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伊允很認真地聽，一雙淺色的眼眸卻靜靜注視著凌月的臉頰，仿佛在盯著一個感興趣的獵物，虎視眈眈的眼神，時刻等待獵物松懈，然后伺機而動。
“這些聽清楚了嗎？”說完工作內容，凌月看他有點不在狀態(tài)的樣子，又問了一遍。
伊允恢復到在公司中容易羞澀的人設，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凌月沒做久留，轉身離開。
座位周圍似乎還殘留著女人身上的香氣，聞著這種味道，伊允更興奮了，他拿起手機對著凌月的背影，偷拍了張照片。
這一幕恰好被小桃看到了，伊允也注意到了小桃，像是小心思被發(fā)現了似的，趕緊放下手機，露出了羞怯的表情。
中午，凌月跟小桃在用餐區(qū)吃飯。
小桃忍不住提起這事：“月月，我怎么發(fā)現你那小助理好像喜歡你��？”
凌月正在吃飯，聽到這話差點被嗆到：“別開玩笑了，他才多大啊。”
“現在的小孩都早熟，懂的比我們都多�！毙√乙槐菊洠治龅念^頭是道，“他們這個年紀的男生，喜歡一個人不看條件，不看性格，不看年紀�！�
“那看什么？”凌月好奇道。
“長相啊，長得漂亮就行。你這樣的大美女，最招這些小鮮肉喜歡了�！毙√艺f的一點都不夸張。
凌月：“……”
小桃注意到伊允獨自坐在不遠處吃飯，小聲翼翼道：“我今天發(fā)現他偷拍你的照片了�！�
凌月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好端端的他偷拍照片干什么。
“這少年長得確實挺帥！”小桃不自覺感嘆起來，“雖然年紀是小了點，但你可以等他長大啊�！�
凌月打斷了她的亂點鴛鴦：“別了，我有男朋友了�！�
“��？”小桃很震驚，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之前陪你一起吃早飯的那個帥哥嗎？”
“嗯�！绷柙曼c了點頭，一副陷入戀愛中的甜蜜狀態(tài)。
“哇，恭喜恭喜�！毙√姨嫠_心。
吃完了飯，凌月也沒跟小桃聊太多，回到自己的工作位。
伊允突然來到她身邊，局促不安地道：“師父，我想跟你請個假。我最近要考試，暫時可能來不了公司了。如果你有事情，直接發(fā)消息給我，我會在家處理公事的�！�
本來想讓他名字的，不過伊允說跟她后面學到很多，喊她名字不太禮貌，偏要叫她師父。
凌月倒沒強求，只要不喊姐姐，怎么稱呼都行。
這兩天清閑許多，他畢竟是學生，應以學業(yè)為重。
凌月向來好說話：“好的，沒事，你好好學習�！�
“謝謝師父�！币猎矢屑さ乜戳怂谎�，轉身要走。
凌月叫住了他，終究還是沒忍住，裝在不在意地道：“唉，你是不是拍我照片了？”
伊允像是被發(fā)現了心中的秘密似的，表情露出幾分羞澀，手指攥緊透著不安：“我、我只是想給同學們看看這邊的工作環(huán)境，還有我的師父�！�
說到我的師父幾個字，他特別看了凌月一眼，表情卻是像暗戀的狀態(tài)。
“哦。”凌月倒也沒想太多，反而安慰道，“下次要拍的話那就大大方方的，不用偷拍�！�
“師父，你不怪我嗎？”伊允不敢置信。
“不是什么大事�！绷柙聯u了搖頭，“沒事了，你回去吧。”
伊允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出了公司，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神色冷漠，帶著幾分厭世。
走進一家沒有招牌的照相館，少年把這幾天手機里偷拍的照片全都打印了出來，貼在里屋的墻上。
他看著這些照片，神情開始癲狂，先是抬起手指癡迷地撫摸著照片上女人的臉頰，然后拿起一把匕首，慢慢劃破照片。
一邊劃一邊喃喃自語：“哥哥，我不僅要搶走你的玩具，還要弄壞她，你不會生氣吧……”
想到某個畫面，少年愈加興奮起來，發(fā)出了詭異的笑聲……
-
下午下班，凌月剛收拾好東西，有同事走過來跟她說，“凌月，外面有人找你�！�
凌月以為是江馳來找她，要給她一個驚喜，一臉開心地走了出去，沒想到卻看到了季晚寧。
她來干什么？
不是，平時她去海城大學遇到她就算了，怎么現在她都找到她的公司了？
凌月沒話跟她說，也不想說，招呼都沒打，一臉莫名地看著她。
季晚寧卻一改往日針鋒相對的態(tài)度，語氣溫柔：“能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嗎？”
凌月：“？”
這女人鬼上身了嗎？
之前每次見到她都是一副以正宮自居，對她劍拔弩張的，逮著她亂咬，怎么今天這么像個人樣？
見她態(tài)度如此反常，凌月倒是來了興趣，想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凌月晚上連奶茶都不怎么喝，更別說咖啡了，她沒要咖啡，季晚寧還是象征性地給她點了一杯。
“你想找我談什么？”凌月不想跟她待太長時間，開門見山地問。
“我是來勸你和江馳分手！”季晚寧面不改色，說話的語氣還帶著強硬。既然她改變不了江馳的心思，那只能從這個女人身上出手。
凌月差點氣笑了，這次倒是說的直接，雖然是勸，但搞得像是命令似的。
“你是以什么身份對我說這句話？”凌月壓抑著內心的怒氣。
季晚寧優(yōu)雅地用勺子攪了攪咖啡，輕抿了口：“有個詞你確實說對了。身份，你跟江馳的身份懸殊太大，根本沒有未來。
他年紀小，揮霍幾年青春無所謂，可是幾年之后你怎么辦？既然沒有結果，那又何必浪費時間。”
“你現在已經浪費我的時間了�！绷柙马淞死�，“還有你說的身份，什么身份，難不成他家有礦？”
“不止有這么礦這么簡單�！奔就韺幣牧伺纳砩系木麓笠�，語氣傲慢，“我們上流社會最講究門當戶對�！�
“上流社會？”凌月差點笑了，神他媽上流社會，難怪季晚寧每次都是高姿態(tài)，眼睛長天上去，原來她是把自己當成上層人啊。
第68章
平安夜
凌月簡直想把咖啡潑到她臉上，這逼裝的實在讓人受不了。
她以為自己在演電視劇嗎？
季晚寧注意到凌月的表情，嘲諷地笑了笑：“看來江馳還是沒有把他的身份告訴你，這說明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很一般啊�！�
想到這一點，她突然身心愉悅起來，果然，他對這個女人不過是玩玩而已。
凌月表情僵了一下，她之前問過江馳的家庭情況，不過他當時只說了普通做生意的，其他似乎不太想提及。
難道真是像季晚寧說的那樣，他們身份懸殊？
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要從別人口中得知他的事情，她要他親自告訴她。
凌月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從包里掏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在桌子上：“謝謝你的提醒，這杯咖啡AA吧�！�
說完這句她拎著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剛回到家，凌月收到了江馳發(fā)來的信息：“姐姐，你到家了嗎？”
凌月回：“剛到家�！�
江馳：“姐姐，幾天沒見，我又想你了！”
凌月看到這句話，唇角習慣性微揚，突然想到季晚寧的話，笑容慢慢收斂。
打了一排字，“江馳，你家里是不是有礦？”
想了想又全部刪掉，如果他想說，她上次問他的時候應該就會如實相告了，而不是等著她去問！
為什么他要隱瞞，難道真的像季晚寧說的那樣，她不過是他無聊生活的一抹調味劑？
凌月瞬間沒了調情的心思，敷衍道：“年底工作有點忙，等放假的時候再見面吧�！�
江馳：“嗯嗯，今天也是喜歡姐姐的一天�！�
若是以往，凌月肯定也會回個姐姐也喜歡你呀，但這次手卻頓住了，心中五味雜陳，放下手機，沒再回信息。
喜歡一個人不應該真誠以待嗎？
天氣越來越冷，眼看著快要到圣誕節(jié)了，街道上的商店都開始裝扮著很多圣誕節(jié)相關的元素。
平安夜這天下了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給圣誕節(jié)增添了幾分節(jié)日的氛圍。
凌月剛到公司，小桃就跟他八卦：“月月，你看新聞了嗎？”
“什么新聞？”凌月連明星都不怎么關注，更別提其他一些事了。
“爆炸性新聞！”小桃非�？鋸�，“江德海又要結婚了，這次結婚的對象居然是一個十八線小明星。算上這次結婚，他這都是三婚了！”
雖然凌月不關注八卦，但江德海的名字還是有所耳聞。
這個人是整個海城的傳奇，是那種跺跺腳，海城就要抖一抖的程度。
更有傳聞說，海城的海就是江德海的海。
雖然凌月家庭條件也很優(yōu)越，但在江家面前簡直算是小門小戶，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凌月不關心這些大人物結不結婚的話題，畢竟結婚在他們這些商界傳奇來說應該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吧。
笑著打趣了一句：“有錢的人世界我們不懂�！�
“誰說不是呢！”小桃表示贊同。
凌月收拾一下準備工作，腦海中靈光一閃。
江馳不是也姓江嗎？他會不會跟江德海有什么關系？
若是以前，她怎么都不可能把這兩個人聯系到一起？
但自從聽過季晚寧的話后，她心中覺得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否則這女人也不會特意過來提醒她什么身份懸殊吧。
凌月越想越心驚，拿起手機準備給江馳發(fā)個信息，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總不能第一句話就問，江德海是你爸嗎？
如果不是，那多尷尬，她會不會被當成神經病。
算了，今天是平安夜，他應該會來找她，到時她再開玩笑地旁敲側擊地問一下吧。
-
每每臨近平安夜，江馳總會做一個噩夢。
夢中一個穿著白色睡衣的女人，打開窗戶，寒風呼嘯，如同一只可怕的怪獸在嘶吼，風夾著雪一股腦往屋里涌來，凍得人瑟瑟發(fā)抖，讓人睜不開眼睛。
女人赤著腳，神情麻木，像是沒有任何知覺。
任憑他怎么喊，喊破了嗓子，女人沒有看他一眼。
她身形消瘦站在窗臺上，仿佛一陣風都能把她刮倒，但她卻心狠地一次都沒有回頭。
再然后，他無能為力地看著女人的身體像是冬天里的一片雪花飄落下去，墜落到雪地上，將純白的雪染成紅色。
江馳睜開眼睛，呼吸微重，明明是冬天，他的額頭卻沁出汗液，心臟跳得很厲害。
宿舍里很安靜，唐飛和程柯都出去約會了，宋一鳴獨自去操場玩雪。
江馳平息下內心波動的情緒，準備從床上下來，這時手機鈴聲卻響起，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名字，他還是按了接聽鍵：“季叔�！�
那邊響起一個深沉的中年男人聲音：“你在哪，一會兒我來接你�！�
江馳想了想，終究沒有拒絕：“我在宿舍。”
“好，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掛斷電話，江馳有點失神。
今天是他母親蘇夢的生日，同時也是她的忌日。
所謂的平安夜，卻一點都不平安。
以往每年的這天，季晚寧的父親季宗仁都會帶著他祭拜蘇夢，然后兩人一起吃個飯，像是蘇夢還在一樣，給她過個生日。
半個小時后，一輛豪華的車停在宿舍樓下，江馳從宿舍樓下來，打開副駕駛坐了上去。
“江馳……”季晚寧看到他，臉上浮出淺淺笑意，激動地喊了一聲。
江馳注意到她坐在后座，忍不住擰著眉，面色不郁地看了眼季宗仁。
以往都是他們兩個去祭拜，并沒有帶上季晚寧。今天怎么帶上她，而且就算要帶，為什么不提前跟他說一聲。
“晚寧說前幾天夢到蘇阿姨了，想跟她說說話盡一片孝心�！奔咀谌士闯鏊南敕�，面色如常地解釋。
言語之中是對他母親的一片尊重，江馳也沒多什么。
天空飄著雪，滿天飛舞。
很快到了墓園，江馳站在墓碑前，面色凝重地望著那張永久定格的照片，心中酸楚地疼。
哪怕過了這么多年，他也想不通，一個母親會拋下她的孩子，當著孩子的面自殺。
為什么？
他多么想當面問她一句。
第69章
你就這么愛她？
祭拜完畢，三人來到一家中餐廳吃飯，那是他們很多年前常來的一家店，蘇夢很喜歡這家店。
年幼時，蘇夢會帶著他，季宗仁帶著季晚寧，四人常來這邊聚餐。
八歲之前，江馳的童年還算美好，自從母親去世，后來又發(fā)生過那件事后，他被姑姑接來照顧，從此幾乎與家中斷了往來。
后來姑姑去了國外，姑姑想給他雇個保姆，但他拒絕了，他覺得自己長大了不需要人照顧，十一二歲的年紀被迫獨立。
沉默、寡言，心思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許多。
再后來，他遇見了人生第一個好朋友凌陽，以及第一個驚艷他整個青春讓他心動的少女凌月。
多年來，自閉的心扉才慢慢敞開……
飯桌上，一開始氣氛還算和諧，季宗仁像是長輩一樣關心江馳的學習情況以及問一下在學校適不適應之類的問題。
季宗仁和蘇夢畢竟是老友，考慮到母親的這層關系，江馳向來對他比較尊重，回答問題的時候也是以晚輩的姿態(tài)應對。
季宗仁察覺他跟以往一樣，內心頗為滿意，在接受到季晚寧的眼神示意后，終究沒忘記此行的目的，輕咳了聲：“江馳，你跟晚寧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江馳抬眸看了眼季晚寧，眼神清冷：“沒有誤會�！�
季晚寧卻受了很大委屈似的，聲音都有點顫抖：“江馳，你還這樣說，在學校你都不搭理我，對我太冷淡了�！�
“我有女朋友了，平時還是避點嫌為好�！苯Y的態(tài)度冷漠。
“爸，你聽聽……”季晚寧急的要哭出來，他對這個女人居然這么上心，在她父親面前也毫不避諱地提起。
“江馳啊，其實，你跟晚寧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互相了解，知根知底，怎么長大了反而漸行漸遠了呢。”
季宗仁語重心長，“你也了解晚寧的性子，她就是太直了，不太會說話，但絕沒有壞心眼。當年蘇夢還開玩笑要晚寧做她的兒媳婦呢，誰曾想，世事難料……”
說到這，季宗仁長嘆一聲，似乎很遺憾。
“季叔，你到底想說什么？”江馳擰著眉，不明白他舊事重提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