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但如果是這樣,鳳兒腹中的胎兒是她的親孫子,她真能狠得下心?”陸璘疑惑道。
施菀沉默一會兒,低落地回答:“和兒子比起來,一個未成形的孫子不算什么的,再說只要兒子好好的,再要多少孫子都可以�!�
陸璘看著她,覺得說出這句話的她顯得尤其冷漠。
其實他本就會將那家人抓起來一個一個審,姨娘嘴硬,但其他人不是,諸多證詞和細枝末節(jié)比對,總能找到真相,他今日在這里,只是找個理由見她而已。
但他沒想到,她真能說出其中一個可能,而且是他覺得非常有邏輯的可能。
他意外的是,這樣的可能會從她嘴里說出來,這樣陰暗的人性,她也曾聽說或見到過么?
“那……你覺得,那四少爺有參與這件事嗎?他是否知道他母親的行動?”他問。
施菀搖搖頭:“我不知道,這似乎也不重要……這取決于,他母親愿不愿意讓他知道,有沒有提前和他謀劃�!�
陸璘還在想著她的話,她卻突然道:“陸大人——”
他抬眸看向她,只見她臉上透著一種蒼涼與悲戚,語氣帶了幾分涼薄,說道:“我急著去藥鋪,先走了,今日的話我就是隨口一說,大人后面慢慢再去查,失陪了。”說完,她未等他說話,頭也不回往藥鋪而去。
陸璘總覺得自己這步棋走錯了,他的確找理由和她說上了話,但她最后卻并不見得是高興的。,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到底是哪里說錯了?
她對這案子的結(jié)果分明是關(guān)心的,他也的確是在和她說案子,并沒有扯其他的。
可是,好像他的話勾起了她什么不好的情緒。
有心將她叫住,問自己是哪里說得讓她不悅,卻又怕弄巧成拙,更讓她厭煩。
他只好忍住,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
進藥鋪,施菀深吸一口氣,將心底那番苦澀暫時壓下,進了前堂。
正逢周繼過來,叫她道:“施大夫來,正好說個事�!�
施菀看向他,其他學(xué)徒與伙計也都停了手中的事圍過來。
周繼說道:“過兩天,有個雙喜鎮(zhèn)的肖大夫過來,一起坐診,肖大夫可是醫(yī)學(xué)世家,也擅治女科,正好能與施大夫相互學(xué)習(xí)�!�
“又有大夫要來了,咱們這馨濟堂越來越紅火了!”有人說。
施菀沒出聲,只是輕輕笑了笑道:“原來是肖大夫,確實早有耳聞�!�
這肖大夫的醫(yī)術(shù)據(jù)說是還不錯,但他卻有個比他醫(yī)術(shù)還出名的事,便是他在行醫(yī)中,與一個女病人有染,被女病人丈夫發(fā)現(xiàn),將他打了一頓。
這種事,于醫(yī)者來說,比醫(yī)術(shù)不精更讓人鄙視。
周繼明顯知道她話里的不屑,卻還是假裝沒聽出來,轉(zhuǎn)而說起別的。
等到下午,枇杷提議去外面吃肉絲米粉,拉了嚴峻與施菀一起出去。一等到米粉店,抓到機會枇杷便道:“師父,真是奇怪,照說咱們藥鋪要請也是請個擅接骨的大夫來啊,師父力氣小一些,周大夫?qū)庸菦]那么擅長,怎么再請個擅長女科的?誰還能有師父擅長?”
施菀的擅長,除了是醫(yī)術(shù)上的擅長,還有性別上的優(yōu)勢,同樣是大夫,同樣醫(yī)術(shù)精湛,城內(nèi)外女子自然更愿意找女大夫治,施菀也比其他大夫看過的女病人多得多,更有經(jīng)驗,再請個大夫來,不是坐冷板凳么?
嚴峻說道:“我倒是想,藥鋪平時似乎也沒忙到那份上,怎么還要再請一個大夫?滿縣城里,也沒有哪家藥鋪有三個坐診大夫的。”
施菀說道:“他沒準備要三個坐診大夫,他是準備我識趣自己走的,等新大夫來了,工錢一定會往高了給,又要以年齡排尊卑,我要屈居新大夫之下,里子面子都沒有,我自然待不下去了�!�
枇杷吃了一驚:“周大夫他,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他為什么要逼師父走?”
嚴峻卻比她看得明白,帶著幾分鄙夷道:“自然是覺得師父擋了他的財路,他和師父一同坐診,師父仁心仁德,相比之下,他自然就顯得唯利是圖,毫無醫(yī)德,與那奸商沒有區(qū)別�!�
“小周大夫確實心黑了些,上次有個寡婦,本就是艱難討生活的人,賣了家里的耕牛來給孩子治病,明明是三劑湯藥能治好的,他非得減小藥量給人開七劑,還加了人參須,那寡婦捏著手里的錢,差點哭出來。”枇杷說。
嚴峻看著施菀:“那師父怎么辦?你真的不考慮去江陵府嗎?”
“江陵府那么遠,你少攛掇師父了,師父醫(yī)術(shù)口碑這么好,別的藥鋪搶都來不及。”
嚴峻卻是沉聲道:“可是我怕,馨濟堂是城內(nèi)最大的藥鋪,又是醫(yī)藥行會會長,別的醫(yī)館有顧忌怎么辦?”
枇杷湊近施菀道:“師父,要不你去我家鄉(xiāng)的鎮(zhèn)上行醫(yī)怎么樣?我們那鎮(zhèn)上的大夫連個滑脈都斷不出來,正好缺個厲害的大夫�!�
“小地方的人,更習(xí)慣去熟人那里治病,師父真過去肯定很長時間都沒人來看�!眹谰驌羲�,很明顯,兩人都不希望施菀跟著對方走。
施菀回道:“你們別□□的心了,還有兩天,我再想想,粉再不吃要糊了�!�
幾人低下頭來吃米粉,卻吃得憂心忡忡,并不開心。
到第二天,施菀還在坐診,豐子奕卻來了,將她jsg叫了出去。
施菀跟他出去,到藥鋪外的僻靜處,不知他有什么事,正要問話,就聽他著急道:“你們那小周大夫,真又請了個大夫過來,還是擅長女科的?”
施菀更意外:“你知道了?”
這消息著實有些快。
豐子奕回道:“你竟不和我說,這還是百草堂的掌柜和我說的,我還不信呢!”
施菀溫聲道:“小周大夫也是才在藥鋪里說,再說,這是我的事,我和你說了也沒什么用。”
豐子奕嘆息,這才無奈道:“百草堂的掌柜要請你去坐診,一個月這個數(shù),問你去不去?”
她看了看豐子奕比的手勢,確實不少,卻是細心地問:“你怎么還和百草堂的掌柜認識了?”
“本來不認識,他來找的我�!必S子奕說著往馨濟堂方向看了看:“那周繼實在太翻臉無情了些,氣死我了!我和你說,他就是忌妒你,之前他爹在世時都說過,他行醫(yī)天賦不如你,勤奮也不如你,就這話,倒把他給氣著了,這不明擺著的嗎?他爹不說,人家自然看得明白!”
“行了,你別說太大聲�!笔┹抑浦顾H缓髥枺骸鞍俨萏眠@樣和你說,是他們聽到了這邊的消息?還是你先知道了,故意去給人套的近乎?”
豐子奕不滿道:“請大夫這種事,就是酒樓請廚子,關(guān)系到人家一個鋪子的生死,你覺得這是套個近乎能決定的嗎?他若看不上你,我給他磕頭他也不會同意。”
施菀笑了起來:“好了,我知道了,你和人家說的什么時候給回音?”
“就這兩天�!�
“那你暫時別回他,我再想想�!�
豐子奕好奇:“你是哪里不滿意?這百草堂也就比馨濟堂小那么一點點,給價也高,你是嫌離你住的遠?”
“那倒不是,只是多走幾步的問題�!笔┹矣行┆q豫:“我就是……太突然,和那掌柜也不熟,還要再想想�!�
豐子奕不再催她,答應(yīng)道:“好,那你再想想,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馬上和我說�!保M在晉江文學(xué)城
施菀點點頭:“我回藥鋪去了。”
兩人道別,她轉(zhuǎn)身回了藥鋪。
到下午回家,施菀關(guān)好了門,便從廚房抱出一只舊壇子來,從里面倒出這幾年的積蓄,仔細數(shù)了一遍。
其實從周繼流露出對她的排斥與防范開始,她便有隱隱的想法,想自己開個藥鋪。
可是……一個藥鋪要的錢太多了,就算是個存藥很少的小醫(yī)館,鋪面加藥材也要不少錢,她將所有積蓄拿出來也不夠,除非把現(xiàn)在住的宅子賣了。
就租一個小鋪面,吃住都搬到那里面去,只賣簡單的藥……卻不知能不能收支相抵。
馨濟堂的招牌是從老周大夫開始掛起來的,又在熱鬧的街道,那么大的鋪面,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名氣能起來,大半是馨濟堂帶起來的。
沒了馨濟堂,她是女子,人又年輕,加上一個偏僻的小鋪面,境況一定好不到哪兒去。
第二天她沒去藥鋪,先去了自己之前看中的商鋪,問過價格,比自己預(yù)估的還要高一些,又去牙人處,詢問宅子出售的價格。
牙人是個精瘦矮小的男子,聽她說要賣宅子,當(dāng)即就要去看看,她便帶著去了,看過之后,牙人在院中問:“夫人想賣多少?”
施菀想了想,遲疑道:“八十……兩。”
原本要報八十八兩的,但話出口,又忍不住將那八兩抹掉了。
牙人說道:“這價不算高,但也不算低,能賣出去,卻要碰運氣,正好遇到買家,正好買家又喜歡,我就替夫人留意著,遇到有人問起,我就來找夫人�!�
施菀點點頭,她聽說有的牙人會兩邊蒙騙,賺差價,總覺得自己太實在了,似乎應(yīng)該報高些,等牙人自己覺得高了給壓下來,卻又擔(dān)心是自己多想了。
這買賣的事,她還是不懂啊……或許哪天,還是要問一下豐子奕。
她不由嘆了聲氣。
第
74
章
待牙人拐過彎,
走到大通街,五兒將人喊�。骸斑@位大哥,可是牙人行買賣房屋的?”
牙人打量他一眼,
回:“是啊,這位小兄弟有事?”
五兒問:“剛剛巷子內(nèi)那娘子,找大哥是做什么呢?”
牙人看出他是要打探消息,笑笑只不說話,
五兒連忙道:“大哥等等�!�
說著進屋去,
端了碗涼井水過來:“大哥喝口水�!�
牙人受用地端過水,
仰頭喝下,將碗遞出去,這才慢慢說道:“小弟不才,傳做房屋、商鋪、田產(chǎn)生意,剛才那夫人要賣宅子,找我介紹,
怎么,
你要買?”
五兒連忙搖頭:“不要不要,我就是問問�!闭f完想起什么來,問:“那她家宅子賣多少?”
這宅子和施菀的宅子也就隔了半條街,
這家真要買,
直接去問就行了,
根本用不上牙人,牙人也不愿和他廢話,
只隨口道:“你去問她不就行了嘛,
怎么?你家也要賣房?”
五兒覺得該打聽的都打聽了,
見這牙人一副精明好算計的樣子,不想再奉陪,
只回道:“那倒不用。”說著就拿了碗回屋去了。
等下午陸璘回來,五兒便立刻將這消息稟告上去。
陸璘吃了一驚,沒料到施菀竟要賣房。
她要做什么呢?
就算馨濟堂那小周大夫容不下她,以她在安陸的名聲,應(yīng)當(dāng)是所有的藥鋪都愿意請她,她是斷斷不用賣宅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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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她不想再進別的藥鋪,受制于東家,而想自己另立門戶,按自己的想法來治病救人。
對,這樣就說得通了,她要開藥鋪,所以缺錢。
“她那宅子能賣多少錢?”陸璘問。
五兒搖頭:“那牙人還不肯說,但我問過隔壁的人,就那條巷子,差不多就是八十兩到九十兩�!�
陸璘此時已隱隱覺得,她并不是帶著五百兩銀子回來的,要不然不至于開個藥鋪還要去賣房。
他要如何幫她?,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委托旁人高價替她將房買了?
但這樣容易露破綻,若被她發(fā)現(xiàn),只怕會生氣,她說過,不要他憐憫她。
或是……他出錢盤下一個商鋪,再假稱急用錢,委托旁人低價賣給她?
但這樣也要找信得過的人,他在安陸也只有那么幾個相熟的人,施菀也認識他們,她不是她三叔三嬸,要辦成實在太不容易。
要讓她相信,就不能太像天上掉餡餅。
隔天,陸璘找上了楊釗。
寥寥數(shù)語,楊釗明白了,陸璘要自己出錢,讓他夫人放印子錢,放給施菀,以年為期,取百中之十為利,利給他們夫婦二人,陸璘只回收本金即可,至于貸多少,只看施菀的意思。
如今官府有交子行,需有田產(chǎn)房屋為抵押才能貸款,利錢也是取百中之五十,若是頭年借十兩,第二年便要還十五兩,利息不算低,但若是民間的私貸,則是翻倍,也就是頭年借十兩,第二年要還二十兩。
陸璘則是借十兩,來年只用還十一兩,他這樣放印子錢,對做生意的來說簡單是慈善。
但施菀卻不一定會懷疑,因為民間放印子錢違法,特別是像他這樣的官身,所以他們放印子錢不求暴利,只求穩(wěn)妥,自然不會與外面私貸一樣。
所以,如果借錢的人穩(wěn)妥,不當(dāng)放印子錢,就當(dāng)普通借款,收取少量利錢,他們是愿意的。
現(xiàn)在的情況是,這利錢是他們白得的,而且還幫了陸璘。
楊釗當(dāng)即便答應(yīng)下來,打包票保證將此事做好。
陸璘認真道:“此事,我只有一個要求,萬不能讓施大夫知道我的存在,若知道了,此事也做不成了�!�
楊釗連忙點頭:“大人放心,我與我夫人定是守口如瓶,決不讓第四個人知道!”
……
此時的施菀正找上豐子奕。
她沒回他百草堂坐診的事,卻問他,如果開藥鋪,開在不那么熱鬧的松子街,一百來兩,能維持多久。
豐子奕聽她這樣問,才意識到她想要自己開藥鋪。
這著實出乎他意料,不由問:“開藥鋪可不比做大夫,我以為你只想安心做個大夫呢?”
施菀解釋道:“以前是這樣想,但后來就覺得太難……你看,比如現(xiàn)在,小周大夫就覺得我不能為藥鋪掙更多的錢,更愿意要肖大夫。而我也不打算改,我做不到一邊行醫(yī),一邊還要想方設(shè)法多賺些錢,我只想開一個,我認為能盡快將病人治好的方子,而不想開一個能讓藥鋪賺更jsg多錢的方子�!�
“也不是所有東家都如這小周大夫一樣心黑�!必S子奕說。
“但我的確,與大部分人想的不同�!�
施菀緩聲道:“以前大周大夫還在世時,那一年時疫,縣城各大藥鋪人滿為患,也有人因?qū)めt(yī)不及時而喪命,我們當(dāng)時有個能制成藥丸的配方,若在癥狀不重時服下,是能很好的緩解病情的,藥材也是平常藥材,不貴,我想將藥丸制出來,便宜些賣出去,不用問診,病人對癥服藥,但大周大夫不同意,認為如此有損“一人一方,對癥下藥”的傳承,也怕影響問診的生意,便沒如此做,但其實我還是想試試。”
豐子奕看著她滿面欣賞,動容道:“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別去松子街找鋪面了,去信義坊吧,我們家在那里有鋪面,你就租我們家的!”
施菀立刻搖頭:“我不要。”
“怎么不要?”豐子奕急道:“要不這樣,你租我家鋪子,我在你藥鋪里占股,這樣不就好了,明買明賣是不是,我不管藥鋪經(jīng)營,你賺錢了給我分紅,沒賺錢算我倆一起虧的�!�
施菀知道豐家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生意,縣城里的酒樓他們便有占股,這并不算給她的特例。
但仍然算豐子奕給她送人情,她一來不想無功受碌,二來也不想讓他占股。
她心里非常清楚,她不會嫁他,而他絕不會一輩子不成親,終有一日,他認清了,會和某個女子成婚,從此和她劃清界線,她不希望到那時候,他們還有個藥鋪的牽連。
見她不說話,豐子奕繼續(xù)道:“你不要覺得是我要幫你,其實不是,我是真的覺得有利可圖,你想,縣城就你一個女大夫,你也擅女科,也在縣城有了名聲,那么多的女人看病第一想到的就是你,你絕不會沒病人,但你就是缺開藥鋪的錢,而我手上的錢放著也是放著,倒不如投給你拿分紅,我并不虧�!�
他催促著,施菀無奈道:“我再想想�!�
“想什么?我們就白紙黑字簽契約,你還顧忌什么?”豐子奕問。
施菀知道,如果她將想法說出來,豐子奕一定會說,第一,他不會娶別人,第二,就算真有那一天,他也不會和她因藥鋪的事鬧糾紛,無論什么時候,他將藥鋪送她都行。
但她哪怕還是按原來的想法賣掉宅子,再去交子行借一點錢,也不想這樣。
最后她還是問:“你先和我說,以松子街的鋪面大小和位置,你覺得開藥鋪能行嗎?”
豐子奕嘆息一聲,卻還是和她道:“不好說,我畢竟沒做過藥鋪生意,但肯定不會太好。
“你想,那里的鋪面都小,只有一間,不到兩丈寬,且一半為居民,一半是腳店或便宜的面餅鋪面,你做得再好,也只能做那一小片生意,在醫(yī)藥行也沒地位,話語權(quán)在他們那些老家伙手上。雖說你有醫(yī)術(shù),但大夫這行又不像別的,人總要生病了才會去看病,看完病也就好了,不會繼續(xù)花錢,若要憑口碑將鋪面做大,八年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
施菀一會兒想,如此也可以,她是大夫,只要能有個地方安心診病就好,但又想,她要在醫(yī)術(shù)上深耕,便要見識足夠的病例,也要有足夠的名氣,能與其他醫(yī)術(shù)精湛的名醫(yī)一同學(xué)習(xí)探討,但若只為這一個小藥鋪的生計發(fā)愁,最終也會在小巷里消磨掉志氣與光陰。
這一夜,終是半宿沒睡著。
第二天,肖大夫到馨濟堂了,施菀也就與周繼客氣道別了一番,離開了這個待了四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