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其他儒生，也一個失魂落魄，像是丟了魂一樣，跌跌撞撞地跟上淳于越的步伐。
李斯冷冷地看著淳于越等人的背影，也快步離開。
馮去疾眉頭緊蹙，看向緩步走上來的馮劫。
“父親，此次汴州大水，如何解決？”馮劫詢問。
“回去再說！”馮去疾沉聲道。
馮劫點頭，給了一旁的鄭國一個眼神，快步離開。
諸公走后，蒙毅一個人轉(zhuǎn)而走向章臺宮的方向。
章臺宮內(nèi)。
趙高站在嬴政身側(cè)，謹小慎微。
休養(yǎng)兩日，雖然趙高身體還未完全恢復(fù)，但依然帶病上崗。
他不敢歇息，他的權(quán)利來自于嬴政，若是有人替代了他的位置，那么他所有的一切也就全沒了！
嬴政看著關(guān)于汴州的奏折，眉頭緊鎖。
外面?zhèn)鱽韯屿o，趙高走出去以后，又走回來，對嬴政通報，“陛下，蒙毅上卿，求見！胡亥公子求見！”
胡亥來，是趙高安排的。
他叮囑過胡亥，不能因為挨了打，就疏遠嬴政。
嬴政是皇帝，胡亥是皇子，他的一切都是嬴政給的，所以不管如何，依然要想辦法接近嬴政，討得嬴政的歡心。
并且勸慰胡亥，杖責他們，極有可能是嬴政最近心情煩躁，無法控制怒火導(dǎo)致的，估計現(xiàn)在已經(jīng)心生愧疚，又拉不下臉來看胡亥，所以讓胡亥主動前來討好嬴政。
胡亥覺得有道理，所以就來了。
嬴政聞言，眉頭微蹙，“讓他進來！”
趙高立即宣兩人進殿。
但是，當蒙毅和胡亥走到跟前，對嬴政行禮的時候，嬴政不由得一拍桌子，怒斥道：“誰讓你進來的！”
“陛下！我……”蒙毅嚇了一跳，急忙跪下來，面色惶恐。
胡亥則站在原地，覺得跟自己沒關(guān)系。
“混賬東西！我是讓蒙毅進來，誰讓你把胡亥喊進來的？”嬴政對著趙高就是一陣訓(xùn)斥。
噗通！
趙高嚇得臉色慘白，跪在地上，驚恐地看向嬴政。
第12章
不堪大用的皇子們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以趙高對嬴政的了解，嬴政壓根不會如此對待胡亥和自己。
這兩日是怎么了？
胡亥也嚇了一跳，急忙跪下來，喊道：“父皇！兒臣是擔心您，特意來看您的！”
“來看看朕死了沒有嗎？”嬴政冷哼一聲，一雙鷹眸死死地盯著胡亥。
胡亥什么時候見過嬴政用如此兇狠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都嚇尿了，一股尿騷味在大殿內(nèi)彌漫。
“混賬東西！”嬴政氣的一把將面前的竹簡掃飛出去，起身對著趙高就踹了一腳，訓(xùn)斥道：“朕將胡亥交給你，你就是這樣給朕培養(yǎng)的？僅僅因為朕的聲音大了一些，就嚇尿了！”
“以后，如何堪大用？”
趙高惶恐，以頭搶地，連連磕頭，“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胡亥公子傷勢未愈，并非因為害怕而失禁……”
“沒出息的東西！”嬴政咬牙切齒，“朕的長子每日就會跟朕對著干，其他皇子也一個個不堪大用！如今就連胡亥也……唉！”
聽到這話，趙高愣了一下，眼珠子不由得咕嚕嚕地轉(zhuǎn)動起來。
“你們兩個都給朕滾出去！朕不想看到你們二人！”嬴政一揮手，指著外面冷聲道。
趙高急忙磕頭，“是！陛下息怒，奴才這就帶胡亥公子離開！”
當即，趙高起身，拉起臉色慘白，都站不利索的胡亥離開，同時招呼寺人，將地面收拾干凈。
等地面被擦干凈以后，嬴政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
“蒙毅，起來吧！”嬴政語氣緩和了一些。
蒙毅這才站起身來。
剛才嬴政的表現(xiàn)可是把他給嚇了一跳。
“你看看胡亥這個樣子，成什么樣子？他已經(jīng)十九了！換成別人，早就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誕下子嗣了！他還如同孩童一般，趙高簡直毀了他！”嬴政惱怒道。
蒙毅滿臉苦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妄議皇子，這可是大不敬。
“若是真的讓胡亥上位，這大秦距離亡國也不遠了�！辟䥽@息道。
蒙毅拱手道：“陛下，這些只是趙驚鴻的推測，他并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些，陛下也不再食用丹藥，未來的一切都不會像趙驚鴻推斷那樣，而您也定然不會將皇位傳給胡亥公子，所以不必擔心會發(fā)生這些�！�
嬴政漆黑的眸子深邃無比，沉聲道：“不！該發(fā)生的，一定會發(fā)生！”
蒙毅滿臉不解。
嬴政微微搖頭，拿起一份竹簡，隨口詢問道：“蒙犽已經(jīng)是千石之令了吧？可有不更爵位？”
蒙毅拱手回答，略顯自豪，“吾侄蒙犽已是八百石令，如今不更爵！”
嬴政嘆息一聲，“你們蒙家，代代精英啊！”
蒙毅心頭一震，急忙拱手道：“陛下，扶蘇公子和其他幾位公子，也是龍鳳之姿！”
嬴政擺了擺手，“朕的兒子什么德行，朕自然清楚�！�
嬴政一掃郁悶的表情，略顯興奮地看向蒙毅，詢問道：“蒙毅，朕今日在朝堂上，讓一眾儒生啞口無言，可算暢快？”
“自是暢快淋漓！”蒙毅都不好意思說嬴政是學(xué)的趙驚鴻的言論。
“哈哈！”嬴政大笑一聲，“往日這些腐儒竟在朝堂上罵朕，今日朕也能堵住他們的嘴了，痛快！實在是痛快！”
蒙毅跟著笑了笑。
隨后，蒙毅拱手道：“陛下，臣獲得了夏無且弟子的蹤跡，相信他的弟子一定可以解決您的病癥�！�
“夏無且！”嬴政聽到這個名字，眸中閃過一絲悲哀，“若無事，讓人代朕去祭拜一番�！�
蒙毅點頭。
“那夏無且的弟子，找到以后，先帶來給朕詢問一些事情�！辟�。
“是！”蒙毅點頭，看向嬴政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嘆息一聲。
“走！隨朕去天牢！”嬴政起身。
蒙毅見狀，表情有些怪異。
這幾日，嬴政每日都要去天牢，對趙驚鴻也太過上心了。
……
望夷宮。
胡亥洗漱過后，一臉郁悶地對趙高道：“老師，為何父皇如此厭惡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讓父皇不喜歡了？”
趙高滿臉笑意，微微搖頭，“公子，并非陛下不喜歡你，而是太喜歡你了啊！”
“啊？”胡亥不理解，“那為何這幾日，父皇每次見到我，都對我大聲訓(xùn)斥，看我的眼神那樣兇狠，仿佛要將我殺了一般！”
趙高嘆息一聲，對胡亥道：“那是因為愛之深責之切�。∧胍幌�，陛下在章臺宮說了什么？”
胡亥怔怔地看著趙高，滿眼的清澈愚蠢。
趙高無奈，“陛下說，扶蘇公子每天只會跟他對著干，其他皇子一個個都不堪大用，連胡亥公子你都……”
“那父皇是什么意思？”胡亥問。
趙高解釋道：“那就是說，陛下是對您抱有希望的�。∠Ｍ莻�可用之才，將皇位傳給你啊！我覺得，這兩次陛下對你的態(tài)度，應(yīng)該是對你的試探！”
胡亥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所以，公子你還得繼續(xù)努力。表現(xiàn)得堅強堅毅一些，最近將騎馬射箭再練起來，必要的時候，在陛下面前展現(xiàn)一番，陛下一定會喜歡的！”趙高非常篤定。
“好！我聽老師您的！”胡亥連連點頭。
趙高滿臉笑意，“看來，陛下是對扶蘇公子失望了，這兩日陛下都去了牢中，應(yīng)該是跟扶蘇公子交談了什么，扶蘇公子應(yīng)該是不愿意服軟�！�
“這幾日，陛下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聽說昨日晚上，陛下身體出了問題，叫喊了一夜，喊了許多御醫(yī)去醫(yī)治�！�
胡亥激動道：“可是那丹藥起了作用？”
趙高立即瞪了胡亥一眼，“公子！話可不能亂說，那丹藥可是仙丹妙藥，吃了能長生的！對陛下的身體，只有益處，沒有害處！”
“對對對！是我失言了。”胡亥嘿嘿笑道。
“公子歇息吧！”趙高離開望夷宮。
看到趙高走后，胡亥興奮地撮了撮手，喊道：“昨天找來的那幾個小娘子呢？快快帶過來，本公子要好好享用一番！”
沒多久，幾個清婉可人的女子就被送了進來，她們滿臉惶恐，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
看到面前滿臉陰笑的胡亥，她們感覺如墮冰窟，心中充滿了絕望。
第13章
扶蘇，其實你看不上你爹嬴政為了避開耳目，換了車輦。
來到天牢門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許多人圍在門口叫嚷。
嬴政不由得蹙眉，詢問道：“外面是什么情況？”
蒙毅回答，“是公子的一些門客，在天牢門口，希望陛下可以放了扶蘇公子。我現(xiàn)在就去讓人將他們驅(qū)趕。”
嬴政不語，蒙毅見狀，趕緊下車去安排。
片刻后，一切解決完畢。
蒙毅上車，“陛下，人已經(jīng)全部驅(qū)散�！�
“都是一些儒生？”嬴政詢問。
蒙毅低頭，不敢言。
“哼！”嬴政冷哼一聲，走下車輦。
蒙毅緊跟其后。
進入陰暗潮濕的天牢里，嬴政還沒走進隔壁牢房，就聽到趙驚鴻在抱怨，“扶蘇，你除了罵你爹，還干啥了？這都幾天了？早就該放你出去了，怎么還沒動靜？”
扶蘇沉默。
趙驚鴻問：“你不會還干了啥了？你不會當面罵你爹是昏君了吧？”
嬴政聞言，額頭青筋跳了跳。
扶蘇沉默了一下，尷尬道：“雖然沒罵，但也差不多了�！�
“臥槽！”趙驚鴻震驚地對扶蘇豎起大拇指，“你牛逼，是個人才！”
“先生莫要再諷刺我！”扶蘇感覺臉色發(fā)漲。
一旁的嬴政冷哼一聲，走進隔壁牢房中，盤膝坐下。
蒙毅在一旁侍奉，倒上茶水，先自己喝了一杯，以身試毒。
嬴政見蒙毅無礙，才端起來喝了一口。
此時，外面又傳來一陣喧鬧聲。
“公子！您快出來吧！這大秦沒有你不行��！”
“那昏君今日辱罵了淳博士，還說自己是超過周武王的仁君，要改寫歷史，哪能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啊！”
“古往今來，從未有過自稱自己是明君圣君的帝王啊，這嬴政，他這是要改變祖宗法規(guī)啊!”
……
嬴政聞言，不由得瞪了蒙毅一眼。
蒙毅嚇了一跳，趕緊走了出去。
“外面什么動靜？”趙驚鴻問。
扶蘇也沒聽清，隨口道：“好像是我的門客們，在讓我出去，在罵我父皇�！�
“呵！一群不知廉恥的狗東西，他們也配評價嬴政？”趙驚鴻冷笑一聲。
“先生似乎真的很喜歡我父皇�！狈鎏K詢問。
隔壁的嬴政不由得豎起耳朵。
“沒錯！秦始皇�。∧鞘俏易畛绨莸娜酥�，也是最喜歡的一代君王！你跟你爹比起來差遠了！”趙驚鴻毫不客氣道。
隔壁的嬴政聽了，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
扶蘇也拱手道：“父皇功蓋萬世，扶蘇自然無法與之相比。”
“不！你覺得你可以做的比你爹更好！所以你才會反抗他，才會處處反駁他！”趙驚鴻冷笑道。
扶蘇臉色微變。
隔壁的嬴政也在蹙眉。
蒙毅趕回來，對嬴政低聲道：“陛下，已經(jīng)趕走了，他們不會再……”
嬴政抬手，示意蒙毅不要說話。
蒙毅見狀，悄悄地坐在了嬴政身后，盡量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先生何出此言？”扶蘇詢問。
趙驚鴻冷笑一聲，“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假話好聽，真話刺耳！”
扶蘇拱手，“請先生不吝指教，自然要說真話，假話雖然好聽，如同蒙蔽眼耳之布，害人匪淺！”
趙驚鴻點頭，“你知道我為什么選擇幫助你嗎?”
“請先生明示！”
趙驚鴻道：“你雖然被儒家禁錮了思想，但你也有你的優(yōu)點，就是聽得進去別人的意見，不恥下問。就算我對你態(tài)度很差，甚至辱罵你，只要說得對，你都會聽，且不會生氣。”
扶蘇拱手，“先生所言甚有道理，對扶蘇而言，乃醍醐灌頂，撥云見日，此乃良言，扶蘇自然是要聽的。先生對扶蘇叱罵，乃是對扶蘇抱有希望，情急意切之言，扶蘇怎么會生氣。”
趙驚鴻點頭，“既然你有這種感悟，今天我就交給你一句話，你要時刻銘記！”
“先生請講！”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希望你以后，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多聽良言，忠言逆耳，但卻是最有用的話�！�
扶蘇一怔，口中喃喃重復(fù)著。
隔壁的嬴政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仔細品味著這句話。
“說的太對了！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朕何嘗不是如此！快，拿竹簡和筆墨來！”嬴政激動地對蒙毅道。
蒙毅趕緊跑出去，去給嬴政拿竹簡筆墨。
此時，扶蘇已經(jīng)想明白了趙驚鴻這番話中的含義，拱手道：“謝先生賜教，扶蘇定當銘記此言，日夜反思，不敢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