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身前皮皮蝦瞬間變大數(shù)十丈,杜圣蘭跳到他身上,鷹一樣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兩位梵門弟子。二人想要上前攔截,杜圣蘭高舉錘頭,未經掩飾的鴻蒙源寶散發(fā)著強烈的毀滅道則。
“冷靜!”梵門弟子忙道:“有話好說,你想要什么?”
“放我們離開�!倍攀ヌm咬牙道:“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的。”
梵門弟子嘴角抽搐,你還委屈上了?
“我梵門至寶無數(shù),只要你開口……”
看出他們要拖延時間,皮皮蝦猛地直沖前方而去,梵門弟子連忙飛身追趕,杜圣蘭揮舞錘子:“再跟著,我就殺了雷!我說真的,屆時看你們怎么跟梵海那老東西交待�!�
這雷可是千金之軀,傷不得。
傷了一分,對梵海尊者未來證道都有大損。
梵門弟子投鼠忌器,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可惡的身影在視線范圍內消失。
退出一段距離后,杜圣蘭連忙問:“爺爺,你沒事吧?”
血紅色雷劫沉默。
紙狗看不下去,插話道:“你如果把錘子從它身前拿走,它應該會沒事�!�
一記眼刀倏地射過來,紙狗識相閉嘴。
此刻,杜圣蘭手腕微微有些顫抖,大量消耗真氣和仙界的靈壓,已經讓他很吃不消。
山上的巨石因為先前的無差別轟擊不斷墜落,皮皮蝦錘頭快得像是殘影一樣,飛速打碎那些掉下來的山石。來到地面無疑暴露了自身存在,遠處不斷有強大的氣息追趕而至,杜圣蘭坐在皮皮蝦身上,高舉錘頭:“無論是誰,只要上前一步,我就碎了這雷�!�
“都別逼我!”
“誰逼我碎雷,誰就是跟梵海尊者作對!”
第74章
兩兩相望(二合一)
杜圣蘭瞧著無比威風,
但他在上界本質還是個‘紙老虎’,此刻靈壓幾乎快要碾碎脊梁骨。
如果放棄運轉合歡心法,他會好受很多,
但也意味著會功虧一簣。杜圣蘭琢磨著要不讓顧崖木先帶著紙狗走,
兵分兩路,
他劫持天雷暫且拖延一段時間:“顧……”
“閉嘴�!�
顧崖木頭回用如此嚴厲的口吻呵斥他,還是在杜圣蘭才說了一個字的時候。
“哦�!�
杜圣蘭不知道顧崖木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態(tài),
對方境界高,但體內有諸多暗傷,想必也在強撐著一口氣。剛歇下的心思又活絡起來:“分開走比較妥當,
我先去吸引一下注意力�!�
皮皮蝦奔走于山間,《八神妖術》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變形時能得到一部分物種特性,
譬如他現(xiàn)在可以將全部力量放在拳頭上,
打散滾落的巨石。
當然,一些特殊物種像是陰犬,它們的種族天賦各不相同,變形時除了模樣其他什么都不會改變。
等杜圣蘭終于理智地分析完,顧崖木扯開話題:“你還記得自己走火入魔時發(fā)生的事情嗎?”
走火入魔又不是失憶,
怎么可能不記得?
因為雪花獅子一事,
不久又趕來阻止梵海尊者渡劫,
杜圣蘭神經一直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中,哪有時間往回細想,
此刻聽他一說,蒼白如紙的臉漸漸有了絲奇異的血色。
他吻了鏡子。
不,是實打實親了一口,
力道比吻重多了。
背上的人終于消停下來,
不再說什么分開走的鬼話,
顧崖木全力應對山間的亂石。
天邊仙人的身影已經逐漸靠近,其中一位仙人率先空降到他們前方,卻沒有動手。
“道友,羅剎來讓我接應你,跟我走!”
杜圣蘭冷漠問:“我和羅剎道君是什么關系?”
仙人回憶之前杜圣蘭的話,答道:“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杜圣蘭面無表情舉起錘子:“滾。”
那人面色頓時有些不好看,杜圣蘭收斂氣息看不出境界,但見如此狼狽,想必不會多厲害,至于那個皮皮蝦,怎么看都像是空有蠻力。仙界珍奇異獸不少,仙人沒太放在心上。
“我現(xiàn)在一錘子下去,你看梵海最后會感激你還是秋后算賬�!�
一雷在手,確實很好使。
暫時甩開仙人,感覺到身后毒辣的眼神,杜圣蘭知道得另辟蹊徑。否則一旦等大批仙人聚集,拖也能把他們拖死在這里。
顧崖木并未再往前走,轉而從旁邊一座還未倒塌的大山中找了一處較為隱秘的地方。
這里雖有千峰,但想必外圈已經全部被包圍。
所謂絕路無非如此。
顧崖木思索出唯一的生路,他帶著雷先走,關鍵時候自爆,這雷不毀也廢了,杜圣蘭則可以趁此機會,先去界壁。
“杜……”
“閉嘴�!�
“哦�!�
顧崖木趴在山洞里養(yǎng)傷,順便塞給杜圣蘭一顆丹藥,后者定定盯著黑漆漆的山洞出神,忽然一拍石壁道:“我上頭有人。”
先前為了阻擋天空中散發(fā)的威壓,顧崖木實際真氣耗損地比杜圣蘭還要厲害,皮皮蝦的錘頭都收不回去,此刻勉強抬起頭。
“我上頭真有人�!倍攀ヌm深吸口氣,吐出一個名號:“幽蘭尊者�!�
玉面刀腦海中的記憶成千上萬,陰犬取出記憶時,也只能挖掘他近百年比較深刻的信息。單手拎起紙狗,杜圣蘭開始逼問和幽蘭尊者有關的消息。
紙狗被問得一臉懵。
杜圣蘭:“幽蘭尊者是三十二歲飛升,有一套自創(chuàng)的《幽蘭心法》……”
紙狗爪子僵硬,聲調都揚了起來:“幽蘭大帝!”
大帝?
道君之上便是帝君,豈不是說明幽蘭尊者已經成了帝作為對方飛升前的傳人,杜圣蘭眼前一亮:“帝呢?”
“帝失蹤了�!�
“……”
紙狗提起幽蘭帝君亦帶有幾分欽佩,它骨子里就是個徹底的慕強者:“據(jù)說此人的實力已經超過了帝君,所以被稱為大帝,可惜大帝幾千年前就失蹤了,我飛升時沒能見上一面�!�
杜圣蘭忽問:“上界最強的戰(zhàn)斗力是帝君,帝君之上呢?”
紙狗搖頭:“不知,也許還能繼續(xù)超脫,很多人猜測幽蘭大帝的失蹤便是與此相關。”
杜圣蘭又詳細問了幾句,覺得沒這么簡單,因為幽蘭尊者失蹤的時間就在梵海尊者上界不久。不過他倒不覺得梵海有能力害了幽蘭尊者,別說那時,就算放到現(xiàn)在按照紙狗的說法,實力也是天差地別。
紙狗試探:“你和幽蘭大帝……”
杜圣蘭沒理會。
外面的動靜漸漸大了起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顧崖木壓住體內紊亂的能量,龍的自愈能力很強,剛剛一些裂開的皮肉傷已經愈合,靈壓無時無刻不在擠壓,繼續(xù)待下去對養(yǎng)傷也無益。
“繼續(xù)走地道�!�
地道是最后的生機,哪怕這群仙人不蠢,多半早就有所準備。但二人也沒有其他選擇,杜圣蘭坐在皮皮蝦背上,僅剩的真氣他要用來維持合歡心法。
從山洞外一躍百丈,顧崖木正要打地洞時,忽然猛地側身閃避。
后方亂石堆旁,站著一個面容平凡的男人。
杜圣蘭要再以雷劫為人質開口時,瞥見男人手中沒有收回的武器,頓時明白對方下定決心要出手。
“恐怕你也沒什么砸雷的力氣了�!�
男人看出杜圣蘭經過一段時間的逃亡,已是強弩之末,加之對方手中的寶物透著鴻蒙的氣息。這種寶物,每次動用也需要海量的真氣維持,說不定一錘子還沒砸下去,自身的丹田就先裂了。
男人直接飛出,朝杜圣蘭攻來。
顧崖木變回人形,替他擋了半掌,拉著杜圣蘭急速后退,紙狗就沒這么好運,先前在皮皮蝦背上,現(xiàn)在直接被甩了出去,眼看那一掌轉為向自己拍來,它喊了聲:“五師兄!”
話音落下,頭疼欲裂,顯然禁止相認也被寫在‘紙身’的規(guī)則當中。
男人一愣,盯著這狗看了片刻:“小師弟?”
他放出神識盡可能地去感知,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屬于玉面刀的氣息,頓時露出陰寒的笑容:“你可是師父最得意的關門弟子,怎么跑去給人做狗了?”
先前的疼痛讓紙狗恨不得用爪子剖開腦袋,過了半晌才有所緩解。
“師尊前些日子還說你有反心,沒想到你居然膽子這么大,勾結外人,破壞師尊渡劫。”
早有反心?
紙狗被長毛遮住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杜圣蘭聽著都是一挑眉,玉面刀能有什么反心?
“你的靈魂有創(chuàng)口,才使得性情大變�!鳖櫻履就蝗婚_口,語氣帶著幾分嘲諷。
玉面刀神識脫離仙軀想要奪舍時,就感覺到過一絲不對勁,當時歸結于被陰犬咬傷所致。
造成靈魂創(chuàng)口只有兩種可能,若非和人交手傷到識海,便是立下過某種靈魂誓言。前者可以直接排除,他在和陰犬交手前已經開始變得暴躁,可玉面刀更是不記得何時立下過靈魂誓言。
忽地,他想到了一件事,自己在下界前和師尊見得最后一面。梵海尊者一出關立刻召見自己,引來門內不少弟子嫉恨,玉面刀也引以為豪,可他從來沒有去細想過,梵海尊者何必為了說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專門見自己。
“難怪,難怪大師兄會突然下界……”
他不知道師尊做了什么,卻能肯定這份無意識間立下的誓言,導致了靈魂受損。
紙狗爆發(fā)出一陣尖銳難聽的笑聲:“我尊你為師,為你賣命,哈哈,哈哈哈哈……”
“小師弟,一路走好�!蔽鍘熜植恢v任何情面,他早就看不慣師尊這個曲意奉承的關門弟子:“我先殺了你,再去抓他們領功�!�
紙狗主動抬起頭,拉近二者的距離,沒有一點點防備,金光爆開,一股兇猛殘暴的力道沖向那只即將拍向自己腦袋的手。
五師兄的胳膊當場被炸開,爆炸來得太快,他在后退的時候,血肉還在紛紛揚揚。
顧崖木抓住了這個間隙,拳頭上覆蓋著炙熱的烈焰,對準胳膊斷裂的地方就是一拳。
蝕魂道君都沒辦法立刻熄滅的龍焰,更何況是五師兄,火焰從傷口入侵,經脈瞬間像是被點燃了的煙火,一股腦地燒了下去。
“仙根……”真正讓五師兄重傷的是先前的爆炸,他望著已經沒有多少氣息的紙狗:“你居然自爆仙根�!�
玉面刀一直找不到尋死的機會,陰犬用來當做紙狗載體的紙張寫滿了各種禁咒,但他巧妙地鉆了一個漏洞,五師兄要對杜圣蘭出手。
他的自爆,可以看做是‘護主’。護主這條規(guī)則,列于禁止自殺之上。
五師兄重傷垂死,顧崖木毫不猶豫進行了補刀。
紙狗站在一邊,親眼看著五師兄咽氣,面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他身上有不少寶貝,搜集來,你們有機會脫離山壁的包圍圈�!�
顧崖木的寶物也多,在上界能起到作用的卻很少,五師兄身上全是貨真價實的寶貝。但無論是他還是杜圣蘭,都不相信玉面刀會如此好心。
……
下界,九川大陸,秘境。
梵海尊者留下大量機緣,幾日過去,爭斗已經發(fā)生了好幾輪。終于有修士決定見好就收,離開這里。遠處的松海上方,幽冷的霧氣被氣流沖散,秘境里群居的透明妖獸最先感覺到不對,發(fā)出風一樣的呼嘯聲。
太陽突然失了顏色,正在領雪花獅子尋找機緣的陰犬抬起頭:“是魘。”
魘在吞吃秘境的入口。
現(xiàn)在趕過去已經來不及,陰犬讓雪花獅子變成擬態(tài),叼著它飛速沖向秘境最薄弱的地方,趁著外界通道被破壞,內部能量紊亂,爪子在空間壁壘上撕開一條口子,帶著雪花獅子從中一躍而出。
秘境下方是千丈高的地面,陰犬正要帶著雪花獅子跳到另外一處山峰,前側出現(xiàn)一道人影,負劍而立,似乎已經等了很長時間。在它后方,同樣出現(xiàn)一道身影,乃是竹墨。
兩大渡劫期,陰犬此刻身邊又無兵人。
判定出來者不善,它的身體陡然間變大數(shù)十倍,黑氣凝實出健壯的身軀,陰犬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它身上的一根狗毛化作黑霧,包裹著雪花獅子飛向對面山頭,自己則沖向杜青光。
鋒利的爪子和寒霖劍碰撞,劍鋒在黑氣纏繞下,竟變得像是紙一樣薄脆,劍刃瞬間出現(xiàn)一個豁口。
“你果然很強。”杜青光淡淡道:“不過今日你體內的界源,我一定要拿走�!�
另一頭,竹墨終于出劍。
雪花獅子在山峰上什么也看不清,凜冽的劍光于空中交錯,劍氣讓山崖下的海面震蕩出數(shù)千米高的浪花,藍白色的海水重新重重砸回去時,半空中同時滴落下黑色的液體。
劍鋒找準機會,對著陰犬的胸骨猛地朝下一壓,黑色的血液從斷裂的骨縫不斷流淌。
杜青光已經成功移植了半截仙根,對比之前,這個恐怖的修士更是強大了很多。
竹墨的斬月十三劍,從背后襲來。
隨著陰犬重傷速度降緩,雪花獅子終于看到了空氣中的黑色血霧,它急得嗚咽轉圈,不斷跳起來,試圖哀求天空上的人住手。
杜青光也沒想到陰犬的防御力會這么強大,被兩把劍的劍氣所傷,還能持續(xù)施展領域咒術。攻勢越來越迅猛,陰犬口中的咒語像是風箏線轆,詛咒化為絲絲棉線,分別朝兩人纏繞而去。
杜青光和竹墨身上連接了無數(shù)黑線,陰犬施力時,他們衣料下方出現(xiàn)星星點點的血跡。杜青光雙目一瞇,直接用手抓住黑線,掌心瞬間可以看到骨頭,冰寒的劍氣順著黑絲涌去,陰犬身上的死氣和劍氣做著無形的對抗。
另一邊竹墨壓力減輕,低喝一聲:“斬月!”
這一劍沒有杜圣蘭的驚艷,但同樣是圓滿之劍,破空破妄,劍鋒穿過黑絲對準陰犬的腹部用力劃了下去。陰犬悶哼一聲,黑色的血液如泉水一樣汨汨流淌。
空氣中的黑絲終于堅持不住,逐漸斷裂,杜青光飛身從陰犬殘破的肚子里掏出了界源。
陰犬的身子急速下墜,雪花獅子從山崖上跳下去,想要接住它。千斤重的力量砸在后背,雪花獅子聽到了骨頭裂開的聲音。
竹墨自然不會給斬月山留下一個隱患,揮劍正要沖著下方又是一劍,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接住了雪花獅子和陰犬飛至半空中。
九頭尾巴在半空中如魚一樣游動,天機道人嘆道:“何必趕盡殺絕呢�!�
雪花獅子紅著眼睛,啞著嗓子說:“騙子�!�
狐貍笑著問:“哪里看出我是騙子?”
雪花獅子說不好,但剛剛那一瞬間就是有很強烈的感覺,這個人是騙子。
“天機,你又裝什么老好人?”竹墨持劍冷冷道:“不是你騙他們秘境有機緣,兵人進不了秘境,這才讓我們有得手的機會�!�
狐貍笑瞇瞇道:“我只承諾幫忙拿界源,可沒說讓冥都換主人�!�
竹墨抬起手腕,眼看一劍就要刺來,狐貍不疾不徐道:“五蘊和尚正在去冥都的路上,二位還是抓緊時間去冥都,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五蘊和尚絕對不會容忍開啟黃金時代,杜青光瞥了這只賊狐貍一眼,收起長劍:“去冥都,你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