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扶蘇一愣,詫異地看向趙驚鴻,“大哥此行,莫非還有深意?”
趙驚鴻點頭,“你爹的態(tài)度不對勁,若按照這個態(tài)度發(fā)展下去,我們不一定能走得掉。我可以預(yù)測未來要發(fā)生什么,事情走向,但這并非一成不變的,很多因素,都可以導(dǎo)致事情的結(jié)果背離原先的走向,失之毫厘,最后都可以讓結(jié)果相差千里!”
“而我們的目標,一定要離開咸陽!現(xiàn)在局勢太復(fù)雜了!”
“李斯、蒙家、馮家還有儒家,以及六國貴族,乃至……”
趙驚鴻看著扶蘇,沉聲道:“乃至楚國外戚!”
扶蘇不由得猛地瞪大了眼睛,驚詫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說……我身后……”
“你母親跟華陽太后是什么關(guān)系?而華陽太后對朝堂的掌控到了什么程度,你也知曉。你父皇當初如何奪回政權(quán)的你也清楚,而你的舅舅昌平君亦是背叛了大秦。你父皇此人,此生最恨背叛!”
“所以,種種原因,導(dǎo)致你現(xiàn)在絕對不能繼續(xù)留在咸陽!”
“否則,權(quán)力爭斗開始,你就處于旋渦中心,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
“所以,你必須走!”
扶蘇聞言,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的念頭,最后呆滯地坐在地上。
確實如此!
他留下來,能夠在這場爭奪儲君的戰(zhàn)爭中,獲勝的機會并不大。
雖然他擁有整個咸陽最大的支持,但最終結(jié)果,卻掌握在他父皇手中。
他父皇若是不給他權(quán)利,他這輩子都得不到!
而最關(guān)鍵的,不是他得不到權(quán)利,而是皇權(quán)若是被有心人掌控,那大秦離崩壞也不遠了!
扶蘇看向趙驚鴻,詢問道:“大哥,那咱們該怎么做,才能離開咸陽去上郡督軍?難不成讓我去找父皇請求?”
第74章
非我好色,乃我本色也!趙驚鴻搖頭,“你越是請求,就越是得不到!你父皇多疑,特別是到了這個時候,更加多疑,你要是主動提出來,你這輩子估計都沒希望去上郡了�!�
“那該如何是好?”扶蘇自認為聰慧,但現(xiàn)在面臨這些問題,他感覺自己腦子完全不夠用,壓根無法思考,猶如亂麻一般,找不到思緒。
趙驚鴻笑著說道:“那陳氏在朝中的力量不小,能夠居身咸陽,并且還能把我搞進天牢里,說明手伸的很長,很深!”
“所以,咱們今日白天打了他�!�
“白天那場算是出氣,他也不敢多說什么,頂多是記恨你我。”
“但今天晚上這一場可就不一樣了!”
“咱們可是直接廢了那陳松柏,以后他不能人道,必然將你我恨之入骨,并且他父親應(yīng)該是陳氏家主吧?”
扶蘇點頭,“陳松柏的父親是陳洛山,陳氏家主,家中有不少人在朝中為官,勢力不�。 �
趙驚鴻點頭,“所以,陳家就是咱們的突破點!明日陳氏族人必然開始在朝堂之上發(fā)力,讓你父皇下不來臺�!�
“到時候,你父皇必然惱怒,這就是咱們的機會!”
扶蘇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今天外出打人,背后竟然還有如此深意!
“你就不怕我父皇生氣,治罪于你我?”扶蘇問。
因為他了解自己父皇的性格,他真的可能會這么做!
“不會!”趙驚鴻非常篤定,“你父皇還是很愛你的,他不會這么做。而且,今日我們的交談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你父親是一個愛才之人,他也不會殺我�!�
“并且,我對大秦有功,哪怕他沒有公布我的功績,也會念著我對大秦的功勞�!�
“在你父親眼中,大秦的事情大于一切�!�
“而且,你父親早就有意將你支開,遠離這場權(quán)力的爭斗�!�
“你別小瞧了你父皇,當初你父皇經(jīng)歷的朝堂爭斗,現(xiàn)在這些手段跟他當時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兒科!”
“只不過,當初可以殺,現(xiàn)在不能如此了。尾大不掉,大秦太大,需要顧及的事情太多,所以他應(yīng)付也很棘手�!�
“他經(jīng)歷過,所以想要為你撐把傘,遮住這場雨,我這么做,只是給了你父皇一個機會,一個下定決心的機會!”
扶蘇瞪大了眼睛,輕聲道:“我感覺,你比我更像我父皇的兒子,你太了解他了……”
“呵呵!”趙驚鴻輕笑一聲,“所以,你要注意了,該怎么做,你清楚吧?”
扶蘇點頭,“我知道了大哥!”
“那就好!”趙驚鴻起身,嘴角露出一絲壞笑,摟著扶蘇的肩膀道:“我還要告訴你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你說我好色,其實啊!非我好色,乃我本色也!”
“額……”扶蘇一臉尷尬。
趙驚鴻松開扶蘇,站起身來,對扶蘇眨了眨眼睛,“男人嘛,這是本性,但不能禍害人家女孩,走腎也得走心,這是我的準則和底線!行了!趕緊去造娃吧,估計弟妹都等急了!”
說完,趙驚鴻推開房門。
門外,一道身影一閃即逝。
趙驚鴻眼睛微瞇,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扶蘇急忙起身,“大哥,你……你說什么呢!”
他羞臊的很,甚至都不好意思回臥室了。
趙驚鴻哈哈一笑,大步走了。
扶蘇羞臊了好一陣,才扭扭捏捏地回到臥室。
回房以后,紗帳后的女人就開口道:“良人,您怎么才回來啊,妾身都要睡著了�!�
“那個……與我大哥聊了一會,耽擱了時間�!狈鎏K尷尬道。
紗帳后的女人詫異道:“大哥?良人還有大哥?”
“就是趙先生,今日我與趙先生和林瑾結(jié)拜,認趙先生做大哥了。而且,父皇還讓我喊大哥季父,實在是無奈�!狈鎏K道。
女人更加好奇,“季父?陛下如此看好他嗎?”
“那是自然!”扶蘇道:“父皇親口喊他驚師,亦讓我喊起季父,意思是如同父皇當初對呂相一般�!�
女人驚訝道:“竟然令陛下如此看重!”
扶蘇走入紗帳內(nèi),“大哥說了,我們自己在的時候,就喊他大哥,在父皇面前就喊他季父,在外人面前,盡量喊他先生,我甚至都不知道該喊他什么了。”
“良人,妾身來服侍你……”
燈光昏暗閃爍。
紗帳內(nèi)一片旖旎。
……
章臺宮。
嬴政正在處理政務(wù)。
在他身側(cè),則是用錦帛書寫的橫渠四句以及不和親不納貢的句子。
處理完幾份竹簡以后,嬴政又不由得拿起錦帛看了起來,雖然只有簡短的幾句話,但卻看得津津有味。
這時候,一道黑影出現(xiàn)。
嬴政放下手中的錦帛,看向來人。
“陛下,這是望夷宮今日的記錄,另外……黑冰臺剛傳來的消息,扶蘇公子和趙驚鴻林瑾三人,在宵禁后外出,前往陳氏宅院門口,暴揍陳松柏,致其重傷,這是詳細記錄�!�
司馬寒將兩份錦帛放在了嬴政的桌案上。
嬴政微微蹙眉。
他拿起望夷宮的記錄后,想了想,將其放下,拿起了東宮的記錄。
記錄顯示,在他和蒙毅走后,三個人繼續(xù)喝酒,竟然還對著明月結(jié)拜為異姓兄弟!
看到這一幕,嬴政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了。
不過,這倒也是好事。
扶蘇和趙驚鴻兩人結(jié)拜為兄弟,關(guān)系可以更為緊密。
倒是那林瑾,以后若是讓扶蘇為儲君,倒是一個隱患。
仗著有這層身份,林瑾到時候可不好安置。
繼續(xù)往下看,趙驚鴻喝完以后,似乎耍酒瘋,非要出去報仇,覺得心中不痛快。
扶蘇跟著也一起去了。
路上三人拿了搬磚棍棒。
錦帛上還有關(guān)于陳松柏的記錄。
在今日白天被趙驚鴻暴揍以后,陳松柏并無大礙,處理傷勢以后,就去了東郊,強行霸占了一名面容姣好的婦女,并且讓屬下將她男人按在門口,聽里面的動靜。
男子悲憤欲絕,要跟陳松柏拼命,被陳松柏的屬下暴揍一頓。
那婦人出來想要安慰男子,卻被男人一刀砍殺,而后自盡身亡。
看到這一幕,嬴政眸中怒火閃爍,“這就是他們所做的事情嗎?如此對待我大秦子民!還當我這個皇帝在不在!”
第75章
朕不許秦二世而亡!“朕的秦律還在嗎?他們就如此藐視我秦律!”嬴政越想越是憤怒,恨不得現(xiàn)在就讓人去將陳松柏抓回來給殺了。
嬴政喘著粗氣,眸中的血絲涌現(xiàn)。
他最近越來越難以克制自己的脾氣。
深吸幾口氣以后,嬴政才緩和下來。
喝了口水,嬴政繼續(xù)往下看。
看到趙驚鴻竟然將陳松柏給廢了,從此以后不能人道,嬴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痛快!痛快!這小子干脆利落,確實符合朕的口味!”
看到趙驚鴻還偷了幾個梨子,給扶蘇和林瑾吃,嬴政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他想到了那身白衣。
那時候他還小,身處趙國,身份卑微,甚至過得不如一些奴隸。
那身白衣,遞給他一只梨子。
所以,他也喜歡吃梨子。
看了一眼桌案上果盤上擺放的梨子,嬴政眸中流露出一絲柔情和懷念。
繼續(xù)往下看,看到了固伯對趙驚鴻的態(tài)度。
看到了林瑾要將舞姬送到趙驚鴻屋里被趙驚鴻拒絕。
嬴政不由得笑道:“不愧是驚師啊,小小年紀,就比王翦那只老狐貍還要圓滑。你根本不是好色,只是在掩蓋自己的鋒芒吧!”
他確定,趙驚鴻只是嘴上好色,但面對舞姬的誘惑,卻巍然不動,這種毅力,這種自控力,絕非好色之人可以忍得住的!
而后,嬴政就看到兩人進入書房交談。
至于交談內(nèi)容,斷斷續(xù)續(xù),并沒有記錄完善。
但依然記錄了一些。
“世家豪族,這是扎在皇權(quán)上的一根刺�!�
“射向周天子的那一箭,不僅射掉了周天子身上那神圣的光環(huán),更是釋放了世家豪族的貪婪!”
“所謂的六國征戰(zhàn),只不過是一群世家豪族們爭權(quán)奪利的戰(zhàn)爭�!�
嬴政陷入沉思。
不得不說,趙驚鴻說的很透徹,直接點出了根源所在。
所謂的六國征戰(zhàn),就是這一群世家豪族在爭權(quán)奪利。
“沒有了嗎?就這些?”嬴政詢問。
他感覺,趙驚鴻所說,絕對不止這些。
司馬寒沉聲道:“回陛下,他只聽到了這些,并且……似乎被趙驚鴻發(fā)現(xiàn)了端倪�!�
嬴政一陣蹙眉。
他覺得,以趙驚鴻的聰明才智,一定會推斷出來些什么。
“你讓他做好準備,若徹底暴露,就離開東宮,換成其他人�!辟谅暤�。
“是!”司馬寒沉聲應(yīng)是。
猶豫了一下,司馬寒道:“陳松柏是陳世家主陳洛山的嫡長子,如今被廢,不能人道,陳家家主震怒,連夜召見了陳氏的官員……”
嬴政微微點頭,知道趙驚鴻此事做的過分了,明日朝堂之上,必然有人會彈劾趙驚鴻和扶蘇。
但他并不在意這些。
他在思考。
他覺得,以趙驚鴻的聰明才智,絕對不會做出如此魯莽的舉動。
趙驚鴻這么做,必然有其目的在其中。
想到這里,嬴政蹙眉思索。
“趙驚鴻到底想要做什么?”嬴政思索著,聯(lián)想到之前趙驚鴻所說的言論。
隨著思索的深入,嬴政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小子!這是在逼宮!”
“他想要利用這件事情,利用陳氏,來惹怒朕,從而遷怒扶蘇,讓朕將扶蘇下定之前沒有下定的決心,想要讓我將扶蘇貶到上郡去!”
“他想要督軍之權(quán)!想要獲得三十萬大軍的掌控權(quán)!”
“終究還是要造反嗎?”
嬴政眸中明滅不定。
許久,嬴政才緩緩道:“趙高去哪里了?”
“回陛下,趙大人去了望夷宮,在望夷宮待了幾個時辰后,就回去了。”司馬寒道。
嬴政微微點頭,拿起了另外一份記錄望夷宮大小事宜的錦帛。
隨著觀看,嬴政眸中寒芒閃爍。
跟往常一樣,胡亥所做的事情,就是看一會兒書,背誦一會兒,就匆匆丟下書,找女人來玩弄。
甚至,在看書的時候,就忍不住招來女人侍奉他。
幾乎每日都在白日宣淫。
今日更加過分。
上午,胡亥派人抓了幾只麻雀,將其拽掉雙爪,揪掉雙翅,扭斷腦袋,將其喂狗。
而后射殺了幾只家禽,給他養(yǎng)的黑狗加餐。
按照記錄,這似乎是常態(tài)。
如此暴虐的行徑,讓嬴政眉頭緊鎖。
他不知胡亥為何這樣。
難道說,身為朕最受寵的皇子,還有什么得不到嗎?為何喜歡虐殺這些動物取樂?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便需要幾名女子伺候。
下午,望夷宮的寺人帶來了幾名流民。
胡亥竟然將一名孩童活活溺死在水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