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事商議好后,晏杜若神色松了幾分,她向四周看了看,好奇的問道:“風(fēng)吟呢,怎么感覺好幾日不見她了?”
晏歸之道:“她閉關(guān)了�!�
“閉關(guān)了?!”晏杜若道:“那丫頭?!”
晏歸之點了點頭。晏杜若嘆說:“我先前便覺得有些奇怪,那丫頭平日里憊懶恣意,也不怎么見她修煉,嫁過來后把涂山的族務(wù)都一道扔給你了,修為卻是比你還高,這丫頭怎么弄的�!彪S后又說道:“半年不見她修煉,又突然在這個關(guān)口閉關(guān),莫不是去了一趟是非鏡,參悟些什么?”
晏歸之并未說話,眼神空望著某一處出神。
蘇風(fēng)吟回盂山之后不久便閉關(guān)了,此次閉關(guān)是有些突然,自回來之后,蘇風(fēng)吟神情姿態(tài)便同以往一樣,并無反常,那天自思量宮出來時慌亂失措的模樣,猶如一場夢境,再未出現(xiàn)過。
晏歸之知道蘇風(fēng)吟還有些事瞞著她,她也知道蘇風(fēng)吟心底還存在著某些不安,只是蘇風(fēng)吟不愿說,她也就不問了。
只是先前蘇風(fēng)吟在盂山近半年,都未出現(xiàn)過那樣驚慌的模樣,如今露出那般怯弱無助的神情,是在是非鏡被重巖誘導(dǎo)了什么,還是在是非鏡里看到了什么……
晏歸之想起她自己在是非鏡內(nèi)曾看到的影像,又想起蘇風(fēng)吟說的‘去了一個地方’的話,眸色漸漸暗沉下去。
晏杜若又問道:“說起是非鏡,你的傷如何了?”
晏歸之道:“已經(jīng)好了許多了�!�
晏杜若沉吟道:“朝陽山上的靈泉療傷效果不錯,你去試試,那傷莫要輕視了�!�
晏歸之應(yīng)道:“待我忙過了這段日子便過去�!�
……
一直等到族會前幾日,晏歸之才得了一天空閑,要去朝陽山時,發(fā)現(xiàn)竟是蘇錫甲在山下等候,要親自帶她過去。
晏歸之心中有些驚訝,便聽蘇錫甲說道:“小妹特意囑咐我的�!�
朝陽山上寒風(fēng)颼颼,打在面上如刀刮一般,晏歸之心底卻是暖暖的,既歡喜,又熨帖。
在路上晏歸之似不經(jīng)意間問:“不知道蘇族長何時歸來?”
蘇錫甲看了她一眼,道:“晏族長為何問起這事?”
晏歸之道:“我與風(fēng)吟成婚近半年,卻不曾拜見族長,于理不合�!�
蘇錫甲思忖一回,道;“罷了,你既與風(fēng)吟成婚,又已經(jīng)……”蘇錫甲面色變了變,看晏歸之的眼神有了幾分怨念,沉頓一回后,方才有幾分不情愿似的說:“便不是外人了,告訴你也不妨�!�
“爹他去接娘親去了,歸時不定�!�
“原來如此,可是族長夫人傷已大好了?”
蘇風(fēng)吟娘親華春肯在那一場半妖大戰(zhàn)中重傷,一直在外休養(yǎng),近年來露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行蹤成迷,同晏歸之那失蹤百年的爹有的一比。
晏歸之沉思一番,又覺得奇怪,便是要去接華春肯,還急那一兩日么,蘇晚來竟是連女兒婚事都等不及,便跑了出去。
蘇錫甲道:“已恢復(fù)了七八了,待他們一道回來,你同風(fēng)吟來拜見也是一樣�!�
兩人說話間便到了靈泉外,靈泉兩面巨石堆砌起的墻壁相鄰,一面兩株矮松隱掩,正面是一排竹籬。
靈泉寬闊,霧氣裊裊,角落有一族雪梅樹,開的正旺,簇簇梅花從雪白的枝椏探出頭來,殷紅如血。
蘇錫甲道:“這是小妹用的靈泉,不會有人打擾。”
晏歸之道:“多謝�!�
“不必言謝�!�
蘇錫甲離去后,天空飄起雪來,晏歸之伸手接過,雪花很小,晶瑩可愛,沒多久便融去了。
晏歸之解了衣衫,發(fā)帶,徐徐踏入靈泉之中。
靈泉中的水溫滾湯,貼著肌膚,暖意熨帖進心底。
外邊天氣愈寒,靈泉霧氣越濃,晏歸之白玉般的背上一點點浮出金光,最后連出一副圖案來,是一只展翅的金凰,栩栩如生,似要從晏歸之背上騰飛一般。
晏歸之抬頭望著昏沉的天空,雪花落在她發(fā)里,落在她眉間,落在她濃密的睫毛上,她仿佛那一簇白雪化就的精靈,裊娜的身姿在氤氳中,縹縹緲緲,如夢如幻。
又一雙細瓷般的雙腳踏進了這寧靜的地方,踩在青石階上,腳踝處的銀色腳鏈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先是一條腰帶落在濕漉漉的青石面上,而后是一件金白色的外袍,接著是紅色的里衫,越來越往靈泉邊上去,待一件褻衣落地,便是入水的聲音。
一雙纖臂自后將晏歸之擁住,她肩上亦被來人輕輕的咬了一口。
晏歸之柔聲道:“回來了。”
蘇風(fēng)吟道:“嗯。”
蘇風(fēng)吟聲音柔媚,她道:“你知不知道你方才有多誘人,就那般毫無防備的站在靈泉中,赤裸裸一塊肥肉,不怕被人叼走么。”
晏歸之輕笑道:“你的地方,誰敢進來,除了你,又有誰把我叼的走�!�
蘇風(fēng)吟低聲哼了哼,在晏歸之脖子上一陣啃咬,末了用舌頭舔舐,聲音頗為色氣,晏歸之任她動作,蘇風(fēng)吟鬧了一陣便停下了。
蘇風(fēng)吟問:“你的傷如何了?”
晏歸之道:“已好的差不多了。”
蘇風(fēng)吟手仍不老實的在晏歸之背上輕劃,晏歸之的皮膚手感很好,細膩柔滑,蘇風(fēng)吟眸光落在那金凰上,拿著手指細細描摹,問道:“這是南明離火留下的烙�。俊�
晏歸之道:“嗯�!�
蘇風(fēng)吟道:“我百年前見你時,你還沒這火,這是何時尋到的?”
晏歸之道:“我從天樞回盂山后不久,玉寒尋到了南明離火的火種,送了我。”
蘇風(fēng)吟從鼻間輕哼了一聲,道:“南明離火世間罕見,這般純粹的離火,怕也僅你這一株了,這稀奇的東西,她就這么輕易的送你了?”
晏歸之轉(zhuǎn)過身來,水流涌動,她望著蘇風(fēng)吟,眸中斂著笑意,說道:“你還在意我同玉寒的事?她長我千歲,先前便是我爹爹娘親的好友,同我貪狼交情深厚,于我而言,亦師亦友亦親人,她將南明離火送我,并非是什么稀奇的事�!�
蘇風(fēng)吟道:“誰說我在意了。”
晏歸之笑著湊近,道:“不在意?”
蘇風(fēng)吟笑著不說話,將手掛在晏歸之脖子上,兩人身軀相擁,柔軟溫暖。
晏歸之一雙桃花眼內(nèi),水波漾漾,柔情滿溢,比身下靈泉還燙人心扉,蘇風(fēng)吟彎眉一笑,媚眼如絲,萬般風(fēng)情,比滿天飛雪還要纏綿動人。
呼吸相觸,便是烈火猛燃,寒冬之內(nèi)不覺冷,反倒是熱的人鮮血滾燙,香汗直流。
蘇風(fēng)吟將人拉到靈泉邊上,蘇風(fēng)吟腰背抵在石壁上,身姿妖媚,纏著晏歸之身軀,道:“還記不記得我在天樞說過什么。”
“嗯?”蘇風(fēng)吟這一聲,軟綿綿,能將人四肢百骸都酥麻了。
晏歸之被靈泉的熱氣熏得面頰艷紅,耳朵滾熱,她眉間顯出一股嫵媚。
平時清雅溫潤的人動起情來是多么勾人。
蘇風(fēng)吟一把將人腦袋壓下,狠狠的吻了上去,肆意索取,又抵死廝磨,待將人放開,晏歸之雙唇也被染的緋紅。
蘇風(fēng)吟手指輕按晏歸之唇瓣,露出滿意的笑來,看向晏歸之時,神色似惡作劇得逞之后的挑釁,蘇風(fēng)吟道:“真軟�!�
晏歸之微微的瞇了瞇眸子,眸中有隱隱金光,散著危險的氣息。
蘇風(fēng)吟絲毫不懼,反倒有些興奮,柔軟的身子貼上去,在晏歸之耳畔輕喃:“要我�!�
一聲,勾魂奪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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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就沒了!
暫時先發(fā)展一下感情,不想那么快就寫那些沉重的陰謀算計_(:з」∠)_
第五十七章
翌日,
晏歸之同蘇風(fēng)吟一道回的盂山,
知道蘇風(fēng)吟出關(guān),
要到東望宮來接受成年儀式的年輕族人心潮越發(fā)澎湃。
因著儀式是族長同族長夫人一起參與的,
族長點紅,
族長夫人佩戴狼牙,
往年族長未成婚,兩件事便都是要她來做,
今年族長成了婚,被族長夫人佩戴狼牙他們是頭一遭,心底便覺得有無限榮光。
族會當(dāng)日,
兩人盛裝,
厚重華麗的滾金白袍在身,
連步子都比平日里沉重不少,
蘇風(fēng)吟一頭青絲梳成發(fā)髻,
頭上九鳳金冠,發(fā)飾,
耳墜,
一步步走來,氣場一點也不比晏歸之小。
這人端莊起來,也挺像回事。
晏歸之走上前去,
牽起她的手,四目相對,
繾綣綢繆。
此時天際一只金鳥展翅飛來,
因著天空陰沉,
金鳥如一道金光,分外顯眼。
金鳥來至晏歸之兩人面前,晏歸之伸出手,它便落到了晏歸之手心里,金光一轉(zhuǎn),化作了兩張紙。
晏歸之拿在手中觀看,眉頭微斂。
蘇風(fēng)吟道:“久華的來信?”
“嗯。”
恰好晏瓊玖上來叫這兩人,見了那金鳥,小步跑到晏歸之身邊來,眼巴巴的望著她。
晏歸之道:“是久華的信�!�
晏瓊玖又看著她,一雙澄澈的眼眸濕漉漉的,晏歸之雙手拿著那張紙的上下端,給晏瓊玖看。
晏瓊玖目光掃了一遍,見上面只字未提自己,眸中溢出失落,腦袋耷拉著,嘴角輕抿,好委屈的模樣,別說晏歸之了,就連晏歸之身后的蘇風(fēng)吟,心底都軟了。
這是久華寄過來的第一封信。晏瓊玖雖然想念她,但一來她要給她寫信,一提筆心中便緊張,不知要寫什么,二來她又怕打擾到久華,因此不曾寄信過去。
如今兩人分隔兩地,若是不能書信往來,便一絲聯(lián)系都沒有,晏瓊玖自己不敢寄信過去,一直等著久華來信,如今信來了,卻不是給她的……
晏歸之手放下來,從那張相思紙的背面又抽出一張相思紙來,遞給了晏瓊玖,溫笑道:“六姐,這張才是久華給你的�!�
晏瓊玖愣了一下,將其接過來,稍頃,眸光亮了起來。
——月余未見,卿可安好,傷勢如何了,近日冥界彼岸花開,滿目艷紅,吾思及思量宮花開之日,百花齊放,天地黯然,只恨卿為吾攜來三千繁花,吾不能邀卿一觀彼岸盛景。
晏瓊玖含著笑意,繼續(xù)往下看。
——聞妖界寒冬以至,朔風(fēng)凌冽,望卿珍重身體,狼牙貴重,吾日日貼身佩戴,愿有一日,能親手歸還。
——子菁親筆。
看到這后邊兩句,晏瓊玖又是歡喜又是憂愁,將一封信反反復(fù)復(fù)觀看,將每一個字在心底細細描摹。
對著面時,久華話語很少,每句話說的也不長,這大概是久華同她說過最長的一段話了。
晏歸之溫聲道:“六姐不給久華回信么?”
晏瓊玖略有些躊躇。晏歸之雙眸微彎,溫柔的笑說:“六姐喜歡久華就應(yīng)當(dāng)主動些,久華性子寡淡,尚且主動給你來了信,你倒好,月余不給別人去一封信,她不知,還以為你疏遠了她�!�
晏瓊玖立馬搖頭,又看向晏歸之,對她說了狼牙的事。
晏歸之道:“她不知道狼牙的意義,那般說也是無可厚非,事情一步步慢慢來,待到六姐能對她說出狼牙的含義時,便是貪狼去冥界下聘之時了�!�
晏瓊玖面色微紅,又問晏歸之,該如何回信。
蘇風(fēng)吟在后上來笑說:“就說你想她。”
如此一說,晏瓊玖面色更紅了,兩只耳朵也紅艷艷的,同晏歸之害羞時有些像,蘇風(fēng)吟一忍不住就想逗弄她,被晏歸之拉住了。
晏歸之道:“六姐便說些盂山的事給她聽,再問問她在冥界過的如何,她必要回信來答你,這般,過幾日六姐便能再收到久華的信了�!�
晏瓊玖眼睛亮晶晶的,對著晏歸之點了點頭,連忙轉(zhuǎn)身要去回信,走了兩步又回來告訴晏歸之,她是來叫兩人下去的,族會要開始了。
晏歸之道:“知道了�!�
晏瓊玖方才去了。
蘇風(fēng)吟上來輕輕擁住晏歸之,她喜歡將重量全倚在晏歸之身上,全身像沒骨頭一樣,不好好站著。
蘇風(fēng)吟道:“你和姐姐們感情真好�!�
晏歸之覆住她放在肩頭上的手,笑道:“所以某人之前連姐姐和大嫂的醋也要吃�!�
蘇風(fēng)吟嗔道:“你那時候還不是某人的,某人自然患得患失,整日緊繃著,害怕誰把你奪走。”
晏歸之道:“如今我是你的了,誰也奪不走�!�
蘇風(fēng)吟捏了捏晏歸之的耳朵,說:“我的族長,我就愛聽你說這種話,多說些�!�
晏歸之溫聲笑了笑,看著晏瓊玖離開的方向,她道:“那時我在婚宴上對你說的話并非是試探你,兄姊于我而言不止是兄姊,還是父母,我……”
蘇風(fēng)吟上前來一把吻住晏歸之雙唇,道:“我知道,我也會好好愛她們,只是你現(xiàn)在能不能不要說這么煞風(fēng)景的話�!�
晏歸之摟住蘇風(fēng)吟的腰,道:“我的族長夫人,我還得說更煞風(fēng)景的話,族會要開始了,我們得下去了,今夜有得忙�!�
蘇風(fēng)吟哀嚎一聲,她是一個不喜規(guī)矩束縛的人,涂山族會一般是她怎么高興怎么來,族中大會,她便是穿輕衫,散發(fā)赤腳,不會有族人說什么,但是在貪狼族內(nèi)不行,貪狼族中規(guī)矩很多,她身在盂山,自然要跟著貪狼的規(guī)矩來。
雖是不喜,蘇風(fēng)吟還是跟著晏歸之下去了。
路上蘇風(fēng)吟問起久華的事來,她道:“那封信你怎么看。”
冥界之中八路將軍,已有四路臣服殷子煬。
晏歸之道:“冥界向來實力為尊,那四路將軍效力于殷子煬并不稀奇,奇怪的是他們會如此明目張膽�!�
蘇風(fēng)吟道:“冥界之中必有蹊蹺�!�
晏歸之道:“目前形勢對久華不利,可冥界拒外嚴重,我們?nèi)绾巫o她安危,給她助力……”
晏歸之沉吟一番,看向蘇風(fēng)吟時,兩人異口同聲道:“仙界�!�
過了片刻,兩人又面有難色,蘇風(fēng)吟道:“可若是沒個站得穩(wěn)的理由,仙界不會出手,如今我們手中掌握的冥界參與人界、妖界災(zāi)禍的證據(jù)少之又少,如何說的動仙帝�!�
兩人苦思一路,不得辦法,不知不覺便到了明堂。
貪狼族的明堂廣闊,在靠近后山的地方,在東望宮最西邊,四面茂林修竹,圍出一面圓形來,晏歸之和蘇風(fēng)吟來到明堂前的廣場時,道路兩邊豎著金紅旗,旗后立著族人,對兩人拜道:“族長,夫人。”
白雪紛揚,紅旗飄搖,近千年輕力壯的貪狼族人一起出聲,聲音震天動地。
這些族人大都是那些成年族人的長輩,或是屬下子女,亦或是族中好友,總是沾點親帶點故。
晏歸之牽著蘇風(fēng)吟的手一起入了明堂,大廳正中近百青年挺身站立,個個英氣蓬勃,成年的族人同外邊的人的數(shù)量是遠遠不能比的,饒是如此,今年族中成年的人還算是多的了。
晏歸之和蘇風(fēng)吟被迎上前去,大長老在上念了一遍祭詞,眾人一道拜祭了祖先,而后大長老朗聲道:“點紅,戴狼牙,上族譜�!�
聲音渾厚悠揚,傳到外邊廣場,在幽幽深空中傳遠開去。
有晏仁澤端盤,上邊放著一碗朱砂,一碟磨,和兩只筆,有莘生端盤,上邊放著數(shù)十條狼牙。
這些成年不久的族人的父母或兄弟,必有一人在明堂內(nèi)邊,拿著自家族譜,經(jīng)歷過幾次成年儀式的長輩還好,如今是第一次來的父母,不免緊張,揣著自家族譜,一股寒氣憋在嗓子管里,不上不下,心跳就沒慢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