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不是當初父皇造的殺孽太多,這?些報復才?盡數(shù)返還到?他?身上�。�!
眼見中和帝氣得要倒仰過去,衛(wèi)覬忙起身厲聲安撫:“阿平!只要活著?就有?機會,宗室雖人少,但?還有?有?孩子的,倘若解不了毒,過繼一個就是了!”
可他?這?破敗的身子,哪里還能親自看著?一位儲君長大!
到?時候?qū)Ψ截M不是又?要走自己?的老路,半輩子都被政事堂拿捏,當皇帝還沒當臣子痛快!
中和帝閉上眼睛,淚緩緩流了下來。
倘若哥哥們?都還活著?就好了!倘若自己?不是父皇最小的兒?子就好了!只要他?還有?一個成?人的兄弟,就可以立下遺詔傳位于他?……
對了,兄弟!
中和帝豁然睜開眼睛,看向了滿面憂色的衛(wèi)覬。
這?不就是兄弟么!即便他?是姑母的兒?子,可卻因為姑母早早和離姓了衛(wèi)啊!
宗室里還有?比子望更有?才?干的么?還有?比他?更真心待自己?的么?沒有?了!
中和帝注視著?衛(wèi)覬,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聽到?寢殿外的太監(jiān)通傳:“陛下,劉相公求見�!�
他?的神色頃刻間冷淡下去:“傳�!�
劉忠嗣并不意外衛(wèi)覬也在此處,行禮道:“陛下,臣有?要事稟報�!�
衛(wèi)覬一直注意著?中和帝的神情,在對方臉色不對時便忙為其順氣。
劉忠嗣稟報的是劍南韋貴妃之事,在那日與母親商議了該如何?做后,他?便沒有?繼續(xù)封鎖消息,而是讓其在京中流傳開來。
想來是政事堂已經(jīng)?商議出了對策,這?才?前來稟報。
中和帝已經(jīng)?被這?接二連三的消息砸懵了。他?的手緊緊抓著?龍榻一側(cè)的軟枕,最終狠狠將軟枕砸在了地上:“朕剛中毒劍南就冒出一位皇女,辛隨是想要謀逆么?!”
劉忠嗣皺眉看了擅自將中毒一事告知中和帝的衛(wèi)覬一眼,而后與衛(wèi)覬一同跪了下來:“陛下息怒。”
果然如此,衛(wèi)覬心道。
短短幾日是不可能查出劍南到?底有?沒有?韋蘊的,中毒一事也并非劍南所為,但?陛下和老師還是將這?些事直接扣在了劍南頭上。
中和帝問起政事堂的對策,劉忠嗣回了句要用兵。衛(wèi)覬一直若有?若思地跪在地上,直到?中和帝問了一句才?起身。
“想什?么呢?連朕說起來都沒聽見�!�
衛(wèi)覬道:“臣只是在想是從山南道調(diào)兵合適還是從西北調(diào)兵合適,這?兩地距劍南最近,兵馬也強健�!�
中和帝微不可察地打了個激靈。
山南道!隴右道!
二十年前,這?兩個一個是崔氏的地盤,一個是康祿的地盤,天下大亂就是康、崔手握重兵心懷不軌引發(fā)的!
而如今,隴右道只聽蕭不言的,山南西道的軍權則握在劉忠嗣的女婿手里!劍南也是塊兵強馬壯的肥肉,怎么能輕易再落進兩只猛虎口中!
中和帝冷靜了下來:“這?些年朝堂沒有?擅動劍南,不就是需要辛氏鎮(zhèn)守劍南邊境么?此時也不能妄動……老師。”
他?看向了這?個雖為帝師卻并不得自己?信任的老者:“韋貴妃與皇女一事,可否已經(jīng)?查證了?”
“尚未�!眲⒅宜玫�,“不過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朝廷都不能再放任劍南了。陛下,臣沒幾年好活了,只有?在活著?時收復劍南,臣才?有?臉去見先帝�!�
先帝……先帝……老師是父皇的臣子,從來不是他?的臣子。
見中和帝神情難辨,劉忠嗣肅穆道:“陛下,女人掌權太久會生亂的�!�
中和帝聞言又?想起了自己?的母后。
自己?五歲登基,登基前五年被退位為太上皇的父皇扯著?當幌子與自立的太子哥哥斗法,甚至連年號都沒改。
十歲時父皇駕崩了,可對父皇忠心耿耿的老師還在,把持著?整個朝廷。
十五歲時自己?年紀大了,不滿事事都要老師做主,謹小慎微了一輩子的母后便說盡力去爭一爭,可不久后卻被老師逼死了!
母親做宮妃時身份便低微,若不是哥哥們?死絕了自己?當了皇帝也做不了太后。做了太后她也不敢沾染朝政,只有?這?么一次……只為了自己?這?個兒?子膽子大了一次……
他?逼死母后時,也是那么一句“牝雞司晨,天下大亂”!
劉忠嗣推測中和帝應當隱約猜到?了當年太后的死有?自己?的手筆,因此總會在自己?說女人干政不詳時神色晦暗不明。
他?嘆了一口氣:“陛下,您知道先帝當年為何?發(fā)動政變,又?為何?那么輕易就成?功了么?”
以往便從恪敬公主那里聽過內(nèi)情的衛(wèi)覬醞釀好了情緒。
在劉忠嗣說出“因為乾寧帝要立的太女不是衛(wèi)氏血脈”時,他?露出了和中和帝如出一轍的震驚神情。
……
“乾寧帝只生育過一次,但?并不像史料記載的是個女兒?,而是個兒?子�!毙岭S道,“生育后,她對外謊稱誕下皇女,而后將親生子秘密送走了�!�
蕭景姝被這?驚天秘事激得毛骨悚然:“那后來乾寧帝想立的太女是……”
辛隨低聲道:“是從‘鳳’部收養(yǎng)的聰明女孩子里挑出來的。”
天盛大帝駕崩前曾緊緊握著?乾寧帝的手,說女子登基太過不易,要盡可能保證在位的女帝多一些,直到?世人不再因女子為帝而納罕。
乾寧帝是大帝選出的穩(wěn)健守成?之君,將大帝在世時開創(chuàng)的多種新政一步步落實得更加穩(wěn)扎穩(wěn)打,在立儲這?件事上同樣循了大帝的意思,立太女。
只可惜她的手段仍不夠周全。
“當時的鳳部首座是寧芳菲,也就是先帝的生母。”辛隨半瞇起眼睛,在記憶中尋找起寧芳菲的身影,“她是大帝的忠實擁躉,也是衛(wèi)氏的媳婦——她接受不了皇位由沒有?大帝血脈、沒有?衛(wèi)氏血脈的人來坐。”
蕭景姝聲音微顫:“所以,乾寧帝從鳳部中選了人做太女,其實是瞞著?太女衛(wèi)的?”
“怎么能不瞞著?呢?”辛隨道,“當時的那一批太女衛(wèi)幾乎都是見過大帝的,無?一不是誓死效忠大帝之人。即便大帝在世時曾言堯舜選賢禪讓才?是上上之道,可世上有?幾人能接受?”
辛隨看向了蕭景姝:“你?也曾說過,大晉的百姓信任皇族,信任衛(wèi)氏�!�
血脈是這?個世上最不能割舍、最不會背叛的印證。
所以寧芳菲查到?了乾寧帝的親生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泄露,她的大兒?子也知曉了這?一切。
先帝晚年雖然昏聵,但?不得不說年輕時是個龍章鳳姿的青年才?俊。許多大儒老臣本就殘存著?女子不得干政的古板念頭,加之要立的太女竟不是皇族血脈,這?場由野心勃勃的先帝發(fā)動的政變頃刻席卷了整個長安。
其中有?許多是忠于大帝的臣子,正是因為忠,他?們?越不能忍受乾寧帝竟想立一個毫無?大帝血脈的孩子為皇儲。
政變的結(jié)局,便是乾寧帝被逼自戕,親子與欲立的太女俱慘死。隆慶帝登基,血洗太女衛(wèi),掐滅了大帝與乾寧帝為女子鋪墊的為官之路。
被尊為孝端太后的寧芳菲,也在不久后去世了。
“但?是�!笔捑版吐暤�,“定然有?人猜測,性情穩(wěn)重的乾寧帝敢做出如此為世不容之事,是因為以往見旁人這?么做過�!�
……
“可如今我們?卻依舊不知,乾寧帝是否是天盛帝的親生血脈。”時隔多年,劉忠嗣在提及此事時聲音中仍透著?匪夷所思,“女子執(zhí)政是多么狹隘,不顧大局,不顧宗族,只想著?讓權勢握在女子手中�!�
劉忠嗣又?行了一禮:“臣一直疑心劍南辛氏與曾經(jīng)?的太女衛(wèi)有?牽扯,即便沒有?,她們?也不能再存于世了!傳言的韋貴妃之事,正給了朝廷剜去這?塊腐肉的理由!還望陛下早做決斷!”
中和帝額頭上滲出汗來,艱難地做下了決定:“子望,你?先帶人去劍南查探一番,倘若確有?其實……”
“陛下,還是依老師所言,直接調(diào)兵罷!”衛(wèi)覬打斷道,“這?段時日宮中亂象頻出,若臣不在,誰來護衛(wèi)陛下安危?”
劉忠嗣心中對這?個學生的懷疑散去了一絲:“還望陛下盡快決斷�!�
朕的安�!仓挥�?子望記掛朕的安危了,老師從進門之后就沒問過朕的身體!
他?只記掛著?處置劍南,記掛著?死了十年的父皇!
不不不……或許他?只記掛著?自己?!西北雖也毗鄰劍南,但?兵力多用來戍邊,且與劍南隔著?大片山嶺不好行路!倘若調(diào)兵,還是最適合調(diào)山南西道的兵!
或許他?只是想讓自家女婿吞下這?塊肥肉!
中和帝閉上了眼睛,堅定道:“讓你?去就去!等探出劍南確有?其實再做決斷!倘若中途有?人無?朕命令私自調(diào)兵,一律按謀逆處置!”
第28章
妄求死
“倘若韋蘊真有性命之憂,還望……
“以防生亂,當年政變的內(nèi)情并?未流傳在外?�!笔捑版畔铝送肟辏瑢β牭�?入神的巫嬰喃喃道,“誰都想到起因竟是如?此呢?”
節(jié)帥府中?辛隨的話猶在耳畔:“乾寧帝實在是個很好的人……唯一的缺點就是重情又心軟。明明送走了孩子,卻又忍不住去看他留下了把柄,明明選出了太?女,卻沒?能狠下心將太?女衛(wèi)中?的知情者先一步處理掉�!�
重情、心軟。明明放在尋常人身上是無可指摘的性情,可于上位者而言,這般品性只?會成為他們刺向自己的刀。
有幾個人能毫無心理負擔地徹底拋棄自己的親生孩子,又有幾個人能只?是因可能知情便殺掉忠興耿耿的下屬?
屋外?傳來鷹的尖唳,蕭景姝意?識到了什么,步入院中?,吹起了那枚鷹哨。
信鷹落了下來。蕭景姝解開了鷹腿上的信筒,在心里?估摸起鷹來回飛需要多長時日。
這么一算,蕭不言應當是剛看到她的信就回復了。
蕭景姝心道,就蕭不言那個德行,看到自己潦草敷衍的四字書信,說不準會回一封字數(shù)更少的。
可拆開卻發(fā)現(xiàn)竟然并?非所料。
回信并?不短,也不算長,只?寥寥幾語寫了劍州的根雕頗有盛名,而后才筆鋒一轉(zhuǎn)寫來信詳盡些,莫要敷衍。
雖未點明,可什么意?思簡直不言而喻。
巫嬰湊在她肩頭看完了信,頗為無語道:“像在哄小?孩。”
蕭景姝仔細辨認了一番字跡,確信是蕭不言親筆沒?錯,蹙眉道:“他這是什么意?思,是覺得?一點小?恩小?惠便能讓我對他唯命是從么?”
巫嬰狠狠點了點頭:“自大!狂妄!”
“不過阿嬰�!笔捑版值�,“蕭不言那種目空一切的人都能說出劍州的根雕不錯,難不成真?的有那么好么?”
巫嬰不說話了,默默地注視著蕭景姝。
蕭景姝望了一眼盤桓不去的信鷹,回房準備筆墨紙硯回信了。巫嬰亦步亦趨跟著她,見她落筆時一反上一次的敷衍,連用詞都恭謹了許多。
她說于節(jié)帥府中?聽《貴妃怨》,知其一生身不由己,頗感同病相憐。雖知辛氏與?君侯都無意?傷及韋蘊性命,但魚龍混雜刀劍無眼,倘若韋蘊真?有性命之憂,還望君侯相護。
又寫得?知了先帝政變內(nèi)情,難怪上次告知君侯辛隨似對寧芳菲態(tài)度不對時君侯若有所思,想來是早就料出此等秘辛了。
巫嬰:“……他料出的應當是寧芳菲原屬太?女衛(wèi)罷?他真?的知曉乾寧帝子嗣之事么?”
“老師說當年參與?政變知曉此事的朝臣指天立誓說永不外?傳,先帝與?太?女衛(wèi)殘部又有心遮掩,所以我猜他不知道�!笔捑版簧踉谝�?道,“我們又不真?是他的人,沒?必要事事告知�!�
最后她又寫自己拜了辛隨為師,道辛節(jié)帥是個好人,可惜識人不清。
巫嬰又皺起了眉:“怎么叫識人不清,明明是慧眼識珠�!�
蕭景姝被她逗笑了:“辛節(jié)帥連乾寧帝都能挑揀出一二不好,我又能算什么珠?魚目混珠?”
方才她還口稱“老師”,此刻又叫“辛節(jié)帥”了。巫嬰心里?有些難過:“皎皎,其實被辛節(jié)帥收為弟子,你是開心的�!�
“是啊,是開心。”蕭景姝落下了“烏皎敬上”四個字,撂筆后又笑了一下,“可是開心遠遠比不上難受�!�
世事弄人,不過如?此。
巫嬰被她笑得?更心酸了,蕭景姝將信卷起塞進信筒綁好,不去看鷹有沒?有飛走,反而轉(zhuǎn)身抱住了巫嬰的腰。
“阿嬰,如?今的快樂是一時的,可我們要一輩子的�!笔捑版闹�?想著剛寫好的那封看似詳細卻沒?什么要緊消息的信,將臉埋進了她懷里?,輕聲道,“別憂心我,一切都會變好的�!�
……
成了辛隨學生的好處便是,蕭景姝在節(jié)帥府中?可以自由走動的地方變多了,空閑時間也多了一些。
下屬要時時刻刻兢兢業(yè)業(yè),學生則不必。在讀書或是于某事的見解上得?了稱贊時,便會討閑去聽百戲班子唱戲。
今日唱的是《女駙馬》,戲唱完后蕭景姝并?沒?走,只?笑盈盈地在幕后看樂人們卸去臉上的妝面。
百戲班子的班主是個頗為油嘴滑舌的男人,忙上前道:“小?娘子貴足踏賤地是有什么要事么?”
“我聽了三場戲了,覺得這位娘子唱得頗好�!笔捑版噶酥赣袢輧�,頗為好奇地問,“上妝后容貌被遮掩,唯獨眉眼難以改變,娘子卻每場戲里眉眼都活像變了個人,這是如何做到的呢?”
班主見她是對自家的角兒有興趣,對玉容兒道了句“好好招呼”便繼續(xù)下去忙了。
已經(jīng)卸完妝面的玉容兒尋了個清靜地方招待蕭景姝,給她講唱戲時眉眼之間的要點。
“貴妃主要唱的是‘怨’,因此除去第一折
戲,眉頭都是微蹙的。”玉容兒微不可察地蹙起眉,指了指自己,“娘子看,這樣眼睛里?就含了愁,是不是?”
蕭景姝自己的眉眼與?韋蘊并?不像,恰巧玉容兒與韋蘊最不相似的也是眉眼,因此兩?人面對面時,看不出任何相似之處。
“確實是�!笔捑版α诵�,“眉頭蹙得?太?輕,上妝后看不出,便只?能看到雙眼含愁了。”
玉容兒見她頗好相處,語氣也輕松了許多:“扮將軍時眼睛要瞪大些,尤其是睜眼抬眼時幅度要大,動作要快。”
蕭景姝已經(jīng)琢磨出門?道來了:“所以你方才扮公主時,是這樣?”
她半垂下眼睫,似乎是因為習慣了俯視旁人,又似乎只?是對萬事萬物都提不起興致,看什么都只?是眼珠稍稍動一動,頗有一股慵懶散漫的風情。
直到遇上什么真?正能引起興趣的東西?時,微垂的眼睫才慢慢抬起,不過也是緩的、暗含興味的,很快便又收了回去,驚鴻掠影般一現(xiàn)而過。
玉容兒被她撩撥似的一眼看得?雙頰發(fā)紅,忍不住拍掌道:“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娘子比我在唱戲上還有慧根……”
話出口方覺失言,慌張到險些咬了舌頭:“萬萬沒?有折辱娘子的意?思,小?人只?是覺得?娘子聰明�!�
“這有什么呢�!笔捑版矒崴�,“我本就對戲啊曲兒啊的感興趣�!�
玉容兒見她是真?的不介意?,心頭一松,又瞥見了她腰間的葫蘆塤,便順著轉(zhuǎn)了話音:“見娘子一直佩著這個,想來是喜歡吹塤了?”
蕭景姝摸了摸腰間那只?葫蘆塤:“這只?塤是啞的,不過我確實對此有些興趣,只?是一直沒?尋到名師請教?�!�
她順勢問玉容兒:“聽這意?思,你竟會吹塤么?那可否指點我一番?”
玉容兒連連擺手:“我哪里?擔得?起指點二字!”
“那便是確實會吹了。”蕭景姝微微一笑,“既如?此,那得?閑時我便前來討教?,還望娘子莫要嫌棄�!�
……
劍州。
阿索在半空中?盤旋高?飛,發(fā)出一聲聲短促的尖唳,似是在提醒什么。
“神天菩薩,怎么這時候有信鷹飛來了!”埋伏在路邊草叢里?的田柒臉色發(fā)苦,“君侯,快引下來快引下來,不然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
蕭不言在他說話的片刻里?便已經(jīng)召來了信鷹取走了信,拍了拍鷹背讓其趕快飛走。
馬蹄聲越來越近,兩?個下屬神色緊繃蓄勢以待,蕭不言卻不慌張,拆開信一目十行看了一遍,而后塞進了懷里?。
兩?匹馬拉著的馬車疾馳在出城門?的路上,車夫黑布蒙面,將“并?非善類”四個字明明白白擺在了臉上。
馬車后緊追不舍的一批人,則以劍南節(jié)度副使辛渡為首。
“駕!”
辛渡面色冷峻,策馬疾馳,可惜前方拉著馬車的也是良駒,以致于她們并?不能很快追上。
在城門?映出眼簾時,辛渡的眼中?升起了怒火:“城門?怎么還沒?關?!”
劍州真?該被好好清洗一下了!
出了劍州城門?便是山南西?道,她們并?不能一直追下去。
辛渡毫不猶豫地張弓搭箭,半瞇起眼對準了馬車一角。
箭矢破空聲響起,而后狠狠扎進了瞄準的一角,讓車廂都晃動了幾下。
“乖乖,辛副使真?是臂力了得?�!碧锲獾钩榱艘豢跊鰵猓安贿^她這是要……”
蕭不言道:“她要拆馬車——玄鐵針給我�!�
他來助辛渡一臂之力。
玄鐵針與?他的佩刀“不血刃”均為隕鐵所制,通體烏黑,雖纖細卻頗有分量,能夠輕易射穿人的身體。
蕭不言目光冷靜,對著馬車車廂的連接處彈出了數(shù)根玄鐵針。
他的力道控制得?極好,正巧能讓針刺穿連接處又不至于穿透車廂傷到里?面的人。
又是幾支箭矢飛來,與?方才蕭不言對準的地方別無二致。
就在要穿過城門?的那一刻,馬車劇烈顫動起來,崩出了一大塊厚實的木板——車廂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