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沉默許久,昱珩抬頭緩緩道:“顏家的五萬多條命,在你頭上,跟我沒關系�!�
慕容秩愕然。
“殿下,你的命金貴,好好護著,我不一樣。我只有阿娘和兄長,他們不會跟我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只會教我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善惡到頭終有報�!标喷褚蛔忠痪涞溃叭羰抢咸斓膱髴o遲了,便由我來給。我就不信,這世間沒有公道二字可言了�!�
方才情事留在身體里的東西還沒清理,昱珩嫌麻煩,直接把撕碎的衣服布條揉軟從穴口塞進去,堵住了濁液,然后隨便抓來慕容秩的外衣往身上一裹,便要下床出門。
“你就這么出去?”慕容秩神色晦暗不明,在后面追問道。
昱珩點了點頭,回他道:“殿下別叫人跟了,我好歹是太子的人,你這樣,太子殿下會誤會的�!�
說罷,他抱緊信件,頭也不回地踏入夜色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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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2022?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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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昱珩懸著一顆心臟,貼著墻角往太子府的方向走。終于在穿過三四條街道上,找到了太子派出的暗衛(wèi)。
暗衛(wèi)們盡忠職守,將昱珩一路平安送至太子府。慕容和早就守在門口,一見到昱珩便迎了上去,二話不說先解下自己的斗篷為他披上,遮住不平整的衣服和狼狽的軀體,對其道:“昱先生,辛苦了,本宮替你告?zhèn)假,今日上朝不必去了。把東西給本宮,你回去休息吧�!�
昱珩卻出聲道:“殿下,下官想親自把證據(jù)交給皇上�!�
慕容和默然一瞬,并未多說什么,讓下人拿了一套備用的常服送上馬車,準許昱珩和自己同坐一輛馬車進宮。
慕容和與昱珩在車廂里一左一右坐著,慕容和把衣服遞給昱珩,便閉上了眼:“你換好衣服就抓緊瞇一會兒,外面有暗衛(wèi)護著,不會有危險了。”
昱珩見慕容和是真的實實在在閉上眼睛不看他,低頭解開斗篷,褪下亂七八糟的外衣,再穿上慕容和給的衣服。車馬疾行中,忽然聽見昱珩低聲說了一句:“多謝�!�
“是本宮該謝謝你�!蹦饺莺烷]著眼說,“你是本宮手下的幕僚里辦事最利索的一個,若沒有你出手,除掉高相遠不可能那么輕松�!�
慕容和居然就這樣坦然承認了自己的想法,昱珩有些詫異地看向他。慕容和閉著眼也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勾了一下嘴角:“除非高相現(xiàn)在沖過來把通敵的信嚼碎吃了,不然我們此行還有不勝的可能嗎?”
昱珩也笑了:“承蒙殿下看中,下官幸不辱命。”
“其實今日你不來,本宮也不會抹殺掉你的功績,方才那句話,真的只是想叫你好好休息�!蹦饺莺驮陉喷駬Q好衣服之后睜開眼,點起旁邊的小油燈,“你在哪里都是一個絕佳的助力,本宮有幸得了,壓著不讓你出頭豈不是有��?”
昏暗的燭光里,慕容和看著他笑了笑:“我們已是一條船上的人,從今往后,你保我九五之尊,我護你大展宏圖,咱們各取所需�!�
昱珩感覺到,這大概是慕容和面對他最坦誠的一次。他通過了慕容和的考驗,眼下慕容和已經(jīng)把他當成心腹了。拋開別的不談,其實昱珩最喜歡打交道的還是這樣的人,把所有算計攤在明面上,手段雖狠毒,卻壞得坦坦蕩蕩,只要和他目標一致,合作起來就會非常順心。
只可惜,他怕是過一會兒就要叫慕容和失望了。
殿外等待朝會的眾臣,大約都打聽到了昨晚在京城里持續(xù)整夜的秘密廝殺,此時全都眼觀鼻鼻觀心,生怕說出一句多余的話給自己招惹是非。
慕容和與昱珩徑直上殿,昱珩捧出那封截獲的書信,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大殿正中稟報:“微臣昨夜截獲高相與匈奴人私相往來的信件,火漆完好,尚未拆封,請陛下過目�!�
“兒臣手下的暗衛(wèi)昨夜也與高相府的死士多番交手,只是未抓住活的,那匈奴信使和死士的尸體都在,請知情人指證便能確認身份。”太子站到他身旁,也道,“昱珩在查燒糧案時意外發(fā)現(xiàn)高家人形跡可疑,順藤摸瓜查到了這些。高相全府通敵賣國,鐵證如山,請父皇明鑒�!�
朝中上下一片嘩然。多數(shù)人只知道昱珩在查東西,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牽扯到了高相頭上,再一聯(lián)想高相今日忽然告病,全府在朝的人都沒來,頓時各人臉上涌現(xiàn)的神態(tài)變得精彩紛呈。
皇帝鐵青著臉,親手拆開信封,匈奴王子還是用漢語寫的信,一眼便看見上面的“允諾高大人大祭司之位,賜牛羊萬只,奴隸三千,匈奴吞并中原之后,再封五座城池”若干行字,狠狠摔在了地上,冷笑道:“很好,高愛卿,你也背叛朕�!�
“傳朕旨意,即刻捉拿高家全府,押入大牢。”皇帝冷聲下令,“逆賊在城內(nèi)必有其他接應,搜捕全城,把可疑的都揪出來,極刑逼供�!�
“陛下三思!高相已是兩朝老臣,這么多年鞠躬盡瘁,從未有過不忠之舉��!”有臣子出來說,“會不會是有什么誤會?”
另一人道:“臣附議。一封書信,焉知不是偽造的呢?貿(mào)然將一國丞相下獄,若是真有冤屈,豈不是寒了老臣的心?于國體名望也大有不妥啊�!�
高相的羽翼真是不少,七嘴八舌的,竟將皇帝說得猶豫起來。不知當年指證顏家時,有沒有人站出來說過一句不妥。昱珩心里冷笑,面上做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忽然出聲道:“陛下,微臣在與匈奴信使交手時,聽到了一些舊事,是關于顏家。”
慕容和猝然看向昱珩,眼里的意外忘記掩飾,甚至還有一絲驚惶。
昱珩余光將慕容和的神情盡收眼底,繼續(xù)他石破天驚的發(fā)言:“琉璃山的軍火,是高相藏的,那封私通匈奴的信也是高相私自偽造出來嫁禍給顏家的,為的就是坐實顏家通敵的罪名,把自己摘清。微臣懇請陛下從頭查起,將高氏的狼子野心剖白于天下�!�
皇帝坐在龍椅上,久久未發(fā)一言。昱珩不知皇帝在想什么,只能維持原來的樣子低頭等待,用一動不動的姿勢表達自己的堅持。
“陛下,微臣覺得昱主簿說得有理�!背K凑境鰜淼溃爸灰杨伡夷欠馔〝承偶贸鰜�,與現(xiàn)在這封的字跡行文風格作對比,便知誰在說謊了�!�
六皇子也插話道:“父皇,兒臣也覺得應當重查顏氏一案,顏太傅那么和氣公正的人,怎么會通敵呢?”
“兒臣附議。”難得上朝的四皇子出了個聲,手下羽翼得了信號,也紛紛向著昱珩開始說話。
朝堂上的眾臣仍在爭論不休,但昱珩想要的結果已經(jīng)達到了。那樁無人敢提的舊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重新剖開,就算是幕后操縱之人,也無法在此時堵住悠悠眾口。
皇帝終于開口:“昱珩,你想查么?”
“微臣所為皆為大周江山�!标喷裼昧绥娀屎竽翘煺f的話,面不改色地道,“若高氏真的如此罪大惡極,微臣自然想要惡人受懲。”
皇帝垂下眼眸,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過了許久,他簡短的命令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徹查�!�
積灰的卷宗重見天日,連同累累血債一起回到人們的記憶里。那段被所有人刻意遺忘的過去,被昱珩一舉擊碎了上面掩人耳目的薄冰。
下朝后,昱珩本不想再坐慕容和的車駕,怕這人狗急跳墻直接殺他滅口。但慕容和仍在門口等著他,還對他道:“怎么,想走著回去?”
見他不動,太子笑著說:“你前腳說要重查顏家,后腳就死在本宮馬車上,豈不是昭告天下本宮與顏氏案有關?”
于是昱珩又上了他的馬車。
行進一段路之后,慕容和道:“你沒有和本宮說過顏家的事。”
昱珩回答:“在場的譯官和暗衛(wèi)都聽到了,想必他們會告訴殿下您�!�
“是說了,可本宮沒想到你會稟給皇上,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
“殿下是在心虛嗎?”
慕容和看著他笑了,俊朗的眉眼投出微妙的精光:“你來本宮身邊,為的就是這一出么?”
昱珩看著他,感覺到對方和自己都套上了偽裝的皮囊,短暫的互相信任頃刻間被打碎。他并不在乎這些,只知道自己試探不出太子的深淺了,便斂下眼神,做回那個溫順乖巧的美人燈:“昱珩是太子的人�!�
慕容和盯著他看許久,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像是對昱珩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生了這樣一張臉,為什么還要這么聰明呢�!�
昱珩想,也許是因為這張臉帶給他的只有苦難,而千錘百煉的聰明,叫他不至于一無所知地死于無邊的痛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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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刑部就職的慕容程再次領旨捉拿逆賊,像四年前一樣雷厲風行地滿城搜捕,把險些出逃的高家人通通捉拿歸案。只有高丞相和他的兩個兒子見勢不對連夜逃出城,等慕容程帶著追兵跋山涉水數(shù)日追到人,已經(jīng)接近玉門關了。
高丞相一生沒有這么狼狽過,護送他的匈奴士兵已經(jīng)幾乎死絕,玉門關近在咫尺,卻被殺神擋住了門路。他看著滿身煞氣的慕容程,極度虛弱之下,竟然笑了起來。
“高大人,隨本宮回天牢再笑也不遲�!蹦饺莩汤淅淇粗�。
“四皇子,老夫笑你啊,替皇上把業(yè)障和罵名都背滿了,卻不得皇上半點重視�!备哓┫嘁贿呅σ贿呎f,“你說你自己有多可憐,用完的柴刀主人家還記得擦一擦,你呢,卷了刃都沒人稀罕�!�
“本宮是不是刀,和高大人沒什么關系吧。”慕容程神色未變。
“當然有,老夫這是在幫你!”高丞相語氣激動,眼里閃過異樣的光,“你在慕容景那個昏君身邊能有什么出頭之日?替他殺人辦事作孽,有回報嗎?二十多歲都沒封王,你連尋點樂子都要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你就當今天沒見到我,放我過了玉門關,等我助匈奴吞并中原,第一件事就是封你為親王,封地財寶,美男美女,要多少有多少,如何?”
慕容程沉默了一會兒,在高丞相以為有戲時,開口道:“本宮雖看不上所謂的慕容皇室,但更看不上你這種賣己求榮的國賊。大局已定,高丞相,別白費口舌了,乖乖伏誅就是�!�
高丞相臉色一片灰白,絕望之下破口大罵:“老夫抬舉你了,你算什么殺人刀,不過是他慕容景的一條看門狗!”
“放肆!”侍衛(wèi)陸賢在一旁厲喝道。
“你算個什么東西,敢罵我父親!”高二少爺拔了劍向陸賢沖過去。陸賢三兩下卸了他的劍,將他反扭胳膊,摁著跪倒在慕容程面前。
慕容程垂下眼,伸手勒住高二的脖子,面無表情地用力,直到手下之人發(fā)出游絲般不似人聲的尖鳴,混著骨骼斷裂的聲音,咔噠一下沒了生息。
“二弟!”高大少爺悲憤痛呼,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弟弟斷送性命。
“你又算個什么東西,敢動本宮的人�!蹦饺莩贪迅叨氖w丟開到一邊,卻把眼神投向剩下的高家兩父子。他的言下之意,彼此都心知肚明。
高丞相親眼看著自己的小兒子被掐死,卻更癲狂地大笑出聲:“慕容程,你好大出息!為了個顏奴逼老夫至此,在皇帝面前卻連個屁都不敢放!你以為你的好爹當你是什么?只會養(yǎng)男寵的廢物,吃人肉臟了牙的狗!你心甘情愿效忠這個爛透的大周朝綱,此生都別想再翻身,爛在皇子府玩一輩子的小倌吧!”
慕容程示意圍著的士兵上去,把護著高丞相的兵馬殺絕,只留下父子兩個人。
“這條舌頭還得招供,先留著吧。把高丞相和大少爺?shù)难酪活w一顆拔下來,注意別叫人死了,帶回天牢等皇上處置�!彼f完又想起些什么,接著道,“聽說昱先生躲追兵時脫了夜行衣,光著腿跑回去的,想來是凍壞了。那便砍了你們一人一條腿,放點熱血給他暖暖吧。”
四皇子抓到了逃亡的高丞相,京城的搜捕也接近尾聲。常舜在做征糧官接濟入京難民時碰巧摸清了他們的底細,順勢接手排查京內(nèi)人口的任務,很快揪出了埋伏的間諜組織,甚至有匈奴以外其他小國的奸細。
這次的抓捕同樣鬧得全城雞飛狗跳,但持續(xù)時間比四年前短很多,像是過境的颶風,席卷而來又立刻就退走了�?崾顣窀伤迹谇锓值絹碇�,京城的一切恢復了平靜。與此同時,徹查顏氏舊案的結果也大白于天下。
昱珩親自守在大理寺,把所有證物和供詞一個一個看過,確保沒有任何遺漏,也沒有任何人能渾水摸魚,掩蓋自己的罪惡。
可查到最后,除了幾個高相黨羽參與構陷及通敵,太子和鐘家竟然干干凈凈。主審的慕容和有足夠證據(jù)證明自己未作偽陷害,最多是受高相蒙蔽,查案不清,落個失職的罪名。鐘家則更無辜,鐘將軍領了旨便去琉璃山抓人,軍火爆炸傷及他的大半親信,聲名顯赫的鐘家軍頃刻間損失大半,連鐘將軍也躲避不及,落下終身殘疾。皇帝也是體恤鐘家,立當時的賢妃鐘素心為繼后,厚待鐘家軍及其家人。案件重查,鐘家什么事也沒有,反被再次贊揚護主忠心。
常舜調(diào)來大理寺協(xié)同查案,對他道:“玉兒,不是已經(jīng)真相大白了么,怎么還見你愁眉不展的?”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這個結果,太容易也太簡單了�!标喷癜欀嫉�,“既然太子和鐘皇后都沒有問題,為什么他們還要表現(xiàn)出一副不希望我查的樣子?”
“小玉兒,你魔怔了吧,真相簡單還不好?”常舜笑道,“何況你說他們不希望你查,不也沒攔著么?或許只是怕查案對朝廷傷筋動骨,會牽連到他們自己的勢力吧�!�
昱珩沒有說話。其實他以為皇后會為了顏家案子對他發(fā)怒,但皇后沒再召見他,只派小太監(jiān)賜了他一只小金鎖,令他貼身戴著。為此昱珩甚至找了大夫仔細查看上面有沒有毒,結果也一無所獲。
此時,他不作聲地把手搭在胸口,隔著衣服碰到掛在脖子上的小金鎖,想不明白,鐘皇后到底想害他還是幫他。
昱珩理好過去和現(xiàn)在的所有案宗與口供,和大理寺的人一起送去御書房,呈給皇帝過目。
皇帝看完證詞,聽完大理寺的稟報,揮手屏退其他人,只留下昱珩一個。
“這次案子處理得很快,除了那一隊軍糧,幾乎沒有別的損失,京城的勢力也被徹底洗了一次牌。還因為抓到逆賊和奸細,嚴刑逼供之下得到了許多對我軍有利的信息,都已密報送去前線,為我軍攻打匈奴提供助力�!被实圪澰S地看著他,“你功勞最大,想要什么賞賜,朕都給你�!�
昱珩跪倒在地,對著皇帝深深拜了下去:“微臣別無所求,只懇請皇上恩準,為顏氏一族平反�!�
皇帝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許久后道:“從一開始吸引朕的注意,到輔佐太子,你打的便是這個主意么�!�
“陛下恕罪,微臣起初并不知顏家是否無辜,斗膽向皇上自薦確實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只是后來意識到顏氏一案確有隱情,才想到著手調(diào)查�!标喷癜胝姘爰倩熘f,盡量在皇帝面前把自己的冒犯降到最低。
靜默一陣之后,皇帝問道:“你確是顏家五服外的人么?還是直系的哪個出逃公子,混了個假身份?現(xiàn)在顏氏冤情已明,你就是說實話,朕也賜你無罪。”
昱珩笑了笑:“陛下,上次不是已經(jīng)查過了么?微臣真是九族之外的人,與顏家直系沒什么關系�!�
皇帝問:“無血緣關系,平反了也得不到什么好處,你為何對這案子如此執(zhí)著?”
昱珩沉默了一會兒,陷入短暫的回憶。
“微臣和兄長投奔顏家時,在四房府邸借住了一個月,與顏家直系子弟一同上學論道,教我們的先生,就是顏太傅的四兒子。”昱珩慢慢說著,“四老爺送了微臣和兄長一人一套書具,要我們好好念書,考取功名。”
那時那位看似威嚴的中年男人,像父親一樣管束門下學生,對每個人都一視同仁,也不曾為難做小工抵學費的兄弟二人。送他們書具時,還難得笑著說:“如玉這身資質(zhì),假以時日必成大才,如風雖不如你弟弟,但勝在穩(wěn)重耐心,基礎扎實。你們潛心學習,爭取一次中榜,為大周朝堂和百姓效力�!�
“教了一個月,送了一套書具,便能叫一個無親無故的人死心塌地為其奔走平反。”皇帝不知想到什么,輕輕一笑,“太傅啊,你們顏家,永遠那么有本事�!�
“顏家人丁凋敝,即使平反也無人可領賞。這樣吧,從今日起,朕恢復你的名姓,賜你做顏太傅的義子。你以后仍叫顏如玉,對外稱顏氏直系的公子。過幾日慶功宴時,朕還有更大的賞賜�!被实郯l(fā)話道。
他足足愣了半刻鐘,才回過神叩首謝恩;“微臣顏如玉,謝陛下恩典。”
走出御書房,引路的小太監(jiān)諂笑道:“恭喜顏大人,賀喜顏大人!等下了圣旨,顏氏一族的冤情便能徹底平反,到時候您作為顏家唯一的公子,必是萬千榮寵,飛黃騰達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