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江致微好久沒看書,可他對這次科舉信心更足。
他說:“我還是堅持等收割完小麥再回去,莊上瑣事多,后頭都得小魚操勞,要么你倆回去看家,讓小魚也歇息歇息,我這邊忙完,就回家把你們換過來�!�
謝星珩出身農(nóng)家,不需要體驗大豐收的氣氛。
江知與記事清楚,初九的時候,李家有酒宴,已經(jīng)下了帖子。
算著日子,到六月十五,第一輪孵小雞也該出結(jié)果。
今天初七,收割小麥的時間就這兩天,算下來回家休息個七八天。
太久了。
江知與皺眉,過了會兒又舒展。
堂哥跟夫君都要去京都,堂哥是沒什么生活經(jīng)驗的,小謝倒是能干,可他第一次去京都,難免有疏漏。
他這次回家,一并把科舉用品跟盤纏備好。
也看看他爹有沒有叫人改造聽風(fēng)軒,他想推遲,等農(nóng)莊事了再辦,現(xiàn)在就弄,太張揚(yáng)了。
鏢局那頭得去轉(zhuǎn)轉(zhuǎn),免得余下的鏢師年輕氣盛,接了王府的鏢,就尾巴翹上天,在外惹禍。
其他鋪面延緩查賬沒關(guān)系,食品加工廠的鋪面,他得清一間出來。
七八天夠用了。
晚飯結(jié)束,各回各屋。
沒了“電燈泡”,謝星珩嘴角都要咧到耳根,笑嘻嘻說狠話:“好哇,這么久不見,上來就打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知與跟他在一起,心情就很好。
看見他就想笑,聽他說話更想笑。
像放到了蜜罐里,整個人甜滋滋的。
聽見這話,并不害怕,反而有幾分期待。
“你能怎么收拾我?”
謝星珩決定給他演示一下。
剛進(jìn)房間,才合上門,就把他抵在門邊連親帶咬。
江知與身體燃了火,一瞬間就燒起來,他還記得自己一身汗味,手掌往前推著謝星珩,掌心之下,卻只感覺到了如鼓心跳。
這讓他很輕易就想起來了謝星珩在情事上的生澀,和無法忘記的“七秒記憶”,分開數(shù)日帶來的陌生感因此消散。
因謝星珩老練的只有嘴皮子,江知與就更不怕他,找到機(jī)會“反咬一口”,趁著謝星珩錯愕時,推開他跑開了。
“我要洗澡,不跟你鬧�!�
謝星珩指腹摸唇,發(fā)現(xiàn)他是沒救了。
他還怪喜歡小魚的活潑勁兒,任性一點(diǎn)更好,撩得他心癢癢。
他的衣服就拿了三套,一件體面點(diǎn)的楓紅圓領(lǐng)袍,兩件裋褐。
都送到了房里,放在了桌邊。
江知與拉開衣柜,里頭頗亂,他臉色羞愧,趁謝星珩還沒走過來,手臂一摟,抱出一團(tuán)沒疊好的衣服放臥榻上。
他不喜歡別人進(jìn)他屋里,房里一切都是他自己收拾,看著辦。
衣服是洗好曬干,疊好送來的。他也有習(xí)慣,會抖開看看,再給疊好放進(jìn)衣柜。
這些天實在忙,攢了好多,他抖開后,趕著睡覺,沒及時疊。
這是壞習(xí)慣。
沒誰家的夫郎這么懶。
他平時不懶,哪想到會被抓包。
謝星珩歪頭,知情識趣不往那邊靠近,順勢坐桌邊,倒了杯茶喝。
乖乖。
驚喜果然不能亂給。
現(xiàn)代有句話,最狼狽的時候,碰到了最喜歡的人。
他家小魚也差不多吧。
沒洗澡,也未梳妝打扮,房間也亂�?纯茨悄�,都紅成啥樣了。
干坐著也不行,謝星珩喝了茶,看小魚把他的衣服放進(jìn)柜子,兩人的衣裳交疊放著,一看就是一對兒,便起身,去把小魚拿出來的衣服疊了。
江知與在農(nóng)莊穿裋褐多,有套黑紅配色的衣袍在里邊很顯眼。
他看謝星珩沒對他的“懶”表達(dá)意見,心情緩和,把自己的衣物也放柜子里,黑紅配色這套,就放箱子里,壓箱底兒了。
謝星珩疑惑:“挺好看的啊,你偶爾見族親的時候可以穿漂亮點(diǎn)�!�
裋褐好干活,錦衣則顯貴氣。
所謂人靠衣裝,小魚再厲害,在別人眼里也是地位低下的夫郎,衣裝能撐撐臉面。
江知與摸摸衣服的繡樣,合上了箱子。
“我穿過了�!�
他去拿短衫睡褲,跟謝星珩說:“和族親們吃酒那天穿的,很顯氣勢。我過后幾天越想越不對,感覺我像只紙老虎。外表張狂內(nèi)里虛,不然哪里需要這般盛妝?”
謝星珩一聽就明白了,出來一趟,小魚心境有了變化,可底氣沒跟上。
獨(dú)自一人撐著這么大的場子,知道父兄的期望,自己也想把事情辦好,對誰都不敢露怯,又把握不好分寸,寧愿用力過猛,都不要勢頭太弱,讓人覺得他軟弱可欺。
真猛了,又會反思,這樣是不是更讓人小看。
謝星珩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走,“我家小魚漂亮,穿什么都好看。管他紙老虎鐵老虎,我喜歡,你穿給我看看?”
江知與打開門,讓人送水來。
夏季熱,有些男人會在院里沖澡,卻沒哪家夫郎會在院子里洗的。
他回頭跟謝星珩說:“你之前還說我穿裋褐好看�!�
謝星珩好話張口就來:“你穿什么我都喜歡�!�
江知與說他油嘴滑舌。
謝星珩“嘖”了聲,俯身過去,低聲道:“不穿我也喜歡。”
江知與害羞起來就想跑,鞋尖都挪方向了,人卻沒動,踩了幾腳地磚,眼睛水潤,下巴微抬道:“你喜歡,我不給你看�!�
很好。
一句話就讓謝星珩舉手投降。
“還是要看看的。”
江知與說不給就不給,抱著衣服去洗澡。
室內(nèi)隔一扇屏風(fēng),后面放著浴桶。
農(nóng)莊的環(huán)境不如家里好,屏風(fēng)是細(xì)密的豎木條排列,縫隙小,足以透風(fēng)不可窺視。上面素素的,沒什么花樣。
謝星珩想了想,小魚今晚肯定會洗頭發(fā),他就不急了,到外邊,給汪汪找了個窩。
天熱,小狗睡院子里更涼快。沿著窩邊掛幾只香袋驅(qū)蚊,就能放它睡覺了。
他在江知與后邊洗澡,給足晾頭發(fā)的時間。
氣溫高,長頭發(fā)半個時辰,就能干得透透的。
謝星珩性格外放,在現(xiàn)代去過海邊,會游泳,也玩潛水,沒有一般書生的薄臉皮,不想剛洗澡就悶出一身汗,提著水,在院子里沖澡。
回屋里,他穿上棉布中衣,上身不系帶,敞著胸懷,看江知與乖乖坐炕邊等著他,他側(cè)身吹滅油燈,踏著淡淡月光,去抱他的小夫郎。
江知與泡澡加了幾滴香露,身上有淺淡花香。
古代香露有雜質(zhì),味道不如現(xiàn)代的精純,因添加物少,謝星珩這個相對“直男”的人,都分得清是牡丹香。
江知與頭發(fā)都晾干了,香味入體,更加馥郁,像甜荔,淡雅里帶一絲清甜。
他赤腳,沒穿襪子,寬松褲腿略微蓋過腳背,只足尖來回蜷縮,和他下意識捏著被單揉搓的雙手呼應(yīng),直白的表現(xiàn)緊張。
葷話儲備量過分豐富,經(jīng)驗又實在不足,讓他提早腦補(bǔ)了很多,越是想停止,越是停不下來。
他亂糟糟找話題,可兩人見面開始,已經(jīng)聊得足夠多。
家里的、莊上的,甚至跟堂哥一起,把科舉的事兒也聊了。
還能說什么呢?
他辦正事不扭捏,話說兩句,就放下包袱,頂著紅彤彤的臉,仗著夜色黑,謝星珩看不清,朝他伸手,落在大敞的上衣領(lǐng)口。
親密的稱呼,說過一次,就突破了桎梏。
江知與說:“夫君,我?guī)湍銓捯��!?br />
謝星珩體諒他最近辛苦,反握住他手,低頭在他手背繾綣親吻。
“我專門為你學(xué)了好技術(shù),給個實習(xí)機(jī)會啊,江老板?”
很正經(jīng)的稱呼,從他嘴里說出來,都變得不正經(jīng)。
江知與偏偏喜歡聽,什么江公子、江老板、江小魚,他都喜歡。
“實習(xí)”這個詞有點(diǎn)怪,他能聽懂。
他說:“做得不好,沒有工錢�!�
謝星珩差點(diǎn)笑場。
“想白嫖啊?”
“白嫖”這個詞,江知與聽不懂。
他拆字,他知道“嫖”,單獨(dú)理解“白”,臉色更紅。
可他理直氣壯。
“那又怎樣?我都沒有扣你工錢。”
一個稱呼,解鎖一個角色扮演。
謝星珩很有勁兒。
該親親,該摸摸,礙事的衣服脫了,不讓看的也都看了。
謝星珩十指測量,很是心疼:“你瘦了很多�!�
時下對夫郎的審美,偏向微胖。
像書生,就以清瘦俊朗為美,現(xiàn)在吃喝不足,葷腥又少,小夫郎再瘦點(diǎn),就跟男人沒兩樣,會想要他們胖一些,作為區(qū)分。也是固有觀點(diǎn)的“好生養(yǎng)”。
江知與骨架小,體重消減,掉的全是難養(yǎng)的肉。
他情緒敏感,沒從謝星珩的態(tài)度里感覺到厭惡,就對他撒嬌。
“你再養(yǎng)養(yǎng)我,我就胖了�!�
謝星珩情難自禁,心間軟軟暖暖,細(xì)密吻他許久,因克制,嗓音發(fā)啞,呼吸帶喘。
“你喜歡輕一點(diǎn)還是重一點(diǎn)?”
江知與眼尾都泛紅,他反問:“你喜歡什么樣?”
他體貼,謝星珩不領(lǐng)情。
“我先問的,你先說�!�
江知與真心把他當(dāng)夫君,依然沒正面回答。
“我想你舒服�!�
謝星珩喜歡哪樣,就哪樣。
誰家好人受得了這種真誠誘惑。
謝星珩親吻不停,間隙里說他傻。
“還好遇著我了,換個人,你不得被欺負(fù)死?”
江知與手指松開被單,大膽的在謝星珩喉結(jié)上點(diǎn)了下,一觸即離,然后在謝星珩的注視下,重新觸碰,感受他喉結(jié)的滾動,再一路向下,劃過他的胸腹。
又純情又大膽的試探,眼里情意綿綿,還帶點(diǎn)兒壞壞的挑釁。
“你不會欺負(fù)我嗎?”江知與問。
草。
謝星珩錯了。
“我當(dāng)然會�!�
他復(fù)而吻去,也突破距離,輕輕重重,磨磨蹭蹭。江知與沒回答的問題,他自己探索答案。
比頭兩次體驗好,江知與沒感覺到疼。
他習(xí)武,身體底子好,不疼就無礙,鬧完能自個兒清理。
謝星珩非要獻(xiàn)殷勤,他抓一條紗巾遮臉,赤著身體,翻來轉(zhuǎn)面被擦拭,也就一會兒的事。
衣物得換一身,謝星珩破愛好,從柜子里拿了紅紅綠綠的衣裳給江知與穿。
紅綢小衣,綠燈籠褲。
都是很正的顏色,也很鮮亮。
江知與膚色白,壓得住。
他跟謝星珩說:“這兩件不配套�!�
中衣是不脫的,外邊一件套一件,從領(lǐng)子、裙擺,可以看見有層次的顏色。
謝星珩說:“穿給我看,管他配不配套。”
他還記得江知與的規(guī)矩,不習(xí)慣跟人合睡,辦完事兒,就保持目前最近的距離——手拉手睡。
江知與眉眼彎彎,笑得可甜。
他今天有個事想說,他還耍了點(diǎn)小心機(jī),聽說男人在床上最好說話,便留到現(xiàn)在說。
是他招婿的原因。
他父兄表現(xiàn)正常,府中沒消息傳來,小謝也樂呵呵的,他便當(dāng)做三叔的人知難而退,并未去府中為難。
既然知難而退了,就沒后顧之憂,告訴小謝,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生嫌隙。
想是這么想,心里還是緊張。
因緊張,他臉上笑意漸漸僵硬。
謝星珩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江知與早準(zhǔn)備坦白,也挑好了時機(jī),一問就說,聲氣兒弱,眼型跟著變化,表情忐忑,可招人疼。
“你知道我三叔是京官吧?他說要給我找一門好親事……”
謝星珩聽了開頭,就知道了結(jié)尾。
他還不知道江老三給江知與找的哪門子的好親事。
話到這里,沒必要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