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拍戲時間到了，助理來叫莊弗槿。
莊弗槿起身最后理了一下袖口：“今天晚上，你來清岸酒店樓下拍�！�
第40章
掌中物
今天是偷拍視頻被曝光之后，進行正常拍攝的第一天。
片場看似按部就班，實則暗流涌動。
好多人心里頭不安定，莊弗槿一看就看出來了。
畢海來給莊弗槿敲定一會兒的拍攝細節(jié)。
莊弗槿狀似無意地說：“我看大家精神都還挺好的�！�
“害，哪兒呢，”畢海搖搖頭，“昨天閑聊群里那一鬧，喬止逸不知道中什么邪，幫沈懷??說話。今天大家還正常上班就是猜不準上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畢海說的上面自然是劉先洛。
劇組也是一個小社會，工作人員也要站隊的。
此時的情況是喬止逸站在了沈懷??那邊，而莊弗槿自始至終態(tài)度中立。
畢�？粗�，意味深長地說：“你不摻和這件事就對啦�！�
莊弗槿挑眉：“劉導有辦法了？”
湊過來到莊弗槿耳邊低聲道，“胳膊擰不過大腿。解決一個沈懷??，跟弄死一只螞蟻一樣。”
莊弗槿笑而不語。
劉先洛是真的能鎮(zhèn)住人，一天拍攝下來，組里各司其職，沒人出岔子。
劉先洛依然是平日最常見的一身裝束，灰色的帽子和衣服，鬢邊的白發(fā)從帽檐底下伸出來，暴露在每個人的視線下。
莊弗槿一天的大戲結束后，被劉先洛叫住。
停下腳步，莊弗槿看到風從雪堆上刮過，吹起一層細小的白色顆粒。
劉先洛不緊不慢地從后面走過來，直至和他并肩。
“弗槿，今天還是演得這么好�！�
劉先洛親近地同他說。
兩人一起沿著路走，周圍收工的人都偷偷看他們。
因為他們兩位是劇組的權利核心。
幾句話之間攪動的是整個演藝圈的風云。
“劉導拍的也好，有你坐鎮(zhèn)，《舊塔》會是一部最出色的片子。”
冬季下午五點的天空半明半昧，路邊有人家的門口開了燈，在淺黃色的光束下，莊弗槿看清了細小飛舞的雪花。
又飄雪了。
“《舊塔》是我的心血�！眲⑾嚷宓纳ひ籼焐陀行┑�，“我不希望任何人破壞它�！�
雪落在兩個人的肩膀上。
他們返程下山的路上起了白霧。
莊弗槿笑了一下，明亮俊朗：“親手把偷拍視頻發(fā)布出去的不就是您嗎？”
鎮(zhèn)上的人家里開始飄出晚飯的炊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劉先洛也許是被風景吸引，放慢了腳步：
“你最懂我。瞞過誰也瞞不過你。”
他們曾經(jīng)是師徒，也曾是好友。
即使如今產(chǎn)生了分歧，積累的默契輕易是不會丟失的。
莊弗槿最早看出偷拍事件是劉先洛一手策劃。
“您是為了炒作？還是要逼走沈懷??？”
“你說呢？弗槿�！眲⑾嚷迤胶偷臉幼酉癖坏F籠罩的遠山。
“我猜是前者。犧牲沈懷??的名聲，甚至是您自己的名聲，為電影造勢。”
莊弗槿的語氣似在輕嘆，“您不是為了為難新人不擇手段的人�！�
“你才二十多歲，眼光就和我這個中年人一樣透徹了�！�
劉先洛像從前一樣教導莊弗槿，“買賣不成仁義在，小沈不愿意跟我，我不強求。我更想要的是電影成績�！�
莊弗槿恍然大悟，這才是他認識的劉先洛。
行事作風凌厲如海風過境，果斷爽快。
怎么會只為感情沖昏頭腦？
“你把我看矮了，是不是？”劉先洛笑說。
莊弗槿不得不再重新認識一次劉先洛。
“導演，您之前從來都認為嘩眾取寵是可恥的�！�
“我們多久沒合作過了�！�
“快三年�！�
“三年，”劉先洛嘆了口氣，“人都會變的，我也是�！�
走過一片石子地，莊弗槿微微攙扶了一下他的這位師父。
他才發(fā)現(xiàn)劉先洛已經(jīng)沒有了昔日扛著攝像機爬高上低的矯健。
“我這三年總在國外忙忙碌碌，拍出來的東西也算是受了一點西方的認可。我早就不是二十歲，一頭扎進深山老林里，拍文藝片的年輕小子了。”
“情懷不能吃飽飯，”劉先洛拍了拍莊弗槿扶著他的手，“《舊塔》我為什么找你拍？僅僅是因為是你的故事嗎？是因為有你莊弗槿才能有熱度。”
莊弗槿聽說過劉先洛早期的一些事跡。
劉先洛作為先鋒派的年輕導演出道。
年輕時離經(jīng)叛道，風格大膽，在窮鄉(xiāng)僻壤里拍小人物的吶喊。
特立獨行，才華斐然。
主流電影人因此容不下他。
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劉先洛自己就成為了主流電影人。
他是華語電影的金字招牌和權威評委。
曾經(jīng)最憎惡規(guī)則的他成了規(guī)則本身。
“我不信師父變了，”他又稱他為“師父”，“只追求票房的商業(yè)導演是不會接《舊塔》這種小眾劇本的�！�
“確實小眾，還文藝，”他們已經(jīng)下了山，走到了停車場所在的一塊平臺上，劉先洛說，“魚和熊掌我想兼得，片子的質(zhì)量和外面的名利我都想要。”
劉先洛把自己的貪婪明明白白地講出來。
百尺竿頭，他自然想更進一步，名利雙收。
“小沈沒什么知名度，我推他一把，現(xiàn)在大眾都記得他的名字了。只是力道有點猛了，組里的人開始恨上他�！�
風不斷吹著莊弗槿的大衣衣角，深色的衣料像秋雁的翅膀一樣翻動。
“組里的人不敢說什么的，如果您不再故意和沈懷??起沖突�！�
“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嘛，人性的事誰說的準。怕他們背地里給小沈使絆子。”
司機早把車開了過來，兩人要去的酒店在兩個不同的方向。
“小沈的事，我只管到這了。徹底放手了�！眲⑾嚷褰o司機擺擺手，示意再等等，“以后你想保護他也好，對他不聞不問也好，都是你們兩個的事。我絕不干涉�！�
劉先洛臉上露出疲倦的神色。
人到中年的孤獨，知音稀少的苦悶，全不加掩飾地傾瀉出來。
他草草埋葬了一段他得不到的感情。
在他心里一切都為電影讓路，那才是他不擇手段、傾盡半生澆灌出來的鮮花。
劉先洛和莊弗槿告了別。
瀟灑的、從容的，仿佛之前發(fā)生的那么多事從沒被他放在心上。
莊弗槿站在原處目送著黑色的汽車駛遠，直到被風雪遮掩地看不見。
雪花掩埋住了劉先洛的足跡，大雪妝點出一個新的雪白世界，大雪之后，或許要一個有新的開始吧。
“我不想保護他，也不會不管他�！憋L雪茫茫，莊弗槿自顧自地說，“我想掌控他�！�
這點聲音很快散在寒風里，成為了他的秘密。
第41章
借位的吻
沈懷??和莊弗槿約好了晚上七點在清岸酒店樓下見面。
風吹雪落，夜色深沉，四周行人寥寥。
沈懷??戴上羽絨服上的帽子，才邁下臺階，靴子陷進柔軟的雪地里，雪深及腳踝。
他自從偷拍視頻被發(fā)出以來，就被陳霧囑咐只能待在酒店，哪也不許去。
百無聊賴之中，沈懷??下載了微博，在搜索欄里輸入《舊塔》。
《舊塔》是他和莊弗槿間的唯一牽絆。
按下搜索鍵后，第一條彈出來的博文就是那條他的淋水視頻，討論度奇高。
沈懷??知曉都是惡評，忽略過去，繼續(xù)往下看。
那是昨晚《舊塔》官博發(fā)出的第一條預告片。
時長一分三十秒。
沈懷??情不自禁地點開觀看。
白雪皚皚的海岸線、豪華高大的渡輪、一身西洋學生裝束的阮湖，和粗糙如石子的方睞。
灰藍色調(diào)純潔高級，劉先洛最會拍人，他鏡頭下的阮湖像誤入小鎮(zhèn)的精靈，而方睞和海與山川融為一體。
預告片的最后，有阮湖和方睞雪中對視的鏡頭，誤打誤撞的相遇，一抬眼一低眉，一眼萬年。
登對感是無解的命題。
他們站在那里，像前世今生注定好的故事。
沈懷??看得入了神。
像真的代替阮湖活了一次。
預告片的熱度也很高，轉贊評數(shù)量都和當紅流量明星的營業(yè)。
沈懷??小心翼翼地點開評論區(qū)看，本以為會看到刺目的罵聲，但幾個高贊都是關于電影的正面評價。
多數(shù)人興致勃勃地在圍繞短短的預告片展開討論。
討論兩位主角的命運，以及劇情會不會有美好的結局。
沈懷??看得很開心，因為他覺得電影能受到好評是莊弗槿愿意看到的。
莊弗槿高興他就高興。
一道汽車燈光掃過來，黑色的保姆車緩緩在樓前停下。
車門打開，莊弗槿筆直的雙腿邁出，沉穩(wěn)如王爵。
真的有人天生就是主角。
在人群里一眼辨別出的英俊挺拔，撲面而來的故事感。
沈懷??向他走去，越走越快，腳印在雪地上排成一串密集的雨點。
他似乎已經(jīng)數(shù)次在雪地里朝莊弗槿奔去，雪花，是他和莊弗槿結緣的起始。
百年前的莊延雨，電影中的方睞，和眼前的莊弗槿。
只一人，唯此一人。
兩串雪中的足跡交匯到了一處。
“這么急？”
莊弗槿看沈懷??神色迫切，扶了扶他搖晃的身體，說。
沈懷??從寬大的羽絨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杯熱飲：“給你帶的，拍了一天戲很冷吧�！�
莊弗槿握住，杯子還有點燙。
“巧克力味，我記得你喜歡�！�
這一刻，莊弗槿真的有些相信沈懷??是妖狐。
不然怎么那杯子的一點燙意會像火苗一樣往他心里鉆。
“我找你是有件事情。”
“嗯�！鄙驊�??抬著眼睛看他，虹膜像最純凈的冰晶。
莊弗槿知道，無論他提什么沈懷??都會答應。
他們自相識以來就是這樣相處的。
但這是第一次，莊弗槿意識到了自己的自私。
“沈懷??，你會借位接吻嗎？”
莊弗槿盯著對方寶石一樣的眼睛，說。
第42章
緋聞的證據(jù)
借位接吻幾乎是每個演員的必修課。
沈懷??不想露怯：“我……我可以配合你�！�
“那你往前來一下�！�
莊弗槿一只手伸到沈懷??身后，輕易地環(huán)住了他。
握著的熱飲就這樣貼在了沈懷??后腰。
他被迫往前又走了幾步。
太近了……
稍微動一下就能碰到莊弗槿的胸口。
沈懷??呼吸都慢了。
梅花的冷香侵占他所有的神智。
“會有人拍照，沈懷??�！鼻f弗槿低頭對他說，姿勢曖昧不已，“這是我們緋聞的證據(jù)。”
沈懷??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