有事要說么?

    蕭不言氣定神閑地問她:“讓我進么?”

    蕭景姝這才想起他離開?蜀州之前他們吵的那一架。她將披帛抓出了一片褶皺,垂下眼睫冷笑一聲:“難不成我會攔你么?”

    她作勢要將門甩上?,卻被蕭不言的手抵住了。

    他堂而皇之地踏進了門。

    羅漢床的小幾上?放了一盆深紫的杜鵑花,蕭景姝坐在一側,打開?手里的瓷瓶嗅了嗅——竟是人?血。

    她盯著瓶口晃了晃,猜測這瓷瓶先前應當一直被放在冰里,血才沒?有臭掉,且是這種有些凝滯的模樣。

    烏梢還臥在花枝上?,被蕭景姝拎了出來,喂了兩?滴瓷瓶里的血。

    蕭不言側首看著她動?作:“這是皇帝的血,皇帝中了絕嗣的毒�!�

    蕭景姝的動?作一頓。

    那若是這毒解不了,皇帝豈不是完全生不了孩子了?老師扶持皇女上?位的謀劃又該怎么辦?

    真是惹人?煩的消息,誰做了這種攪混水惡心人?的事……

    等等,這種行事風格……莫非又是公儀仇?

    蕭不言此次去劍州找阿娘必定同公儀仇的人?接觸了,他以往也派人?查過?自己和阿嬰的來歷,那他察覺到什么沒?有?他懷疑了什么沒?有?

    蕭景姝盯著嫌棄血難喝不住吐口水的烏梢,心念飛轉間又是一套辨不出真假的謊:“莫非這就是我和阿嬰被送來劍南的原因么?”

    她面上?一片恍然,因裝作陷入沉思而并?未直接對上?蕭不言的雙眼:“當初被抓到的不止我與阿嬰,還有一個年紀比我們大得多的也會用毒,比當時的我強得多……”

    迷茫散去,她鎮(zhèn)定自若地與蕭不言對視,說著自己的“猜測”:“皇帝中的毒和我會用的出自同源,我沒?對方有用,卻能用來做一層再真不過?的幌子,這是有人?要將皇帝中毒的事扣在劍南頭上??”

    蕭景姝似乎又明白了什么:“韋蘊的事與這差不多……控制我與韋蘊的難不成是同一批人??”

    見?到對面人?臉上?流露出細微的贊同,蕭景姝知曉自己又做出了正確的應對。

    ——蕭不言認為她們背后的人?想用雙重?手段挑起朝廷對付劍南。

    蕭景姝心道,不過?毒這件事即便真是公儀仇做的,想栽贓的也不是劍南。不知又是他厭惡的哪方勢力?會背這個黑鍋。

    還有……他憎惡衛(wèi)氏便罷了,竟連劍南也憎惡么?

    劍南封閉多年,又與朝廷不對付,到底哪里得罪了這個瘋子?

    不過?這些暫且不重?要。蕭景姝壓下了所有的困惑,順理成章地問出了最想問的事:“我聽聞副使與君侯此去……都沒?能成功帶回韋蘊?”

    蕭不言抿平唇角道了聲是,將沒?帶回韋蘊的前因后果詳細說了一遍。

    蕭景姝緩緩眨了眨眼,茫然道:“君侯的意思是,她掙開?那個蒙面人?后沒?想著逃,反而想著死?”

    “是�!笔挷谎缘溃安贿^?我及時收了刀,她并?沒?有事�!�

    蕭景姝勉強勾了勾唇,心底卻涌起一股極大的悲涼。

    自己給蕭不言的信里說憐惜阿娘身?不由己,可阿娘這次的“由己”之舉卻是尋死!而且還并?未死成……

    這算什么?這算什么!

    明明阿娘以前在小佛堂里是有無數機會尋死的,她并?不像自己時時刻刻有人?盯著。可為什么會是如今?

    如今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樣?難不成是因為她離開?了么?!

    阿娘,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蕭景姝半仰起頭,勉力?克制著不然眼淚流下來。

    “別哭。”蕭不言道,“你臉上?用胭脂畫了面紋,笑起來還算漂亮,哭了可就全花了�!�

    蕭景姝已經把?眼淚逼了回去,只是聲音仍泛著�。骸爸皇窍氲轿覀冊煌蝗�?控制,如今我已經逃了出來,她卻要尋死以求解脫,覺得有些難受。”

    蕭不言知曉她格外珍視性?命,于是尋了些她聽了可能會開?心的話:“以后無需你們在留在劍南打探消息了。我承諾過?會護住你們的性?命,此行結束后會帶你們回西北�!�

    蕭景姝心道,西北對她難道就是什么好去處么?

    “其實細想起來,我并?未做什么�!笔捑版p聲道,“我所打探到的消息,君侯稍稍多費些功夫也能知道�!�

    她微微側首,耳墜上?的珍珠碰到了肩頭,“安插探子這種事,越久知道的消息越多,可眼下才多長時日?,您竟不打算用我們了?”

    蕭不言未曾想到她是這般反應。

    “沒?有什么必要了�!彼�,“如今的消息已經足夠讓我知曉劍南以后會做出什么�!�

    既然以后的事超不出預料、脫離不了掌控,那便沒?必要再費功夫去探知什么了。

    這個人?真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可他與自己相處這么久,看出自己想做什么了么?

    蕭景姝笑了一下:“君侯可真是個天?大的善人?,明明我們姐妹沒?做多少?事,您卻要擔起我們的后半輩子了�!�

    蕭不言聽得出這是一句嘲諷,她總愛這樣夾槍帶棒地同他講話,而他卻還在摸索著如何反擊。

    不過?上?一次試圖反擊卻被她揚言不許再讓他進門,今日?剛進了門,難不成再被趕出去么?

    或許這輩子都無法在這些口舌之爭上?贏過?她了。

    于是蕭不言放棄反擊的念頭,只道:“我很少?有這個善心�!�

    這依舊是他的習慣。不知該如何應對時,說實話就好。

    蕭景姝心道,你自己知曉你自己有多不對勁兒就好。

    她無心再與蕭不言周旋了,起身?走?到他坐著的羅漢床另一側,雙眼注視著他的臉,手卻靈巧地解下了他腰間的香囊。

    “方才我就想說了,您是沒?有別的香囊么,偏偏掛著這個?”蕭景姝直起腰,隨手拋了拋那個已經沒?有味道的香囊,“該物歸原主了�!�

    她被面紋勾勒得有幾分?妖冶的面孔湊近又離開?,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像是輕慢的逗弄。

    小幾上?放著茶壺與茶盞,壺中水已涼,蕭不言卻仍舊自斟自飲了一盞冷茶,而后才站了起來。

    “是啊。”他撫平腰間被她摘下香囊時碰出的幾道褶皺,“我以往從不佩香囊。”

    蕭不言離開?不過?片刻,巫嬰便回來了,后面還跟了兩?條熟悉的尾巴。

    周武和田柒抬了個蒙了黑布的木樁子進來,放下時也格外小心翼翼。

    “小娘子,這是君侯特意從劍州給您帶回來的�!敝芪湎崎_?了黑布,“您看看合不合心?”

    蕭景姝原以為蕭不言帶回來的根雕只會是個小擺件,未曾想到足足有半人?高。木樁之上?是兩?崖對峙,匠人?依著根莖的紋理雕刻出嶙峋的怪石,崖石還有一些地方穿了孔上?了油,順著微亮的痕跡看下去,便可發(fā)覺這是一道繞崖穿石的水道,若在頂部孔隙中倒上?水,便可見?其與崖壁傾瀉而下。

    兩?道山崖中間的天?險處則是劍門關樓,樓閣中空,飛檐檐角還掛了幾枚小小的金鈴鐺,響聲細碎悅耳。關樓一側還豎了一節(jié)指頭大的石碑,上?頭的“劍門關”三個字即便只有半個綠豆大,也能看出名家風范。

    蕭景姝即便沒?見?過?多少?珍玩,也能看出這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她看了看那些孔洞的大小,捏著烏梢的尾巴尖將它放了進去。烏梢登時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便慢吞吞順著涂油的水道爬了下去,宛若一條蜿蜒的墨水河。

    爬到一半,它尋到了個比花枝更舒坦的地方,垂出一截尾巴便懶洋洋不動?了。

    田柒道:“辛副使未回程前在劍州整頓的那幾日?,我們看遍了整個劍州的根雕,只有這一座君侯說‘尚可入眼’,不過?我敢摸著良心說,整個天?下怕是都沒?有幾座比這更好的了……”

    蕭景姝看了一會兒,扭頭問兩?個剛從劍州回來的人?:“劍門關當真如此奇絕么?”

    對劍門關更熟悉些的周武道:“比這更勝百倍�!�

    蕭景姝著實想象不出那該是什么模樣——這根雕所現的已經足夠讓人?驚嘆了。

    她碰了碰飛檐一角的金鈴鐺,微微笑了笑:“看到這個便當我已去過?劍門關了,多謝你們在外奔波時還費心思找這個�!�

    周武與田柒也離開?后,蕭景姝打了盆清水進屋,而后栓上?了門。

    清水映出她仍畫著面紋的臉,她用藥卸了易容,盆中水變得微黃,可仍舊能照出她原本的模樣。

    一張細看與韋蘊有五分?像,與玉容兒有兩?三分?像的臉。

    蕭景姝擦干凈臉回頭,見?巫嬰拎了壺清水順著根雕的水道倒了下去,歇在水道中間的烏梢“呲溜”一下被水沖了出來。

    她又拎起烏梢放進去,樂不可支地看著烏梢邊掙扎邊又滑了出來。

    低下頭再看盆中,仍是那張不知會帶來什么的臉。

    蕭景姝伸出手在木盆中攪了攪。

    水面浮動?,終于映不出她的模樣了。

    不過?,這終究只是一時。

    第31章

    她愛你

    蕭景姝注視著蕭不言蒼白的臉,……

    “你回來做什么?”

    韋蘊死死握著她的肩頭,臉上一片蒼白:“好不容易逃走?了?,不被那些人控制了?,你又回來做什么?阿娘不是和?你說過,什么地方都比不過外面自由自在的天地么?”

    蕭景姝眼中泛起淚,抽泣著問?:“所以阿娘,你果真是不想成為我的負累,才那樣對我的對么?”

    “你居然是因為我回來的。”韋蘊喃喃道,“你居然是因為我回來的�!�

    她閉了?閉眼睛,睜眼時面上是一片勃然的怒色:“你忘了?我是怎么打你的了?么?你忘了?我差點殺了?你么?你怎么記吃不記打??!”

    蕭景姝的肩膀被捏得生疼,忍不住抬手去握韋蘊的手:“你是我的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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