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手法比起現(xiàn)在稍顯稚嫩，
但一眼望上去就是撲面而來的靈氣。
明嬋自己也很喜歡。
所以在賣出去后，
又征得賣家同意，
重新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裙子當(dāng)不售賣的樣品放在工作室門口展示。
現(xiàn)在算是品牌的半個金字招牌。
經(jīng)常有過路的人駐足停在窗玻璃外觀看。
祝今月才來這邊幾天，就撞見過好幾次，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她又左右看了幾圈，
并沒有看到來送鑰匙的人。
？
沈清淮那位關(guān)系不錯的女同事人呢？
祝今月不由地有些奇怪，
正想發(fā)消息問問沈清淮，就見那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奶奶朝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
你過來一下。”
祝今月走過去：“您有什么事？”
老奶奶隔著玻璃指了下那條裙子：“這裙子是你們工作室老板做的嗎？”
“是啊�！弊＝裨曼c頭，
“您是想定做裙子嗎？”
老奶奶搖搖頭：“不是，我就看看，
這裙子我孫女有條一模一樣的，原來是在你們這兒做的�！�
祝今月：“……”
原來是裙子買家的奶奶。
對方仍不錯眼地透過玻璃窗在看那條裙子，仿佛又像是在透過裙子看另一條一模一樣裙子的主人。
祝今月看著對方那一頭花白頭發(fā)，心口驀地一澀。
奶奶要是還活著，頭發(fā)大概也已經(jīng)都白了吧。
“您孫女怎么沒陪你過來呢？”
“她移民去國外了，孩子大了，總想看看更遠(yuǎn)的世界。”
祝今月眼睫垂了下，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您要進(jìn)去坐坐嗎？”
“不了�！崩咸珦u搖頭。
祝今月剛想說“行，那我不打擾您了”，就見對方終于從裙子上移開了目光，視線轉(zhuǎn)到她臉上，笑瞇瞇看著她。
“你是不是姓祝？”
祝今月先是愣了下，而后心里倏地劃過一個方才完全沒想過的猜測——
不會吧？
“……我是姓祝，您是？”
下一秒，心里的猜測就被驗證。
只見老太太剛一直垂在一側(cè)的右手緩緩抬起，因為視角盲區(qū)，她剛才沒看到，此刻才發(fā)現(xiàn)對方手里提的是一個迷你的又一村小周邊紙袋。
老太太笑瞇瞇道：“我姓李，這是沈總托我給你帶的東西�！�
祝今月：“……”
祝今月呆滯臉接過：“……謝謝�！�
等回到工位，祝今月還有點懵。
那個小周邊紙袋非常迷你，差不多只半個巴掌大小，裝鑰匙正好，還挺可愛的。
但是——
祝今月低頭迅速切出游戲，打開微信，戳開某人頭像，給他發(fā)了條消息過去。
祝今月：
沈清淮：
？
他怎么還好意思問她怎么了。
祝今月指尖緊壓在屏幕上，剛想問他，忽又停頓了下來。
不對，他本人又沒說什么，是她自己因為女同事這個稱呼亂腦補了一下，才有了方才的誤會。
想通這一節(jié)，祝今月莫名還是有點氣不順，就隨便扯了個旗子發(fā)作：
沈清淮：
祝今月：
沈清淮：
祝今月：“……”
祝今月氣不下去了。
她指尖戳戳一旁的迷你周邊紙袋，紙袋中的鑰匙發(fā)出一點細(xì)微聲響。
反正鑰匙都已經(jīng)送回來了，也沒什么好聊的了吧，祝今月指尖收回來，正想切回游戲，手機忽然又輕輕震了下。
沈清淮：
祝今月：“？”
他怎么突然說這個？
祝今月：
祝今月：
沈清淮：
沈清淮：
祝今月：“？？”
不是。
她現(xiàn)在在他眼里到底是個什么形象啊。
昨晚怎么著也是她一時生氣腦熱親了他，怎么也不該是她再找他算賬吧。
不過。
祝今月盯著微信上他那句話。
要是在十年前，他們最熟的那時候，她說不定還真可能會胡攪蠻纏倒打一耙把責(zé)任全推到他身上。
但那也是十年前了，他們都多久沒聯(lián)系了。
祝今月抿抿唇：
祝今月：
沈清淮：
祝今月：“……”
誰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了。
祝今月輕輕哼了聲，沒再回他，從微信切回游戲，繼續(xù)清起了任務(wù)。
但不知怎么回事，跟他聊了這么幾句，那股從昨晚一直在心頭徘徊縈繞不去的不自在感倒是終于輕了不少。
可能是因為，能明顯感覺出，他好像真的沒太在意那個氣頭上的親吻。
心中尷尬一輕，祝今月也懶得沒事給自己找事做，繼續(xù)光明正大坐在工位上摸魚。
期間方芷微忙里偷閑過來跟她一起摸魚玩了幾分鐘游戲，還收獲了來自蔣睿的幾聲冷嗤，和楚凡凱的幾句好奇詢問。
裴希依舊從頭到尾沒搭理她，埋頭忙工作。
回來摸魚喝水的方芷微都感慨了句：“希姐最近怎么越來越拼了�！�
順利的話，祝遠(yuǎn)山大概晚上8點多能到家。
祝今月十來天沒見他了，過了6點半就有點待不住。
沈清淮托人送來的鑰匙還裝在可愛的迷你周邊紙袋中，祝今月細(xì)白手指戳戳紙袋。
雖然尷尬感輕了不少，但看到這輛車，估計分分鐘又能想起昨晚的事。
祝今月又把手收回來，給程妍發(fā)消息讓她開車來接。
從遠(yuǎn)江國際出發(fā)后，車子在路上堵了片刻，好在接到祝遠(yuǎn)山落地報平安的消息時，路況已恢復(fù)通暢。
進(jìn)小區(qū)大門時，已經(jīng)超過7點半。
天色早已經(jīng)暗沉，仿古路燈沿路鋪陳，暖黃燈光一束束落在車后。
臨到家門口，祝今月還低頭在玩游戲，忽聽見程妍喊她。
“月月，那是不是傅總？”
祝今月抬起頭，看見自家別墅門口停著輛黃牌的邁巴赫，身高腿長的男人倚在車身上，單薄的飛行夾克被風(fēng)吹起一角。
他嘴邊咬著根煙，微低頭，是難得一見的幾分落寞模樣。
祝今月有些意外。
她以為依這位大少爺平時那股傲勁兒，是不會再來找她的。
可能是怕壞了兩家關(guān)系？
“是他�！�
程妍奇怪道：“跟你約好的啊，怎么在門口等你？”
祝今月也沒跟她多解釋，只道：“你就在這兒停吧，車你直接開回去陪你媽過節(jié)，明早再來接我就行�！�
“好�！背体�不知道他們分手的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祝今月下了車才看清傅之望嘴里咬著的那根煙并沒有點燃。
見她出現(xiàn)，傅之望取下唇間沒點的煙，直起身，目光落到她身上，聲音聽著有點啞。
“聊聊？”
祝今月早冷靜了下來，覺得說清楚也挺好，不然她也不會提前下車，她點點頭。
“行，聊聊。”
傅之望以為祝今月看見他會像以前一樣發(fā)脾氣，但面前的女生只是靜靜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他，那雙生起氣來格外靈動漂亮的眼睛此刻只有一片淡然。
他心底驀地一沉，揣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覺緊了緊，煙頭被捏成扁扁一截。
祝今月不喜歡煙味，他從沒在她面前抽過。
“昨晚的事——”再開口時，傅之望喉間還有些發(fā)澀，“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完傅之望就覺得這句話有點熟悉，隨即便想起是葉乾之前吐槽過的某些智障電視劇里的智障臺詞。
——沒想到有一天也會被他拿來當(dāng)開場白。
祝今月淡淡定定點了下頭：“所以是哪樣的，你說吧�！�
傅之望心一點點沉下去：“昨晚我真是去幫我爺爺應(yīng)酬長輩的，路嘉音，就是我前女友，她家里出了點事，他爸爸因為行賄和職務(wù)侵占被刑拘了，她從朋友那打聽到我晚上在那邊吃飯，就過來想找我?guī)兔Γ郧巴β斆骼潇o的，昨晚不知怎么有點——”
傅之望停頓了下。
路嘉音昨晚其實是有點偏執(zhí)和不可理喻，但到底情侶一場，分手再用這種明顯帶貶義的詞來形容對方，多少有點沒品。
他換了個中性點的說法：“不太正常。”
……
傅之望當(dāng)時指尖夾著煙，把已經(jīng)重復(fù)說過幾遍，又跟她說了一遍。
“律師取保不出來，就說明你爸不符合取保條件，你找我也沒用�！�
路嘉音哀求道：“你能不能幫我想想其他辦法，我爸身體不太好，看守所條件太差，他在里面肯定不好過，我怕他熬不住�！�
傅之望跟她怎么也說不通，其實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我能想什么辦法，你爸行賄和職務(wù)侵占的時候，怎么沒想過被他影響的那些人會不會好過�！�
路嘉音紅著眼圈：“我知道他做錯事了，我也沒想讓他完全逃避責(zé)任，就是想先讓他能少受點罪，你大伯不是在市——”
傅之望打斷她：“我大伯不會摻和這些事，他也摻和不了，多少人盯著他�！�
路嘉音卻不知怎么，像是完全聽不進(jìn)去他的話似的：“你是不是怪我當(dāng)初提分手，只要你愿意幫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傅之望對她印象還停在分手時落落大方時的模樣，所以路嘉音親過來的時候，他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等歪頭想避開的時候都沒太來得及，只勉強避開了嘴唇。
“路嘉音�！彼櫭纪碎_一步，“別作踐自己�！�
路嘉音臉色一瞬變得煞白。
傅之望：“你要愿意，我可以給你請個最好的刑事律師，在法律范圍內(nèi)幫你把你爸的刑事責(zé)任降到最低，但其他的事情我辦不到�！�
他出來時只打算隨便聊幾句，就沒帶手機，等回到包間后，又被那幾個長輩拉著灌了幾杯酒。
飯局結(jié)束，他吃了顆解酒藥，在車上瞇了會兒，到家才發(fā)現(xiàn)手機不知何時已經(jīng)沒電。
充上電再開機，他才看見祝今月那兩條消息。
……
把昨晚的事詳盡說完，傅之望指尖動了動，垂眸去看面前女生的反應(yīng)，卻意外發(fā)現(xiàn)她看向他的目光似乎帶著幾分羨慕。
祝今月確實是有點羨慕他。
“傅之望，你是不是從小到大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從來沒有失去過什么重要的人或者東西啊？”
傅之望一愣。
但仔細(xì)一想，他好像確實沒失去過什么。
東西沒了立即可以換上全新且一模一樣的，甚至是更好的。
家里至親俱在，當(dāng)初和路嘉音談戀愛，其實是路嘉音追他，他覺得可以試試就答應(yīng)了下來。
但那會兒年少輕狂，只想不靠家里自己干出一番事業(yè)來，一顆心幾乎都撲在創(chuàng)業(yè)的準(zhǔn)備上，約會的時間都不多。
臨近畢業(yè)，路嘉音想讓他一起留下，他只想回國大展身手，并未同意，路嘉音因此提了分手。
他好像也并沒有多傷心。
“怎么忽然問這個？”
因為祝今月發(fā)現(xiàn)他好像完全理解不了他這位前女友的行為，她其實也并不能完全理解，畢竟犯罪受罰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但她知道親人出事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