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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等許硯秋和金燕一走，顧小曼回家把門插上，然后進(jìn)廚房做飯。

    晚上吃搟面條，顧小曼舀了點(diǎn)白面，搟了約莫兩大一小三碗面，用酸豆角做澆頭。

    面條還沒出鍋，賭鬼爹和兄長先后回家。

    顧耀堂看起來心情很好：“小曼！”

    “咋了？”

    “想不想吃肉？”

    “想�。　边^年賣豬肉換的肉票都用完了，這個暑假注定日子會過得比較寡淡。

    “給！”

    顧耀堂很大方地遞給女兒三斤肉票。

    顧小曼先夸：“哇，爸你真有本事！”

    顧耀堂很驕傲地看著女兒：“這樣才對，丫頭嘴甜點(diǎn)才討人喜歡！”

    顧小曼不理會他的洗腦：“爸你哪里來的肉票啊？”

    “贏來的！”

    顧小曼皺眉：“爸，你打小牌也就罷了，不要打大的！”

    “你少管，我這是從鎮(zhèn)上賭場上贏來的�！�

    顧小曼驚了一下：“鎮(zhèn)上還有賭場？”

    “有人偷偷開的，賭得大得很。我前兒一下子輸了十幾塊，今天終于回本，還贏了一些，這三斤肉票是他們押給我的�！�

    顧小曼聽得心驚肉跳：“爸，這種地方不能去！你想人家錢，人家想你的命！”

    顧耀堂端起碗吃飯：“要你啰嗦，我當(dāng)然知道！我就去試兩把，真刺激，跟我們平常玩的不一樣，那里頭不興賒賬。要是輸了，當(dāng)場打欠條，有人把三個月工資都提前輸光了�！�

    顧小曼知道，田地分到戶，大規(guī)模外出務(wù)工潮流還沒興起來，富裕勞動力沒事干，就開始找事。

    賭博是最容易吸引人的事情，又刺激又能贏錢。這個開賭場的八成背后有點(diǎn)勢力，不然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地開賭場。

    “爸，我可跟你說好，你要是敢跟人家隨便簽什么借條什么的，我是一概不認(rèn)的，我不光不認(rèn)借條，我連你都不認(rèn)！”

    顧耀堂從碗里抬起頭：“呵，長本事了！”

    顧小曼繼續(xù)吃飯：“家里的雞、豬和糧食，一概不許你拿去輸給人家。你輸給誰，我就拎刀上門去要，賭債是違法的。對方如果不還，我就一把火點(diǎn)了他家房子，然后告訴公安局是你讓我點(diǎn)的�！�

    顧耀堂沉默下來，他相信，女兒能干得出來這種事兒！

    他活了快四十年，第一次見女兒拎刀砍親生父親的。放火算什么，她都敢殺人！

    “少詛咒老子，老子最近運(yùn)氣好著呢！”顧耀堂罵道。

    顧小曼把自己的底線擺出來，不再跟他上綱上線：“你們聚眾賭博，派出所不管？”

    “管什么啊，人家也不是天天開，一個星期開個次把次，不確定哪一天，臨時喊人。大家聚在一起玩，你也不能硬說人家那就是賭場�！�

    顧小曼心看了一眼賭鬼爹，他上班這十個月，雖然經(jīng)常在工地上丟人現(xiàn)眼，偷摸請假去打牌，大的錯誤沒犯過。

    親戚朋友們都說顧耀堂改好了，比以前顧家，知道把糧油和大部分工資都給女兒。

    顧小曼始終覺得一個賭鬼是改不了的。

    且看看吧，要是他也敢去賭場把家當(dāng)輸?shù)簦�她只能再�?lián)合兄長跟他打架！

    到了初九，顧小曼早上換上自己前一陣子做的新衣裳，梳了個普通的發(fā)型，戴上自己的帽子，準(zhǔn)備去找金燕。

    顧景元不放心她一個人走，非要送她去。

    顧小曼沒有拒絕，帶著兄長趁著太陽還不大，一起去金燕家里。

    到了金燕家門口，顧景元跟陳萍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陳萍笑著把顧小曼拉進(jìn)屋：“小曼來了�！�

    她特意看了看顧小曼的衣著，嗯，很好，衣服是新的，上半身碎花杏色小褂，下面是拼接深色褲子，褲子上繡了花兒。

    好看，而且不會搶了女兒的風(fēng)頭，這丫頭果然懂事，難怪女兒一直說她好。

    陳萍給女兒準(zhǔn)備的是紅色衣服。

    “大娘，金燕姐呢？”

    “她在屋里呢，燕子，小曼來了�！�

    金燕有些不好意思地從屋里走了出來，一身紅色的衣服，兩根頭辮子，臉上帶著一絲羞澀。

    “小曼來了�！�

    顧小曼對著她一笑：“金燕姐，你今天真好看�！�

    金燕更不好意思了：“你快進(jìn)來，吃早飯沒？我給你留了吃的�！�

    “我吃過啦，咱們什么時候走�。刻�陽大���！�

    “等一下我舅媽和我姑媽�！�

    等到約莫八點(diǎn)多的樣子，金燕的嬸子、姑媽、舅媽和各位近親嫂子們都到齊了，一共十幾個女眷。

    顧小曼是唯一的外人，金燕將她帶在身邊，親戚們聽說是金燕的同桌，對顧小曼比較客氣。

    顧小曼一直陪著金燕說話，防止她害怕或者過度羞澀。

    她還問金家要了把傘，給金燕打上，說防止曬黑。

    陳萍十分高興，這丫頭果然有眼色。她一高興，塞給顧小曼一把糖果。

    第84章

    陪金燕去婆家

    顧小曼開心極了，把自己定位成伴娘，殷勤周到地照顧金燕。

    等到了鎮(zhèn)上，還沒到黃家呢，她老遠(yuǎn)看到謝云舟帶著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一起往廠家屬區(qū)那里去。

    家屬區(qū)已經(jīng)蓋得差不多了，廠領(lǐng)導(dǎo)們住的那棟小紅樓早就蓋好，領(lǐng)導(dǎo)們已經(jīng)入住。

    謝云舟也發(fā)現(xiàn)了顧小曼，他掃一眼顧小曼和金燕的裝扮就知道可能是去黃家。

    他對著二人揮揮手，顧小曼和金燕都對他揮手。

    陳萍小聲問女兒：“燕子，這是誰？”

    “媽，那是廠里謝總工的兒子，是景元和硯秋的好朋友�！�

    陳萍笑道：“一看就是干部的孩子。”

    謝云舟和一行人打過招呼，帶著弟弟和表妹往家屬院而去。

    沈云清雙眼發(fā)亮：“哥，剛才那兩個是誰��？”

    “穿淺色衣服的是那個雙耳失聰男孩子的妹妹，旁邊是她同學(xué)。”

    沈云清哦哦兩聲：“哥你在這里好多朋友。”

    表妹姚月蘭眨了眨眼：“哥，她們?nèi)ジ墒裁窗�？�?br />
    謝云舟頓了一下后道：“那個年齡大的有了婆家，今天應(yīng)該是去婆家吧�！�

    姚月蘭睜大了眼睛：“有婆家了？”

    沈云清用胳膊肘頂了一下表妹：“有什么稀奇的，鄉(xiāng)下女孩子十六七歲就開始說婆家。你要是在你們老家，過幾年你也要說婆家�！�

    姚月蘭伸手拍掉他的胳膊：“你才說婆家呢！”

    謝云舟打開家門，謝文哲分到的房子面積比較大，三個臥室，一個大客廳，廚房衛(wèi)生間和陽臺都有，還有個小儲物間。

    “哇，哥你家好大�。　币υ绿m進(jìn)屋就感嘆。

    “云清晚上跟我睡，蘭蘭睡小屋，今天開始好好復(fù)習(xí)�！�

    “哎呀，哥，居然有電視！你都沒跟我說。”

    “生活區(qū)統(tǒng)一裝的信號，才買的電視。怕你們分心，沒送回去，你們一天最多只能看一個小時�！�

    “哥，難怪你不想回去，你在這里過神仙日子啊，我也不想回去了，奶天天拎著我的耳朵叨叨�！鄙蛟魄鍖⒆约喝釉谂赃叺奶珟熞卫�。

    “既然你們來了，以后輪著做飯，這家里廚房也該開個火了。”謝云舟對弟弟妹妹道。

    “哥，這個暑假我就在這里過了，等寒假我還來�！�

    “你在家里陪著媽�！�

    謝文哲和沈君瑤長期分居，謝文哲帶著大兒子謝云舟，沈君瑤帶著老母親和小兒子沈云清。

    謝文哲和丈母娘關(guān)系不怎么好，他一個月最多回去兩趟，吃頓飯就走。

    夫妻情分越來越薄，要不是有兩個兒子在中間，怕是早晚得分道揚(yáng)鑣。

    沈云清看著這家里的擺設(shè)，小聲道：“哥，要不咱們把媽接過來住幾天？”

    “姥姥不會同意的�！毙值軆蓚�一個叫姥姥，一個叫奶奶。

    “不管她，讓她去小姨家里住幾天，把媽接過來住幾天�？偸沁@樣怎么能行呢，你不曉得，上回我看到媽一個人在屋里抱著咱們家以前的全家福在看呢。”沈云清姓沈，在那邊家里的話語權(quán)比兄長要大，林淑嫻把他當(dāng)孫子，孫子跟她�；斓臅r候，她也沒辦法。

    謝云舟是外孫，那邊住的房子是姥爺留下來的。在姥姥家里，他非常懂分寸。

    “隨你，你只要能說動?jì)屵^來，我不反對�！�

    沈云清來了精神：“那就這樣，晌午我跟爸說，爸肯定不會反對的，反正放暑假媽也沒事�！�

    百米之遠(yuǎn)的地方，顧小曼跟著幾家人一起到了黃家，她終于見到了黃越明。

    小伙子看起來蠻精神，穿著很得體，待人接物也很到位。

    金燕低垂著頭坐在那里，黃越明瞟了金燕一眼，在母親的示意下，他給兩位姑娘端了兩杯茶。

    顧小曼見這兩個人都不說話，主動暖場。

    “黃大哥做什么工作的？”

    黃越明微笑著回道：“平時幫領(lǐng)導(dǎo)處理一些文書類的活兒，還在學(xué)習(xí)呢。”

    顧小曼夸道：“黃大哥這干得是秘書的活兒吧？要干秘書可不容易，筆桿子要硬，眼睛頭要亮，會說話、懂規(guī)矩，黃大哥能一直干這份工作，可見綜合素質(zhì)肯定非常強(qiáng)�！�

    世人都愛聽好話，黃越明聽到顧小曼的夸贊，這回真心笑了一下：“你懂得還怪多的�！�

    顧小曼笑道：“我都是聽說的�！�

    黃太太笑著問陳萍：“嫂子，這丫頭是誰？小嘴怪會說的�！�

    陳萍笑著回道：“燕子的同學(xué)，也是廠里的職工子弟。姓顧，叫小曼。上回招學(xué)生的時候，小曼考了第一名呢�！�

    黃太太夸道：“我就說呢，看起來就聰明�！�

    “是呢，比我們燕子聰明多了�！标惼甲灾t道。

    黃太太笑瞇瞇道：“都好都好，活潑有活潑的好，文靜有文靜的好。”

    顧小曼看這情形就知道，這婚事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骸?br />
    她繼續(xù)活躍氣氛：“金燕姐，上回咱倆看的報紙你還記得不，我記得上頭有篇文章，說改革開放的，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一直開放下去。”

    金燕終于接了幾句：“應(yīng)該會的吧，報紙上不是說過，全國各地經(jīng)濟(jì)越來越活躍�！�

    “是呢，你看咱們鎮(zhèn)上比以前活躍了很多。以前誰家母雞下的蛋敢拿出來賣啊，現(xiàn)在我想吃雞蛋就可以去跟人家換�！�

    金燕笑道：“那不是更好，你不是說經(jīng)濟(jì)活躍才能繁榮發(fā)展�！�

    顧小曼努力引導(dǎo)金燕，先說些淺顯的經(jīng)濟(jì)發(fā)展，又說廠里建設(shè)進(jìn)度，還有村里田地分到戶之后農(nóng)民的生活狀況。

    金燕整體發(fā)揮還可以，能接得上顧小曼的話，還能有些自己的見解。

    顧小曼想讓黃家人知道，金燕不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村姑。

    黃越明確實(shí)有些驚訝。

    說著說著，顧小曼主動退出，讓他們兩個說，她在一邊打配合。

    黃越明高中學(xué)歷，金燕技校學(xué)歷，二人溝通沒有障礙。一個在鎮(zhèn)政府，一個在國企，整體比較般配。

    這次瞧家比較順利，黃家管了一頓豐盛的午飯，臨走的時候，黃家給金家所有客人都準(zhǔn)備了禮物。

    金燕的禮物最多，兩套新衣服、一雙新皮鞋，還有一個紅包。

    顧小曼得了一朵綢子花兒，她年齡最小，黃太太把茶盤子里的一堆糖果什么的全部倒進(jìn)了她的小挎包里。

    顧小曼開心極了，這活兒不虧。

    第85章

    閔校長來信

    等離開黃家，金燕長出了口氣：“小曼，今天多虧了有你，不然我都不曉得說什么�！�

    顧小曼拉著她的手：“金燕姐，你表現(xiàn)挺好的，文靜大方，婆婆們都喜歡這樣的媳婦。”

    金燕有些不好意思：“我手心都出汗了�！�

    陳萍也夸道：“我們小曼這張小嘴真會說�！�

    顧小曼笑瞇瞇開玩笑：“大娘，以后有這活兒都可以介紹給我，不要工錢，管飯就好�！�

    陳萍笑起來：“你像你爸，你爸年輕的時候也是能說�！�

    大伙兒一邊走一邊說話，快到鎮(zhèn)路口的時候，顧小曼老遠(yuǎn)看到謝云舟拎著個籃子往這邊走來。

    謝云舟見到她二人，一拐彎往這邊走來。

    謝云舟一點(diǎn)不懼怕一群中年婦女的目光，很自然地拎著籃子走了過來：“你們忙完了？”

    金家的一群婦女聽說這是廠領(lǐng)導(dǎo)家的孩子，也沒敢多嘴。

    顧小曼打開包：“今天去黃大哥家里，黃大娘給了我好多零食，我看你晌午帶了兩個小孩，那個是不是你弟弟？你拿一些回去給他們吃�！�

    說完，她呼啦呼啦把包里的糖果、瓜子、花生什么的倒了一部分給他。

    謝云舟看著籃子里多出來的一堆零食，笑了笑：“謝謝，是我弟和我小姨家的表妹�！�

    “你這是買菜去了？這會兒買不到菜吧？”

    “劉廠長家的嬸子給我介紹了一個農(nóng)家，我去買了些菜，我表妹是客，我得在家里做飯。”

    顧小曼哦一聲：“原來是這樣，那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看我哥。你高考成績什么時候出來啊？”

    “我最近就住在鎮(zhèn)上，出來了我告訴你�！�

    “我哥有些書看完了，說讓我還給你，過兩天我拿去送給你可方便？”

    “可以的，你去大院那棟小紅樓里找我，我家住三樓，東邊�！�

    “行，那我們先回去了�！�

    “慢走�！�

    兩個人仿佛老朋友一樣說了幾分鐘的話，然后雙方分開，各自回家。

    金燕瞅了顧小曼一眼，什么都沒說。

    到了和金家分開的岔路口，顧小曼老遠(yuǎn)看到許硯秋和顧景元一起等在那里，還有平安。

    “咦，他們居然在這里�！鳖櫺÷�看到平安就招手，平安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這邊沖過來。

    “大娘，金燕姐，我回去了�！鳖櫺÷�和金家人告別。

    陳萍拉著顧小曼再次表達(dá)感謝，雙方分開。

    顧小曼從包里摸出兩顆糖果，先剝開一個塞進(jìn)兄長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