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去找江伯父問清楚。”
江家是看著他長大的，難道江伯父知道他的秘密？那么......他失憶之前的事，能不能也請江伯父告訴他？
“回來�！�
莊弗槿抓住沈懷??的手腕，用力一扯，沈懷??轉(zhuǎn)身摔進(jìn)了他的懷里。
男人身上除了梅花香，還染上了書房的蕓香味。
莊弗槿坐在一張寬大的紅木椅上，沈懷??稍微一轉(zhuǎn)身，手就碰在了對方結(jié)實(shí)的腹部。
“你干嘛攔我？”
沈懷??的姿勢著實(shí)尷尬，躺在男人的大腿上，能感受到莊弗槿沉穩(wěn)的呼吸節(jié)奏。
“我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江榭的目的是什么，江家攪不起大風(fēng)浪。”莊弗槿的手指輕輕掃在沈懷??眼尾，他說，“我只好奇，你真的是狐貍嗎？”
第79章
蝴蝶
莊弗槿不是第一次懷疑沈懷??是狐妖。
他心里的疑云從沈懷??第一次向他坦白自己狐族的身份時(shí)就形成了。
在后來的一系列事件中他的猜忌不斷漲大，變成了一團(tuán)無法忽視的心魔。
當(dāng)莊弗槿罵沈懷??是狐貍精的時(shí)候，他真的看到了對方眼角眉梢里流出來的絲絲媚意。
勾引，挑逗，顛倒眾生，不正是狐貍最擅長的嗎？
明明是和沈眠一樣的臉，卻無端端多出一股橫斜的魅。
幾乎沒有男人見過沈懷??后不為他傾心。
所以這次，莊弗槿掐著沈懷??那根纖細(xì)的脖子，拇指抵在喉結(jié)處，一字一字地問他：“你到底是不是狐貍？”
沈懷??依舊說出了那句始終一致的回答：“是�！�
張合的唇瓣像一朵濕紅的花。
莊弗槿的掌心貼在沈懷??頸側(cè)的新傷處。
說是新傷，卻已經(jīng)長出了粉白的完好皮肉，若不細(xì)看，絲毫看不出有被玻璃片深深劃過的跡象。
醫(yī)生說過這種程度的劃痕一定會留疤。
可診斷在沈懷??身上失效了。
莊弗槿的眼球里全是暗色：“陸鐸辰說過，人臉復(fù)制手術(shù)極少成功，因?yàn)楸粨Q臉者的身體承受不住免疫系統(tǒng)的瘋狂攻擊，往往在新皮膚縫合的第一個(gè)月就死去了�！�
他端詳著沈懷??天衣無縫的臉：“而你卻好好地活著�！�
莊弗槿曾存了幾分疑心，作為一個(gè)劣等患者，沈懷??每次自傷后，傷口愈合的速度都比正常人快好幾倍。
他以為這是特殊體質(zhì)。
原來是狐妖的異能。
沈懷??的眼波無比清澈，能被一眼望穿。
莊弗槿看向他的眸底。
對方似乎并不知道狐妖的身份暴露會讓他被覬覦，淪為被眾人分食的盤中餐。
他的靈力，他的魅惑，是勾人步步上癮的毒藥。
每個(gè)人嘗過都念念不忘。
可沈懷??現(xiàn)在是莊弗槿的。
手上扣著的控制環(huán)昭示他附庸的身份。
沈懷??盯著男人沉思的臉，莊弗槿思考的時(shí)候眉頭會微微下壓，有種寒風(fēng)過境的凜冽。
“我要去找江伯父問清楚。”沈懷??又說了一遍。
莊弗槿不以為然：“江榭說什么很重要嗎？”
“他很可能知道我失憶之前的事�！碧岬竭^去，他的臉上帶著薄薄的哀傷，“沒有人愿意把從前的沈懷??說給我聽……”
沈懷??掙扎著從男人懷里直起身子，又被莊弗槿推擠著，臀部頂在桌沿上，莊弗槿的膝蓋夾著他的小腿。
“從前的沈懷??更不重要，”莊弗槿說，“你現(xiàn)在這樣就最好�！�
這并不是一句夸贊的話。
莊弗槿看向他時(shí)，眼神虛焦，望的是沈眠的空影。
因?yàn)橄裆蛎咚圆藕茫排渥≡谇f弗槿的房子里，被他緊緊擁在身前。
沈懷??慘然一笑，眼神落在一個(gè)不知名的盆栽上：“室友發(fā)消息問我什么時(shí)候去上學(xué)�！�
莊弗槿捧住他的臉，欺身向前擋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留在我身邊�！蹦腥说恼Z調(diào)像在蠱惑他。
在這場迷失自我的游戲里，他們都是共犯。
看了一半的劇本被隨意地?cái)R在桌邊，隨著兩人的動作，木桌晃晃悠悠，紙張最終隨著一陣起伏掉在地板上。
莊弗槿在吻他。
吻他裸露出來的脖頸。
他們心照不宣地回避嘴唇接觸。
但莊弗槿癡迷于在沈懷??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如同圈定他的所有物。
沈懷??感受到男人的唇一路向下，留戀在他左胸膛。
好深，從前從未接觸過這么隱秘的地方。
所以沈懷??不適地扭動。
那里是心臟的位置，隔著一層窄窄的骨肉，他最重要的器官在狂跳。
“不行，”沈懷??輕輕吸氣，身子往后縮，“我難受�！�
助孕藥物似乎把他的身體改造得更加敏感。
昨晚服用兩次的劑量之后，他有時(shí)會意識到肚子下有細(xì)微的癢意。
仿佛嫩芽蠕動破土。
莊弗槿的手箍緊他的腰，逼他挺起胸口。
忽然一只蝴蝶停留在沈懷??的鎖骨上，引起他更深的戰(zhàn)栗。
“怎么會有蝴蝶？”沈懷??輕輕地問。
一只藍(lán)色蝴蝶，輕柔地貼著他煽動翅膀，揮舞的兩翼薄似幻夢。
莊弗槿沒有理會他豢養(yǎng)的小物件，手一揮，蝴蝶顫抖著飛走了。
沈懷??環(huán)顧四周，上午的陽光照在落地玻璃上，沒有拉窗簾，屋外的花木清晰可見。
他們竟然在這種接近幕天席地的環(huán)境中漫長地纏吻。
沈懷??繃直腳尖踩在地板上，正色道：“莊弗槿，我真的要去上課。你昨天晚上說過的，我聽話，你就允許我去任何地方�！�
男人瞇起眼睛看他，帶著些陰謀家的詭笑。
他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一個(gè)號碼出去，說：“江榭，你可以進(jìn)來了�！�
第80章
江榭
江榭今年五十了，原本身體還算健朗，他也精于保養(yǎng)。
從前沈懷??在江家見到他時(shí)，他總是精力充沛，比同齡人年輕一大截。
可這次江榭登門拜訪，佝僂著腰，花白的鬢，驟然間像老了十多歲。
他呆滯地坐在會客廳的椅子上，見到沈懷??的那一刻，眼神里充滿了恭敬。
“懷??……我、我是來商量劇本的事情的�！�
江榭站起身，抓住沈懷??的手。
那種枯瘦干癟的觸感令沈懷??感到心疼。
“伯父，你有什么難處，我能幫的都會幫。只是……我現(xiàn)在恐怕也是人微言輕�！�
莊弗槿不緊不慢地邁步進(jìn)來，他一眼都沒有看江榭，站到沈懷??身邊，低頭擺弄一套茶具。
江榭還沒有松開沈懷??的手，肉眼可見地，這位中年人顫抖地更厲害。
“你能幫我，懷??，請務(wù)必選我送的劇本�！�
沈懷??不解，似乎有一場交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秘密開展。
“還有別的本子嗎？”他問莊弗槿。
莊弗槿含笑不語。
江榭慌忙說：“莊影帝想拍戲怎么會缺劇本，好幾個(gè)大導(dǎo)都遞了橄欖枝�！�
“最后選擇哪個(gè)是他的意志，我怎么能決定呢？”
“不，你可以，”江榭的臉上露出凄苦的懇求，“如果你愿意做《狐仙》的主演�！�
莊弗槿沖了一杯茶，放在沈懷??面前。
杯底觸碰桌面，停在沈懷??耳朵里，像棋子落定的聲響。
莊弗槿又圍繞他擺了一盤棋。
“江伯父，您先在這等一下，我有話和莊弗槿說�！�
“?G?G好�！苯渴直拔⒌卣f。
沈懷??把莊弗槿拉到院子里，站在一棵樹下，單刀直入問他：“你逼江家了？”
男人悠然點(diǎn)頭。
他沒有什么可隱瞞的，也不屑于隱瞞沈懷??。
在絕對掌權(quán)者的視角下，莊家以外的勢力都是可以被碾死的螞蟻。
“江榭的拍賣行有一筆不小的虧空。我上次讓助理幫我拍得的幾件珠寶忽然不見了，無法給我，你說，這是不是江家的責(zé)任。”
“求求你，不要為難他們�！�
“他們？”莊弗槿玩味地重復(fù)這個(gè)字眼，卻頹然道，“我就知道，江彥是你身邊最重要的人，拿捏誰都不如拿捏他好用�！�
沈懷??屈辱地垂下頭：“你總有你的方法讓我就范。”
他們所在的院落和會客廳只隔了一個(gè)爬滿常青藤的木架，日光下澈，向陽的葉片呈現(xiàn)出油亮亮的深綠色。
江榭不放心，挪動步子來看他們談的怎么樣。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家被莊弗槿這么折騰，弄得父子離散，事業(yè)垂危，都是由于沈懷??。
他早看出沈懷??是個(gè)災(zāi)星，在沈懷??換了一張臉回到沈家后，就極力阻止江彥再和他往來。
可兒子年輕氣盛，為美色沖昏了頭。
江榭父輩祖輩精通八卦風(fēng)水，他耳濡目染也能卜上幾卦。
江彥走后，江榭每每在夜里屏氣凝神，推演沈懷??的八字，每次算得的結(jié)果皆是大兇，狐精妖魅，蠱惑人心，吸人精氣。
江榭把祖輩傳下來的方術(shù)書籍都翻出來看，在幾本書里，對狐仙有詳細(xì)的描寫：
“狐五十歲，能變化為婦人，百歲為美女，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蠱魅，使人迷惑失智。千歲即與天通，為天狐。”
江榭是看著沈懷??長大的，他敢打包票，在這個(gè)小孩被父母送去醫(yī)院做實(shí)驗(yàn)品之前，二十歲以前的沈懷??是和正常人無異的。
當(dāng)沈懷??在手術(shù)臺上九死一生，容貌大變地回來后，江榭再見他，就覺得他形同鬼魅，勾人魂魄。
也許是他對父母的恨意太濃了，才讓狐妖趁虛而入搶占了他的身體，抹除了之前他所有的記憶。
此刻，江榭透過青藤葉再去窺沈懷??，對方不施粉黛的臉通透如白玉，眼含愁態(tài)，柔弱似捧心西子。
他在心里暗罵：妖怪，禍害完我的兒子又讓莊弗槿來害我家。
莊弗槿的人是在江榭推演了沈懷??全部的命格后找上他的。
那兩樣在拍賣行保險(xiǎn)柜不翼而飛的珍寶，價(jià)格數(shù)十億，絕不是江家輕易能賠得起的。
莊弗槿拿這筆天大的財(cái)物窟窿威脅他，要他交出沈懷??全部的資料。
江榭從前的嘔心瀝血竟全是為他人做嫁衣。
帝國有專門的妖獸研究中心，凡是有人能提供妖怪化形人類的線索，不僅能受到國家級的榮譽(yù)表揚(yáng)，還能被警衛(wèi)人員時(shí)刻保護(hù)，避免被妖怪報(bào)復(fù)。
“算了，給了就給了，”江榭心想，“那就祈禱沈懷??纏上的只是莊弗槿，別再來讓姓江的倒霉了�！�
他偷偷看著莊沈交談，那兩人似乎拌了幾句嘴。
沈懷??的喉結(jié)滑動著，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凄絕。
莊弗槿神情不變，俯下腰去，高大的身形完全遮蔽了沈懷??。
湊到耳邊像是想說什么，卻沒有張口，一偏頭，男人吻在了沈懷??耳垂上。
江榭被震驚地后退幾步。
晃了晃腦袋，他意識到，剛才自己不知不覺間也著了狐妖的道。
江榭從來都以為自己是克制的人。
剛才偷窺的私欲泯滅了他的理智，他竟然看到了那樣曖昧的一幕。
江榭心神大亂，最后往那藤蘿架后望了一眼，瞥見了莊弗槿刀子一般鋒利的眼睛。
莊弗槿似乎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的窘迫。
“江伯父，”莊弗槿捏著沈懷??的手腕回到了會客廳，江榭惶恐地站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這里的茶壺合不合你的胃口�！�
“合、合�！苯颗踔璞伙嫸M，也不管茶水燙到了他的舌頭。
“你應(yīng)該感謝小??，他答應(yīng)接你的劇本�！�
莊弗槿說話的時(shí)候一直看著身邊的美人，沈懷??一言不發(fā)，像被捏造的一根木偶。
江榭忙不迭地朝沈懷??鞠躬，連連道：“謝謝，謝謝。”
可在低垂的臉上，露出來的神色分明是鄙夷和厭惡。
他瞧不起沈懷??。
像外界對沈懷??的普遍負(fù)面惡評，甚至討厭的態(tài)度更激烈。
菟絲花，籠中雀，慣會狐媚。
第81章
妖獸研究中心
江榭走的時(shí)候，莊弗槿甚至沒有讓沈懷??去送。
沈懷??努力掙脫莊弗槿禁錮自己的手。
但還是被狠狠扼住手腕，莊弗槿高大的身體擋在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