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玄翼甩了她一耳光,語氣森寒入骨,“若再從你口中聽出一句罵她的話,本王立刻將你塞回去!”
察覺到玄翼那不加掩飾的殺意后,林婉如瞳孔一縮,
平日里,見了這位攝政王,他雖然看著喜怒不定,但好歹做事還有章法。
可今日見他,怎么跟丟了魂一般。
好像……隨時隨地都要拔刀殺人一樣。
誰惹著他了?
為了小命著想,林婉如不敢再多嘴,只是看著漸沉的天色,想到今日發(fā)生的一切,心生膽寒。
此間事了……京城,只怕要亂上一陣了。
不過,像她這種人,最不怕亂世了。
就那上一世來說,多少和平年代的財閥,發(fā)家的第一筆銀子,就是從戰(zhàn)爭中攢出來的……
冷不丁的,玄翼突然問她。
“那兩個綁架你的逆賊呢?”
林婉如下意識地便答道,“他們被壓倒在柱子地下,已經壓死了�!�
下一刻,反應過來的林婉如,面色巨變,不可置信地看向玄翼。
玄翼一雙上挑的鳳眸,落在她身上,深凝如寒潭,威不可測。
他盯了林婉如許久,直到林婉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在那眸光的凌遲之下,忍不住微微打顫后,玄翼才冷笑一聲。
“果然是你�!�
玄翼幾步逼過來,聲音冷漠又無情。
“沁柔郡主,本王都有些佩服你了�!�
“那種必死的情況下,你竟然能為自已謀出一條生路來,能指認所有人的位置,為那些逆賊提供情報……”
“你有勇有謀有膽識……”
這幾句話說的,林婉如都以為是在夸她了。
可玄翼的眼神,讓她渾身發(fā)毛,
直覺不對。
“事成之后,你竟然還能把一切罪責,全部推到別人身上……”
“拍一拍衣袖,了無痕跡……”
“林婉如,你推到任何人身上,跟本王都沒有半點關系,可你為何……偏偏推到她身上!讓她承擔這罵名!”
玄翼抓著林婉如的脖子,眼底再無半點猶疑。
他寬大的骨節(jié),掐住她的呼吸。
眼前的女子,拼命地拍打求救,可她的力量跟玄翼比起來,無異于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面色淤紅,瞳孔擴散,瀕死之際,林婉如突然吼道。
“你若我殺了我!她就再也洗不掉身上的冤屈了!”
玄翼動作微滯。
趁他晃神的功夫,林婉如急忙扯著自已的脖子逃脫魔爪,往后跌跌撞撞退了好幾步,才跌坐在雪地上,悲恨地看著他。
“我若死了,任你攝政王百般解釋,卻也堵不住人心!”
“京中所有名流權貴都會認定,是她云清絮背叛了京中的貴女,是她害死了眾人!”
“將來你就是娶了她讓她做了王妃,甚至你謀權篡位讓她當了皇后,她都是一個有污名的人!”
“你……你若放了我,等我回京之后,自會為她作證!到時候,替她洗清冤屈……要殺要剮你隨意!”
臨死之際,林婉如終于看清了。
眼前之人,一顆心都撲在了云清絮身上,恨不得為她生為她死!
作為穿越之人,這不應該是屬于她的待遇嗎?
為何會落在云清絮那個賤人身上!
可……
如今,她就算再看不上云清絮,也知道她唯一活命的機會便在云清絮身上。
只能強忍屈辱,低下頭顱,借云清絮之名,茍活兩日!
玄翼等她說完后,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
又問,“剛才是那只手抓住本王的腳?”
林婉如心底一驚,下意識地看向自已的左手。
一陣銀光閃過——
一把利刃帶著一只被砍掉的手腕,釘在雪泊之中。
艷紅的鮮血伴隨著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山谷。
“�。。�!”
玄翼將刀鞘扔下,不再看她。
冰冷的話,留在身后。
“下此,不要再用你的臟手碰本王。”
……
扶溝村。
落雪寂寞無聲,飄然入夢。
“這是我娘燉的蟲草雞湯,你嘗一嘗�!�
李淵收拾完屋內的水漬后,將那用砂鍋裝著的,一直放在火邊溫著的雞湯端進屋內。
他介紹道,“我娘的廚藝一絕,不然也不會去京中開糕點鋪子,這雞湯是她的獨門秘方,等閑人可吃不到�!�
在里間整理衣衫的云清絮,聽到這話,會心一笑。
她知道,李淵說這些話,是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的尷尬情緒。
想到下午發(fā)生的事,她眼底一派復雜之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約定
看著黃銅鏡中的自已,云清絮深吸一口氣。
若非李淵相助,今日她只有兩個結局。
一是被凍死在雪地里,尸骨無存。
二,遇上人,被救,但再次遭人凌,辱,她不堪受辱,自殺身亡,還是死。
可因為她遇上的是李淵,是一位真正的君子,才讓她免遭磨難,才保住了這一條命。
如此深重的救命之恩,她該拿什么來回報?
她不是傻子,李淵對她的感情,她能看出來,能感覺出來。
這世上,男子的情意雖然薄冷,如曇花一現。
但起碼此時此刻,是真心的。
倘若,自已沒有跟林三爺的約定就好了。
可惜
,此身已不待,她與李淵,終究有緣無份。
收拾好心情后,云清絮將擦干的長發(fā)用銀簪挽起來,觀察了黃銅盆中的自已,儀容并未有什么妥后,這才走到外間。
體內的燥熱,只余兩三分的力道。
再睡一覺,就可以完全消散了。
她鄭重地朝李淵躬身一拜。
“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倘若公子日后有所求,清絮了卻此命,也要幫公子達成�!�
李淵任由她拜了下去。
只是看著她的動作,眼底的落寞之色一閃而逝。
她還是……對他沒有半點興趣。
“不必這樣�!�
李淵嘆了一聲,將那砂鍋的蓋子打開,看到其中澄黃透亮的雞湯后,語氣溫和下來。
“受了一天的罪,先喝一口熱湯暖暖身子吧�!�
“好在你撐住了,那會冷熱交替,真怕你昏過去,那我只能叫母親過來幫忙了。”
“你放心,我不是那等攜恩求報之輩,你也不需有太多的壓力。雖然對你來說是身家性命,但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若你覺得心里過意不去,便答應我三件事吧,不違背倫理道德、君子之意�!�
云清絮抬眸看他,眸光清亮,帶著詢問。
這一瞬,她的眼里只有他。
在那瞳孔中看到自已的身影后,李淵心頭一窒,心臟像被人握住一般,鼻腔也涌出一抹酸澀的感覺,眼淚幾乎都要逼下來了。
他自問自已苦讀詩書多年,也算性格堅韌之人,今日怎如此感性!
仰頭,憋回那點淚意。
再看云清絮時,笑著朝她眨了眨眼,“還沒想好,先欠著如何?”
云清絮也笑了。
“好�!�
……
京城。
客棧內。
身穿碧衣,滿頭珠翠的綠蕪,帶著面紗擋住容顏,剛一進包廂內,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脖子。
她錯愕的抬眸,看見云清川眸中的殺意和質問之色時,緊繃的身體軟下來,似對待平日里常見的恩客一般,沖他拋了一個媚眼。
“云公子著什么急呢�!�
她摸上云清川的手,把玩著他的手背,指尖往他的袖子里伸去,輕佻地笑著。
“你的妹妹好著呢,我可沒把她怎么樣!”
一旁的蕈月看到這一幕,眼底一暗,幾步走來揮開綠蕪那不安分的手,冷冷的瞥著她,“你那青,樓里勾肩搭背的狐媚技倆,別用到公子身上!”
綠蕪掃她一眼,挑眉,“喲,碰一下就吃醋了?你以為你還是那個王室郡主�。哭υ鹿媚�,你可別忘你是怎么從漠北那地方爬出來的,在軍帳中待過的人,也敢嘲笑我這等清官人……”
“別再吵了!”
一旁的連雍打斷她們,煩不勝煩。
“綠蕪,云清絮現在在哪兒?你為何違背我的命令私自動手?”
綠蕪眼底一閃,抽回袖子,不在意地道,“主子莫要擔憂,綠蕪早已將那云清絮送回京城了,就送到了未央街上,如今……估計正睡著呢�!�
她這話說的不假。
未央街十二號和十三號挨著,但都在同一街道上。
云府和林三爺的府邸,也就是隔了一座圍墻罷了。
藥效作用之下,雙方想必已經成了好事。
她下藥下的狠,藥力迅猛,這會兒估計剛折騰完已睡去了。
想到關節(jié)處,綠蕪忍不住掩唇輕笑,沖云清川拋了個媚眼,“云公子若不信的話,回府之后一看便知�!�
“若府里沒人,
不妨去隔壁問一問,說不定云姑娘串門去了。”
“還有——”
綠蕪話音一變,竟又將矛頭指向云清川,“我跟蕈月跟著主子,那可都是身家性命都放在身后了,一切以任務為主,一切以主子為尊�!�
“可你云清川自負才學,竟然為了自已的妹妹拿捏主子……在你心里,莫不是你那便宜妹妹比主子的大業(yè)還要重要?”
云清川冷眸如刀
,寒光薄削。
“關你屁事�!�
“今日回去,若舍妹一切無恙,你這條命就存著。”
“若舍妹出了半點意外……”
云清川冷笑一聲,后面的話,不言自明。
他會讓眼前的綠蕪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雖然,一百個她都比不上絮兒的一個腳趾頭!
就在云清川準備離開回未央街時,一個身穿黑色長衣,身形被遮掩的瘦小男子,忽然從窗戶后遞來一封密信。
連雍伸手接過,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面色驟變,鐵青無比。
下一刻,將那封信狠狠摔在綠蕪臉上,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都是你干的好事!”
信件跌落在地上,綠蕪還來不及撿起來,信上的內容,已被云清川看畢。
他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兩步,等反應過來后,凌厲如刀的眼神射向綠蕪,帶著滔天的恨意,再無半點猶豫。
“我要殺了你�!�
原來,連雍布置在京郊的暗哨,傳來了消息。
說是綠蕪派過去接人的馬車,被車上中了迷,藥的女子奪走,女子駕馬入雪林,不知所蹤。
那車夫搭乘著一輛牛車,艱難地回到京城,如今,正在暗哨處接受盤問。
失蹤女子,下藥,馬車,綠蕪。
這四個字組合在一起,便是傻子也知道意味著什么!
……
次日一早,雪終于停了。
休息了一夜身體恢復的七七八八的云清絮,終于見到了昨夜為自已煲湯的李夫人……李淵的娘親。
她生的慈眉善目,身穿淺藍色的棉服,披著繡著孔雀紋路的披肩,為她增添了幾分華貴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