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飄走的紅紗巾
顧小曼在金家陪了一會兒金燕，然后告辭。
三天后，顧小曼和兄弟們一起出發(fā)去學(xué)校。
臨走的時候，顧景元把妹妹送到鎮(zhèn)上車站的柳樹底下。
顧小曼拉著兄長的手囑咐：“哥，過一陣子去找我，我?guī)闳メt(yī)院給你開藥。”
顧景元也拉著妹妹的手：“好好吃飯，不要擔(dān)心家里�！�
顧小曼笑了笑：“好，我不擔(dān)心�！�
兄妹兩個手拉著手，直等到車來才松開。
顧小曼最后一個才上車，車門關(guān)上的時候，她頭上的紅紗巾卷成的頭花有一角被車門夾住，全部拽掉。
顧小曼的頭發(fā)散了。
司機趕緊開門，一陣風(fēng)吹來，紅紗巾被吹走，不小心掛在了鎮(zhèn)上十字路口最高的那一棵槐樹頂上。
車上人都喲了起來。
車要出發(fā)了，而且那槐樹好高，是鎮(zhèn)上最高的樹，她也沒法去摘下來。
司機有些為難，顧小曼果斷道：“莫師傅，走吧�！�
她用皮筋將頭發(fā)重新綁好，放棄了那根紅紗巾。
顧景元跑到槐樹底下看了看，樹太高了，而且上面的樹枝很細(xì)，他沒法爬那么高。
他準(zhǔn)備先去上班，回頭再找東西夠一下。
那頭，謝云舟帶著顧小曼和許硯秋在火車站和孔祥貴、馮裕安匯合。
馮裕安十分興奮：“小秋，小曼，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顧小曼笑道：“什么好消息？”
“艷青，艷青她考上大學(xué)了！她家辦了酒席，我本來想叫你們的，艷青說去年她沒參加你們的升學(xué)宴，就沒讓我來叫�！�
顧小曼十分高興：“她考的什么學(xué)校？”
“省醫(yī)科大學(xué)！她們開學(xué)早，前兩天她和另外一個校友一起走的。”
“哇！”顧小曼驚嘆起來。
“艷青真厲害，果然，堅持就是勝利。今年我們那一屆都畢業(yè)了呢�！�
“可不就是，我還以為艷青不考了呢。她的考試費都是找人借的，等考上了才告訴家里人。她家里人還罵她，說她跟家里不親，考試費還找人借。我那天把她哥罵了一頓，但凡他們對艷青好點，艷青哪里需要出去借考試費�！�
“反正艷青考上了，以后離開煤礦系統(tǒng)，她家里再也管不著她�！�
孔祥貴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幾個：“你們幾個職工子弟技校生怎么想著要去考大學(xué)的，我聽說各個系統(tǒng)的子弟大多都是混日子，隨便混個文憑去上班�！�
“顧小曼想考啊，她天天瘋了一樣要考大學(xué)。小秋跟著她考，艷青不想去礦上，跟著苦學(xué)。我一個人玩多沒意思的，金燕姐不一樣，她有好人家，不用考大學(xué)。”
幾人一起沉默下來。
馮裕安的笑容凝固住：“咋了這是？”
顧小曼嘆了口氣：“黃躍明死了，金燕姐把孩子打了。”
馮裕安雙眼圓睜：“死，死了？”
顧小曼鄙夷道：“不提這個狗東西，他腳踏兩只船，半夜三更去找前女友，被人家男人抓住，跳窗摔死的，金書記被氣死。就是可憐金燕姐，你們知道她那孩子怎么掉的，她直挺挺站著從床上往地上撲，地上放著小板凳，肚子硬生生摔在板凳上，摔了好幾次，孩子是砸掉的�！�
許硯秋悶聲道：“金燕姐剛開始幾天不吃飯，可能就是有這個想法�！�
顧小曼罵道：“可不就是，黃躍明這個狗東西，死了還要害人�！�
馮裕安問道：“金燕姐怎么樣了？”
顧小曼唉一聲：“打擊有點大，有些人說她瘋了，我看她還好，還坐月子呢。等過一陣子吧，看看她能不能走出來�！�
謝云舟溫聲道：“時間會治好一切傷口，黃家在龍湖鎮(zhèn)已經(jīng)不成氣候，不足為慮。金書記雖然沒了，他三個兒子比較團(tuán)結(jié)，以后應(yīng)該沒人敢隨便再欺負(fù)金燕�！�
顧小曼問道：“云舟，市里面那邊怎么樣了？”
謝云舟看了一眼四周后小聲道：“市團(tuán)委那個，黃躍明的前女友，好像離婚了，孩子歸男方。黃躍明的三個姐夫不是什么實權(quán)干部，沒有什么權(quán)力�！�
顧小曼哦一聲：“那就好，黃家欺人太甚，他兒子騎在金燕姐頭上拉屎，還要金燕姐給他兒子送葬。我看他那樣子，是恨不得金燕姐以后給他兒子守寡�！�
“不用理他，強弩之末罷了�！�
“云舟你認(rèn)識市團(tuán)委的人？”
“我姨父有個侄女在那里上班，認(rèn)識那個女的�！�
“哦哦，活該。她既然舍不得黃躍明，當(dāng)時非要分手嫁給別人。”
“單論人才和相貌，據(jù)說她丈夫不如黃躍明。就是對方家世好一些，她公爹是市里某個局里的干部�！�
顧小曼嗤笑一聲：“這就是貪心不足，妄想著東食西宿�！�
孔祥貴聽了這半天終于把事情捋順：“你們這個暑假過得可真是充實啊�！�
“孔師兄，你馬上就大四了，你們的工作什么時候分啊�！鳖櫺÷黹_話題。
孔祥貴笑道：“誰知道呢，看學(xué)校的安排吧。好多學(xué)生都是哪里來的回哪里去。”
顧小曼了解過，畢業(yè)分配就是根據(jù)國有企業(yè)、政府機關(guān)、事業(yè)單位等用人需要，制訂分配計劃，然后下發(fā)給各個高校，高校根據(jù)這張表格，再推薦合適的人選。
“孔師兄你想去哪里��？”
孔祥貴笑起來：“我想去軍工科研所，不知道行不行�！�
顧小曼哇一聲：“那里以后肯定很有前途，你可以研究飛機坦克巡航導(dǎo)彈�！�
謝云舟眸光微閃。
孔祥貴聽完顧小曼的話后哈哈笑：“我就說說夢話，你們可別給我說出去�！�
“你可以的孔師兄，你家里都是貧農(nóng)，你又紅又專，屬于一檔�！�
孔祥貴忙道：“你們畢業(yè)了直接回電廠多好啊，電廠可是好單位，待遇好，正兒八經(jīng)的工人階級，我都想去�！�
顧小曼笑笑沒說話。
謝云舟岔開話題：“小曼，景元下次去醫(yī)院，他一個人來嗎？”
“他能行的，上次他就是一個人去的。我哥現(xiàn)在可厲害了。”
馮裕安開玩笑道：“在小曼心里，景元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顧小曼毫不猶豫道：“那當(dāng)然了！小安子，在你媽心里，你也是最好的兒子！”
大家都笑了起來。
第202章
陳志澤病了
顧小曼到學(xué)校后第一件事兒就是還給閔學(xué)東五十塊錢。
閔學(xué)東接到錢后問道：“你家里還好吧？”
顧小曼笑著點頭：“挺好的閔叔，你這個暑假還好吧�！�
閔學(xué)東點頭：“還不錯，今年上大二了，你有什么安排嗎？”
顧小曼小聲道：“我給秦教授翻譯了很多資料，秦教授可能要出書，看看后面能不能在翻譯那一欄帶上我的名字�！�
閔學(xué)東眼睛一亮：“那好啊，要是有了這份簡歷，以后你不管去哪個單位都有優(yōu)勢�！�
顧小曼笑瞇瞇道：“天下沒有白流的汗，我還得繼續(xù)給秦教授干活。孫教授那個小組我也沒脫離，后面這半年怕是有的忙�！�
閔學(xué)東試探性地問道：“你的生活還寬裕嗎？”
顧小曼點頭：“還不錯閔叔，我小舅今年生意干的可以，他給了我一些錢�！�
閔學(xué)東笑道：“云舟有功勞�！�
顧小曼笑瞇瞇地看著二人：“閔叔，今晚有空沒，我請你們吃飯，就在咱們食堂�！�
她臨走的時候，兄長硬塞給她一百塊錢，放暑假之前學(xué)校發(fā)的全省通用糧票她還剩有不少。
閔學(xué)東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云舟你去不去啊？”
謝云舟點點頭：“好�！�
三個人晚上一起在食堂弄了三菜一湯，顧小曼付的錢。
“閔叔，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鳖櫺÷÷暤馈�
閔學(xué)東笑道：“什么話還悄悄的說？”
“你家兄長是不是在公安局工作？”
閔學(xué)東停下吃飯的動作看著她：“怎么了，有人欺負(fù)你？”
謝云舟也看著她。
顧小曼微微搖頭：“沒有人欺負(fù)我，我就是想問問，現(xiàn)在外頭的治安情況怎么樣？”
閔學(xué)東微微皺眉道：“你不要隨便亂跑，只要出校門，距離近喊你室友一起。如果去遠(yuǎn)處，叫我和云舟。”
顧小曼神秘兮兮問道：“閔叔，我感覺外頭要亂�！�
謝云舟忙道：“慎言�！�
閔學(xué)東輕聲咳嗽一聲后道：“你是不是天天跟你小舅出去賣貨，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顧小曼點頭：“就我們龍湖鎮(zhèn)，好多失業(yè)青年經(jīng)常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有些還去做一些不大好的事情�！�
閔學(xué)東嗯一聲：“以小見大，龍湖鎮(zhèn)都這樣，城市里更多，所以我才一再告誡你不要一個人出門。咱們別管，上頭會管的�！�
顧小曼哦一聲：“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是得治一治，明明是太平盛世，卻被這些老鼠屎鬧得人心惶惶。去年過年前，我在馬路上又碰到那個歌舞廳老板，要不是大街上人多，我都懷疑他想把我綁起來抓去歌舞廳唱歌�！�
閔學(xué)東神色一凜：“那種地方不能去，還有云舟也是的�！�
謝云舟笑道：“我天天跟你在一起，除非你帶我去�！�
閔學(xué)東夾了一筷子菜：“小曼，既然你小舅的生意有起色，你家的外債很快就能還清，以后就按部就班地上學(xué)。你不要總是覺得欠了我和云舟的人情，大家都是朋友，不存在欠不欠的�！�
顧小曼笑道：“放心吧閔叔，我臉皮厚，不會有心理壓力的�！�
閔學(xué)東笑起來：“心理強大是個優(yōu)點�！�
三人一起吃了頓很愉快的晚餐，閔學(xué)東借故有事先走了。
謝云舟和顧小曼一起離開食堂，路上，二人都沒說話。
等快到岔路口，謝云舟先開口：“小曼�！�
顧小曼側(cè)首看著他，嗯了一聲。
謝云舟溫聲道：“有事情記得找我�！�
顧小曼對著他彎彎一笑：“好呢，你有事情也記得找我�！�
謝云舟笑了一聲：“好，我正好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顧小曼眨眨眼：“什么事，你說。”
謝云舟停下腳步，有些不大好意思道：“我的蚊帳破了個洞，我補得好難看，要怎么修補才好？”
他知道顧小曼針線活兒很好。
顧小曼笑了笑之后道：“多大的洞？什么顏色？”
謝云舟想了想后用手比劃了一下：“比我的拳頭略微小一丁點，我的蚊帳白色的�！�
顧小曼點頭：“我給你做個專門的補丁，然后你再縫上去�！�
謝云舟點點頭：“多謝你�！�
顧小曼笑道：“你經(jīng)常幫我，謝什么，我先回去啦。”
顧小曼哼著小調(diào)回了寢室，被劉金萍捉�。骸昂冒�，開學(xué)第一天，去跟你表叔和謝師兄一起吃飯，不管我們兩個！”
顧小曼拉住她，作勢要去親她，被劉金萍笑著推開臉：“別沒臉沒皮的。”
顧小曼笑道：“我之前欠了我表叔的錢，今天還錢，順帶請他們吃飯，算是還人情。別吃醋，明兒我請你們兩個吃飯�！�
劉金萍喲一聲：“這一個暑假不見，你去哪里發(fā)了大財？”
顧小曼開玩笑道：“我暑假一個夜晚蹲在院子里玩，突然天上下來個白胡子老爺爺，他說他是財神爺，我不相信，我說你要是能把我家水缸變成金子的，我就信你是財神爺，他一氣之下把我家院子里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金子，所以我發(fā)財了。”
劉金萍倒在床上哈哈哈狂笑起來。
陳志澤也跟著笑：“小曼，你這口才可以去說書了�！�
旁邊另外一個舍友道：“聽說今年要搞元旦晚會呢，小曼你要不要去報個節(jié)目？”
“好啊，我去說單口相聲�！�
剛開學(xué)，姐妹們都很親熱。沒兩天，顧小曼發(fā)現(xiàn)陳志澤的不正常。
陳志澤經(jīng)常一個人發(fā)呆。
劉金萍和顧小曼嘀咕：“小曼啊，小志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俊�
顧小曼果斷道：“我們直接問她就是。”
直球女顧小曼晚上吃過了飯把陳志澤拉到學(xué)校某個角落里審問。
“小志，你怎么啦？看你這幾天魂不守舍的�！鳖櫺÷苯訂柕馈�
陳志澤沒有說話，一直沉默。
劉金萍接著問道：“小志，你跟我們說啊，你看我們有困難時你幫我們，現(xiàn)在你有困難，不能一個人硬扛著啊�！�
陳志澤過了好久后問道：“我，可能要動個手術(shù)。”
回到宿舍后，舍友們都在，顧小曼把兄長做的咸蛋給舍友們一人分一個。
第203章
偷偷送小禮物
顧小曼和劉金萍都很吃驚，互相看了一眼。
顧小曼溫聲問道：“小志，你怎么啦？”
陳志澤笑了一聲：“很多人都說我是男人婆，其實也沒說錯。我上頭四個姐姐，我媽懷我的時候，我奶和我姑找了什么偏方偷偷給她吃，說是包生兒子。我媽剛開始不知道，吃了一些后被她發(fā)現(xiàn)。后來雖然停了藥，我生下來后也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差點被丟掉。”
顧小曼心里十分震驚，她猜測陳母吃的可能是含有大量雄性激素的藥：“小志，得虧后來停藥了。這東西吃多了，你可能外觀真的會徹底變成男孩。”
劉金萍吃驚地看著顧小曼：“還會這樣？”
顧小曼點頭：“孕婦吃了帶有大量雄性激素的東西，對胎兒影響特別大�！�
劉金萍小聲道：“小志，你媽吃得少，應(yīng)該，問題不大吧。”
陳志澤嗯一聲：“還好，我沒有徹底變成怪物�！�
顧小曼立刻問道：“這個要看基因的，你的基因是女，那就是女，和外觀沒關(guān)系�！�
陳志澤搖搖頭：“我從小就和姐姐們有點不一樣，我剛開始努力當(dāng)個女孩子，后來我家里一直沒有兒子，我就想當(dāng)男孩子。這么多年過去了，我習(xí)慣了像個男孩子一樣。但是現(xiàn)在我父母說，不能讓我繼續(xù)這樣不男不女下去�！�
顧小曼想了想之后道：“小志，你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我看你和我們一樣來月經(jīng)，乳腺也發(fā)育了。你如果喜歡這種裝扮，你沒必要去刻意改變的，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quán)力�！�
陳志澤又沉默，然后道：“還是有區(qū)別的，我跟你們略微有丁點不一樣，我需要動個手術(shù)�！�
顧小曼問的很委婉：“你不想動這個手術(shù)嗎？手術(shù)會不會給你帶來傷害？”
陳志澤實話實說：“我不知道，動了這個手術(shù)，我就跟你們一模一樣了，我不知道以后該怎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