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雷光在半空中就被陣法遮擋,天劫越是澎湃,陣法越是有韌性。一股閃耀的電流從中間分出無數(shù)縷電流,電光作用在陣法上,宛若音符一般跳躍。
“撒豆成兵的破陣之法。”在場的一位陣法師有所發(fā)現(xiàn)。
周圍人聽了一陣無語,天雷破陣,想也知道又是杜圣蘭在不做人事。
胥洲擅長各種稀奇古怪的陣法,杜圣蘭取巧,為了放鎮(zhèn)壓的龍出來,在破陣上花了更大的心思。是以胥洲這些抵御天劫的手段,放在杜圣蘭這里,用處不大。
同樣意識到了這點,當(dāng)天雷沖破陣法兇猛地砸下來時,胥洲使用氣運準(zhǔn)備凝成護(hù)盾。不料氣運不知為何變得龐雜,像是各自為營根本無法融合。
胥洲猜測是和杜青光下得黑手有關(guān)。
渡劫期的雷劫,沒有一道是簡單的,杜圣蘭不留情面,盡其所能灌注力量,用雷光粗暴地轟擊對方身體。碰撞的剎那,雷劫撞擊到一道虹光上,杜圣蘭召喚出鴻蒙源寶,一錘子砸了過去。
胥洲后退一步,杜圣蘭被虹光沖散,快要回到天上前,被猛灌了一口奇妙的東西。
無形,卻如甘霖,澆灌地杜圣蘭通體舒暢,幾乎是一瞬間,胥洲身上突然飛出一對鴛鴦佩劍,劍身凝聚著無比奇妙的氣息,一眨眼的功夫,他身前又飛出一件鎧甲。
杜圣蘭此時已經(jīng)回到虛空,終于看清了之前阻擋自己的虹光是什么。
胥洲身前,是一條由無數(shù)氣運至寶凝聚出的長河,河面彎曲,這更像是一座橋,光芒甚至快要沖破虛空,它給人傳遞著奇妙的觀感,橋到彼岸便能通天。
顯然,先前正是這奇妙的寶物長河阻擋了天雷的攻擊。
杜圣蘭在半空中看得無比真切,險些被這無窮無盡的寶物迷了眼�;貞浵惹暗囊荒�,寶物長河能幫助胥洲扛雷,但每次攻擊,長河也會受損,其中的寶物會脫離長河迸出。
他發(fā)現(xiàn)的在場的修士也發(fā)現(xiàn)了,一雙雙眼珠像是黏在了氣運長河上,恨不得自己跳進(jìn)去。餓狼一樣的目光中,一名女子飛奔著跑進(jìn)渡劫區(qū),撿起寶物就跑。
此時第一道雷劫還未完全消散,女子被波及挨了幾道雷,化成黑霧,逃了出來。
她用親身經(jīng)歷告訴眾人,只要不對渡劫者出手,不怕死,完全可以來撿漏。暗恨沒有第一時間沖過去的修士,把主意打到了女子身上。
九奴陰森森一笑,黑氣直接穿過了某個偷襲修士的心臟,讓后面打相同的主意的人立刻退回原位。
眼看寶貝飛出,胥洲氣急攻心,施展畢生所學(xué)布置了第二道陣法,他咬破手指,以心頭血為引,加固布置了一道損毀陣法,用來消耗雷劫。
云層中積蓄能量,天空巨響一聲后,杜圣蘭再次沖下來,他把自己想象成了倒掛的大樹,粗壯的電柱直接天體,其下分出的每一縷支流在屏障上動作,來回戳刺,畫面有些驚悚。
虹光中有著那么多令人心馳神往的氣運至寶,哪怕有冥都的人做幫手,也不可能獨占全部。得到消息的大家族、大宗門再也坐不住了,率領(lǐng)門中弟子紛紛趕來。
杜圣蘭依舊在和屏障糾纏,電流能持續(xù)的時間有限,眼看第二道天雷就要扛過去了,有人終于忍不住了。
“你這后生會不會劈!雷是死得,人是活的,融合火元素轟擊啊。”
一位等著撿寶貝的小勢力老祖實在看不下去,出聲提醒。
胥洲強(qiáng)忍住心中怒意,消耗真氣不斷虛空畫陣,眼看電光快要觸碰到寶物長河時,停止了呼吸,堅持��!一定要堅持住,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說還是屏障說,絕對不能被破開。
一丈,一寸,一毫……杜圣蘭同樣施展渾身解數(shù),炙熱的火元素混合著電流如冰錐直刺陣眼,陣法破開了!
氣運長河一次性噴發(fā)出三件寶物,雙龍玉佩,黃金長棍和太極盤。
數(shù)十道身影沖入電閃雷鳴的區(qū)域,九奴好像看不上這幾樣?xùn)|西,沒進(jìn)來,杜圣蘭控制著一股電流,將雙龍玉佩彈射去了先前開口的那位老祖近處,后者飛速撿起逃離到安全區(qū)域。其他人可沒這么好運,有的還被周圍亂竄的電弧燙傷,其中一個險些當(dāng)場被雷劈焦。
胥洲身上已經(jīng)有創(chuàng)口在崩裂,天道卻沒有給他絲毫喘息的功夫,虛空中閃爍著青芒的劫云不停翻卷,萬千電光山呼海嘯般開始凝聚第三道天劫。
兩次交鋒過后,杜圣蘭大致明白了胥洲藏頭露尾的原因,對方不知從哪里搞來這么多寶物,鍛造煉制成這道虹光�?峙逻@么多年他攢下的氣運自己都舍不得用,全部耗損在了這條氣運長河中。
長河里的寶貝還有很多,如果不能摧毀,胥洲有望突破渡劫。
杜圣蘭體內(nèi)翻滾著劇烈的殺意,必須要抓住這次機(jī)會,徹底弄死這只陰溝里的老鼠。
第三道天雷降下時,杜圣蘭沖在最前面,手持錘頭如同嗜殺的猛獸瘋狂地砸了下來。
胥洲也發(fā)了狠,不惜施展燃血秘術(shù),他身上的創(chuàng)口不斷增加,鮮血飛濺,頭頂?shù)年嚪▍s蔓延數(shù)百丈,每一層紋路都泛著血光。
不暴露鴻蒙源寶的情況下,杜圣蘭只發(fā)揮三成力量的一錘,沒有給陣法造成絲毫損傷。
“光強(qiáng)攻有何用!”見之前有人開口提點得了好處,等著要寶貝的勢力紛紛支招:“雷光不要總分成一縷一縷,搞交叉支援,靈活一點,這樣才能發(fā)現(xiàn)血光普照較弱的區(qū)域�!�
“不錯,找到后以側(cè)翼突擊的形式,匯聚所有力量撕裂這個口子�!�
“三角進(jìn)攻法會嗎?”一位散修拔出罕見的武器叉,當(dāng)場演示起來:“道友看好,走位時要這樣……”
杜圣蘭聽得一愣一愣的,按照他們的方法試,同時配合先前電火相融的形式,果真很管用。
“誰叫你提取火元素的!”得到好處的老祖恨鐵不成剛:“你是電��!用速度生火去燃燒你的敵人,用狂風(fēng)去撕裂你的敵人,最后融合成雷電風(fēng)暴,卷死你的敵人!”
無數(shù)的教導(dǎo)如潮水一樣倒灌而來,杜圣蘭第一次知道原來劈人能有這么多花樣……格局,打開了!
第69章
胥洲之死
面對修士們的填鴨式教育,
杜圣蘭臨時惡補(bǔ),利用一位修士提到的交叉支援破解僵局。以點探路的方式確實好用,被血光籠罩的陣法并非鐵板一塊,
其中一個雷電光點跳到某一處時,感覺到了一點凹陷。杜圣蘭立刻施展驚弓之鳥,派更多的雷電前去踩點。
胥洲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漏洞,短時間內(nèi)再施展一次燃血秘法消耗太大,
他試圖用真氣凝聚的力量硬抗。
兩人做對峙的時候,周圍山坡站滿了人,
他們同時也在運轉(zhuǎn)真氣,
準(zhǔn)備隨時沖出去。毫不掩飾的貪婪目光鎖定在胥洲身前的氣運長河上,
只等雷光沖破虹光的剎那,
那就是最好的掠奪時機(jī)。
第三道天雷一半的力量已經(jīng)被耗損完,
就算直接硬砸在胥洲身上,也造不成太大傷害。杜圣蘭也不在乎,他現(xiàn)在的主要攻擊目標(biāo)就是面前這條長河,舍棄了純粹的力量擊打,電流化作無數(shù)圓點,如跗骨之蛆黏在了陣法各個方向的紋路上。從高處乍看,
這些圓點像是星羅盤的排列分布。
布下暗手后,分散的雷電不成氣候,
第三道天雷被陣法湮滅。
胥洲卻高興不起來,
陣法上的圓點還在閃爍,他試圖打散,
這個過程中難免讓陣法產(chǎn)生瑕疵。
密密麻麻的電弧凝聚速度格外快,
杜圣蘭懷疑是不是胥洲壞事做盡,
天劫凝聚的速度都比其他人快,
完全不給喘息之機(jī)。劫云中神秘的青色光芒照耀在閃電上,他又隱隱覺得另有緣由,來不及思考,就和無數(shù)粗壯的雷劫向下方掃蕩而去。
杜圣蘭在半空中加速,按照那位老祖的建議風(fēng)火相融,再施展分|身術(shù),以同樣的速度卷起元素盤旋向下,虛空中生成雷電風(fēng)暴,罡風(fēng)亂箭齊飛般轟然朝四面八方射去。僅僅是龍卷風(fēng)帶來的余波便如此強(qiáng)悍,實在難以想象風(fēng)暴中心的力量是何等恐怖。
狂風(fēng),火花,閃電,風(fēng)暴!
圍觀的那些準(zhǔn)備搶奪寶物的人,目中的貪欲定格,其中一些和杜圣蘭有嫌隙的勢力頓時一陣頭暈?zāi)垦�,謾罵聲不比這劫光少。先前提議的老祖被罵得狗血淋頭,氣弱反駁:“又不都是我教的。”
要怪就怪杜圣蘭舉一反三,在此基礎(chǔ)上融合了陣法。
被他埋在紋路里的小圓點,風(fēng)暴卷來的時候接連發(fā)生轟鳴爆炸,血光被破,陣法本身的光芒顯現(xiàn)。雷卷風(fēng)如過無人之地,朝暴露出的華點掃射。
猛烈的攻勢中,胥洲被激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潛力,以恐怖的速度不斷虛空畫符。放在平時哪怕立場不同,杜圣蘭興許也會欣賞一下那些精妙的紋路,不過今日他一眼都未多看,全力攻擊。雷光交叉旋轉(zhuǎn),陣法終于出現(xiàn)了一塊塌陷,閃爍的電光和虹光撞在一起,寶物如同天女散花爆發(fā)!
“雁翎甲?”
“等等,我家祖地丟失的八蛟烈焰冠也在!”
“我操!那不是三百年前我和一位好友去秘境,最終要找的寶物嗎?”
修士破口大罵,難怪那混蛋后來消失了,現(xiàn)在看來容貌身份都是偽裝。
蒙著氣運光澤的寶物在半空中如同焰火一般,個體元素不同,鑲嵌的寶石礦物也不同,姹紫嫣紅地釋放著不同氣息,真正做到了亂花迷人眼。
杜圣蘭也沒想到,這一次會爆發(fā)出目不勝數(shù)的寶物。稍微思考了一下,他立刻明白過來,顧崖木曾說胥洲修煉的天賦很一般,對方突破說不定只能招來五六道雷劫。越到后面,雷劫對氣運長河造成的影響越大。
“快!”
山坡上修士飛出去的速度比寶物爆出還要快,一道道身影爭先恐后地來到雷劫區(qū)域,比起隕落在雷劫波及下,更多人是死在修士手中。雁翎甲是最受歡迎的一件至寶,第一個得到的修士不幸被圍攻,血濺當(dāng)場。
雷光接觸到空氣中的血霧,電弧順著水汽不斷蔓延。
這根本無法消磨修士的狂熱,玉面刀收斂起息正隱藏在眾多修士中,他周身還有些仙運,仔細(xì)注意不難發(fā)現(xiàn)此人的獨特。但他周圍的修士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只知道雙目猩紅地去掠奪寶物。
先前玉面刀一直追到杜家,他再有恃無恐,下界被壓制實力后也不敢一人闖一族,只能時刻關(guān)注杜家的動向。杜青光離族后雙方交過一次手,借助魘的力量,杜青光成功擺脫了玉面刀,暫時去忙其他事情。
山中無老虎,玉面刀趁機(jī)繞回杜家,連傷五位長老后,搜魂了一位,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刀侍的下落。
是以他心底的恨意此刻不比胥洲少,琢磨稍后要么趁亂殺了杜青光,要么捏死這道雷。
顧崖木和九奴也在奪寶的行列當(dāng)中,二者有著很奇怪的慎重,面對寶物只挑選了幾樣,均是光澤比較暗淡、蒙受氣運較小的法器。
雷劫只剩下一點余波,杜圣蘭找了幾個有仇的勢力順手制造了點麻煩。胥洲則是已經(jīng)快被憤怒沖昏理智,在天地醞釀下一道天劫時,瘋狂殺戮搶奪寶物的修士。
渡劫者的身份讓旁人不敢還手,只能躲閃,即便如此依舊有不要命的修士往內(nèi)圈沖。
“殺了他,殺了他……”
杜圣蘭怔了一下,哪個嘴長的在自己耳邊碎碎念?
定睛一看原來是斬月山的刑堂長老,對方已經(jīng)在外場看了很久,確定這一股電流是杜圣蘭的分|身之一,專門進(jìn)來傳話。
“殺了他……”
刑堂長老準(zhǔn)備曉之以理,比如胥洲的身份公布對雙方都沒好處,而且顧崖木的身份才洗白。
“閉嘴,聽到了!”電光中,閃電不標(biāo)準(zhǔn)的發(fā)音在刑堂長老耳邊炸響,后者臉側(cè)都差點被劈傷。
胥洲害過顧崖木,偷塔時又險些害死自己,他那困雷陣法要是再不斷完善下去,遲早有天杜圣蘭會寸步難行,加上蝴蝶小妖的賬,無論是哪一條,杜圣蘭都不會放過他。
奪寶的激烈廝殺留下滿地的尸體,云層中的青芒仿佛要和閃電一樣沖破虛空。杜圣蘭入合體后和天地間的感應(yīng)加強(qiáng),作為天雷,他朦朧間和其他雷劫一樣感受到了天道意志……接下來會是最后一重天劫。
這么看來,胥洲的修行天賦比日月樓主遜色些。
先前那些寶物讓眾人殺紅了眼,活著撤回山坡上的都是有些本事有所得的人�?吹蕉攀ヌm沒有第一時間破開屏障,剛剛還辱罵老祖的修士立刻展開催促:“你還有什么想法,趕緊教教年輕人。”
“……”
人人都長著一張嘴,胥洲也不例外,他幾乎透支了全部真氣去修復(fù)維持陣法的運轉(zhuǎn),氣運長河在天女散花后,已經(jīng)銳減三分之二。面對速度沖下的閃電,胥洲試著開始游說:“以你的天資,如果修行氣運法,必能飛升�!�
陣法形成的屏障越來越薄弱,杜圣蘭不為所動。
胥洲又陸續(xù)搬出了不少好處,均未得到回應(yīng)。最終他惡狠狠地盯著虛空加緊破陣的閃電,眼睜睜看著氣運如流水一般消散,法寶已毀,通天路已斷。聽著半空中的轟鳴巨響,心知成功無望的胥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杜圣蘭面無表情想,我還沒攻擊到他,我也沒說話,這口血不關(guān)我的事。
確實和他無關(guān)。修行氣運功法的弊端徹底顯現(xiàn),每失敗一次,胥洲自身還要受損,面對四面八方虎視眈眈的目光,上空即將被錘破的陣法,那些此起彼伏教導(dǎo)著杜圣蘭怎么劈的聲音……他終于徹底失控。
內(nèi)心的恨意劇烈翻滾,胥洲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他的雙目開始赤紅,周圍的能量波動發(fā)生變化,很輕微,但不遠(yuǎn)處顧崖木卻是瞇了瞇眼。
仿佛要拼死一搏,胥洲面上帶著詭異的笑容,主動迎上天劫。
這一次碰撞,他沒有任何勝算,雷光中胥洲長發(fā)飄散,衣服看不清原來的色澤,僅存一小截的長河爆開,數(shù)不清的法寶讓等待多時的人瘋狂沖了上來。
“我的!”
“先搶護(hù)甲!”
哄搶廝殺爆發(fā)。
這是最后一道天劫,胥洲的身體明顯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
奪寶人中,還有顧崖木,但他沒有搶奪寶物,迅速靠近一道閃電:“跑�!�
若是渡劫成功,會在最后一道雷劫中完成鍛體,不但傷勢恢復(fù)肉軀也會提升很大一截。胥洲重傷,身體傷口寸寸崩裂,顯然渡劫失敗。
“去死吧!”
耀眼的光芒爆發(fā),一聲低吼響徹云際,兇殘的能量炸裂開,爆炸的漣漪朝四周迅速擴(kuò)散,不少還朝這邊飛來想要圍攻奪寶的修士,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便湮滅在了恐怖的光波中。
混亂中,眾人都在往四面八方逃竄,搶先一步預(yù)判到的杜圣蘭和顧崖木是朝筆直上沖。
一條龍和一條閃電,正以令人發(fā)指的速度全力沖刺。
杜圣蘭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竟然有一個頭顱單獨朝他們沖來。胥洲四肢都藏有陣法,難以想象是何等的恨意,讓他被炸開后都沒有立刻消散,反而還在朝著目標(biāo)做最后的報復(fù)。
“尾巴卷一下�!倍攀ヌm趕忙提醒。
修士都在逃命,現(xiàn)在誰也沒空注意到高空,閃電跳上龍身往下滑,在頭顱爆炸前,一錘子給砸了下去。在杜圣蘭因為慣性要繼續(xù)下滑時,龍尾又給他勾了回來。
面目全非的腦袋墜落在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殘余陣法的緩沖,眼睛居然沒有被震裂掉出。大能者的意識會持續(xù)稍頃再消失,胥洲意識消散的剎那,很多記憶走馬觀花在腦海中閃過,他的眼珠看向斬月山眾人的方向,那一行人沒有走多遠(yuǎn),似乎是要徹底確認(rèn)自己的死活。
年少時為盛名所累,胥洲惡事做盡,但對待一手創(chuàng)立的斬月山,他多少存著幾分庇護(hù)之意,當(dāng)日假死有一半的原因也是為了護(hù)住斬月山的名聲。
如今自爆,旁人再也無法從殘骸中破解他的身份,胥洲模糊地看到斬月山人松了口氣,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那個被自己殺害的小妖怪,死前嘴里好像一直在念叨著什么。
是什么……他拼命地回想,試圖讀出對方破碎的言語。
視線越來越模糊,胥洲的意識也越飄越遠(yuǎn),他好像飄回了那個暗巷里,自己和蝴蝶小妖的尸體面對面,小妖怪染血的嘴巴不斷張合,終于,胥洲讀出了那兩個字,回家。
“回……家�!�
頭顱下意識想要復(fù)述這個詞匯,但面頰上沒有任何一塊肌肉可以牽動發(fā)力,至死,他的眼珠都在盯著斬月山的方向。
和死人的眼睛對上,旁觀了胥洲最后的掙扎,刑堂的長老再冷血,內(nèi)心多少有了些觸動,尚未開口,就聽竹墨冷冷道:“死前的無病呻吟罷了�!�
胥洲若是真的有心維護(hù)斬月山,原本可以有更多作為。
一個故意破壞劍靈,假死脫身的祖師爺,竹墨不會讓其活著歸來,斬月山只需要一個宗主,斬月山的名聲也只需要和數(shù)千年來一樣,是天下劍修追逐的修行圣地。
虛空中,杜圣蘭一錘子打下追逐的頭顱后,仍舊有余波沖上來。
“劍�!便y龍吐出一個字。
杜圣蘭下意識召喚出寶劍,這把劍由顧崖木親手打造,對其碰觸倒沒多少抵觸�;扇诵魏螅櫻履疚兆Ρ�,回身朝著沖上來的金光一劍斬去。
杜圣蘭也趁此機(jī)會看清了身后追逐的究竟是什么東西,那是一條從爆炸的長河中躥出的光芒,行似龍,渾身金光繚繞。金芒被一劍截斷,其中好像還伴隨著一聲咆哮。
顧崖木還想再斬,杜青光不知何時飛身上天,兩把劍刃相接,各自后退半步,魘趁機(jī)吞吃了被斬斷的一截金光虛影。
它的吞噬需要時間,再次張口時,被趕來的九奴阻止。
杜青光沒有多做糾纏,撂下一個字:“撤�!�
顧崖木瞥了眼杜圣蘭:“我們也走。”
說罷,撕裂空間帶著杜圣蘭離開。
九奴本身掌握虛實道則,用不上這么麻煩的方法,利用道則遁走反而更加快。一切轉(zhuǎn)變發(fā)生得太過突然,再次從空間裂縫中走出,杜圣蘭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大雁城附近的樹林。
兩人走在一起容易引起注意,杜圣蘭便沒變回人類形態(tài),藏在顧崖木袖中。
“走這么急?”
顧崖木:“玉面刀來了。”
杜圣蘭一挑眉,話題卻繞過上界人,先問起那道被一劍斬斷的金光。
“是氣運所化的氣運長龍,”顧崖木解釋,“有毒�!�
“……”確定沒在他的眼眸中看到玩笑,杜圣蘭喉頭一動:“我劈胥洲時,好像吸收了不少他的氣運�!�
他對天發(fā)誓,是氣運先動的手,不容分說地猛灌而來。
“只要不是吞吃那條氣運長龍就行�!鳖櫻履具呑哌叺溃骸罢嬉退跒橐惑w,日后你和人比武,或者布局去做某件事,稍有差池,便會反損自身�!�
發(fā)現(xiàn)胥洲在用氣運鑄就通天路時,顧崖木立刻明白對方這么多年縮頭烏龜一樣活著的原因,胥洲在避免出現(xiàn)任何失敗。
“難怪……”杜圣蘭嘖嘖:“我說怎么從第一道雷劫開始,就覺得他有點虛�!�
多活了一千多年,正常情況下至少該積累一身雄厚的真氣,但胥洲只要被雷傷到一些,下一次就會更嚴(yán)重。不過這種氣運倒是挺適合魘,后者有千百條命可以造作,難怪杜青光會幫它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