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顧崖木這時也開口提到了杜青光：“杜青光殺玉面刀時，也集了運�！�
這才會毫不猶豫殺了一名刀侍，刀侍是上界人，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戮仙成功。否則空手而歸，杜青光一樣會受到反噬。
袖子里的閃電盤腿而坐，嘆道：“可惜被魘撿了便宜�！�
顧崖木面色不變：“就它那個腦子，吞噬了整條氣運長龍也無用�！�
……
青衣劍客和一條狗剛剛走出十萬大山。
杜青光上次的氣運用在殺刀侍上，殘存的這些尚不足以直接破了玉面刀的仙運。對于氣運長龍，他和顧崖木看法一致，碰都不要碰。氣運幻化出的金龍和那些浮動的氣運不同，一旦吞噬，就會徹底化為自身運勢的一部分。
魘得了好處，心情大好道：“如今我氣運在身，今晚就去殺杜圣蘭�！�
吞吃了半條氣運長龍，它總能蹲到杜圣蘭落單的時候，對于這個和冥都莫名其妙走得很近的天雷精，魘一直想要除之而后快。
冷漠的視線掃在青眼陰犬的身上，就在魘被這道視線盯得有些不舒服時，杜青光終于開口：“你就沒有想過，對方的氣運可能比你高？”
魘很有自信：“不可能，他又沒吞吃氣運長龍�！�
先前青眼陰犬看得一清二楚，杜圣蘭壓根沒碰上金光。
“不需要吞吃�！�
魘很費解。
杜青光淡淡道：“天生的�！�
魘頓時沉默。
杜青光停下腳步：“二十歲能修成合體，其中需要多少氣運你考慮過沒有？”
魘想了想，理直氣壯道：“現(xiàn)在考慮了。”
“……”
……
胥洲對付顧崖木時，再三借助他人之手，但對付杜圣蘭，卻是親手布陣，為的就是盡可能掠奪杜圣蘭的滔天氣運，補上前幾次設(shè)局失敗帶來的虧空。
杜圣蘭回去路上還和顧崖木探討了一下仙運和氣運的區(qū)別，認(rèn)為仙運比飄渺不定的氣運要靠譜很多，仙運更像是一種保護(hù)罩，能起到被動防御的效果，對仙人出手，成功概率會很渺茫。但在其他方面，譬如讓人變得運氣好一點，遺跡探寶更容易得到寶物上起不了任何作用。
一路回到仁義堂，期間沒有變故發(fā)生，杜圣蘭讓裴螢用情報網(wǎng)重點關(guān)注玉面刀，得到的消息是對方并未和杜青光交手，目前下落不明。
杜圣蘭納悶：“莫非回去了？”
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獻(xiàn)祭一具法身下界，就這么一無所獲地回到上界，估計以后都會抬不起頭來。
十萬大山，深處。
本是要趁亂襲殺杜圣蘭或者杜青光，但在胥洲自爆時，玉面刀突然收到了來自師尊的傳訊。
離開前，梵海尊者交給他一個木刻小人，小人上方如今有一道很淡的虛影，玉面刀驚訝之余連忙躬身問：“師尊，您怎么會……”
“為師本體仍在上界，借助寶物閃現(xiàn)出一縷神念罷了�！�
梵海尊者不相信任何人，玉面刀下界前，梵海短暫催眠過對方，讓其對著一面寶鏡立下誓言。如今鏡面出現(xiàn)裂痕，說明玉面刀建立上下界連通天梯的心思有了動搖。
玉面刀哪里知道這些溝壑，否則一定會覺得無比冤枉。他只是見識了下界修士的無情無義，近日突然覺得一旦兩界連通，下界的這些暴民能力也許不出眾，但未必會被奴役，甚至可能會發(fā)揮難以設(shè)想的破壞力。
“你這次任務(wù)進(jìn)展得如何？”
玉面刀誠惶誠恐道：“遇到了些阻礙�！�
虛影隨時有消散的可能，玉面刀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心思一動，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弟子發(fā)現(xiàn)下界竟然有人成功奪舍天劫�！�
從魔淵出來后，玉面刀專門打聽過和有關(guān)杜圣蘭的消息。
“哦？”
確定師尊對此事有興趣，玉面刀心中的忐忑暫時消失。
界力擠壓下，梵海尊者的神念堅持不了多久，他揮手打斷玉面刀想要進(jìn)一步匯報的意思，淡淡交代了幾句。玉面刀全程不敢打斷，擔(dān)心被問起刀侍和孫氏姐妹為何不在。幸而梵海尊者不會關(guān)心這種小人物，直到虛影消失，也沒提及他身邊人的一個字。
確定梵海尊者的氣息已經(jīng)消失，玉面刀抬起頭來，長松了一口氣。想到這些日子在下界所受的屈辱，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毒，喃喃道：“等著吧，很快你們就會付出代價�！�
他要讓下界人知道，什么叫做仙凡有別生不如死。
……
正月里，街道上熙熙攘攘，出來擺攤以物易物的修士也不少，一片喜慶。
仁義堂內(nèi)，杜圣蘭正和雪花獅子一起掛大紅燈籠，期間忽然打了一個呵欠。大腦袋蹭蹭他：“困的話，我來掛就好�！�
沒有壓力的時候，雪花獅子已經(jīng)擺脫說話結(jié)巴的毛病。
杜圣蘭的疲憊是來自精神上的，昨日給顧崖木用淬體法治療暗傷，后半夜開始完善功法，難免有些打不起精神。
“咚咚�！�
仁義堂外有人敲門。
一人一獸正好在臨近門的地方，杜圣蘭把剩下的燈籠交給雪花獅子，過去開門。
“新年好！”
見四下無人，仙風(fēng)道骨的神棍變回了狐貍模樣，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跨過門檻，東西太多，它往桌子上一甩又用尾巴堆了堆，確保不會掉下來。
杜圣蘭嘴角一抽：“為什么不放進(jìn)儲物戒？”
天機道人沒回答，跳到了禮盒最上面，也不知道這些禮物都是什么，被它壓著居然沒壞。此刻雪花獅子已經(jīng)把燈籠掛好，紅彤彤的光芒照在狐貍雪白的尾巴上，顯得有些魔幻。
天機道人是絕對的無事不登三寶殿，杜圣蘭猜測是為了解除血咒一事。
“我雖是合體期，但想要徹底解除血咒，至少還要等我突破一個大境界�！�
狐貍張開雙臂，完全沒有聽進(jìn)去他在說什么：“來嘛。”
能解多少是多少。
杜圣蘭突然看向它身后，揚了揚半邊眉毛：“龍來了。”
狐貍渾然不懼：“我算過的，龍君今日不在�！苯q毛隨風(fēng)抖動：“快來，怎么劈隨你�！�
杜圣蘭按了按眉心，無奈道：“三天后，我最近需要調(diào)息�！�
狐貍跳下來繞著他走了一圈，確定杜圣蘭是真的精神不濟，便沒有再強求。
往返太過折騰，天機道人暫住在仁義堂。翌日顧崖木早在長街外就聞到了熟悉的氣息，搖了搖頭推門進(jìn)來，不出意外，進(jìn)院后看到腆著一張臉的老狐貍。
“新年好。”狐貍站在庭院中心，笑得連眼睛都瞇起來了，就差把‘伸手不打笑臉狐’貼在額頭當(dāng)橫幅。
清楚天機道人翻臉比翻書還快，顧崖木對它一向都沒有多熱絡(luò)。
“既然來了，”顧崖木單手拎起狐貍放在桌子上，“隨便占卜一下。”
狐貍訕笑道：“占卜哪有隨便的事情�！�
顧崖木冷冷注視著天機道人，在他看來，對方此行的目的絕對不僅僅是為了解除血咒。
天機道人看了眼涼亭內(nèi)正在教雪花獅子念書的杜圣蘭，低聲道：“讓我跟著你們混幾天。”
顧崖木盯著雪白的皮毛，淡聲道：“做成擋風(fēng)的毯子后，你可以永遠(yuǎn)跟著�！�
狐貍后退一小步，舉起爪子發(fā)誓：“相信我，一定可以雙贏�！�
第70章
美炸了（三合一）
天機道人到訪仁義堂的第三天，
杜圣蘭按照先前說好的幫他用淬體法治療。
治療到一半的時候，忽見整片天色暗了下來，在不知多少萬里以外的地方，
虛空中出現(xiàn)一個黑洞漩渦，
緊接著是熟悉的光點縈繞。杜圣蘭抬頭看向遠(yuǎn)處的目光一暗，
手指釋放出過量電流，
狐貍連忙用尾巴拍滅冒煙的皮毛，
輕輕撥拉兩下，又恢復(fù)了油光水滑。
杜圣蘭微皺著眉頭，這種異象說明又有天人下界。
空氣中飄著小雨絲，
他伸手接住：“正月里，
這座城市是該下雪的�！�
一個天人已經(jīng)帶了很多不可預(yù)測，
再來一位，九川大陸不知道要經(jīng)受怎樣的折磨。
天機道人懶洋洋地趴在石桌上，
數(shù)條尾巴全部躥出，
沖著杜圣蘭勾了勾，催促他繼續(xù)電。
一直到顧崖木走過來，
它才安分起來，
顧崖木帶給杜圣蘭一些雷系和火系功法，讓其對照著看，
爭取下次劈人時做到融會貫通。
看出杜圣蘭心不在焉，
老狐貍慢悠悠晃到一邊，陪著雪花獅子砸核桃，悠閑的姿態(tài)讓顧崖木和杜圣蘭相互對視一眼，
最后顧崖木問：“對于上界人，
你好像沒有一點擔(dān)心�！�
天機道人沒打啞謎，
但說每一個字的時候都很斟酌：“天道可以鉆得漏洞比以前多，
看似脆弱但并非完全沒有余力去管一些事，也許它只是將殘余的力量用在其他方面制定規(guī)則�！�
顧崖木沒開口，示意繼續(xù)說下去。
“比如上界人，下來都要獻(xiàn)祭一具法身�！�
杜圣蘭聞言目光一動，天機道人知道的隱秘果真不少，連進(jìn)入下界的方法都清楚。
“但是吧……”狐貍的胡子翹了起來，眼珠里閃爍的光澤有些詭異：“第二次下界的人，所要獻(xiàn)祭的法身必須要比第一具強大才行�！�
獻(xiàn)祭只能獻(xiàn)祭自己的法身，一具法身可以進(jìn)來幾個人，但帶進(jìn)來的人不能比獻(xiàn)祭之人強大，如果當(dāng)初玉面刀選擇帶同門，撐死也僅帶上一位實力遜色于他的修士。
杜圣蘭沉吟：“所以再有人想要下界，就要實力更強的人獻(xiàn)祭法身。”
毀了一具法身，日后回去實力也大不如前，倘若在下界也無收獲，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天機道人：“實力弱小，下來也無用，這種獻(xiàn)祭法身式地折騰，最多來上兩三次。”
斗來斗去，誰知道最后會不會是吸收法身的界壁撿了便宜，且界壁的一部分能量本身就會反饋給天道。
……
梵海尊者的神念消失前，詢問過玉面刀所在方位，讓他等在那里。
群山萬壑間多出一道霸道的氣息，玉面刀驚訝道：“大師兄。”
天裂一縫的異象再次出現(xiàn)時，玉面刀便知有人下界，但沒想到來得會是大師兄。來人在上界名號蝕魂道君，早就有力量自創(chuàng)門派，因感念師父教導(dǎo)之恩便一直在梵門效力，這些年不知為何和師父疏遠(yuǎn)了些。
蝕魂道君看了一眼他左右：“你的夫人和刀侍呢？”
玉面刀神情中露出一絲屈辱：“刀侍一死一傷，被人抓走，孫氏姐妹也被帶走了。”
為了挽回面子，他說起下界人的無恥，說起在魔淵的事情，當(dāng)然沒有提起無垢石，只說和師父想法一致，想抓天雷精研究。
其后他再三描述了那場從魔淵出來后雷劫下的廝殺：“這些人簡直就是一群魔鬼，土著刁民！”
蝕魂道君知道他是想要推卸責(zé)任，話只聽了一半，便讓玉面刀領(lǐng)自己去先前他落腳的醫(yī)谷。
這次的仙人下凡比上次要低調(diào)許多，連續(xù)幾天都沒有消息傳出。一直到快過完正月十五，一則消息火速傳遍大江南北，此次下界者仍為梵海天尊親傳，欲要開啟師尊飛升前留下的秘境。
杜圣蘭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正在第六次詢問天機道人準(zhǔn)備什么時候回老巢閉關(guān)。老狐貍每日充當(dāng)夫子的角色主動給雪花獅子授課，杜圣蘭擔(dān)心繼續(xù)被教下去，小陰犬會長歪。
天機道人用話題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這次來的人看來不簡單�！�
玉面刀降臨時，端著一副仙人的高姿態(tài)，他不給好處，別人就只能想辦法從他身上找好處，這位不同，懂得發(fā)展自己人手。
但世上也沒有白給的好處。杜圣蘭瞇了瞇眼：“上界的這群仙人是不是打著奴役下界的想法？先給好處籠絡(luò)部分九川大陸的修士，后期再為自己效力�！�
修士注重傳承，有時候傳承者甚至要比子嗣更重要，如果在秘境獲得什么好處，關(guān)鍵時候仙人再教唆兩句，他們說不準(zhǔn)真的認(rèn)為自己也是梵門一脈，為了日后能在上界獲得身份，出賣九川大陸的利益。
顧崖木仁義堂堂主的身份保住了，使得裴家大長老和裴琉焰的僵持又延長了一段時日，他從裴家回來后，便聽杜圣蘭表明想要去秘境的念頭。
杜圣蘭：“有必要拿到傳承�！�
阻礙其他人得到是小，更重要的是為了研究，‘時光’里杜圣蘭親眼見識過梵海尊者的刀威，他們得想辦法破解。
顧崖木略一思考：“先去一個地方�！�
“哪里？”
“斬月山。”
正月十五迎財神，斬月山正月十五迎瘟神。
顧崖木帶著杜圣蘭撕裂空間來到斬月山，被山腳的陣法阻撓，他沒有貿(mào)然破開，悄無聲息地站在月色下。
空間波動一早便引起注意，竹墨亦如死寂的清風(fēng)，憑空出現(xiàn)在山腳下。
胥洲死了，杜圣蘭手中沒有什么籌碼再制衡斬月山，這時候來完全可以用找死形容。顧崖木率先開口：“劍靈最近如何？”
像是在回應(yīng)他的話，遠(yuǎn)處血光一閃而過，竹墨帶著劍下來，沒了壓制，劍靈又開始進(jìn)入失控狀態(tài)。
山下聊天有結(jié)界也不夠安全，最終杜圣蘭和顧崖木還是被請進(jìn)了山，前提是藏在影子里的陰犬要留在山下。顧崖木對此沒有意見，竹墨意思表達(dá)地很明確，如果選擇進(jìn)山，又沒有拿出共同利益點，那就不用再出來了。
胥洲的死并沒有帶給劍靈安慰，反而讓其變得更加暴躁。長老的力量要比虛弱的劍靈強悍，但又擔(dān)心一失手誤傷劍靈。
顧崖木定定看著劍靈片刻，說了三個字：“學(xué)刀吧。”
“……”咆哮的劍靈不可思議地扭過頭。
顧崖木壓根沒有征求它想法的意思，只跟竹墨交流：“梵海尊者的傳承�！�
只一句話，竹墨就明白了，劍靈最恐怖的能力在于能破解劍招，當(dāng)初竹墨對墨蒼出手也是這個原因。不過劍靈因劍而生，只能喂劍招，學(xué)刀根本不可能。
顧崖木：“它被打碎過一次，對劍的靈敏度日后都不會太高。我和玉面刀交過手，這一門的刀法有些奇怪，蘊含著一絲劍意�！�
對比其他武器，刀和劍算是比較相近的類型。如果能破解梵海尊者留下的傳承，劍靈或許會因禍得福更上一層樓。
竹墨沒有立刻回拒，顧崖木拿出一個卷軸，說道：“我在秘境找到傳承也會交給你，相應(yīng)的，劍靈一旦破解刀招，要立刻給我一份�！�
顧崖木既有心利用劍靈，必定會在找傳承上盡全力。兩方勢力同時尋找，得到傳承的幾率很大。
和渡劫期做交易，天道誓言都不一定牢固，顧崖木拿出的卷軸可以簽訂契約，雙方都能安心。
“學(xué)鬼的刀！去死！我要殺了所有人，我要讓所有人品嘗我的絕望……”
余音尤在，銀光一閃，劍靈被一條龍尾抽打在地面，地碎石裂，顧崖木冷冷問：“學(xué)刀，還是死亡？”
“死！我寧愿死。”
話音未落，龐大的殺意傾覆，眼看恐怖的龍尾要再次拍下，竹墨也沒有阻攔的意思，劍靈捂住腦袋：“學(xué)刀！別說刀了，箭我也可以學(xué)！”
因為恐懼，聲音漸漸微弱下來：“禮樂射御，讀書寫字，你說什么我學(xu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