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桑嬈望了眼遠處,幽幽道:“你們覺得勸的回她,我倒不覺得她會回頭。”
“為何?”
“直覺罷了。”
晏杜若不屑的挑眉。桑嬈道:“本尊的直覺向來很準,你要不要打個賭�!�
晏杜若來了興趣,道:“賭什么?”
桑嬈嘴唇一彎,露出個大大的假笑來,說:“就賭如果我贏了,你就從我眼前消失。”
晏杜若將眸光轉到了別處去,干脆利落的說道:“不賭!”
對崖上的未晞眸光在兩人身上掃了掃,略略偏過頭問晏辰寰,“小四,杜若和桑嬈的關系很好么,娘親記得三百年前她倆還沒什么交集。”
晏辰寰道:“在天樞時二姐算是與桑族長共患難過,因而關系不錯�!�
未晞頷首,目光留在兩人身上,莞爾一笑,眸中有了深意。
眾人又等了片刻,便瞧見遠處雪坡之中有一人影冒頭,往這處走來,那一身金黑,在雪地之中十分明顯。
晏杜若朝下喊道:“重巖來了,獨自一人�!�
桑嬈嘀咕道:“她倒有臉�!�
峽谷不高,晏杜若聲音在谷中回蕩,晏天溢聽見之后,便有些難以言喻的緊張。
待人漸漸走近,他也能看清時,這緊張便更甚了。
重巖踏雪而來,積雪被踩的咯吱響,重巖到離兩人有十多步的地方停住了,抬頭望了望崖上,低下頭來瞧晏天溢時,眸子一縮,神色有些不自然,只是很快,她將目光移開來,看向晏歸之,笑道:“怎么?事到如今,你還有話跟我說?”
晏天溢欲要上前,被晏歸之攔住了,她溫聲道:“我與她有些舊賬要清算,還請四叔稍等片刻。”
晏歸之的模樣恭敬有禮,話語卻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晏天溢失神的一瞬,便已點頭道:“好。”
待回過神來,晏歸之已經(jīng)邁步過去。
晏歸之向重巖道:“我要與你說的話,可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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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妖結合生下來的就是半妖
但若是妖族結合,比如就族長和風吟來說,有了孩子的話,要么是貪狼要么是涂山,六姐和久華這種,要么是貪狼,要么是鬼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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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晏歸之緩步踏過去,
她雖看不見了,
但聽得到呼吸聲,
也嗅得到味道,
辨得出重巖大致的位置。
重巖也只是在原地淡淡的望著她,
并不動作。
崖上幾人精神緊繃,
狠狠的盯住重巖,晏凌寰手壓在劍上,
道:“那丫頭現(xiàn)在心意不明,不知她作何打算,歸之現(xiàn)在過去,
太危險了些,
娘親,
不如我們先動手把人捉回貪狼再說�!�
未晞沉吟了一回,眸子本如三冬雪水沁涼,落在崖下身影上時,卻帶著憐愛與驕傲,
她說道:“歸之與那孩子相處過一段時間,比我們更了解她,她這般做應當有自己的考量,我們守好這峽谷,
不讓別人打攪她們就好�!�
幾人雖頷首認同,卻是依舊弓著身子,
只待重巖有異動,
他們長劍便能立時出鞘,
直取重巖頭顱。
晏歸之走到重巖身前,與她一步之隔,眾人都不曉得晏歸之要做什么,只見她緩緩抬手,按在了重巖肩膀上。
重巖亦是不明,她本欲開口,晏歸之放在她肩上的手抬起一拳,拳風襲來,她愣了一下,面頰上挨了一拳,被揍倒在地。
晏歸之未動用靈力,一拳卻攢足了氣力,以至于揍出去的時候,身形踉蹌了一下,銀發(fā)滑到了前邊來。
“這一拳,揍你不辨是非,偏聽奸邪之言!”
晏歸之有些氣喘,這句話說的卻是鏗鏘有力。
重巖掙扎著起來,剛坐起來,晏歸之走過來把她壓在雪地上,兩只手扣住她手腕。
重巖與她拉扯,也只用蠻力,并不動用靈力。
崖上晏杜若盯著她們一舉一動,不禁奇怪道:“重巖內(nèi)丹雖被取,靈力還是有的,為何不用?”
桑嬈笑道:“她如今靈力細微,若在此時消耗了,之后如何用是非鏡脫身。”
晏杜若便皺著眉不言語了,桑嬈好整以暇的看著下邊兩身影,又好笑道:“小狼崽子可真猛,你們小時候是不是就這樣打架的?”
晏杜若:“……”
不用靈力的兩人在雪地上打起來,并不是殊死搏斗,一招一式往死穴上來,只是晏歸之一個勁揍重巖的臉,重巖在攔,時不回她一下,倒真有幾分像是孩子在打架。
重巖一手拉著晏歸之衣襟,一手被晏歸之扣著,又被晏歸之揚手一巴掌。
晏歸之道:“這一巴掌,打你心志不堅,打你薄情寡義,打你沒腦子,我們?nèi)碎g歷經(jīng)生死,共患難,走過那么多路,敵不過舜尤挑撥,誠然,你的身份我沒能發(fā)現(xiàn),我有錯在先,你卻容不得我絲毫解釋,毀我記憶,投靠惡人。”
說道此時,晏歸之聲音激揚,有些發(fā)顫,白玉般的肌膚泛起一片薄紅。
兩人掙扎著起身時,重巖又被晏歸之揍了一拳。
晏歸之道:“這一拳揍你,身為貪狼族人,本應忠正仁善,見了鮫人慘案,知曉冥界滔天惡行,不是奮起抵抗,反倒是與其為伍�!�
“晏辭!”晏歸之第一次這么叫她,她厲聲道:“你爹頂天立地,鐵骨錚錚,不惜與舜尤以死相博,你在做什么,縱然你千般受苦,你也不能教唆應不休和潮音,陷她們于仇恨痛苦之中,也不能肆取天樞百萬無辜生靈,也不該放出舜尤來,挑起又一次大戰(zhàn),你可想過,這一次會死多少人!”
“冠冕堂皇�!敝貛r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冷聲道:“你說完了?”
晏歸之又是一腳,踹在重巖腿上,重巖不得已半跪在地,晏歸之也同時跪倒在地上,抓著胸前的衣服,咬牙道:“這一腳……我,我替風吟踹的……你跟我說,你喜歡她,你還把狼牙給了她……你愛她,你卻從來沒想過她,你讓她承受親友背棄之苦,你讓她承受愛人遺忘之痛。”
晏歸之情緒起伏越發(fā)大了,崖上季白露見不好,同未晞一陣風的下了崖來。
此時晏歸之將前襟揪做一團,悶哼了一聲,倘若此刻她的雙眸在,當是又熱又痛,留下了兩行淚來的。
當年人間的日子,是她最快樂的一段日子,即便是結局不太好,她也十分珍惜,與她一起的人,她也想珍重,可是……
晏歸之帶著些泣音,她道:“你知道她,以前膽子不大,修為也不高,你再看看如今的她,你知不知道她這些年怎么過的!你說你愛她,你說你愛她……”
晏歸之身子一顫,手掩住了嘴,以前蘇風吟修為幾斤幾兩她清楚的很,這區(qū)區(qū)一百年,如何變得比她還厲害。
這世間有世間的規(guī)矩,深厚的修為無法一日煉出,你要想煉的快,付出的便要多,她吸收南明離火都痛的死去活來,蘇風吟取得如今的修為,經(jīng)歷過的苦難,不難想到。
她先前猜過蘇風吟可能去了混沌境,可不敢確定,以前那只狐貍多膽小啊,那么兇惡的地方她莫說進去,便只是站在入口都會害怕的罷,可是昨日她還是就這事問了蘇錫甲,雖然蘇錫甲沒有答她,但她已然從他的沉默中得到答案了。
晏歸之指縫間溢出殷紅血跡,慌了季白露,疼了未晞,兩人匆匆前來,季白露給晏歸之喂了丹藥,未晞為她調(diào)理內(nèi)息,沉聲道:“娘親就不該答應讓你來�!�
晏歸之抿了抿唇,呼吸還是混亂的,她知道自己來定然控制不住情緒的,但她必須來,勸回重巖是責任,教訓她了斷過去是私心。
晏歸之無力的靠在未晞身上。一直在后安靜等候的晏天溢走上了前去,重巖方才起身,見他過來,便朝后退去。
晏天溢身姿魁梧,風雪侵不動他,如巍峨高山,雄渾軒昂,他進一步,重巖便退一步,望著他的眼神渴望與厭惡參雜,同她這人一般,光明與黑暗交融,矛盾的很。
晏天溢便停住了腳步,喚她:“阿辭�!�
重巖一手緊緊的抓住胳膊,偏過目光,看著那潔白的雪地,冷冷的說道:“別這么喚我�!�
兩人那么僵持,晏天溢看重巖面貌,果真與她七分相像,心底越發(fā)愧疚,重巖自那日舜尤破除封印,見到這人,心底不知為何泛起一陣異樣,便有了幾分猜測,如今有些事已然明了。
晏歸之緩了兩口氣,說道:“當年我不知道上一代恩怨,讓你生了不存在的恨,乃至誤入歧途,如今,他站在你面前,不用我說,你也應當曉得他是誰,今日你能來,可見你心中尚存幾分清明,晏辭,不要再錯下去了�!�
晏天溢道:“阿辭,阿爹有愧于你。”
“同阿爹回去,你做的錯事,阿爹與你一起承擔,你……你讓阿爹好好補償你�!�
重巖抓著胳膊的手更緊了些,可就是不看晏天溢。
空中飄起雪花來,一片片被風吹著緩緩下落。
未晞眼眸陡然一縮,抱著晏歸之后退,同時喝道:“天溢!”
晏天溢后撤,崖上的人全員警戒。
大地晃動,自晏天溢和重巖之間的雪地中沖出無數(shù)胳膊粗細的荊棘,在空中像蛇一樣纏繞,一道人影立在荊棘之上,大笑道:“好一派慈父作風�!�
桑嬈獸瞳探出,殺意凜然,被晏杜若死死拉住。
晏天溢眸中盛著冷怒,道:“舜尤!”
荊棘縮回雪地之中,舜尤落到重巖身旁,一手落在她肩上,說道:“重巖可是我的好弟子,怎能讓你們給帶回去�!�
晏天溢怒意更甚,他怒罵道:“當初若不是你,我女兒怎會踏上歪路,舜尤,奸惡匹夫,老子能封印你一次,就能封印你第二次,到時候休想再見天日!”
舜尤只是笑,從重巖左邊走到重巖右邊,聲音淳厚,笑說:“當初是重巖說的話弄混了我,我才以為晏天闕就是她阿爹,不算騙她,畢竟貪狼……”
舜尤看了眼晏天溢和未晞,說:“狡猾虛偽,多的是�!�
晏天溢道:“你休想再蠱惑我女兒!”
舜尤攤手,道:“看看!看看!我還沒說什么,你急什么,莫不是心虛?”
舜尤雙手搭在重巖肩上,俯在她耳旁,說:“便是師父弄錯了人,其他的師父可沒弄錯�!�
“晏老四,你休急,今日未晞也在,咱們當面對峙,休說我作謊。”
“重巖,你可見過你娘親帶著你阿爹的狼牙,你再瞧瞧未晞,是否與你阿娘相像。”
舜尤又問晏天溢,說道:“晏天溢,你可與你人界那相好成過婚,你在妖界同我以死相拼,好個鐵骨錚錚,可想過人界那姑娘失了貞操,獨身一人,如何過活?”
晏天溢直指舜尤,脖子通紅,罵道:“舜尤,休要污言辱我二嫂!”
重巖眸子一暗,舜尤眼中精光一閃,笑道:“還不承認你對你二嫂有非分之想�!�
晏天溢道:“無恥小人,你給我住口!老子承認傾心過二嫂,貪狼皆知,不是什么藏著掖著的事,老子年輕時是犯過錯,從沒有想過逃避,我是對不起重玉,對不起我女兒,我在盡我所能償還,只是個人恩義在后,家族安危在前,若非是你在妖界為非作歹,我為何要舍了她,與你以死相拼!”
舜尤道:“你口口聲聲說償還你女兒,便是這般償還�!�
舜尤看向晏歸之,晏歸之被未晞護著,大抵是母親護崽的本能,平日里沉穩(wěn)淡然的未晞此刻渾身緊繃,獸眸直豎,對舜尤的試探敵意十足。
舜尤眼中興味更濃,他道:“重巖與你們不是一路人�!�
舜尤撫了撫重巖的腦袋,重巖沒有躲,舜尤說:“重巖是半妖,我也是半妖,我們這邊才是半妖的家,她的歸所在我這里。你們貪狼,十足的偽善�!�
“口口聲聲帶她回家�!彼从揉托σ宦�,“當年晏天闕帶著她入了妖界,為何不直接帶她回貪狼?而是放在木狼族里養(yǎng)著,要不要我?guī)湍慊貞浕貞�,貪狼族�?guī)第一條,便是族人不得與凡人成婚育子�!�
“對半妖的敵意可見一斑,如何今日要帶她回妖界,可不是想斷本座一臂,圖她手中是非鏡�!�
“你放屁!當初此條族規(guī)還不是因你而起!”
舜尤搖搖頭,道:“你帶她回去,以貪狼刑罰之重,她回去焉有命在,貪狼一族哪個又愿意真心接納她,你讓她回去做什么,面對萬人唾罵,還是送上一條命,再墮輪回?你是覺著她這條命你給,你便能肆意取了?”
“你不知道她出生,沒教過她,只給了她半妖的身份,讓她在人界受難,在妖界受辱,有什么資格以她父親的身份自居,本座教導她一百年,都不敢說讓她去死這話!”
晏天溢道:“你……”
晏歸之喝止道:“四叔!”
論耍嘴皮子,晏天溢顯然不是舜尤的對手。
晏天溢止住了話頭,看向晏歸之,見晏歸之朝他搖頭,他這才忍著沒有罵舜尤。
晏歸之道:“舜尤,重巖與你不同,你心中只有惡,重巖心中還有善意,你還企圖拿著她往深淵里去,你說四叔對不起她,可這一切悲劇的源頭都有你造就,你說貪狼不認她,我一貪狼族長在此說話,讓她回族,哪個敢說半個不字!”
晏歸之氣息雖弱,但族長的氣勢拿出來,話語震撼人心,擲地有聲,就連崖上的幾個哥哥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舜尤瞇了瞇眼,望著那蒙著白布的人,笑意漸深。
舜尤道:“我身后的半妖營地,方才是重巖的歸所�!�
說罷,舜尤溫聲對重巖道:“巖兒,師父待你自己選�!�
如今話已說盡,沒什么好說的了,最后還是看重巖本身如何想,就在眾人目光都落在重巖身上,待她抉擇。
良久,重巖轉過身,往來時的路走了,走未多遠,晏歸之踉蹌了兩步往她這邊走來,舜尤一揚手,一道藍焰升起,擋住了路。
晏歸之叫道:“重巖!”
重巖回過頭來看她,晏歸之道:“不要再錯下去了!”
重巖還是走了,留下一句,“我是半妖,晏歸之。”
未晞上來扶住晏歸之,舜尤向她虛虛行了一禮,笑道:“未晞,既然你們這般想要與我交手,三日之后,便來見個真章罷。”
舜尤也走了,眾人自然不會去追,他們這些人還攔不住,也沒有必要攔。
眾人無功而返,晏杜若和桑嬈依舊在守邊界,其余人心中郁郁,回了盂山。
彼時妖族與仙界議會一日,方才結束,晏歸之幾人悄悄去,悄悄回,并沒有驚動眾人。
晏歸之乘著月皓回了醫(yī)師殿,月皓還未落地,晏歸之便從上翻了下來。
“期兒!”
“歸之!”
離得晏歸之最近的季白露將人接住,落在地上,晏歸之抓著季白露,唇瓣張合,而后便昏迷了過去。
一行人圍上來,未晞焦急道:“期兒怎么了?”
“族長情緒大動,引的攢心釘動,心脈被傷,因此昏迷�!�
晏辰寰道:“剛剛歸之是不是說了什么?”
季白露抿了抿唇,道:“族長說……不要讓夫人知道……”
※※※※※※※※※※※※※※※※※※※※
爸爸要回來跪狼牙棒了
第八十五章
季白露找了一圈,
拿下柜子上的藥酒,
又拿了兩只酒盞,
將酒壇解封,
到了些酒出來,
手中掬了把澄黃的酒液,
灑在晏歸之身上,又在她嘴上抹了些酒,
而后坐到桌子上,手倚著腦袋,一副不甚酒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