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誘她入局,再殺之。”
那馬趕了一夜的路,應(yīng)該是累了,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季明瑤便干脆下了馬,將馬牽至一條小河邊喝水,休息片刻。
季明瑤看著低頭悠閑吃草的馬兒,笑道:“祖父不是一直想要我回去么?想必季家人都很想我了,從前我只想著能避則避,如今看來一味的忍讓,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我便如他們所愿,回到季家!不過許久未見,我此番回去,為他們也準備大禮�!�
慕晴驚訝地問道:“季娘子當真要回去么?”
季明瑤冷笑一聲道:“是�!�
“與其每天都被人惦記著,倒不如以身入局,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聽說我那好堂姐明日便要回門了,我從小與堂姐的關(guān)系疏遠,自當利用這次機會好好增進姊妹親情。還有外頭不都在傳我不敬家中長輩么?我自當好好借此機會孝敬長輩!”
慕晴擔憂地道:“可季家的那些人都非好人。季娘子孤身入局,恐怕會將讓自己陷入險境。”
季樂瑤應(yīng)該想不到她會為了江月芙舍身入局吧!更想不到她會不計一切代價去搏殺吧!
她要一點點地拔去季樂瑤的羽翼,讓她在絕望和痛苦中死去。
她記得裴若初曾經(jīng)對她說過,若是想見他的話,便在廊檐底下掛紅燈籠,可不知這約定她搬去了季家后還是否有用,
“若我在季府門前掛紅燈籠,太子殿下會來么�!�
“慕晴點了點頭,心想便是季娘子不掛燈籠,太子每天也都會來看望季明瑤,若是得知季娘子主動掛燈籠相邀,殿下定會欣喜若狂,
慕晴提醒道:“此前在清河縣,季娘子與季家決裂,季老太公當初被尤夫人一紙休書拍在了臉上,若是季娘子此番回去,季老太定會想法設(shè)法地刁難,不僅如此,從陸府傳出陸文瑾要娶季樂瑤當正妻,此番回陸家,季樂瑤必定不會放過娘子,若是季樂瑤和季家人聯(lián)手,娘子的處境會更糟糕�!�
此時回去簡直是自投羅網(wǎng)。
季明瑤笑道:“我便是要自投羅網(wǎng),以身為餌�!�
祖父最在乎的便是季家的前途,她身上還有個清河縣主的身份,祖父一直想讓她回季家,不過是因為季家出了一位清河縣主,他覺得面上光鮮,祖父貪慕虛榮,重名利而罔顧親情,那她便親手毀了祖父在乎的名利,撕破季家表面的光鮮,屆時祖父必定無法承受,甚至都無需她出手對付。
而至于季樂瑤,眼下雖風光無限,看似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可季樂瑤不知,當一個人得到擁有這一切之時,再從高處跌落,那時才摔得最疼。
季樂瑤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她回京城之后,沒有回紗帽胡同,而是去了滿月樓。
她給了管事一些銀錢,在江月芙的房中枯坐了一整夜,帶走了江月芙寫下的所有詩詞,留下的所有曲譜,
回到宅院,她便開始收拾箱籠,換了一身素白衣裙,戴了一朵雪白的珠花。
她坐在桌前,在一張紙上寫下了一個日期,四月十五,是江月芙的頭七,也是季樂瑤的死期。
江月芙死在了成婚的當夜,她不堪受辱,上吊自殺,英王嫌晦氣,將她尸體扔進了亂葬崗。是太子裴若初為她收尸,讓江月芙風光大葬。
英王不許江月芙的牌位進英王府祠堂,不過也省的季明瑤再上門向英王討要。
她親手為江月芙刻了牌位,又坐在江月芙的牌位旁,將一整瓶梨花醉都喝盡了,而后便帶著牌位在那個風雨夜回到季家。
她要將江月芙迎回季家的祠堂,讓陷害江月芙之人跪在她的牌位前懺悔,贖罪。
今夜是季樂瑤回門的日子,她此前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嫁進陸家,在成婚當晚,夫君失蹤,后又重傷斷了腿,她絲毫未感受到新婚之喜,甚至連和陸文瑾的洞房夜都沒有,成婚一個月了,她竟還是完璧之身。這是她心里無法提及的痛楚。
之后陸文瑾一直在養(yǎng)傷,她也不好提及回門之事。
此前,她和陸文瑾的丑事鬧得沸沸揚,清譽被毀后迫陸文瑾娶她之事,更是街坊鄰里都在看她的笑話,她淪為京城笑柄,竟然比當初季明瑤的名聲還要差。她沒臉回去。
可如今就不一樣了,陸文瑾已經(jīng)許了她正妻之位,她又得到了長公主的信任和陸府的管家權(quán)。日后她便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定能讓那些等著看她笑話的貴女們瘋狂打臉。
她昨夜去了一趟東宮,太子竟然召見了她。
她說出了自己親眼目睹季明瑤在沈家與侍衛(wèi)偷情之事。還將那侍衛(wèi)的畫像交給了太子。
不過在沈家的那晚太黑了,加之她不敢靠的太近,怕驚動了那侍衛(wèi),只囫圇看到一個側(cè)臉,而那日在怡紅館,廂房中滿屋的紗幔,她帶人去捉奸,太子倒是讓她上前看個清楚,她都快要嚇死了,哪里還真敢的上前去看。
正因為她沒看清,不知太子和那晚的侍衛(wèi)是同一個人,再加之她急于收拾季明瑤,畢竟季明瑤若有太子撐腰,她動手便要顧及太子。
太子背對她像是正在欣賞窗外的飄飛的梨花花瓣,雖然看不到太子的神態(tài)表情,但從那飽含著怒氣的聲音說道:“若非季二娘子前來告知,孤便也被那女人蒙在鼓里,此番孤要感謝季二娘子。”
“季二娘子首告有功,孤定會重重有賞!”
季樂瑤心中大喜過望,心想太子和季明瑤應(yīng)該也是玩玩而已,不過,也是季明瑤該死,竟敢背著太子偷腥。
其實她也明白季明瑤的處境,太子能瞧得上她,那也只是玩玩而已,難道還真的能納了她不成。
太子已經(jīng)娶了沈家的女兒為太子妃,高門貴女大多善妒,眼里必定揉不得沙子,太子恐怕也是背著太子妃偷腥。等到新鮮勁一過,便會將季明瑤拋到了腦后。
她原本打算去找沈淑宜,只是太子妃病了不見客,她這才退而求其次去求見太子。
若是換作以前,她也不敢來找太子的,只是因為她即將成為世子妃,想著自己和太子便是親戚,這才大著膽子前來。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既然季明瑤背叛了您,不知殿下會如何處置?”
太子只說了一句話,“孤許季娘子可便宜行事。”
季樂瑤其實不太懂太子的意思,可太子政務(wù)繁忙,讓季樂瑤接了賞賜之后,便下了逐客令,季樂瑤想到了許久,實在想不出,便不再多想,歡天喜地帶著豐厚的賞賜回府。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太子不會再維護季明瑤,她便可放心大膽動手。
今日回門,季樂瑤可謂是風光無限,哥哥順利留在京城,官復原職,雖然仍是御史,但有一個即將當世子妃的妹妹,同僚皆不敢輕怠慢。
就連一向厭惡她的夫君,竟也破天荒地答應(yīng)陪她她回季家。
季樂瑤覺得自己擁有了一切,唯一缺的便是夫君的寵愛。
人便是如此,越是缺什么,便越是想要炫耀什么。
她雖說是妾室,她卻穿的比尋常人家的正妻穿的更繁復華麗,今日她一身華麗蜀錦石榴紅百褶裙,帶華麗的珍寶首飾,尤其是食指上的那顆名貴寶石,在燈光下耀眼奪目,如今得到了陸府的管家權(quán),又得了陸文瑾和太子賞賜,此番回季家,她轉(zhuǎn)了滿滿三大車的禮物,向季家人親戚旁支和街坊鄰里炫耀一番。
當初在沈淑宜的壽宴之上,她當眾出丑,事發(fā)之后,陸文瑾卻不愿意再娶她。季老太公要送去庵堂當姑子,
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她定要讓從前那些輕看她的人付出代價。
“夫君,到了�!彼p喚正在馬車里小憩的裴若初,夫君依然俊美無雙,雖然斷了一條腿,走路需要拄拐杖,但卻絲毫不會影響他俊美的容顏。
她軟語輕喚,嗓音柔和,似有無限的柔情,“多謝夫君肯陪我回家�!�
她剛要去攙扶陸文瑾,卻被那冷厲的眼神一掃,背后那還未痊愈的傷口隱隱作痛。
“都怪樂瑤,是樂瑤的說錯話惹夫君不快,樂瑤該死�!�
若是換作以前,他恐會不耐煩地一腳將她踢開,可如今卻耐著性子,應(yīng)了聲嗯。
又對她伸出了手,示意季樂瑤將手放在他的掌中。
“若你安分守已,今后為本世子做事,本世子不會虧待你�!�
雖然陸文瑾態(tài)度依然冷漠,但季可瑤卻覺得心滿意足了,至少夫君不再像從前那般抗拒她的接近。
她正打算欣喜地握著陸文瑾的手走下馬車。
“世子和堂姐也一起回來了?”
季明瑤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與此同時,陸文瑾的手縮了回去。她握了個空,差點摔下馬車。
委屈地喚了聲夫君,可陸文瑾好似根本就沒聽到。
而是看季明瑤看得呆住了。
季樂瑤皺緊了眉頭,今日她和季明瑤的衣裳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穿著一身石榴紅繡大朵金色菊花百褶裙,滿頭珠翠,原本也是華麗大氣,但季樂瑤不如季明瑤五官精致,清麗貌美,最多算是小家碧玉的長相,根本就撐不起這身明艷大氣的穿著
可與季明瑤一對比,便有種窮人乍富的土氣,而季明瑤則是一身素白色衣裙,纖腰高束,胸脯也也鼓鼓的,而初嘗人事之后的季明瑤更是身量窈窕,體態(tài)婀娜,胸脯飽滿。
可偏偏她臉頰兩團紅暈,像是醉酒又像是涂重了胭脂。
那雙濕漉漉眼睛,帶著迷離的神色。
季明瑤蓮步輕搖,走到陸文瑾的面前,福身行禮:“見過堂姐,姐夫!”
“姐夫是陪堂姐回門的嗎?當真是太巧了,我今日也搬回了季家,今日可真是太熱鬧了。”
“只是沒想到堂姐和姐夫竟也能如此恩愛!”那雙瀲滟的眼眸盯著。把持不住吧!
可何況季明瑤的身上那股幽染香氣,讓沒有飲酒的陸文瑾都要醉了。
陸文瑾袖中的手箍緊,“阿瑤,我沒有……”
陸文瑾一臉落寞。
“沒有什么?”
季明瑤又靠近了些,因醉酒后,走不穩(wěn),身體搖搖晃晃。
陸文瑾擔心她跌倒,趕緊攬住她的側(cè)腰,“阿瑤小心�!�
季明瑤用余光掃向季樂瑤,只見季樂瑤的眼中恨意壓也壓不住。
她順勢摟住了陸文瑾的脖頸,笑靨如花,“多謝姐夫,喝多了,有點頭暈。”
陸文瑾關(guān)切說道:“阿瑤最不會飲酒,沒回喝都要醉,都要變成小醉貓了。”
他正要俯身親吻在她的唇上。
季樂瑤怒吼一聲道:“季明瑤,你不知廉恥,竟敢勾引別人的夫君。”
季明瑤一把推開陸文瑾,“難怪姐夫想□□么?我對別人的東西不感興趣。
季明瑤暗自勾唇,指揮下人將箱籠都搬了進來,有幾個下人在搬籠之時,差點將那箱籠摔了,季明瑤著急上前,趕緊打開箱籠,將用白布包裹著的一物抱在懷中。
一陣風吹來,風將那白布吹開,季樂瑤便看到了白布包裹著牌位。
她看到了牌位之上的字。
竟是江月芙的牌位,她帶著江月芙的牌位做什么,怪瘆人的。
“季明瑤,你到底想做什么?”
而天色卻突然變了,季樂瑤感覺耳邊一陣悶雷響,只覺得陰風陣陣,她嚇得臉都白。
她嚇得差點腿軟跌跪在地上,季明瑤趕緊上前攙扶著她。
“怎么,堂姐是平日做多了虧心事,聽不得雷響?”
季樂瑤指著被季明瑤緊緊抱在手中的牌位,驚恐說道:“那是什么?”
方才不過是匆匆一暼,此刻季明瑤已經(jīng)用白布遮住,“堂姐又在怕什么?”
季樂瑤嘴角抽搐,“笑話,我會怕什么?”
季明瑤看向陸文瑾,笑道:“堂姐自然有害怕的�!�
她步步緊逼,盯著季樂瑤的眼睛,“怕當不成世子妃,怕被婆母不喜,怕得不到夫君的愛,最怕得到的一切終將失去,有朝一日,身敗名裂,被趕出家門,落得一無所的凄慘下場�!�
季樂瑤自然是怕的,季明瑤每說一句話,正中她的心思,她的心便更揪緊一分。
季明瑤選擇在今日抱著江月芙的牌位上門,又說了那樣的話,她到底是知曉了什么?又想做什么?
季明瑤突然大笑了起來,那笑聲在雷雨夜更是瘆人,季樂瑤被那笑聲嚇了一跳。
“看,堂姐還是怕了吧?”
她突然變了臉色,“那便請?zhí)媒阕プ≡诤醯囊磺�,因為從今天開始,堂姐所擁有的都將一一失去。”
季明瑤的話剛落音,榮升便急切地道:“世子,您這是怎么了?”
季樂瑤顧不得去追季明瑤,便見陸文瑾緊皺著眉頭,臉紅的好像很不正常。
季樂瑤總覺得季明瑤身上的香很熟悉,總覺得在哪里聞過。
見陸文瑾這般模樣,她終于想起來,這香是暖情香。
此香促進夫妻間房事所用。此香她曾在英王的身上聞到過。
多虧胡太醫(yī)在她身邊,她才沒有中招。
難道季明瑤也被英王看上,對她用了此香?
既然英王看中了季明瑤,那她便要再幫英王,讓季明瑤和她的好姐妹去地下團聚。
三更天過,季府榮春院中掛上了大紅燈籠,慕風前來報喜,“殿下,季娘子掛了紅燈籠�!�
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今夜他終于不用再陪太子苦等了,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太子一陣風似的出了樊樓。
榮春院傳來一陣響動,季明瑤打開窗子,卻突然被抱住了腰。
“啊!”的一聲喊。
整個人被裴若初從窗子里抱了出去。
“瑤兒不是一直想在野外么?今晚便試試�!�
季明瑤正要反抗。
裴若初卻一把撕開衣裙,季明瑤身上便只剩下一件白色絲綢小衣。
“瑤兒這里,還有這處都被他碰過,孤不喜�!�
他傷勢地吻上了她的唇,用含糊不清地聲音說,“瑤兒方才用什么姿勢抱著他的,今晚便這般做�!�
第70章
瑤兒穿孤的衣裳
胡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
這一個月來,他為陸文瑾接骨療傷,陸文瑾的腿傷恢復得很快,
雖然仍需要拄拐杖走路,但胡太醫(yī)說,
只需好好休息,
再調(diào)養(yǎng)幾個月,
便可如正常人那般不必借助拐杖行走。
但畢竟是摔斷了腿,
即便恢復得再好,也留下殘疾,將來也會變成跛足。
但不必借助拐杖已是最好的結(jié)果,這才算是喜事一件。
陸文瑾收買了武德侯父子為他所用,如今武德侯父子已經(jīng)出發(fā)前往邊城,韓將軍和季澤川怎么都想不到武德侯父子并非是去馳援的,
而是去取他們性命的。
韃靼王承諾,
只要他們得到邊鎮(zhèn)九城,便會助長公主奪位稱帝。
母親當了女帝,
他是長公主的孩子,將來太子之位也非他莫屬。
到那時他會殺了裴所初,從裴若初的手里搶過季明瑤,
將季明瑤永遠禁錮在他身邊,
狠狠報復這對狗男女。
只要援兵一到,便會助韃靼攻城,屆時韃靼王獲勝,到時候江山和美人都會盡歸陸文瑾所有。
思及此,
他便覺得心中暢快,便多喝了幾杯酒,
就連對季樂瑤也不似往日那般厭惡抗拒了。
季樂瑤難得見陸文瑾面露喜色,今日回門,她亦有另外的打算,想借此機會和陸文瑾單獨相處,最好能一舉圓房。
可好氣氛卻被季明瑤突然回季家給破壞了。
她和母親兄長一家人用過晚飯,周氏因許久沒見女兒,便提出讓季樂瑤和陸文瑾在季府過一夜,待到明日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