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蒙毅欲哭無淚。
你說要造反也就算了，你怎么還把龍袍給搞出來了。
關(guān)鍵是，弄了一個黃色的龍袍算什么？
大秦尚水德，要穿黑龍袍啊。
這土不拉幾的黃色成什么樣子！
不對！
為何自己要在意龍袍的顏色？
難道不是應(yīng)該不能穿嗎？
龍袍只有皇帝才能穿。
這是僭越！
這是造反！
其心可誅��！
關(guān)鍵是，趙驚鴻還帶著一眾人高呼陛下。
這……這……
蒙毅放下縑帛，把頭埋的更低了。
不要說話！
我不想說話！
我想回家！
另一邊，王賁看著縑帛，額頭冷汗直冒。
王鴻泰？
這是誰？
竟然做出這種腌臜事兒！
要是在富平，他定然一刀砍了這廝！
不對！
王鴻泰？
他似乎有點印象了。
是分支的一個人。
他之前在族譜上似乎看到了這個名字。
想到這里，王賁怒不可遏。
沒用的東西，享受主家?guī)淼暮锰幰簿退懔�，竟然還惹出這樣的麻煩！
當(dāng)誅！
當(dāng)誅�。�
這一脈，都該死！
他準(zhǔn)備回去就跟自己老爹商量，將這一脈滅了得了。
留著恐怕是更大的禍患！
“看完了？”嬴政理順了氣，喝了好幾口茶，才緩緩道。
王賁匍匐在地上，高呼，“陛下，此事乃王家分支王鴻泰所為，如此狼子野心，忘恩負義之人，應(yīng)當(dāng)誅殺！臣建議，讓臣將這一脈徹底抹殺，以防后患！”
嬴政淡淡地看著王賁，“你知道，你為何還有機會跪在這里嗎？”
王賁身子一激靈。
按照秦律，做出這種叛國之舉，是要誅九族的！
他能跪在這里，就已經(jīng)是始皇開恩了！
“知道，是陛下的恩典！”王賁沉聲道。
嬴政緩緩起身，站在王賁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王賁，緩緩道：“你們王家對大秦有功，朕也相信，你們王家教導(dǎo)出來的子嗣，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但可偏偏，這種事情就發(fā)生在你們王家！”
“朕很失望！”
王賁心中既感動又郁悶，“臣愧對陛下！”
嬴政繼續(xù)道：“你可知，朕為何將你的封地放在富平？”
“臣知道！”王賁沉聲道：“陛下想要臣守住國門，鎮(zhèn)守邊疆，防止外敵來犯！”
嬴政點頭，“但是，你們王家并沒有做到，反而通敵賣國，若非朕念在你們王家有功的份兒上，此刻你們王家節(jié)皆已經(jīng)成為階下囚，九族之內(nèi)，一個不留！”
“謝陛下開恩！”王賁要哭了，感覺自己的九族跟著自己隨時在死亡線上橫跳，生怕自己說錯了什么，就咔嚓一刀落了下來。
“此事，朕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告訴王翦，他應(yīng)該知道怎么處理�！辟馈�
“臣知曉，回去以后，立即告訴家父�！蓖踬S趕緊道。
“你回去，今日之事，除了你們王家叛國之事，其他事情，不許跟王翦透露半分，他年紀大了，朕不想他擔(dān)心。”嬴政淡淡道。
王賁感動，“謝陛下關(guān)心，家父身體尚好�！�
嬴政微微點頭，“若王承與你聯(lián)系，第一時間與朕匯報�！�
“臣……明白！”王賁更加郁悶了。
剛結(jié)束一檔子分支賣國，現(xiàn)在自己的親弟弟，又跑去跟扶蘇造反。
他們王家怎么出了這么多人才。
是不把王家給害死不罷休嗎？
嬴政看向蒙毅，“蒙毅，你覺得，黃色的龍袍好看嗎？”
蒙毅身子一激靈，趕忙道：“大秦尚水德，唯有黑龍袍才是正統(tǒng)，其他顏色的龍袍，皆不如黑龍袍好看。”
嬴政微微點頭，“朕也覺得如此，看來趙驚鴻的眼光不怎么好�！�
蒙毅不由得一陣苦笑。
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一句話？
陛下對趙驚鴻的容忍度未免也太高了。
龍袍都搞出來了，擺明了要造反，始皇竟然能忍？
“應(yīng)是趙驚鴻不知我大秦傳統(tǒng)，所以弄錯了顏色。”蒙毅道。
嬴政冷哼，“那小子可不會弄錯，黃色乃五星屬土，占據(jù)五行中央，更有厚德載物之稱；這小子的意思，是指扶蘇乃中興之主，德才兼?zhèn)�，如黃帝那般，他想的倒是好�！�
蒙毅一陣沉默，這話他可不敢接。
嬴政看向王賁，“你覺得，扶蘇會成為中興之主嗎？是否德才兼?zhèn)�？�?br />
“這……”王賁仿佛感覺有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這問題，簡直就是送命題啊！
王賁想了想，硬著頭皮道：“在臣心中，中興之主，乃陛下也，陛下一統(tǒng)六國，建立大秦王朝，若論中興，無人能與陛下相比；若論厚德載物，德才兼?zhèn)�，也唯有陛下也！若非如此，如何一統(tǒng)六國，此乃天命所歸！”
一旁的蒙毅頓時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王賁。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王賁。
一個沉默寡言的武將，平日里在朝堂上發(fā)言最少的你，此時此刻拍馬屁的功夫，簡直比趙高還強！
看錯了你�。�
藏得太深了！
第342章
大秦不需要軟弱的國君蒙毅郁悶地看著王賁。
話都讓你說了，我一會說啥？
毅心中苦，但毅不說。
就連嬴政都詫異地看著王賁。
他沒想到，這番話乃是從王賁口中所說。
看來，這些武將并非不會說話，而是平日里不愿意說，不愿意恭維朕罷了。
嬴政淡淡地看了一眼王賁，“去吧！”
聽到這話，王賁如逢大赦，趕緊拱手行禮，壓著急躁的性子，壓著忍不住想要快速離開的步子。
等左腳跨出殿門的瞬間，王賁雙腳如飛，快速逃離此地，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抓回去給咔嚓了。
此時，屋內(nèi)只剩下嬴政和蒙毅。
蒙毅低著頭，不敢看嬴政。
嬴政淡淡地看著蒙毅，緩緩道：“朕不喜黃龍袍，你可有辦法？”
“啊？”蒙毅直接懵了，忍不住啊了一聲，抬頭看向秦始皇，碰上始皇的目光，嚇得趕緊低下頭。
他正想著一會萬一嬴政問自己誰是中興之主的問題，自己該怎么回答，剛才能說的話都被王賁那家伙給說完了，自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亦或者，嬴政詢問自己，蒙恬的態(tài)度如何，蒙家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支持誰等問題的時候，該如何回答。
結(jié)果嬴政直接來了一句，黃龍袍不好看。
直接把蒙毅給搞懵了。
被搞了一個措手不及。
該如何回答？
始皇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是覺得扶蘇穿龍袍，讓始皇臉面上不好看了，生氣了？
還是說，始皇接受了這個狀態(tài)？
本身，始皇就希望扶蘇能夠鼓起勇氣造反。
如今他們確實這么做了。
所以，他在考慮始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當(dāng)臣子不容易啊。
要思考皇帝每句話的深意是什么，要仔細揣摩其中的心思。
太難了。
思索片刻后，蒙毅緩緩道：“扶蘇公子和趙驚鴻確實不該如此做，大秦的天下，是陛下打下來的，皇位也是陛下您的。雖然扶蘇公子是皇子，有機會繼承皇位，但是前提是陛下您同意�！�
“您將皇位傳給誰，才是誰的。”
“扶蘇公子這樣做，確實過分了。”
嬴政眼睛微瞇，“那你的意思是扶蘇做錯了？”
蒙毅心中咯噔一聲。
難道說自己說錯話了？始皇的目的并非如此？
想到這里，蒙毅趕緊道：“一切都將以陛下的意志為準(zhǔn)�！�
嬴政冷哼一聲，“若朕不將皇位傳給他呢？”
“那便不是扶蘇公子的，您傳給誰，誰才是儲君�！泵梢愠谅暤�。
“若朕誰也沒給，按照禮法，皇位應(yīng)當(dāng)傳給誰？”嬴政問。
蒙毅低頭，“按照禮法，應(yīng)當(dāng)立嫡長，若陛下不立儲，按照禮法，繼承人應(yīng)該是長公子�！�
“但如果有人私立詔書，篡奪了皇位，扶蘇又當(dāng)如何自處？”嬴政盯著蒙毅。
蒙毅額頭開始冒汗，“這……這……”
嬴政冷哼一聲，“到時候，有詔書，有朕的印章，你們當(dāng)如何？只能認命！就算不滿，你們敢表現(xiàn)出來嗎？”
蒙毅低著頭，不敢說話。
嬴政緩緩走到門口，沉聲道：“朕出生在趙國，猶如豬狗般卑賤，惹人欺辱。哪怕朕如今做了天下的皇帝，也忘不掉趙國的那些歲月�！�
“從那時候，朕就明白一個道理，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
“如同我秦國一般，起初只是在邊陲之地，無數(shù)次瀕臨滅亡�！�
“歷代君主都明白，若秦國不奮斗，不拼了命，那早晚有一天會消亡！”
“所以，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大秦！”
“朕之亦然！”
“朕身份卑微，若不是被接回秦國，恐怕早已死在邯鄲�！�
“就算朕做了皇帝，也不過是個傀儡，上有華陽太后、呂不韋把持朝政，下有官員瞧不起朕！”
“甚至，就連那嫪毐，也想對朕取而代之！”
“若朕認命，便不會有大秦如此的輝煌，更不可能統(tǒng)一六國！”
“所以，命運，要始終掌握在自己手中！”
“扶蘇執(zhí)拗，也愚鈍！朕確實瞧不上扶蘇，他跟朕的思想，相差太大�！�
“但始終，他是長公子，朕是按照儲君來培養(yǎng)他的�！�
“就算沒有趙驚鴻出現(xiàn)，朕也希望扶蘇可以繼承皇位，若不然，朕也不會送他去上郡歷練�！�
“趙驚鴻懂朕�！�
“朕也很奇怪，好像他如同朕肚子里的蛔蟲一般，朕想什么，做什么，他都能明白�！�
“扶蘇能做到這一步，朕很欣慰。”
“當(dāng)然，朕也很憤怒，趙驚鴻和扶蘇如今膽子未免太大了，簡直無君無父！”
蒙毅緩緩起身。
跪得久了，腿有點麻。
嬴政看了蒙毅一眼，心中冷笑。
這是聽到朕的這番話，有了底氣了，敢自己站起來了。
蒙毅拱手對嬴政道：“陛下，若您認定扶蘇為儲君，為何不直接挑明，下定詔書，讓扶蘇接觸朝政，看看他是否可以勝任呢？”
嬴政搖頭，“不用試，他定然是不合格的。在趙驚鴻出現(xiàn)之前，他就猶如癡傻一般，讓儒家眾人牽著鼻子走�！�
“儒家眾人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簡直可笑。若他上位，這天下是他扶蘇的天下，還是儒家的天下？”
“儒家不適合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