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回答它的是趙鯉狠狠朝著它天靈蓋刺下的長刀。
刀鋒橫貫頭蓋骨,穿進它的腦中,趙鯉雙手握刀一擰。
源雅信喉中咯咯出聲,它翻著白眼最后想要看看給它這一擊的趙鯉。
但下一瞬,它七竅猛灌出大量鮮血。
眼前視線皆紅,源雅信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望向塔樓,嘴巴開合:“約定……”
塔樓上流淌的血色面積越發(fā)大,有人有些不滿的輕哼一聲。
趙鯉刀還插在源雅信天靈蓋,但她敏銳察覺到刀鋒所觸的柔軟腦組織似乎……蠕動了一下。
趙鯉神情凝滯,抽刀同時仰頭望向塔樓。
目下情況已經(jīng)明了,不解決塔樓上的東西,這些玩意趙鯉砍殺不盡。
她從源雅信的尸身上躍下,頭也不回朝著塔樓奔去。
跑到半道,趙鯉聽得一聲驚呼:“趙千戶,止步!”
趙鯉聞言一個急剎。
因慣性,她前沖之勢雖止住,但散開的頭發(fā)往前飄一段距離。
趙鯉眼睜睜看見,那一縷發(fā)絲在空中猛然一扭。
隨后吱嘎吱嘎生出血色藤蔓,活化如蛇,反朝著她的脖頸扼來。
趙鯉眼疾手快,將這縷頭發(fā)絞斷,拋之于地。
發(fā)絲在地面蠕動,發(fā)出一聲聲死死的嚎叫。
一捧煙灰撒來,蓋在這縷頭發(fā)上,將之燒灼得滋滋作響。
趙鯉心有余悸回頭,便見泰西騎士威廉舉大劍護送著苦修士與翠鳥過來。
翠鳥手中是他們從之前房間尋回的提燈。
在提燈的庇護下,她們一路走到了這里。
苦修士像魔法老少女,雙手掏兜左一把右一把拋灑五顏六色的灰燼粉末。
老頭應(yīng)該也知道到了關(guān)鍵時刻,將身上存貨一次性掏了出來。
方才叫住趙鯉的就是他。
他急道:“前方有昆古尼爾符文的痕跡。”
趙鯉低頭看那一縷化為黑水的頭發(fā):“已經(jīng)知道了,有辦法解決嗎?”
“有!”苦修士一邊說一邊朝著趙鯉遠遠丟出一個白色的東西。
趙鯉接到手中,便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石化的大拇指。
石化的拇指為新教圣遺物,常年包裹在圣布中,是新教的遺物。
傳言中,圣母瑪麗蓮的大拇指。
趙鯉捏在掌心,還未來得及判定真假,聽得叮叮兩聲響。
趙鯉胸前傳來企鵝的鼓勁聲。
這小玩意顯然記仇到連鑒定經(jīng)驗值也不貪了。
趙鯉輕笑,將這枚腳趾貼身安放。
“多謝!立刻離開此地,保護好自己�!�
她指了指中庭還在抽抽的兩具尸體,對泰西人交代了一聲后,踏上了通往鐘樓的小路。
苦修士在后喊:“昆古尼爾槍身是世界樹的樹干,喚醒圣母意志,或可奪得昆古尼爾!”
第1052章
永恒噩夢
昆古尼爾槍身為世界樹樹干。
圣母瑪麗蓮為侍奉世界樹的侍女。
趙鯉聽得苦修士在后頭的喊話,頭也不回的擺手示意她已知曉。
胸前石化的圣遺物微微發(fā)燙,趙鯉只覺周圍空氣越發(fā)粘稠。
她好像一個陸生生物進入了水中。
皮膚都被一層不透氣的薄膜包裹。
幸而有胸前圣物相護,剛剛好保持在不舒服但無事的狀態(tài)。
趙鯉一腳踩在一片綿軟植物上,放眼望去遍地都是香豌豆花。
隔著被血浸透的靴子,都能清晰感覺到這些花的鮮活脆嫩。
香豌豆花甘甜的味道,在趙鯉如今嗅來有些過于黏膩的甜。
懷中放著的圣遺物猛然一燙。
趙鯉踏著這些在泰西古語中被稱呼為‘拉迪魯斯’的香豌豆花,奔至鐘樓的門前。
門上黃銅的把手已腐朽,趙鯉提腳一踹。
門板轟然碎裂,露出門后黑洞洞的場景。
一道石階盤旋而上,墻壁上地上遍布密集的宗教壁畫。
趙鯉踏上第一級臺階,經(jīng)過第一盞油燈時,便聽系統(tǒng)提示。
光線驟然亮起。
趙鯉站在中古城堡狹窄的樓道上。
一陣腳步聲傳來。
手中持燈的壯碩女人,披著黃褐色狗皮外套,沿著蜿蜒的階梯走上。
女人臉上橫四縱四,陳橫凸起的紅褐色疤痕。
配合上她有些可怕的體味,遠算不上美人兒。
她手中捧著一大把香豌豆花,直直從趙鯉身體中穿過。
來到門扉前,以腳尖踢開了半掩的門扉。
像是囫圇吞了塊冰,趙鯉摸著胸口感受這種微妙,她如提示保持前行,跟隨女人的腳步進了門后。
撲面而來的是嗆人的煙草、酒氣、老山羊似的騷臭體味與血腥。
房間里都是這種疤面人,他們在瘋狂為自己制造痛苦。
帶來一整束香豌豆花的女人,肩膀一抖褪去身上狗皮大衣,露出剜去雙乳的身軀。
她接過旁邊人遞來的血淋淋的匕首,仿若憎恨自己一般,在胸口疤痕上來回切割。
很快遍布疤痕的身體,再添血淋淋的瘡口。
女人毫不在意,帶著些狂熱在厚重顏色如血的天鵝絨帷幕前站定。
她將帶來的香豌豆花和一小塊金子交給立在帷幕旁的人。
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白發(fā)束起,綠色眸子在面具后閃了一下。
他接過香豌豆花,也接過金子,動作有些慢地將帷幕拉開了一小條縫隙。
赤裸的女人一步步走進帷幕后,趙鯉的視線只來得及捕捉到丁點畫面。
沉睡在絲綢中的女童軀體,猶如海面浮冰般白皙到脆弱的皮膚,烏木色發(fā)絲堆在后背。
滿身疤痕的女人跪倒,忠實的狗一樣貼上前膜拜。
帷幕放下,趙鯉再看不見里面的場景。
她只聽得方才那女人用沙啞的聲音贊頌:“瑪麗蓮,瑪麗蓮�!�
趙鯉握拳深吸一口氣,惡臭的味道充斥肺部,提醒她保持清醒克制。
在下一個帶著香豌豆花的男人進入帷幕前,趙鯉提步前行。
視線再轉(zhuǎn),一陣極寒的冷空氣包裹過來。
雪山修道院中,赤足滿是凍瘡的女孩蜷縮成小小一團哭泣。
她嬌小得很,寬大的睡袍后露出半截白皙脖頸。
“父親,請寬恕我。”
便是哭泣時仍不忘哀求的女孩,是困在高塔的鳥。
她終日站在窗邊,看著中庭枯死的白樹。
離開前,畫面定格在極瘦的少女合十雙手祈求的畫面:“偉大的生命之樹,我愿侍奉于您,請您帶給我永恒的平靜�!�
可,少女的祈求沒能得到回應(yīng)。
只要帶來香豌豆花和黃金,信徒便可以盡情‘膜拜朝圣’。
只是相比起之前,要價從一塊拇指大小的黃金增加為一些做工精美鑲嵌寶石的飾品圣杯。
這些東西趙鯉從沒在瑪麗蓮身邊見過。
瑪麗蓮只被允許服用清晨的露水,以豌豆充饑。
終于,瑪麗蓮躺在鮮豌豆花制成還帶著露水的床上,鐵鎖加身。
在她的哀嚎中,燒紅的封閉鐵頭盔嚴絲合縫扣上了她的腦袋。
成日灌下大量麻醉藥物,金黃色的濃水淌出。
惡臭中,信徒們贊頌第二次奇跡。
趙鯉的腳步逐漸加快,她沒有什么表情,只飛快從破碎的記憶中奔過。
又經(jīng)過一盞燈時,她看見一身紅衣主教模樣的男人頭戴冠冕:“我的瑪麗蓮,父親是如此深愛并感激你�!�
他咳嗽一聲,呢喃著親吻金紅棺蓋。
趙鯉從他身邊跑過,將這記憶碎片撞得如玻璃一般碎開。
再睜眼她立在鐘樓頂端,面前門扉破破爛爛。
一掌將門推開。
趙鯉嗅到了焚香和血腥,聽到了搖椅吱吱嘎嘎的聲音。
寬大的金紅法衣口袋一般,裹著一個極瘦極老的男人。
這人老得好像一陣風都能將他吹成灰。
臉上橫縱都是傷痕,皺巴巴的眼皮耷拉。
手里握著一柄權(quán)杖,權(quán)杖頂端是一臂長的石制符文矛頭。
他不停地咳嗽,坐在一張木頭搖椅上,身旁是一個鐵處女刑具的箱子。
箱中潺潺流出鮮血。
“主人!干他!”
懷中系統(tǒng)企鵝的喊聲響亮,趙鯉卻早已經(jīng)拎起半扇散架的門,朝著那老頭鏟去。
她動作如職業(yè)棒球手般標準,只是揮動的是厚重的橡木門板。
胸中憤怒郁氣盡數(shù)揮灑,這一擊趙鯉都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力。
蒼老的老人連站都站不起來,耷拉著的眼皮下翠綠色眸子已渾濁。
他毫無反應(yīng)被趙鯉扇飛出去大半個腦袋。
趙鯉丟開手里的橡木門板,一手上去奪那柄權(quán)杖。
然下一瞬如血的殷紅法衣活物般卷動。
那口鐵處女刑具箱子擋在趙鯉面前。
上半部蓋子打開,滿是鐵刺的內(nèi)部穿刺著一個不成人形的人。
腫脹的頭部鼓鼓囊囊擠滿刑具。
失焦的翠色雙眼,與趙鯉對視一瞬。
“瑪麗蓮�!壁w鯉喊了一聲。
穿刺在鐵處女中的瑪麗蓮,卻只喃喃:“不可違抗父親的命令�!�
香豌豆花瘋漲,將她團團困住,沉睡在永恒的噩夢。
趙鯉抽手后退半步,便見方才被她扇飛了半邊腦袋的老頭完好無損坐在金紅法衣中。
他手握權(quán)杖,定定看著趙鯉。
“沒用的,異鄉(xiāng)人�!�
第1053章
謎題
“新教圣母瑪麗蓮,只是個可憐的傀儡�!�
趙鯉那個世界,有位神學家曾公開如此評價。
“瑪麗蓮的象征香豌豆花,在古泰西語中名叫拉迪魯斯,意思是……刺激與誘惑。”
“在新發(fā)掘的貝龐城中,有充足的證據(jù)表明,在某些階段新教的信徒并不那么……”
神學者在他的著作中,使用了微妙的省略符號。
“新教的牧師曾是體面的買賣人�!�
“缺根床腿兒的破爛旅館中,只需要付出少少代價,便可以與手持香豌豆花的牧師和平交談。”
“在廉價鯨魚油燈下,破爛的稻草鋪上,又臟又潮干海苔似的毯子里共度良宵�!�
“這一切的根由,都從無暇圣母瑪麗蓮開始�!�
這位戴著小圓片眼鏡的神學者,很快就因為此番言論全家‘意外’死于火災(zāi)。
所有能論證這些論點的文獻資料、考古文物、科技證據(jù)……
一切直接或間接證據(jù),全部損毀。
遺留在世間的,只有這位神學者最后一次接受采訪的影像資料。
“瑪麗蓮一生都沒有走出困住她的高塔,她永遠受困于噩夢。”
……
“不可違抗父親。”
腫脹的頭部被硬塞進狹小的鐵處女刑具。
大量尖刺將綠眸少女穿刺其中。
香豌豆花瘋漲,一團一團簇在帶著鐵銹與血痂的黑鐵尖刺旁。
鐵處女箱匣上部的門合上,遮擋了瑪麗蓮爛肉似的臉。
方才被趙鯉一門板鏟掉了大半邊臉的老者,坐在金紅法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