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祝今月憋著氣：“算了吧，他愿意做這種掉價的事情，我可不愿意�！�

    沈清淮垂了垂眼，還是那副看不出情緒的模樣：“好，那你想怎么處理？”

    祝今月又轉(zhuǎn)回去看向落地窗。

    樓下那兩人早已經(jīng)分開了，但剛才那一幕還深印在腦中。

    雖然進(jìn)度條上漲的時候被打了個岔，但也只是生氣和超級生氣的差別而已——

    這兩個月，祝今月還是很認(rèn)真在跟傅之望培養(yǎng)感情的，沒想到認(rèn)真出這么個結(jié)果。

    “還能怎么處理，當(dāng)然是分手。”

    說完她拿起手機(jī)，打開相機(jī)，調(diào)整焦距，拍了張稍清晰的圖片，然后打開微信給傅之望發(fā)了過去。

    隨即又補了三個字：

    發(fā)完消息，祝今月攥著手機(jī)，冷著小臉站在落地窗前，打算看看傅之望的反應(yīng)。

    三秒過去，傅之望并未把手機(jī)拿出來，依舊在和他那位前女友聊天。

    半分鐘過去，還在聊天。

    兩分鐘過去……

    怎么？

    他就和他這位前女友聊得這么開心，連看個手機(jī)的時間都沒有？？？

    祝今月剛才停止上漲的怒氣值一下又開始迅速飆升，這次沈清淮沒再開口，沒人打斷，進(jìn)度條一下漲至頂點。

    她捏緊手機(jī)——

    沈清淮說得不對，依她脾氣，這口氣不出掉，別說是今晚了，接下來這一個月，她估計都要睡不好覺。

    她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祝今月轉(zhuǎn)頭看向沈清淮：“你剛才那句話還算數(shù)嗎？”

    沈清淮罕見像又有些怔愣，不知是不是沒料到她忽又殺個“回馬槍”，向來聰明無比的人這次居然沒猜透她意思：“哪句？”

    祝今月板著小臉：“我想做什么都可以那句�！�

    反正分手又不是離婚，不需要另一方同意。

    傅之望愛看不看，消息一發(fā)出去，她和他就再無關(guān)系。

    她現(xiàn)在有做任何事情的自由。

    沈清淮點頭：“當(dāng)然算�！�

    理智被怒意盡數(shù)驅(qū)趕，幾乎就在他點頭的那一瞬間，祝今月抬起空著的那只手勾住男人脖頸往下一壓——

    過程中好似完全沒感受到阻力，沈清淮極其縱容地順著她那點力度低下了頭。

    然后祝今月踮腳吻了上去。

    第17章

    雙唇相貼

    第17章

    這天是立春。

    天氣尚未轉(zhuǎn)暖，

    外面冷風(fēng)呼嘯，窗外兩層高的大樹枝條被風(fēng)裹著一下下拍打著玻璃。

    風(fēng)聲沒有固定節(jié)奏，響聲也沒有。

    響兩聲，

    停一下，

    又再響三聲。

    但這一切聲響祝今月好像都聽不見了。

    周遭的聲和物倏忽遠(yuǎn)去，變得虛幻起來。

    只有和她雙唇相貼著的，

    來自于另一個人的觸感是真實的。

    真實的，

    柔軟又溫?zé)岬�，觸感。

    祝今月腦中沒來由地倏然閃過一個自己都覺得亂七八糟的念頭——

    這雙那么會拒絕人的唇親起來居然也是軟的。

    距離實在太近，

    男人身上的氣息從四面八方，

    也從相貼的雙唇間侵襲籠罩過來，將她團(tuán)團(tuán)包圍，似乎是某種木質(zhì)香，

    冷調(diào)的，像重逢后第二次見面那晚的那場雪。

    祝今月抬了抬眸，目光撞進(jìn)沈清淮眼中。

    那雙眼不再是素日籠罩薄霧看不清情緒的模樣，

    此刻里面似乎有萬千她看不懂的情緒，

    撞進(jìn)去那一瞬，

    像驟然跌入漩渦，恍然間有種一腳踏空感——

    理智后知后覺在這一刻歸籠，祝今月這才慢半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干了什么。

    她居然頭腦一熱親了沈清淮！

    她怎么會頭腦一熱親了沈清淮？？？

    祝今月猛地松開手，

    往后撤了一大步，

    垂眸避開那雙眼。

    包廂里的暖氣一瞬間卻像是突破了皮膚屏障，齊齊鉆入四肢百骸，

    燒得她從頭到腳都熱了起來。

    外面的風(fēng)聲不知何時已經(jīng)真的停了。

    包廂這一刻靜極了，

    落針可聞。

    沈清淮一直沒說話。

    祝今月低著頭，卻能感覺到他視線就落在她身上。

    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了起來。

    她垂在一側(cè)的指尖不由蜷了蜷。

    有什么好看的��？

    不就是頭腦一熱親了他一下嗎。

    不是他說她做什么都可以的嗎。

    祝今月向來理不直氣也壯，

    今天里子已經(jīng)丟了，她感覺說什么也得把面子撐住，就重新抬起頭，壓著那點底氣不足的心虛，兇巴巴道：“你看我干什么，不是你說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嗎，不會現(xiàn)在又想要我負(fù)責(zé)吧？”

    她抬眸不閃不避望過去，卻發(fā)現(xiàn)沈清淮在笑。

    不是往日那種辨不出情緒的淡笑，偏狹長的眼睛眼尾徹底彎了下去，那雙淺棕色的眼中的笑意幾乎有些晃眼。

    像是絲毫沒有被她冒犯的不虞，反而心情不差的樣子。

    祝今月平時都猜不透他心思，更遑論現(xiàn)在自己大腦已經(jīng)亂成一團(tuán)扯不清的麻繩。

    也不知他有什么好笑的。

    不過這個人雖然不太好接近，但絕大部分時候脾氣也都是真的好，看樣子應(yīng)該是真沒生她氣。

    沈清淮就這么笑看著她說：“嗯，不用你負(fù)責(zé)�！�

    不知怎么，祝今月被他笑得臉更熱了。

    她要真是氣球，這會估計也已經(jīng)炸了——這次是因為熱加尷尬加窘迫。

    這包廂祝今月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不用就行，反正飯也已經(jīng)吃完了，我就先走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朝衣帽架走去。

    剛走一步，手腕忽然被一只大手隔著衣服攥住。

    “今月。”沈清淮叫了她一聲。

    祝今月被那股大力往后一拉，身體不自覺重新轉(zhuǎn)回去，差點跌進(jìn)沈清淮懷里。

    她鹿眸睜圓，抬頭看向手的主人：“你干嘛啊，不會這么快想反悔了吧？”

    沈清淮還在笑，他松了手，但沒像上次一樣退開一步：“沒反悔。”

    祝今月心里太亂，也沒注意這一點，只莫名其妙道：“那你拉住我干嘛？”

    沈清淮低聲問她：“剛吃飯的時候聽你說你今晚是自己開車過來的？”

    ？

    怎么忽然問這個？

    這話題跨度是不是有點大？

    “是又怎么了？”

    距離有點近，祝今月這樣抬眸，目光根本避不開他嘴唇，腦中不由自主又晃過方才的某一幕。

    唇上似乎也還殘留著某種溫?zé)崛彳浀挠|感。

    祝今月倏地又低下頭。

    沈清淮聲音這時又在她頭頂響起。

    這個人有把好嗓子，聲音一低下來，總讓人有種會被無限縱容的溫柔感。

    “生氣開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好像總對行車安全這件事特別敏感。

    分不清是因為自己也失去過至親，多少能感同身受，還是心里清楚剛才多少算是她占了他便宜，祝今月心里莫名軟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出聲答應(yīng)他了。

    “你想送就送吧�！�

    等一路走到停車的地方，被冷風(fēng)吹了一陣，祝今月才回過神來，察覺出問題——

    她著急走就是想避開沈清淮。

    因為剛才頭腦一熱的那個親吻，這個人現(xiàn)在就是她尷尬的原因所在。

    她怎么還答應(yīng)讓他送她回來了。

    祝今月手揣在大衣口袋里，輕攥著車鑰匙，偏頭去看旁邊一路沒開口說話的男人，想著要不找個借口讓他回去算了。

    像是察覺到她目光，沈清淮也偏頭看過來。

    隔著那層薄薄的鏡片，男人目光和她視線輕輕撞了一下。

    然后似乎是猜到了她此刻的想法，他忽然低聲開口問：“反悔了？”

    “……”

    祝今月還沒來得及想出來的借口就這么憋死在腹中。

    她逞強道：“誰反悔了，我就是想問下，你開我車送我回去，你等下自己怎么回？”

    沈清淮笑了笑：“打個車就行�！�

    祝今月現(xiàn)在一看他笑就不自在，她悶悶“哦”了聲，從口袋里拿出鑰匙丟給他，轉(zhuǎn)去另一邊上副駕。

    她剛坐好，沈清淮也從另一邊上了車。

    車門一關(guān)上，車廂就形成了一個全密閉的空間。

    之前在包廂中極近距離聞見過的那道冷調(diào)的木質(zhì)香似乎又開始在鼻間若隱若現(xiàn)縈繞。

    祝今月系安全帶的動作稍稍一滯。

    她剛才干什么要逞強。

    但現(xiàn)在再反悔，就是雙倍丟臉了。

    算了，反正車上能睡覺，大不了她一路睡過去，也就不用擔(dān)心尷不尷尬的事了。

    祝今月低頭扣好安全帶，余光瞥見旁邊駕駛位的男人雙手搭上方向盤，昏暗光線中，那雙手像冷玉竹節(jié)般修長漂亮，而后他略偏了偏頭，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不止是看見他笑不自在，此刻單單就被他這么看著，祝今月感覺自己也十分不自在。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她攥著安全帶的指尖不自覺又緊了下，偏頭瞪他道：“你又看我干嘛？”

    沈清淮又笑了聲：“就是問問是不是還是送你去上次的地方？”

    祝今月原本是打算回別墅那邊的。

    但那邊離這更遠(yuǎn)，也就意味著尷尬時間會更長。

    “嗯�！�

    她悶悶應(yīng)了一聲，見他似乎還有話想說，忙打斷道：“我要睡會兒，你不許出聲吵我。”

    沈清淮點點頭說：“好。”

    ——但這個“好”字并沒有發(fā)出聲音。

    就好像是她會什么出口成咒的魔法一樣。

    她一開口，這個咒語就在名為沈清淮這個人身上起了效用。

    祝今月心里某處地方像被人輕輕掐了下，但她這會兒心里千頭萬緒，這一點小動靜，擠在那些尷尬不自在之中，只泛起一絲引不起注意的漣漪，又迅速消失。

    她把臉轉(zhuǎn)回來閉上眼。

    想了想又干脆把圍巾拉上來，將臉蒙住。

    駱馬絨的圍巾柔軟至極，因為已經(jīng)在脖子上圍了一路，上面帶著溫?zé)岬捏w溫，貼上嘴唇的那一瞬，輕易就讓人想起不久前某種相似的但更濕潤一點的觸感。

    祝今月被圍巾蒙住的臉一下又紅了個通透。

    汽車很快啟動，平穩(wěn)駛上路面。

    車廂內(nèi)沒人說話，也沒有音樂聲，全然的安靜反而讓人更容易孳生胡思亂想。

    祝今月悶在圍巾里，只覺腦中那幾個畫面翻來覆去怎么也壓不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汽車忽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