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云嘉樹若有所思摸下巴,“原來還可以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段奕悔得要死,只好奉行少說多干原則,關(guān)了門狠狠折騰云嘉樹,只希望下面供血足了,腦子里供血少點,該忘記的盡快忘記最好。
事實證明這招很有效。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私奔在即。段奕又找上官仁幫了個忙,費用就記賬了。
上官仁雖然對他刻薄,但的確神通廣大,幫著他瞞天過海,在一家會員俱樂部里見到了齊影。
齊影依舊消瘦,也許是年紀(jì)的緣故,比段奕記憶中的修哥更加地憂郁冷漠,一身銀灰的休閑西服襯托下,白皙面孔呈現(xiàn)出無機質(zhì)般冷淡光澤。
他在俱樂部一間無人的房間里遇到了段奕,似乎也不怎么驚訝,只是扶了下眼鏡,嘆息著,“伯父伯母很擔(dān)心你,小奕。”
段奕笑笑,站著沒動,“我知道,修哥,回頭我會和他們聯(lián)系。我來就是想問你一件事,小樹前些天被裴少抓了。”
他問得開門見山,一點緩沖余地都不留,同時緊緊盯著齊影的表情。
齊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靜靜和他對視著,“然后呢?”
段奕突然覺得這還真是讓人傷心啊,他依舊這么了解修哥,仿佛時光之河滔滔流淌,他和修哥站在兩岸,彼此熟悉,卻再也跨不過河流去。
于是有些心灰意冷的哼笑了一聲,“你果然知道。”
齊影默認。
段奕又問:“是你嗎?修哥�!�
他問得含糊,齊影卻聽明白了,一瞬間仿佛被刀狠狠劈開胸膛,緊接著將身軀剁得支離破碎。寒冷刺骨,痛徹心扉。
他居然懷疑他,他怎么能懷疑他?他甚至——為了那個人來質(zhì)問他。
齊影原本白皙的面容愈發(fā)地失去了血色,像一尊了無生氣的褪色塑像,連聲音都有些虛弱,“不是�!�
齊影看著段奕一瞬間沉思的神色,譏誚地勾起了嘴角,“我只是,什么都沒有做而已�!�
裴少和李治接觸,對那年輕人動了心思,找了人下手。他從頭到尾都看著。
他唯一需要做的,唯一想做的,僅僅是,不作為而已。
段奕懂,甚至于理解齊影的作為。雖然理解,卻也克制不住地難過。
他還記得在明艷瑰麗的楓葉林里,他給云嘉樹講的兩個少年的故事。
他還記得厚重冷凝的書房里,他對父親說,修哥是他的英雄。
他還記得那個戰(zhàn)栗的秋日,天高云闊,鴿笛悠揚,那個青年在他懷里靜靜閉上眼睛,再也沒有回應(yīng)。
如今一切都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他人生的一半都成了笑話。
所以段奕配合命運嘲弄,笑得疲倦而豁達,“我知道了,修哥,不,齊哥,那就不打攪您了�!�
他轉(zhuǎn)身,伸手抓住門把,就要開門的時候,齊影突然開口,聲音里有隱忍有悲涼,甚至有那么一絲惶惑不安,“小奕……”
段奕沒回頭,他無力也無能承擔(dān)齊影那份情感,太沉重,太復(fù)雜,太多不甘心。
雖然歸根結(jié)底,都是借口。唯一的理由不過是——
“小樹在等我。再見,修哥�!彼f,然后就這么打開門走了出去。
“詩詞韻律是很美的,用受束縛的格式,表達張揚澎湃的情感,如果形式不夠穩(wěn)固,怎么能承載濃厚內(nèi)容……小奕,你在聽嗎?”
結(jié)果段奕早就睡著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
修哥嗓音清朗,清晨的陽光灑落在他面上,照得剛剛成年的面容清爽俊秀,身姿挺拔。
他來段奕的中學(xué)代課,為大家上詩詞鑒賞,笑容溫雅,風(fēng)度翩翩,迷倒了無數(sh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鑒賞課堂堂爆滿。
那少年還存活在他的記憶力,作為段奕年少時的偶像,符號,紀(jì)念品,鮮活而美好。只是再同現(xiàn)實中的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系,不過是,美化后的一段記憶,一場幻夢。
從今以后,故人長絕。
那不勒斯,桑塔露琪亞海岸,地中海六月藍天。
陽光燦爛,白鷗盤旋,碧空如洗。
一艘刷著藍白兩色漆的帆船漂浮在藍寶石般閃光的海面,海風(fēng)和煦,微波起伏,讓一艘艘帆船都仿佛在大海懷抱里輕輕晃悠的搖籃。
維蘇威火山像個蒼灰色的倒扣漏斗,在海岸線另一頭靜靜佇立。
四周船很少,海天一色,段奕頭頂愛情草編織的闊檐帽,穿著九分亞麻褲和短袖T恤,坐在船頭。懷里抱著魯特琴,一邊撥著簡單旋律,一邊高聲歌唱。
“看晚星多明亮,閃耀著金光。甜蜜的歌聲,隨清風(fēng)蕩漾……”
云嘉樹坐在對面,同他一模一樣的打扮,抬手揉著額頭,努力不露出嫌棄神色,反而要裝出享受的表情。
流傳百年,享譽世界的船歌,被段二爺唱成了荒腔走板的野調(diào)子。
更有甚者,段奕正唱得高興時,旁邊飄來一艘帆船,船頭上站著兩個歐洲男子,也是一個抱著魯特琴,另一個興致勃勃,跟段奕一起合唱了副歌部分。
一個用中文唱:“桑塔露琪亞,桑塔~露琪亞�!�
一個用意語唱:“Santa
Lucia,Santa~Lucia.”
居然意外地琴瑟和諧。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
最后一點樂音也消散在海風(fēng)中,兩艘帆船側(cè)舷和側(cè)舷靠得近了,那對歐洲人興致勃勃地揮手,段奕也揮手,喊了一聲Ciao~(你好)。云嘉樹自然夫唱夫隨,跟著一起揮手你好。
那倆老外見了頓時笑逐顏開,豎了豎大拇指。接著其中一個彎下腰,取出了一條一米半長半米寬的搭舷板,啪地扣在兩艘船側(cè)舷之間。
段奕和云嘉樹都呆住了,云嘉樹第一反應(yīng)是抓住段奕手腕,結(jié)結(jié)巴巴說:“海、海盜?”
段奕反手握上他手背,一邊用力搖頭,“不、不能吧?沒聽說意大利有海盜,再說剛剛巡邏艇才開過去……”
事實證明,這倆中國游客想多了。
那倆白人已經(jīng)踩著搭舷板跳上了船,依舊笑容洋溢,長著典型的羅馬鼻子和標(biāo)準(zhǔn)得像石膏像的身材,發(fā)色淺黑而卷曲,橄欖色雙眼仿佛飽含著情意。
重點是,離得近了段奕和云嘉樹才發(fā)現(xiàn),這倆白人長得一模一樣。
他們踩上甲板,分別和段奕云嘉樹熱情熊抱,一邊說“Grazie�。ㄖx謝)”
段奕和云嘉樹面面相覷,彼此從眼神里交換了一下“你請他們上船了?”的疑問。
最后兩個白人才消停下來自我介紹,左邊穿白色圓領(lǐng)T恤的是哥哥,叫加文諾,右邊穿藍色海洋風(fēng)船錨圖案襯衣的是弟弟,叫盧克。兩兄弟自稱西西里人,哥哥經(jīng)營家庭旅館,弟弟是大廚。段奕看不出那兩人年紀(jì),估計在25-45之間。
四個人相談甚歡,倆孿生兄弟熱情邀約段奕和云嘉樹到他們的家庭旅館住一晚上。云嘉樹則熱情邀約兩兄弟來他們下榻的酒店聚會。
等到上岸的時候,段奕眉毛皺得很深,云嘉樹小心翼翼拉住他的手,兩個人回了酒店�!霸趺戳�?”
段奕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總覺得隱隱有種不安在心里盤桓不去,“你沒見他們戴的表?”
云嘉樹脫了T恤,露出勻稱而緊致的肌肉,聽見段奕這么說時就停在浴室門口,“見到了,盧克戴的是江詩丹頓,加文諾戴的是積家,表盤有朵牡丹……你不是也有一塊,還嫌棄俗得不得了從來不戴,我還問你不戴干嘛要買,你說是別人送的,問誰送的你就不肯再開口……”
段奕一臉黑線,“寶貝,講重點。”
云嘉樹只好住口,再問了一次,“女人送的?”
這點恰到好處的小醋意簡直讓人覺得享受,段奕悶笑,站起來湊他身邊,環(huán)腰摟著戀人,接吻魚一樣輕輕碰他鼻尖,“對……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經(jīng)營家庭旅館的老板戴名表,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這是職業(yè)歧視,”云嘉樹皺眉,禮尚往來地咬下段奕嘴唇,“而且他們是意大利人。哪個女人送的?”
段奕任他咬,“你猜。不過嚴格說來,其實西西里人……”他突然住口,云嘉樹還在細細啃他嘴唇,“嗯?”
“我有不好的預(yù)感,寶貝,我們換家酒店吧�!倍无日f。
云嘉樹其實心里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又不是西西里人都會和Mafia扯上關(guān)系。不過還是配合地點點頭,“好歹先洗澡�!�
兩個人沖了個戰(zhàn)斗澡,換了身衣服就去check
out后離開了。
一路無事,連段奕自己都覺得是不是有點風(fēng)聲鶴唳了。云嘉樹也沒說他,兩人流連三天,參觀了那不勒斯王宮和博物館,然后租了車打算開去佛羅倫薩。
途經(jīng)某個小鄉(xiāng)村的時候,他們的車被攔了下來。鄉(xiāng)村公路狹窄而顛簸,兩邊都是劣質(zhì)大理石搭建的白色平頂居民屋,一群毛色深深淺淺的綿羊從車子前穿過,叮當(dāng)銅鈴聲和咩咩羊叫聲混合成充滿野趣的音樂。
接著地面隱隱震動,段奕眼睜睜看著一輛卡車迎面開了過來,將前進的路堵死,后視鏡里,一輛面包車也正好停在車后面,擋住了退路。
云嘉樹也發(fā)現(xiàn)了,扭頭打量車外。白色房頂上面,站滿了黑西裝的男人,手提加了消音管的伯萊塔,咬著口香糖,叼著雪茄煙,戴著墨鏡,一個比一個狂炫酷拽。
篤篤篤三聲,有人極有禮貌地敲車窗,云嘉樹看一眼段奕,摁下開關(guān),玻璃無聲滑下,露出了不知道是加文諾還是盧克的線條深邃的臉,笑瞇瞇看著云嘉樹,橄欖色的眼睛里盛滿溫柔愛慕,“我來接你了,海尼斯�!�
段奕再一次刷新了對云嘉樹吸引奇葩體質(zhì)的認識,心里一聲長嘆。
NND以后再也不自駕游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一章
西西里島以東,培羅兄弟家庭旅館。
名字雖然叫家庭旅館,實際上是成片的建筑,獨立在城市外,圍成了一個龐大的莊園。
莊園的主人顯然是游戲狂,給每幢樓取的名充滿了紀(jì)念意義。最外圍三棟普通的客房叫大菠蘿一號,大菠蘿二號,大菠蘿三號。段奕懷疑等暴雪出了大菠蘿四的話,這倆兄弟是不是要加蓋一棟樓。
他們住的這棟五層別墅位于莊園中心,算是主屋,叫瓦爾哈拉。防備極其森嚴。
對比之下,段奕突然很感激老爸,當(dāng)初他被關(guān)在杭州的時候,那守備簡直是篩子。
兩個人被分開關(guān)押,客臥布置得非常舒適,窗外還能看見海岸線。晚餐很簡單,馬賽魚湯配裸麥面包,分量十足,魚湯鮮美醇厚,面包麥香清新。
段奕覺得他真是才離狼穴又入虎口,深刻反省是不是要回去學(xué)學(xué)反綁架技術(shù),再好好鍛煉幾年。
第二天早晨,兩人一起被請到餐廳吃早餐,兩兄弟依舊笑容熱情。吃完飯后加文諾叫人準(zhǔn)備車,熱情地邀請兩人去參觀他們兩兄弟的私人藏品。
段奕有點捉摸不透這白人到底有什么居心,放下了餐巾,才要站起來,被云嘉樹按住手背,那模特說:“看你的藏品沒問題,不過事先說好,我可不會成為你的藏品�!�
加文諾和盧克對視一眼,盧克笑得人畜無害,“放心吧,我們是善良的紳士,不會傷害你的�!�
加文諾補充,“我弟弟喜歡你很多年了,如今機會難得,只要留點紀(jì)念也好。”
段奕又震驚了,收集癖他見得多了,他老爸喜歡收字畫,他老媽喜歡收翡翠,他大哥喜歡收名表和純血馬……說起來都是無傷大雅的愛好。最多段二爺當(dāng)年被人詬病,因為女朋友換得勤,被吐槽說有收集美女癖。
但從來沒有任何人會為了收集就把人給綁了吧?這倆兄弟這是叫收集美男癖嗎?
從變態(tài)心理學(xué)來說,collector也是種病得治!
二爺默默吐了下槽,和云嘉樹手拉手向外走,神色凝重,“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云嘉樹想說我沒怕,我比較擔(dān)心你的安危�?墒鞘终票凰o緊抓著,指頭幾乎嵌進皮膚里,雖然很疼,卻能察覺到段奕的緊張和決心,就一個字沒說,只是反手回握下,輕輕“嗯”了一聲。
兩個人跟著上了車,加長轎車在莊園里開了大約十來分鐘,最后在一座巴洛克式建筑門口停下來。
先是拾階而上,穿過地磚光可鑒人的大廳,而后兩扇高大木門緩緩?fù)崎_。柔和燈光下,足有百米的長方形展廳里,靠墻分別兩排方形基座,大廳中央也有兩排方形基座,一路整整齊齊延伸到盡頭。
基座被玻璃柜籠罩,柜子里豎著人體模特,模特身上套著軍服。
沒錯,軍服。
從古羅馬武士的盔甲到近代戰(zhàn)爭的迷彩服,從德軍裝甲師將官軍禮服到英倫皇家海軍制服,看得出來是經(jīng)過精挑細選,保存得極為完好的將官服飾。
穿著白底藍色希臘神像印染襯衣的盧克站在展廳中央的長廊上張開雙手,“軍隊,國家的暴力機器,以正義之名對違抗者施以處罰。擁有最森嚴的等級制度,光明正大地要求自我犧牲與絕對服從。奉獻自我、獲取無與倫比的崇高感與精神滿足。這是多么完美的體系,多么無懈可擊的理論……”
段奕忍不住吐槽:“x!好好的部隊被這么一說都成了s|m大本營了�!�
云嘉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段奕突然后背生寒:“你在胡思亂想什么?”
云嘉樹立刻搖頭,“沒有�!�
段奕瞪他:“老實交代!”
云嘉樹只好老老實實地交代了:“拷著你做的時候,要比平時更大更硬……”
“絕對沒這種事!!”段奕一臉血,你妹!!我才不是什么抖M呢!�。�
二爺在這邊淚奔時,盧克終于結(jié)束了激情四溢的演講,轉(zhuǎn)過身來笑瞇瞇看著兩人,“海尼斯,愛德華,滿足我吧�!�
兩個人不明所以,只好繼續(xù)沉默,盧克卻陷入了狂喜之中,一邊念叨著“選哪套好?”一邊在展廳中央的導(dǎo)航臺旁邊劃觸屏。
加文諾站在盧克身邊,抬手放在弟弟后背安撫著,“別激動,盧克,海尼斯就在這兒,你想讓他穿哪套都行�!�
當(dāng)事人表示對這種近乎無禮的表態(tài)非常不滿,才要開口反對時,一直沉默跟在段奕和云嘉樹身后的保鏢們突然動了,其中一個越眾而出,走到加文諾身邊對他耳語。
加文諾點點頭,藍眼睛依舊友善而溫暖地打量著兩位貴客,“算了,直接把他帶進來�!痹R尾的保鏢出去了。
加文諾這才笑著解釋:“不好意思,出了點事,一會兒要讓兩位見笑了。”
段奕說:“您太客氣了,馬克西姆,呃,大先生�!�
加文諾爽朗大笑,“叫我加文諾就行,在這里,先生這個稱呼有特殊的意義,我想海尼斯不會高興的�!�
段奕不明覺厲,只好順著他的意思,他剛剛已經(jīng)看清楚了,展廳里六個保鏢,如果搞到槍大概可以對付,但外面還有二十多個荷槍實彈,沒有外應(yīng)實在是難搞……
也不知道云嘉樹他哥什么時候能來。
正閑聊著,馬尾保鏢提著個男人進來了。
馬尾保鏢身材高大,那個男人四十出頭,干瘦矮小,最多不超過一米六,穿著花襯衣,滿頭卷發(fā),鼻青臉腫地摔在加文諾腳邊。
他一把抓住了加文諾的褲腳,沙啞著聲音哀求著,段奕和云嘉樹的意大利語都只有游客水平,根本聽不懂西西里人說話,只從表情看他著實嚇壞了,一個勁懇求。
加文諾笑瞇瞇后退,從男人兩手中間解救了自己的褲腳和皮鞋,接著一腳踹在男人臉上。
聲音清脆響亮,男人被踢得仰面倒下,滿臉鮮血,鼻子以奇異的角度歪向一旁。鮮血流了滿地,光潔細膩的雪花石膏地磚上散落著幾顆牙齒。
他手指顫抖著,懇求地抬起來。
加文諾依然笑得像個教養(yǎng)良好的紳士,他從腋下槍套里掏出一把象牙手柄、鍍金的沙漠之鷹,對準(zhǔn)了那男人的腦袋。
云嘉樹終于忍不住喊了一聲“等……”
砰——
后半句被槍聲淹沒,那瘦小男人幾乎立刻斷了氣,躺在血泊里,渾濁雙眼死死瞪著頭頂?shù)目諝狻?br />
段奕抓緊了云嘉樹的手,加文諾這才收了槍,叫保鏢們清理現(xiàn)場,一邊笑瞇瞇看向海尼斯,藍眼睛依然溫柔和煦,仿佛六月陽光下微波起伏的愛琴海,“背叛我們的人,通常要處火刑。不過看在兩位的份上,就讓他早日解脫了。愿圣母憐憫他的靈魂�!苯又鹱笫郑嬃藗簡易十字。
云嘉樹神色平靜下來,不過就是殺雞儆猴而已,如果露出動搖的表情就輸了。
“��!找到了,就這個!”盧克突然一聲興奮喊叫,摁下幾個觸屏鍵,展廳另一頭發(fā)出機械滑動的聲音,有兩套制服的玻璃罩打開了。
一套純黑嵌暗紅與銀的德意志武裝黨衛(wèi)軍少將軍禮服,一套藏藍嵌金銀的英國皇家海軍少將制服。
盧克轉(zhuǎn)過頭,狂熱地注視著兩人。加文諾抬手輕輕放在弟弟肩頭上安撫著,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那就拜托兩位了,馬修,送兩位回房間,把劇本也送給他們。今晚期待兩位的精彩表演�!�
段奕離開時又回頭看了一眼,盧克靠在哥哥的懷里,神經(jīng)質(zhì)地咬著自己的拳頭,加文諾輕輕拍著他的背。
為了討論劇本,馬修送他們一起進了云嘉樹的房間。不一會兒打印好的劇本和服裝全部送來了。
段奕快速掃了一下所謂的“劇本”,怔住了,“我靠,這是GV劇本吧?”
劇本極其簡單并且毫無邏輯可言,德軍少將看上了成為戰(zhàn)俘的英軍少將,把他抓來自己房間里,以拷打之名,行玩弄之實。
其中過程寫得非常簡略,只給出了選項,要求具體內(nèi)容由兩人自行發(fā)揮。
云嘉樹也是臉色一沉,“這種事我們私下做就行了,憑什么要讓人觀賞?”
段奕心里說:“寶貝,這種事私下也不用做,真的�!�
馬修是個高瘦的漢子,面無表情,“奉勸你們最好配合,如果惹怒兩位先生,運氣好的話也許可以直接送你們?nèi)ノ辊忯~�!�
“運氣不好呢?”段奕問。
馬修思考了一下,“上一個惹怒盧克先生的男人被砍了手腳,賣到泰國當(dāng)人妖去了。聽說還活著,每天接十幾個客人。”
段奕后背一涼,轉(zhuǎn)頭看向云嘉樹,“讓我們……想想�!�
馬修微微欠身,行了個英式禮,而后退出了房間。
段奕重新掃了眼劇本,鞭刑,捆綁,冰塊,蠟燭……選項繁多而詳盡。
“你和上官仁多久沒聯(lián)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