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人群中,有人小聲問:“他上次渡劫是什么時候?”
“三天前�!�
修士微微詫異了一下,遂即感嘆:“三天了,他已經(jīng)三天沒渡劫了。”
要說中間沒偷偷渡一次,誰信?
“……”
第82章
龍性本?(三合一)
灼日道君的思路是對的,
是不是仙,一試便知。
問題在于繼他之后,再無人出手,
單個上會被顧崖木阻攔,
群攻必將是一場血戰(zhàn),
倘若最后證明杜圣蘭已經(jīng)飛升,
豈不是在做無謂的犧牲?
最讓人遲疑的還是天道碎片至今沒有出現(xiàn)。
杜圣蘭從起初的無言以對,
漸漸讀懂這些人的心思后,只覺得十分好笑。這么多仙人在這里,
借天道碎片十個膽兒,
它也不敢現(xiàn)身。
“各位是要留下來喝茶,還是打架?”
他抱臂望著眾人,余光有意無意瞥了下界壁創(chuàng)口。
不少修士被這一眼勾起好奇心,界壁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樣,
還有那傳說中的仙界……有人忍不住向前跨了一小步,
如果從這里出去,是不是直接到了上界?
想歸想,
沒人敢操作。
聰明人想得更多,真打起來,
杜圣蘭會不會直接去往上界,界壁后有他師門的人接應(yīng)?
杜圣蘭笑著笑著,面色突然一冷:“諸位當(dāng)冥都是什么地方,來去自如?”
話音落下,
眾多修士腳下的紋路亮起,代表殺陣已經(jīng)激活。
紙面人臉第一時間拿出紙刀朝人群中砍去,
他們的動作沒有任何技巧,
每一次揚手,
都是極其粗暴的攻擊,冥都特有的禁咒加持下,紙一樣單薄的身體卻格外堅固。
杜圣蘭一劍斬殺了兩名受困殺陣的修士,他只遠(yuǎn)攻,這一舉動愈發(fā)落實了先前眾人的懷疑:他在釣魚。
一時間,就連灼日道君也不敢貿(mào)然從界壁回上界。
烏合之眾雖聲勢浩大,但只要適時一推,倒得比誰都快。
冥都高層皆是實力非凡之輩,出手間絲毫不留情面,如同割韭菜一般的收割人頭。他們今天似乎充滿了惡趣味,沒有挑最為厲害的幾位動手,給足了上界人退走的時間。
“不能退�!焙伍L客面色鐵青地對盤天鶴說:“現(xiàn)在退了,日后這些修士必定不會再受驅(qū)使�!�
盤天鶴更關(guān)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盤家作為四大家族之一,即便煽動不了一般修士,也有著家族力量可供驅(qū)使。
梵門弟子和道君都走了,他才不愿意留下死斗,增加無畏的耗損。
何長客還想再勸,一條毒蛇嘶啞地吐著蛇信子,朝他纏來。
“老賊,拿命來吧!”陰柔男子滿臉興奮和殘忍,和另外一位冥都女修士展開圍攻。
另一邊,杜圣蘭一聲‘?dāng)卦隆L劍繞到天圣學(xué)宮院長后方,斷了對方的退路。天空中銀龍遮天蔽日,口吐烈焰,赤紅的光芒分成數(shù)十縷,天圣學(xué)宮院長被困在了這一方火焰囚籠里。
他不過是大乘期,又自爆過法身,顧崖木如今已經(jīng)成仙,殺他雖不說如殺雞一樣簡單,但也并不困難。
火焰咆哮,劍光璀璨,每一道攻擊都絲毫不留情面,爆發(fā)出了最強(qiáng)實力。
天圣學(xué)宮院長自知不敵,實力相差懸殊,真氣被巨龍的火焰封鎖壓制,他連自爆都做不到。搖曳的火光中,天圣學(xué)宮院長死死盯著斜側(cè)方朝自己攻來的杜圣蘭,想到了當(dāng)初對方來塔樓參加直選時的情景。
那時候的一只螻蟻,如今竟然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老夫當(dāng)日就該殺了你。”
這個時候,杜圣蘭居然分心環(huán)顧四周,沒看到青眼陰犬后,寶劍橫空,隔著空氣輕輕一劃,輕嘆道:“下輩子,別再和魘合作了�!�
這狗成不了大事。
劍芒震得空氣微微一顫,牽動著恐怖的力量如彎月斬來。天圣學(xué)宮院長想要抵擋,卻無法沖出火焰的桎梏,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出現(xiàn)一道白光,睜大雙眼倒在地上。
天圣學(xué)宮院長身體痙攣,像是死前的魚不停抽動,口中狂吐著鮮血,
快要合眼的剎那,他好像聽到了一聲慘叫,腦袋費力歪過來,看到了從半空中重重墜地的何長客。
“就這實力,也算渡劫期?”陰柔男子無視身上的傷口,饒有趣味地盯著支離破碎的尸體。
死前得知何長客也沒了,天圣學(xué)宮院長突然覺得好受了些,好歹自己是被一劍斃命,沒遭受什么罪。
杜圣蘭面無表情對著還沒死透的何長客補了一劍,緩緩道:“他練功出過岔子�!�
顧崖木假扮裴木寒出席幾次聚會時,何長客都不怎么受重視,當(dāng)初何不鳴背叛杜圣蘭,部分原因也在于父親實力大跌,不得不選擇和墨家合作。
界壁附近血肉飛濺,處處是刺鼻的血腥味。冥都的陰物和鬼修不斷被吸引過來,瘋狂吞噬著空氣里的血氣。
杜圣蘭收劍,看到顧崖木望著界壁口,問:“怎么了?”
“老狐貍跑進(jìn)去了�!�
天機(jī)道人的小童先前趁亂跑了,它則是遛去了上界。
杜圣蘭道:“以它的實力,在靈壓下堅持不了多久�!�
當(dāng)然也不排除天機(jī)道人有其他方法,對抗上界的靈壓。
顧崖木收回視線,忽然笑了:“你成仙的消息,很快會傳遍上下兩界�!�
二十一歲的仙人,這個記錄將從此鎮(zhèn)壓無數(shù)天驕。
……
上界,羅剎門。
杜圣蘭‘成仙’不到半日,消息就已經(jīng)傳了回來。飛雪道君本在和羅剎道君討論天道碎片一事,聽聞后把玩著扇子:“別人也就算了,梵門未有動作,別是梵海都信了幾分�!�
羅剎道君并不意外:“紅鯉已經(jīng)回到小師弟手上,有足夠的氣運支撐,確實可以橫跨一個境界直接渡飛升劫�!�
恐怕連杜圣蘭都不知道,他這個被成仙還有足夠的理論支撐,好比斬月山祖師爺鍛造氣運長河,便是利用這個原理。
飛雪道君失笑:“假象早晚被拆穿,我會通知門中人最近少出去走動,省得被到處求證�!�
“小師弟成仙了,怎么能不好好慶祝一番?”
飛雪道君一愣。
羅剎道君:“你去準(zhǔn)備請?zhí)�,我要大擺宴席,親自為小師弟祝賀。下請?zhí)麜r,多邀請那些不對付的勢力,讓他們務(wù)必看在我的面子上來一趟。”
飛雪道君一時沒想出此舉的用意,邀請人來很容易,那幾家就算是為了求證杜圣蘭是否成仙也會過來一趟,不過請過來做什么?
羅剎道君幽幽道:“小師弟不是跟你說過,有個會做降智飯菜的廚子,聯(lián)系一下。”
“……”
……
舉辦仙宴,說明杜圣蘭是板上釘釘?shù)南扇�。下界的仙人以此事為閑談,被情報網(wǎng)捕獲。杜圣蘭聽到后表情一言難盡,得知仙宴在下個月舉辦,頓時明白這是唱得哪出戲。
仙宴只是幌子,小陰犬估計才是重點。
羅剎門想用這段時間幫助雪花獅子提升實力,做出一桌完美的降智飯菜。仙宴的主角是自己,意思就是說讓他一個月內(nèi)飛升。
杜圣蘭揉了揉眉心:“這和認(rèn)為我三天內(nèi)能飛升的修士有何不同?”
來通知他的裴螢想了想,回道:“多出了十倍時間。”
杜圣蘭抬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裴螢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在冥都久留。
“你覺得……”余光忽然看見顧崖木罕見地在出神,杜圣蘭伸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
顧崖木回過神,開口說道:“仙宴的事情可以先放到一邊,等外面的風(fēng)聲傳開一些,適當(dāng)公布黃金時代的真相�!�
杜圣蘭也正有此意,前人作出的犧牲,應(yīng)該被看到。
顧崖木沒有說太多,談及之后自己會抓到天機(jī)道人,以此讓天機(jī)樓配合后,便以修煉調(diào)息為由,開始了閉關(guān)。
一連兩日,杜圣蘭都沒見到顧崖木,這一天早上,他站在顧崖木閉關(guān)的門外,手幾次舉起但都沒有叩門。對方明顯有什么事情在瞞著自己,杜圣蘭隱隱有感,似乎是修煉上出了問題。
空中落下一片羽毛,杜圣蘭抬起頭,對上了冥鳥的眼睛。冥鳥展開翅膀飛走,他想了想,跟著走了過去。
九奴的咳嗽聲就沒停止過,傷已經(jīng)養(yǎng)得差不多。
一雙冷冰冰的眸子見到杜圣蘭時有了幾分熱情親切,溫柔地招呼他來自己身邊。
杜圣蘭在一旁坐下,安靜等九奴先開口。她用冥鳥引自己而來,必定是有什么要交待的。
“世上一蹴而就的事情總要付出些代價�!本排珕蔚吨比耄骸斑@頭龍能直接證道,是有至寶輔助。”
杜圣蘭沉吟片刻,緩緩?fù)鲁鰞蓚字:“心魔�!�
三師兄曾提過,靠著寶物恢復(fù)暗傷,未來心魔劫難過。
九奴:“暗傷,地底沉積的毒素……想要一次性撫平不可能,但轉(zhuǎn)換成另外一種狀態(tài)就容易很多�!�
杜圣蘭微感詫異。
九奴:“那日你師門動用重寶時,我遠(yuǎn)遠(yuǎn)瞧過一眼,差不多就是這個原理�!蹦┝瞬煌袊@:“這是催生了一個五毒俱全的心魔啊�!�
“……”
“強(qiáng)行分離凝聚的心魔,會覺醒自我意識�!�
杜圣蘭對心魔沒多少了解,更沒多少體會,九奴解釋道:“一般心魔會影響人的神智,不停地蠱惑你。而有自我意識的心魔和修士的思想并不共通,吸收吞噬負(fù)面情緒,為吞噬主體做準(zhǔn)備�!�
杜圣蘭突然就想到了裴琉焰。
九奴靠在躺椅上,目光悠遠(yuǎn):“想要破解這種心魔,膽子小追求萬無一失的就直接割裂分離;膽子大點,那就一直養(yǎng)著,日后斬魔入道,又是一番造化。”
杜圣蘭若有所思,裴琉焰選擇了前者,依照他對顧崖木的了解,絕對會選另一條路。
“有意培養(yǎng),至少主動權(quán)在自己手里�!�
九奴頷首:“培養(yǎng)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過分小心會讓心魔孱弱,投入太多容易反噬,如果你做得太明顯,又會引起心魔的警覺,讓它變得消極。”
一只冥鳥落在她肩膀上,叫了兩聲,九奴淡淡道:“顧崖木正在離開冥都�!�
杜圣蘭聞言站起身:“干娘,我出去一趟�!�
冥都依舊是霧天。
一路來到城門口,并未看到顧崖木的身影,杜圣蘭拍了拍手腕上的紅鯉刺青:“能找到他嗎?”
一說到龍,紅鯉可就興奮了,顧崖木是龍身離開,感知到空氣中殘存的真龍氣息,它開始激情帶路。
杜圣蘭的速度奇快無比,化身閃電同紅鯉一同游走在云間。路過十萬大山時,他忍不住多看一眼,紅鯉一路堅定朝著北方走,終于,在路過一個小鎮(zhèn)后,紅鯉停了下來。杜圣蘭朝下一看:“金烏道場?”
他從斬月山出逃不久后,曾和無數(shù)人一起圍觀杜北望在這里渡劫,從那時起,杜圣蘭第一次萌生出了天雷很重要的概念。
他猜到了顧崖木的去處。金烏道場有面問心玉璧,可以助人悟道。
作為斬月山的附屬勢力,金烏道場主人只有大乘期的實力,只要小心點,潛入不成問題。
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這次杜圣蘭輕車熟路繞過守衛(wèi),進(jìn)入了問心玉璧。
內(nèi)部的火光在他進(jìn)來的瞬間消失,隨后再度燃起,透過搖曳的火光,顧崖木看到了杜圣蘭。他目中似乎出現(xiàn)過短暫的詫異,很快又被壓了下去。
杜圣蘭實話實說:“我不大放心你�!�
顧崖木嘴角勾了勾,但沒說話。
問心玉璧能呈現(xiàn)出一個人內(nèi)心的真實渴望,火光照耀下,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上一次共同悟道時的場景�;镁持�,顧崖木對著杜圣蘭動手動腳,出來后卻以一句龍性本淫借口搪塞。
時至今日,顧崖木覺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悟道時,我看到你陷入欲望之海的幻境,便趁機(jī)想要……”
“奪舍對嗎?”
很多事情,后來一想便能想明白。
杜圣蘭沒計較往事,直言道:“正好我也才突破不久,不如一起悟道,也好有個照應(yīng)?”
一旦沉淪在幻境,終身境界難以進(jìn)步。為了杜圣蘭的安全著想,顧崖木并未拒絕。
共同參悟下,幻境的難度會平衡雙方境界,玉璧對境界高的人助益不大。上一次是意外,顧崖木自信這一次會先破解幻境。待到送杜圣蘭出來后,他再單獨進(jìn)去一次即可。
兩人閉上眼,盤腿坐下閉眼感悟,沒過多久,意識先后被吸入玉璧衍化出的幻境中。
周圍高山環(huán)繞,前方是繁茂的樹林。
杜圣蘭站在森林里,有些驚訝,和先前進(jìn)入不同,除了場景有變化,這一次他的記憶未被更改,清楚知道正處在幻境當(dāng)中。
紅鯉游動在身側(cè),快要騎到杜圣蘭腦袋上,得意地表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勞。
無視它的邀功,杜圣蘭抓緊時間去尋找顧崖木,如果能知道對方最渴望的是什么,也好對癥下藥。
不受幻境干擾,杜圣蘭在幻境世界毫無存在感,鳥獸直接穿過他的身體飛向遠(yuǎn)處。地面是干枯的落葉,遠(yuǎn)處是潺潺的流水聲。
杜圣蘭感嘆這問心玉璧可真會偷懶,場地永遠(yuǎn)設(shè)計在森林中。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遠(yuǎn)遠(yuǎn)地傳來喘息聲,他加快步伐,沒走兩步又突然頓足。
前方,另一個‘自己’眸光流轉(zhuǎn),眼睛像是淋了春雨,纖細(xì)的手指拉扯著顧崖木的腰帶,仰起頭,表情一臉無助。
顧崖木身姿筆挺地站著,依舊如利刃出鞘,坐實了郎心似鐵一詞。
紅鯉:“哦嚯�!�
杜圣蘭眼角抽搐,這和前次顧崖木的內(nèi)心世界有何不同?不知道的還以為時光回溯。
不,仔細(xì)看,還是有不同的。
上一次自己說得是‘求你,不要……’
這一次,他手指死死勾著顧崖木的腰帶,身體倒在盛放的花朵上,另一只手死死掐住花瓣,花汁從指縫間滲出。
“要,要……”
低啞又含糊不清的聲音,卻回蕩在整片森林里。
花開荼蘼,艷麗無邊,顧崖木終于有了動作,他扶住男子孱弱的肩膀,有些心疼說:“你再堅持一下,不要讓毒素瓦解你的意志�!�
幻境里的那個自己,頭順勢枕在顧崖木肩窩:“幫我,我好難受……”
紅鯉:“嚯�!�
它發(fā)出聲音的時候,口中吐出了一個瓜子皮,這是先前偷偷在杜圣蘭干娘那里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