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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大膽妖孽,我定要你……你在做什么?”

    男人狠話沒放完,便見趙鯉壓根沒看他,掏出火油便潑。

    開玩笑,誰會在怪物變身的時候認(rèn)真聽他廢話。

    趙鯉從來不講武德,銅火折一點,便要舉火將眼前的玩意燒毀。

    只是她的到底沒能得逞,話沒說完的裸男足下一點,挺身護在那無首尸前。

    趙鯉潑出的火油,大半淋在他身上,給他身上隆起的肌肉鍍上一層油光。

    渾似剛出爐的燒鵝。

    趙鯉彈舌嘖了一聲,惹得這男人愈發(fā)暴怒:“殺死圣獸,謀害帝君,不知悔改的罪民�!�

    他高高揚起手中三叉鏜,猛然刺下。

    雪亮武器迎面襲來,趙鯉聽得后背傳來聲響。

    阿白尾巴曲起,猛從趙鯉肩上一彈,白色電光一般急射而出。

    正正迎上那頭背后偷襲的白色蜥蜴。

    二者皆是白色,但體型相差極大。

    那只白色蜥蜴分叉長舌探出,半空卷住阿白猛向口中收。

    下一瞬,它舌上一痛。

    小草蛇模樣的阿白奇毒無比,黑色斑塊從這蜥蜴舌上迅速蔓延開來。

    在它未來得及反應(yīng)之前,黑斑已經(jīng)是由舌尖蔓延向了舌根。

    而后擴散至整個頭部。

    眨眼間白色蜥蜴身上黑斑蔓延,遍地打滾發(fā)出痛極嘶嘶聲。

    阿白亦調(diào)轉(zhuǎn)蛇頭,游向趙鯉,與她共同對敵。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

    趙鯉一手攥住這男人刺來的三叉鏜,唇角揚起:“不要臉也不長腦的家伙�!�

    只眨眼的功夫,攻擊被人接下,坐騎報廢,這男人似難受至極,一手朝著趙鯉脖頸扼來。

    第944章

    戰(zhàn)略性后撤

    趙鯉手里還握著銅火折,空不出手應(yīng)付,她只得一抬腳。

    那男人眼尾余光,看見她陰損一腳直沖他胯下。

    算是俊朗的臉頓時扭曲。

    他許是有些暴露狂傾向,但他不蠢,大抵知道被踢中會是什么下場。

    方才來扼趙鯉脖子的手換了個方向,向下一探來捉趙鯉腳踝。

    但趙鯉豈會是他能輕易抓住的,借握三叉鏜的力道猛一躍。

    膝蓋正正撞上這男人的下頜。

    一聲清脆響聲,尋常人腦漿子都像煙花崩出來的力道下,男人竟只踉蹌后退了幾步。

    早在這男人拿出那灰球時,就猜到事情極為棘手的趙鯉并未灰心。

    她打了個呼哨給阿白作信號。

    一直游走在附近的小白蛇,立即游向暗處,尋找攻擊時機。

    趙鯉挽了個刀花,又要上前。

    在她和那男人角力打生打死時,方才被趙鯉砍下頭顱的無首尸忽而一動。

    它終于完成了研磨,盤坐在地上的身子搖搖晃晃起身,雙手捧著研缽蹣跚朝著壁畫走去。

    路過它自己的腦袋時,略停了一下。

    就像是一個老農(nóng)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帽子。

    它撿起腦袋,扣在斷首上。

    不知如何黏合,竟是穩(wěn)穩(wěn)頂著腦袋捧著研缽繞到了壁畫前。

    整個過程中,它一眼沒看正打生打死的趙鯉和那男人。

    在壁畫前站定,它抬手自腦后以指尖取下一束頭發(fā)。

    在嘴里一抿為筆,然后沾著研缽中的‘涂料’便往壁畫上畫畫。

    每畫下一筆,這蒼老的老者身體便充盈年輕一分。

    它隨手涂抹,將一個倒在溪水邊抱著大酒壇的男人描進了壁畫中。

    “重重重孫已懺悔,望鄉(xiāng)臺上得新生�!�

    “可入極樂,可入極樂!”

    蒼老的聲音,像是宣判什么。

    趙鯉聽得頭一陣生疼,幸而對面的男人反應(yīng)更加激烈。

    話音剛落,那男人鼻下洶涌鮮血涌出。

    可相比趙鯉露出痛苦之色,他神情卻是極為狂熱的。

    手上動作停了一瞬,被趙鯉一刀削去了右肩的一快皮肉。

    洶涌鮮血涌出,這男人的神志被拉回,他憤恨看著趙鯉:“罪人,你難道不想脫罪入極樂嗎?”

    電光火石間,趙鯉明白初見時這男人鞭打自己是為何。

    是懺悔,是為了變成顏料入畫。

    可……里面真是什么極樂?不見得!

    趙鯉沒有錯過那老者變得充盈年輕的情況。

    那些入畫之人理論上是進了極樂——以被吞吃的形式。

    趙鯉有心嗤笑,但又恐揭了短處戳破這男人的幻想,激怒此人給自己添麻煩。

    她閉著嘴,手中長刀舞得更快。

    但她臉上一閃即逝的嗤笑,被男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自小長在這酆都城,被告知他生來有罪,需要贖罪才可入極樂。

    趙鯉的不以為然,顯然叫著男人極為暴怒。

    他筋骨劈啪作響,身形又膨脹一點后,攻勢越快。

    殿中只聽得一聲聲武器交擊的锃锃。

    立在壁畫前的老者,繪畫完畢。

    它似極滿意自己的手筆,將當(dāng)做筆的那束頭發(fā)以舌卷入口中吸吮干凈。

    而后打著酒嗝狂笑擲出一把金粉。

    細(xì)細(xì)的金粉漫天紛紛揚揚。

    在琉璃燈的照耀下,像交織成一副流光溢彩的光影。

    趙鯉屏息后撤時,那壁畫中又傳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遍地橫躺縱情吃喝的小人們推杯換盞,齊齊發(fā)出陣陣笑聲。

    它們連著立在壁畫前的老者,齊齊扭過頭來。

    到了此時,那老者昏花失焦的眼睛才終于有了些亮色。

    它,終于能看清趙鯉了。

    “哎呀,竟來了骯臟的外人�!�

    這老人脖上還有一條未收攏的紅線。

    但說話比方才有條理許多。

    它像是野獸般仰頭輕嗅,喃喃道:“不是我宋家人啊�!�

    言罷,它倒神色如常,壁畫之中的小人俱都作怒容看向趙鯉——包括剛剛畫上去那個。

    趙鯉本是想要嘴癢一句的,奈何對面的敵人像是瘋癲了一般。

    這樣力大無比砍不死的玩意,加之那壁畫那老者。

    趙鯉頓時心生退意。

    她長刀在交鋒的空隙間,猛下壓剁向那男人的手指時,阿白終尋得契機,自盲區(qū)彈出。

    張嘴,毒牙彈出,朝著那男人的脖頸咬去。

    只飛到半空,險被一只手抓住。

    幸而趙鯉長刀一挑,齊齊斬下那只手的四個手指,阿白方才幸免于難。

    趙鯉一手接了在半空的阿白。

    眨眼功夫看見那男人的手指已是止住了血。

    她忍不住暗罵一聲。

    足下一點,便要戰(zhàn)略性后退。

    這時壁畫也有了動靜。

    那老者看著趙鯉咦然納悶出聲:“竟看不見你來處去處�!�

    “有趣!”

    說話間,老者又打了一個酒嗝。

    一些淡黃色氣霧自他口中吹出。

    如實質(zhì)一般,籠罩整個壁畫。

    壁畫一陣扭曲,發(fā)出陣陣刺啦刺啦的聲響。

    下一瞬,一個長發(fā)披散的頭,蛇一樣探了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

    人首蛇頸的玩意下半截黏在畫中,頭顱次第探出。

    下頜大大張開,朝著趙鯉纏繞撲咬而來。

    方才和趙鯉斗得極兇的男人,不知何時停下動作。

    虔誠雙膝跪下,對著滿壁畫人首請罪道:“罪民戍衛(wèi)酆都不利,請責(zé)罰。”

    他這強壯的野獸,乖順伏下身去。

    滿是鞭打傷痕的背脊,展露在光下,落了滿背金粉。

    在這紛揚金粉中,有幾個男女頭顱嬉嬉笑笑探來。

    繞著他轉(zhuǎn)了兩圈,然后張嘴撕咬。

    它們還保留著人類的鈍鈍門齒,有些費勁才撕咬下些皮肉。

    這男人知道疼,卻根本不躲。

    反倒激動得顫抖不已。

    相比玩鬧的幾個,自有長輩出頭。

    “你究竟如何來這的?”

    一個下頜生著胡須的中年人,問趙鯉。

    趙鯉壓根不理他,拔足就跑。

    這人首生惱,在后怒罵不已。

    整個殿宇隨著怒罵聲顫抖不已,本洞開的門,漸漸合攏。

    又聽得那老者呵呵的笑聲,厚重的金色大殿殿門將要合攏前,趙鯉側(cè)身險之又險擠了出去。

    門嘭一聲合攏。

    再稍微大一丁點都有可能被擠扁在門縫里,趙鯉垂頭摸著自己省布料的前胸慶幸不已。

    門內(nèi),傳來陣陣怒罵。

    第945章

    侵襲

    咚咚咚咚——

    身后的門被撞得悶響,是那些追來的人頭停不下來磕在了門上。

    門軸吱嘎作響,緩緩打開后燈光泄出。

    百十個人頭,探著長長的脖子朝門外張望。

    但外頭除了一具蛇尸,哪里還有入侵者的影子。

    殿里的人頭紛紛嘟嘟囔囔發(fā)出不滿的嘀咕。

    這些人頭長長的頸部十分靈活,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后,俱望向一處。

    方才和趙鯉戰(zhàn)斗的男人,還趴伏在地。

    因吸食那灰粉團子,他以透支生命為代價換取強壯。

    與皇宮的道士一樣,具備了一定不死屬性。

    但這強壯的野獸,赤裸又乖順趴在地上。

    任由一些人頭戲謔的在他身上撕咬下皮肉。

    門齒叼著片碎皮膚的人頭們嘻嘻笑笑,倒不是為了吃血食。

    純粹為了好玩罷了。

    現(xiàn)實一日,壁畫中十年百年已過。

    在畫中,它們可以恣意縱情享樂,不受任何道德法律的束縛。

    日復(fù)一日的狂縱間,性格早已變化。

    男人肩膀、后背乃至足踵都有些血淋淋的咬痕。

    方才詢問趙鯉那個下頜生胡須的人頭扭轉(zhuǎn)來,對男人道:“去,抓住那個闖入者�!�

    說話間,這人頭眼神在清明與迷離之間數(shù)次搖擺。

    它突然打了個嗝,一些淡黃色酒臭液體從嘴角溢出。

    這人頭再忍不住,搖搖晃晃向壁畫撤去,只最后的意識還催促道:“快去,郁壘�!�

    說完,這人頭已回到畫中,恢復(fù)成正常畫上小人模樣,開始舉起酒壇,與左右神鬼模樣的東西一同宴飲。

    名喚郁壘的赤裸男人并未起身,他以極為虔誠的姿勢,握著自己的武器跪著后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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